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安洁莉卡也只是千万普通学子中的一个——一样的忙碌,一样的疲惫,同样的,一样的恨不得永远睡到大天亮。
我居然……要不是徐伦喊我,恐怕要睡到自然醒吧?
安洁莉卡无奈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冲门外的孩子回应了一声:“我已经醒了哦,徐徐。”
“妈咪马上就出来。”
安洁莉卡下床洗漱,早春的天气还是偏冷,她光着脚穿拖鞋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
果然,还是得买一双更绒毛更厚实的冬季拖鞋才行。
“想进来的话,就进来吧。”
空条徐伦虽然是个很依恋母亲的孩子,但是家里的客人一多,她反倒不好意思硬要跟安洁莉卡睡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要给弟弟妹妹做出一个好榜样——就算妹妹不是妹妹,弟弟也好像不愿意当弟弟。
现在安洁莉卡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两个客人小朋友,而且每一个都身份神秘。
也幸好“家里人”安排的别墅够大,远不用担心多几个孩子不够住:两天前安洁莉卡还在感慨家里有些空荡,如今体贴的命运就把她家安排得热热闹闹,一刻也不得闲。
不论是空条徐伦,还是灰原哀,亦或是昨天才到的中原中也,安洁莉卡全部都在房间的安排上一视同仁:单人单间,后期房间的装潢和规划,也全部由祂们自己做主,绝不会插手半点。
为了体现自己的独立,也为了不让安洁莉卡的安排落空,空条徐伦表面上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拉到了房间。
至于真实情况……
小小的空条徐伦当晚躺在床上,足足看了有一个小时的天花板,越看越觉得陌生。
“那我就进来咯——”一个晚上都没有跟妈咪贴贴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头发披肩,正等着心灵手巧的人来帮它做个造型,“妈咪早上好啊——!”
她还穿着睡衣,毕竟不到出门的时候,空条徐伦绝不肯换下舒适的家居服。
空条徐伦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抓着洗手间的门框,探出了半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
“是不是昨天太累了?”
“唔……”安洁莉卡嘴里喊着牙膏泡沫,声音很是含糊,“大概是吧……”
仔细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这样的生物钟的呢?
自从上了大学,跟空条承太郎相遇以后……确定关系、组建家庭、孕育一个可爱的结晶……一切都是那么快,那么迅速,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梦境一样。
不过。
安洁莉卡低头看看眼睛滴溜溜转的空条徐伦:这个宝贝可是货真价实的。
“妈咪——妈咪——”就在安洁莉卡低头洗脸的时候,空条徐伦忽然大呼小叫起来,甚至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咪——?”
“怎么啦JOJO?”
安洁莉卡把脸埋进柔软的毛巾里,仔仔细细地擦干水珠之后,才抬头转了转。
“妈咪——你的脖子上有东西——!”
嗯?
安洁莉卡下意识地就扭身照镜子,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瞧见:“有吗?在哪里呢?”
空条徐伦鼓了鼓嘴巴,招着手示意安洁莉卡蹲下身,然后在她脖子后面偏下,简直是往后背去的地方摸了摸:“就在这里!”
也不知道在安洁莉卡还穿着睡衣的情况下,她究竟是怎么看到那样刁钻的地方的。
为了验证空条徐伦的说法,安洁莉卡干脆脱了上衣,挽起长发,整个人背对着洗手台上的玻璃镜。
果然,的确如JOJO所说。
安洁莉卡身上出现了奇怪的花纹。
花纹的区域很大,足足占据了她大半个背部。之前空条徐伦看见的那一点,仅仅只是花纹的一角。
“妈咪——你身上长了一只好大的蝴蝶耶——!”
“JOJO好喜欢——!”
说着,空条徐伦就忍不住摇摆着小手,恨不得让安洁莉卡立马蹲下来,让她好好看一看,用手掌好好摸一摸。
为了好好地观察背部,安洁莉卡此时此刻的姿势不可谓不别扭。
她忍着脖子的酸痛,认真地将花纹的每一个部分都看清。
与其说,花纹是一只蝴蝶,安洁莉卡认为,那更像是一个【沙漏】
在她的脊背上,是一只横放的沙漏。沙漏的上下两端,正好就印在安洁莉卡的肩胛骨上,每一次她有动作,就会上下移动——所以空条徐伦才会觉得,那是一只蝴蝶。
安洁莉卡之所以认为那是沙漏,是因为——花纹除了框架外,还有如沙漏一般的“内容物”。
位于左侧肩胛骨上的沙漏上端,是四道淡蓝色的水波状条纹。它们渐渐聚拢向右,仿佛达到了一定的数量后,就会颠倒顺序,从左边跑到右边——就像是沙漏的运作。
这又是什么东西……
安洁莉卡思考着:四道水纹……四……难道是指她曾经经历的四次回溯吗?
除此以外,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其他对应的关联。
安洁莉卡背过一只手,在花纹上摸了摸,蹭了蹭,最后用力地抹了抹。
不管怎样,花纹都分毫不变,完好如初。
反倒是安洁莉卡自己,把自己的背部肌肤摩擦得发红。
“唔……差点儿忘了。”安洁莉卡当然不能告诉自己的宝贝这又是某种神秘侧的危险,只能临时找一个蹩脚的借口,“这是横滨最近的流行呢。”
“怎么样,JOJO?”
“妈妈总算也赶了一次流行呢。”
是吗……?我怎么不太相信?
空条徐伦眼珠子一转,嘴上甜蜜蜜:“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妈咪!”
“的确很好看哟!”
心里却打的是另一套主意:妈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明明JOJO没有任何事情瞒着妈咪的……!
空条徐伦想着想着就有点委屈,她摆摆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假装自己并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当她走出安洁莉卡房间的时候,房门外已经站着两个小小的“门神”。
……
“早上好啊,小哀!”
“早上好啊,中也!”
空条徐伦尝试保持活力,仍旧元气满满地跟她们两个打招呼。听在一般人的耳朵里,恐怕是没什么不同。
但是,这两位,都不是一般人。
“你身体不舒服吗?”
中原中也跟空条徐伦不同,他起床之后早早地就换上了整齐的常服,甚至连乱翘的头发也尝试梳了梳——只是毫无成效。
“怎么了?”
灰原哀的发质很好,不用怎么打理,头发永远都是那么垂顺。这样的天赋惹得中原中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什么啊?”空条徐伦背着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等会儿……你们看——外面有一只好大的乌鸦——!”
安洁莉卡的房间在别墅二楼,走廊设计得很宽阔,走两步,就能到挑高的栏杆处。
循着空条徐伦的惊呼,三个小孩一致看向了窗外——
别墅的庭院里,嫩绿的草坪上,鲜红色的信箱旁,一只体型庞大得不正常的乌鸦无声地盘旋着,逐渐向信箱靠近。
那真是一只漆黑无比的乌鸦,油光发亮的皮毛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双目炯炯有神,鸟喙和爪子也相当锋利。
当它一点点靠近草坪的时候,过分柔嫩的草尖被双翅所带来的阵阵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乌鸦?”
等安洁莉卡走出房间的时候,按捺不住激动和兴奋的空条徐伦已经带领着另外两个小客人冲到了楼下,飞出了家门,恨不得一下子扑出去猛地抱住那只大型鸟类。
【盯————】
仅仅在信箱上停留了三秒钟的乌鸦当即振翅而飞,拍打着双翅,又一次盘旋在信箱的上空。
只不过这一次,它低着头,用深邃无比的眼睛盯着空条徐伦看了好久。
“这里,居然有信。”
灰原哀很不喜欢乌鸦这种东西,因为这种生物不仅习性令人难以恭维,脾气也是数一数二的怪异。
当然,最让她不喜欢乌鸦的一个原因还是——乌鸦,会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组织。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实验室里度过,但是灰原哀还是记得某些组织成员经常会按动的号码与顺序,以及,按照那种顺序拨出的时候,行动电话发出的颇有规律的按键音。
那个声音,灰原哀隐隐约约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甚至连完整的记忆都还没有形成的时候,似乎听见过——听见有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哼唱着——七个孩子呀……等着她……
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民谣,《七只乌鸦》
灰原哀看也不看那只鸟,反而踮起脚摸了摸信箱,发现门上居然根本没有锁。
这是……原本就没有想要真正使用的意思吗?
也对,这种安装在花园里的信箱,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装饰。就算真的要接收来信,每一户在外围墙上也都设有统一的邮筒。
既然如此……
灰原哀努力伸手往里摸了摸,但是苦于如今的身高,她的确能感受到信箱内部有什么东西,指尖明明都已经触碰到,可是却怎么也摸不出来。
【呼——】
“嗯?”
就在灰原哀感觉手臂都已经因为用力而发酸的时候,信箱里的东西好像忽然被风吹了一下,自己主动地飘了出来,被她眼疾手快地接住。
不对!
刚刚有风吗?
“好多信——!”不等灰原哀思考这样的异常,空条徐伦已经把她的大脑袋凑到了旁边,“到底是谁寄来的呢?”
到底是谁寄来的呢?
这个问题,安洁莉卡也想知道。
就如灰原哀所猜测的那样,庭院里的红色信箱单纯只是个装饰——毕竟,邮递员也不可能飞过围墙,跳进花园里把信件塞进来。
跟奇怪的乌鸦一起出现的这些信,从根本上就都是来历不明的【异常信件】
足足有五封信。
每一封都装在不同的信封中,但相同的是,每一封都没有封口。
正因如此,安洁莉卡才随意一碰,其中一封的内容物就自己掉了出来。
飘飘摇摇落在地毯上的,是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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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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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安洁莉卡正要弯腰把照片捡起,可是一直等在她旁边的灰原哀动作更快,她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把照片捏到了手里。
“这是!!!”
小小的脸上,当即布满了浓浓的震惊。
这是……这不是我的姐姐吗?
还有,还有她身边的那两个人……那穿着白大褂的一男一女……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是当那三张差不多的脸同时出现在一张照片上的时候,灰原哀还是想到了答案——那是……是爸爸和妈妈?
怎么会?
这是真的吗?
这张照片是真的吗?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你还好吧?”空条徐伦看见灰原哀的用力地捏住了照片一角,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三个人,双手已经不自知地在发抖,眼眶逐渐泛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张照片……”灰原哀心中既愤怒又痛苦:到底是什么人,制作了这样一张照片?简直就是魔鬼……!制作者……就是想要看到我悲伤绝望的样子对不对?
明明爸爸妈妈十多年前就已经因为意外去世,根本不可能和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姐姐拥有合照……这种照片……让她怎么相信真实性?
可是……心底却又有个小小的部分……让灰原哀忍不住想要相信:如果是真的……爸爸、妈妈和姐姐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
灰原哀之所以决定逃离组织,是因为她的亲姐姐,宫野明美传来了死讯。
她拒绝再为组织研究药物,迎来的惩罚就是被关在密室内自生自灭。
“给我看看好吗?”
安洁莉卡隐约有点印象,但是并不确定,所以想要仔细看看。
“我似乎……的确在哪里见过这两位。”
大概看了有三分钟,安洁莉卡才终于开口。她看着灰原哀简直下一秒就会破碎的眼眸,语气无比轻柔:“真的,不骗你。”
“那么!”
“是在哪里?”
灰原哀忍不住伸出手,下意识地放到了安洁莉卡的膝头。
“我想想……应该是在SPW财团的研究院。”安洁莉卡微微抬头,回想着当时的场面,“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不得不代替丈夫出席那一次的交流会,在交流会上,他们两位作为主要发言人出席。”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是,宫野夫妇对不对?”
对!
完全没错!
灰原哀紧握双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是……”
为什么?真的吗?不是在骗我吗?
“不骗你。”安洁莉卡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百分百的真实。”
看这个女孩的样子,想必照片上的人,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仔细看看的话,她跟上面的几个人,都有几分相似呢。
所以,是家人?
“可是……明明报道上都说……”灰原哀感觉自己一向清醒的头脑第一次如此的混乱,“说他们已经遇害了……”
难道这世上还有死而复生的荒唐事吗?
就算再期待家庭团圆,她也不从奢望这种奇迹发生。
“这个啊……你要问我,我也没办法解释呢。”
“毕竟我跟他们两位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如果小哀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那我就给SPW研究院发邮件问一问,怎么样?”
好——!
灰原哀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是,在咬了咬牙后,她还是选择了拒绝:“请……请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如果仅仅只是相似的两个人……实在没必要为这样的理由去打扰对方;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么,就更加不能够让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爸爸妈妈再度被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卷入危险之中。
只不过……为什么姐姐……上周去世的姐姐……也会跟他们在一起呢?
灰原哀还记得,得知姐姐宫野明美死讯的那一天,她拿着当天的报纸,怔怔地看着上面占据了最大版面的死亡报道,一个人枯坐了一整天。
那一刻世界的灰暗和窒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别担心!”空条徐伦凑过来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语气轻快地鼓励,“妈咪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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