许倾倾懵了。
合着她是两个人之间的传声筒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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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夏弥结束补课之后从冯家出来,刚好接到母亲夏敏打来的电话。
“弥弥,在宿舍吗?刚刚给你打了好多视频怎么没接?”夏敏的声音柔和,听得夏弥一瞬间差点要放下了之前的事情。
夏弥不敢说自己在兼职,随口扯了个谎,“没在宿舍,和室友在外面吃宵夜。”
“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晚上吃清淡一点,你胃不好,不要吃一些辣的,我给你寄过去了一箱橙子,应该明天到,你记得和室友分一分。”
夏敏的唠叨只要一开始,就不会停下。
此刻月明星稀,蝉鸣声不断,一切都慢了下来。
夏弥没有出声打算母亲的唠叨,沉默地听着。
“弥弥,怎么不讲话?是不是室友在催你了?你先吃宵夜吧,妈妈正好有点事儿。”
这话一出,夏弥心里涌上了些许的愧疚,她忍不住说:“没事儿的,我室友不会说什么呢,妈妈,我想你了。”
夏敏笑了笑,听筒发出道道振动,“当初让你在沪城报一个大学,你不听,现在离家那么远。”
夏弥忍不住小声反驳,“沪城也不是我们家啊,我们家在湘恩。”
提到这个,夏敏沉默了,没再讲话。夏弥后知后觉母亲不爱聊这个话题,便说:“妈,外面蚊子太咬了,我去屋里面了。”
“好。”
挂断电话后,夏弥仰头望着悬挂在天上的星星,鼻头有些发酸。
父亲因工伤去世后,公司给了一笔不小的补偿款,但在湘恩的一个小县城里,两个人的生活终究是不好受的。
更何况夏敏不是湘恩人,她是远嫁嫁到湘恩那边。所以夏敏问过夏弥意见之后,便带着她去了沪城,学籍也调了过去,从此在沪城扎根。
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刚九点过半,宿舍里只有许倾倾一个人,她正敷着面膜吃着火鸡面追剧,听到宿舍门被打开,她看了过来,“弥弥,你说我要不要养只小猫在宿舍?名字干脆叫火鸡面得了。”
夏弥笑了笑,“你怎么不给人家起螺蛳粉,我看你也挺爱吃的。”
许倾倾哼唧两声,“你现在也是会调侃人了。”
她扭回头,拿起叉子刚叉了一口沾满料汁的面,还没送到嘴边,就想起今天陆鹤野让她转达给她的话,愣住了,连吃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
夏弥没注意到她的反常,拎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许倾倾坐在桌前,火鸡面早就坨成一团不能吃了。
“怎么回事,今天火鸡面对你的诱惑力不够大?”
她边说着,边走过去,拿起包装看了看,“是你喜欢的牌子啊,你怎么了?”
许倾倾回神,正纠结着怎么开口,目光一闪一闪的。
夏弥噗嗤笑了,“怎么,表白被拒绝了?”
“怎么可能!要表白也是他表白好吧!”许倾倾忍不住反驳。
夏弥点头,“火鸡面都凉了,那你怎么了?看着心情一般啊。”
许倾倾抿抿唇,磨磨唧唧地开口:“弥弥……”
“怎么了?”
夏弥当时正把还能攥出水的头发拆掉,拿纯棉毛巾一点一点的拧着,空气中满是好闻的洗发水香气。
她一回头就是许倾倾这种吃了开塞露的表情,“讲话啊,怎么了?平时你不都说我长嘴是干嘛用的吗?怎么今天这样墨迹。”
许倾倾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陆鹤野今天让我传话给你。”
夏弥动作一顿,表情和方才没什么两样,她哦了声,“他让你传什么话给我?”
许倾倾闭了闭眼,把陆鹤野的原话说了出来。
“他说,机会就一次,让你自己把握住。”
话音刚落,宿舍内就是一片甬长的沉默,空气都慢慢安静下来,呼吸频率都变慢了。
许倾倾在心里骂自己,你不说会死啊?就显着你了。
正当她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的时候,夏弥忽然打破安静,“知道了。”
许倾倾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夏弥表情没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毫无波澜。
她忍不住问:“弥弥,你还好吗?”
“我没事。”
晚上熄灯之后,夏弥失眠了,她盯着天花板发呆。
陆鹤野这是生气了。
第10章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sun shouer.
失眠对于夏弥导致的后果就是发高烧。
清晨七点,许倾倾起床之后发现夏弥竟然赖床了,京大宿舍都是上床下桌,她从上铺直接凑过去,轻声开口:“弥弥,今天有教授早课。”
夏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发出几声嘤咛,“是不是开空调了,怎么这么冷?”
许倾倾蹙眉,又贴近她才发现她浑身发烫,“你发烧了?”
夏弥嗯了一声,“没有吧。”
再然后,夏弥便没了意识,耳边一直是OO@@的声音,期间她察觉到自己额前贴了一抹冰凉,试了体温计,她能听到许倾倾在讲话。
“三十九度?弥弥,我帮你请假了。”
等所有声音即将消失的时候,她被许倾倾叫醒吃了退烧药,药效发作后,这次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很难受,梦里回到了高三那年的伯恩国际学校。
刚刚升入高三那年可以说是夏弥整个前半生最昏暗的时期,她的性格本来就属于不爱讲话的那种。自从周苏叶去世后,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闷。
直到陆鹤野转到了她当时所在的班级,其实运动会那次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和他的初遇。
两年前的九月底,某天在学校晚饭结束后有小组讨论,那天沪城下了场大雨,雨势大到上了同城热搜,水位飙升。
夏弥的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随便吃了碗馄饨就准备回教学楼,只不过她刚出食堂,就被瓢泼大雨截住了。
眼看着时间临近上课,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她想也没像地就冲进了雨幕中,最后浑身湿透地回了教室,还好她夏天习惯性披着校服外套。
当时广播里已经响起了第一个预备铃的铃声,她急急忙忙地冲进教室后,发现自己的桌子不见了,她左右看了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到最角落的位置,上面堆满了杂物和雨伞。
她蹙眉走过去,把桌上的那些东西都一一地放在地面上,然后费力地把自己的桌子搬回原位。
兴许是淋浴的原因,她当时就有些低烧,整个人脑子晕晕沉沉的,前面有人在给她讲话,她也没注意。
“喂,夏弥,你干嘛呢?我雨伞很贵的,你就给我扔地上?”
一个男生冲着她嚷嚷,一看就是故意的,这群二世祖哪在乎什么雨伞贵不贵,就只是想耍着夏弥玩,想看夏弥出丑的模样。
夏弥仿佛没听到一般,校服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教室里的中央空调偏偏还开着冷风,吹到人身上有些寒意。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那男生被无视很不爽,张口就来:“和你说话呢,现在周苏叶死了,你还他妈这么嚣张?”
夏弥本来处于下一秒就能晕倒的状态,但周苏叶那三个字一出现,她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
“怎么?你还想干什么?我忘了你家不属于沪城商业圈了,你大概不知道周苏叶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三周了。”
男生半点没有死者为大的尊敬,讲起别人生前的事情一套套的,嘴巴臭得很。
夏弥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讲周苏叶,想也没想地抄起一旁的雨伞往他身上用力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雨伞啪得砸在那人身上,水渍不可避免地溅到周围人身上,引起了一片抱怨,更有甚者直接骂了脏话。
“夏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周苏叶死了就死了,你激动个屁啊?”
“她私生活不检点,你和她一起玩,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还有你那个妈,在陆鹤野家做保姆吧,知不知道圈里都在传你妈勾引陆鹤野他爸,做保姆都做到床上去了,真行。”
各方言语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朝着夏弥扫射过来,让她接都接不住。
从周苏叶到她母亲夏敏,最后竟然把陆鹤野都掺和进来了。
“砰”得一声,教室后门被人用脚踹开,众人都朝着后门看过去。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有人暴脾气刚想开骂,但看到后门那个身影的时候,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陆……鹤野,你不是回北京了?”
夏弥听到陆鹤野的名字,后背整个僵住,心跳猛地加快,又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顿时不敢乱动。
她现在应该很丑吧,脸上满是痘痘,身子又回到之前的浮肿,整个人和美完全不搭边。
陆鹤野没穿校服,穿着一身极简穿搭,黑衣黑裤黑鞋。
他神色冷淡,抬眼粗略地瞧了眼教室内的情形,刚刚的话好巧不巧地都被他听到了,也能猜到是一群人在嘴碎,编造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谣言。
他语气嘲讽,“我回不回北京影响你们背后嚼舌根?”
那人愣住了,明白他这是什么都听到了,脸色唰得变白,支支吾吾地说:“我……都是瞎扯的,你别放在心上。”
陆鹤野走到那人面前,经过夏弥的时候,鼻尖蔓过来些许苦橙香气,淡淡的。
他垂下眼睫,粗略地扫了一眼,“瞎扯?听谁瞎扯的,源头在哪?”
那人懵了,他哪知道源头在哪儿,都是随便瞎说的。
“我错了,鹤野,我都是瞎编的。”
陆鹤野扯了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现在道歉?晚了。”
那天到最后的结局是,乱嚼舌根的几个人都被学校开除,从那之后,陆鹤野这个转校生的名头算是在伯恩立住了。
虽然陆鹤野和夏弥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很少见面,换句话说应该是很少能碰上面。
陆鹤野住在三层,阳台直通院子。而她们母女俩则是住在半地下室。他应该只知道自家保姆家里有个和自己同一届的女儿,其他一概不知。
而那个通往上下层的楼梯则像是一个次元壁,挡在了两人之间。
夏弥上不去,陆鹤野也从没下来过。
第11章
“下雨天了怎么办。”
――sun shouer.
夏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巧手机里收到许倾倾发来的消息:【弥弥,给你带了些清淡的粥菜,醒了吗?】
夏弥回复:【醒了。】
许倾倾:【好~】
五分钟后,许倾倾便回来了,今天一整天的专业课,即便是发烧生病,夏弥也不想少上一节专业课。
她下午便销假和许倾倾一起去了教学楼。
京大面积很大,两人没有骑单车,提前二十分钟出的宿舍楼,慢悠悠地走在校道上,边聊天边盯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有时候,夏弥就在想,若是周苏叶还在,一定也在这个学校。周苏叶是标准的美术生,从小开始周家就培养她朝着画家的方向发展。
还没到高中,周苏叶就开了数十家画展,卖出的画不尽其数。她在伯恩确实也属于二世祖那一类的,但是她不会自恃清高。
人生如同游戏,她也这样认为,可她和那些只会享乐的富二代不同,她为人善良,有个性有特色,长相只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她有同理心,有共情心,永远处于一种高阶层的精神状态。
周苏叶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她成绩很好,拥有绝对的绘画天赋,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那种人。皮肤很白,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作品集在家里多得堆不下。
她没有很多艺术家身上的忧郁调调,反而是蛮搞笑的,经常给夏弥讲一些无厘头的冷笑话。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周苏叶知道夏弥家住沪城的富人区,知道她母亲在某户别墅里坐保姆。她以为周苏叶会像其他二世祖一样瞧不起自己,却没想到,她说:“夏米米,阿姨好酷啊,带着你只身到了沪城这样的城市,很勇敢,很有勇气,有机会带我见见她吧。”
周苏叶知道了她和母亲的往事之后,并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们,反而是思路清奇地讲一些她以前从没听到的话。
可惜到最后她没能见到夏敏就永远地离开了。
“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和我讲,别硬抗着,今天早上真的是把我吓到了,一直喊你你都没反应。”
许倾倾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嘴里没个消停的。
夏弥从思绪抽身而出,并且安抚她:“好啦,我烧都退了,专业课翘掉的话,考试挂科怎么办?”
她说这话就像是哑巴突然会讲话一样,许倾倾夸张地说:“拜托你可是导员眼中的乖宝宝,你要是挂科,她得去辞职了。”
夏弥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
许倾倾反驳她:“怎么没有?!”
她从没见过夏弥那么用功的好学生,大一一整个学年,她几乎都是泡在图书馆,上完本专业的课之后,会在网上买一些美术专业的课程,相当于同时修两个专业的课。
不仅如此,在她眼中,夏弥简直就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学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被夏弥拆成了两个二十四小时用。
夏弥笑笑,脑海里全是某个高挑的身影,然后没再吭声,挽着她进入拐角等电梯。
京大这个板块的教学楼都是相互通着的,主楼在最中央,两旁分别是南北两个楼。教学楼里的气温低,所以夏弥披着一件薄外套。
下午第 一节大课属于公开课,她们班是和隔壁学院的某个班级一起上的。因为分单双周,所以这还是两人转专业以来第一次和别的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
阶梯教室面积很大,夏弥拽着许倾倾直截了当地走到了中央偏后排的位置。
她知道许倾倾在这种课上都是开小差,不是戴着耳机打游戏就是在看言情小说,所以她也会顾着点她,免得许倾倾被老师发现。
一排座位是五人座,她们两个刚刚坐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听着很吸引人。
许倾倾这种吃瓜熟客怎么可能不去凑热闹呢,她从包里拿出买了之后从没戴过的眼睛,给自己架在鼻梁上,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就这她还不忘拉着夏弥一起看,“弥弥,你不近视眼,你帮我看看门口那边站着的都是谁啊?一群人围在那边挡着,我什么也看不见。”
夏弥真是服了她了,撑着身子站起身,门口的一切场景都清清楚楚地钻进她的双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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