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杨知非温热的大手紧紧包住,李芳草脸红的似火烧一般,心脏不受控制般狂跳起来,仿佛触电一般,从两人接触的指尖一直传递到了大脑深处。
李芳草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空白,呆呆的任由杨知非牵着她往前一步步稳稳的走着,只能看着杨知非稳健高大的背影出神。
她没看到的是,杨知非的脸也红了,连耳朵都是通红的,只是被调皮的星光掩护住了他的羞赧。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两个人要从这个台阶上跳下去,再走几里路就到了小王庄。
杨知非不舍的松开了李芳草的手,先跳了下去,转身扶着李芳草下来,又拉起了李芳草的手继续往前走。
李芳草心咚咚跳的厉害,小声问道:“前面的路也不好走吗?”
半晌,杨知非说道:“好走。”
山路已经走完了,剩下的都是平坦的乡村小道。
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李芳草的手。
李芳草脸又烧了起来,她能感受到杨知非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的热烈真挚。
“你想好了吗?”杨知非突然问道。
李芳草没有说话,心咚咚跳的厉害。
杨知非生怕李芳草没听明白他的话,又紧张的补充道:“就是我上次问你的,咱俩处对象的事。”
他紧张的握着李芳草的手都出汗了!
李芳草小声问道:“你多大了?”
杨知非心里一突,决定老实交代的同时又垂死挣扎了一下,“我还没到二十四……”
不过也马上了。
他知道李芳草才十六岁,他怕李芳草嫌他年纪大。
李芳草抑制不住的弯起了嘴角,这样的杨知非好有趣!
得不到回答,杨知非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回头看了一眼李芳草。
身后的姑娘挂着温柔腼腆的笑意,脸颊染着红霞,眼睛里不仅映着星光,还映着他的模样。
杨知非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眼里都是李芳草在星光下朝他笑的动人模样,撩的他整个人都在悸动,心里那把火又熊熊烧了起来,烧的他只想把她抱进怀里。
“那你考虑的怎么样?”杨知非鼓足勇气又问了一遍。
李芳草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杨知非看着李芳草,看着那双泛着盈盈神采的眼睛,放缓了语调,柔声问道:“为什么不知道?是嫌我比你大八岁吗?”
李芳草忍不住笑了起来,认真的指着自己的心,说道:“我这里住了个老阿姨,比你大很多岁呢!”
她怎么会嫌杨知非比她大呢?
“那为什么不知道?”杨知非耐心的问道。
李芳草沉默了,知根知底相伴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都能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毫不犹豫抛弃掉她,她凭什么相信才认识不久的人就足够托付终身呢?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能再在爱情中失去尊严和自我。
可要问她为什么没有拒绝杨知非,李芳草舍不得。
杨知非太好了,温柔体贴,又带着大男孩的纯朴热情,她这颗孤独已久的心也会因为遇见美好的事物而怦然跳动。
“今天先不说了。”杨知非看出了李芳草的迟疑,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没想好,就再好好想想。”
“嗯。”李芳草轻声应道。
杨知非紧握着她的手,进了小王庄。凌晨的小王庄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一片漆黑。
带着寒意的夜风裹挟着零星的细雨,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
一片寂静之中,两个人的脚步放的格外轻。
知青点也黑灯瞎火的,想必都已经睡下了。
到了知青点院子门口,睡在灶房的贝贝听到了李芳草的脚步声,撒欢的跑了出来,激动的呼哧着,嗅着两人的味道,在两人脚步来回打转,尾巴都摇成了螺旋桨。
李芳草对杨知非说道:“你回去吧。”
杨知非深深看了眼李芳草,嘴唇翕动了一下,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松开了李芳草的手,“那我走了。”
他转身要走,听见背后李芳草轻轻喊了一声,“哎……”
杨知非立刻回过头,微微低头看向了李芳草,看着那张写满了心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芙蓉面。
春风细雨轻抚着两人的脸颊,潮湿的空气将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
杨知非没有开口,心里默默享受着这一刻两人亲密的距离。
李芳草定定看着他,轻声说道:“你回去路上小心,晚安。”
第78章 县里调查
杨知非柔声说道:“我等你进屋了再走。”
李芳草嗯了一声,转身进了知青点,拍门后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随后张美香披衣开了门。
直到李芳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木门又重新合上了门栓,杨知非才转身离开。
李芳草趴在窗户前,看着那个稳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该不会是从县城走回来的吧!”张美香惊讶的说道,手脚麻利的拿暖瓶给李芳草的盆里倒上了水,放到了李芳草面前,“别累坏了,快泡个脚!”
李芳草纵然身上很累,但此刻心里暖暖的,从挎包里拿出了药。
“哎呀,芳草你可太能干了!”张美香抱着李芳草开心的跳了起来,又把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周三喜喊起来吃药。
李芳草简单的洗漱过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再转过头,四个脑袋齐齐的趴在她的床头看着她。
“你们干什么呢?”李芳草吓的一个激灵。
周三喜如释负重,带着哭腔说道:“你睡了整整一天!我怕你累坏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是啊!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要用板车推你上医院了!”朱旺宗说道。
钟麓松了口气,斯文俊秀的脸上担忧,“昨晚上应该我去县里的。”
这事本来就该男生去,但李芳草昨天傍晚走的急,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周三喜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李芳草胸口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啦啦含糊不清的喊着芳草,可吓死她了之类的,她宁可发烧烧死了也不想李芳草因为她受到什么伤害。
“行了行了!看你哭的,眼泪鼻涕都抹人家芳草被子上了!”张美香嫌恶的拎起了周三喜。
李芳草赶紧问道:“三喜,你怎么样了?”
“好了,我好了!你买的药真有效!”周三喜抽抽噎噎的说道,还吹了个鼻涕泡,惹得张美香又是一个白眼。
这会儿上知青点院子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喊着:“旺宗!旺宗!”
朱旺宗立刻跑了出去,张美香和钟麓也跟着出来了,叮嘱李芳草好好休息,他们去给李芳草弄点吃的。
王金兰站在院子里,惊愕的看着朱旺宗和张美香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脸色立刻就变了,冲过去质问道:“你怎么跟她在一个屋里?”
张美香简直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转身去了灶房给李芳草做饭。
钟麓紧跟在张美香身后出来了,皱眉看了一眼王金兰,又看了一眼朱旺宗,到底没说什么。
朱旺宗涨红了脸,低声说道:“你别咋咋呼呼的!胡说什么呢!”
那是李芳草和周三喜的屋不说,屋里还一堆人呢!这要叫人听见可笑死人了!
王金兰这会儿看到了钟麓也在,知道自己是闹了笑话,但朱旺宗竟然在张美香跟前不给她面子,骂她胡说,当即就委屈的哽咽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等朱旺宗回答,她决绝的说道:“好,好!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我走!”
说罢,王金兰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朱旺宗连忙追了出去。
张美香端着饭过来,忍不住跟李芳草发牢骚,简直怨气冲天,话里话外的十分后悔跟朱旺宗分到了一个地方插队。
“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他的?”李芳草披着袄子拖着酸疼的腿脚下床吃饭,问道。
张美香叹了口气,“就当是认识的人,再没别的了,我早就想开了,朱旺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你们说只把我当妹妹,可两家大人给我们定婚约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我把他当男人处着,给他补衣服做袄子,做饭给他吃的时候他怎么不跟我说?我长的不丑,也算勤快,我就不能找个心里有我的人吗?才不要在朱旺宗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样就对了。”李芳草点头赞同,“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要紧,千万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更不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又过了两天,王贵仓看着家里那几袋从别人家强行要来的木耳培养料发愁,饶是他不懂怎么种的,也知道这长满了青绿色霉菌的玩意儿不能要了。
谁要发霉的东西?
可太气人了,怎么李芳草能种出来品相漂亮的木耳,东西到他手里就开始发臭发烂呢?
王栓子和王小妮儿都不再搭理他了,说以这样的爷爷为耻,都没脸去见小李老师了。
王贵仓气的饭都吃不下,嘴角急的起了大燎泡,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良心!他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的子孙后代!
这天一早,王贵仓捂着嘴出了家门,准备往村委办公室走,小王庄的妇女主任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看见他还在慢腾腾的走着,急的跺脚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王贵仓心里一惊,“他们又跟大王庄打起来了?”
“比打架可严重多了!”妇女主任叫道。
“前几天陈县长来咱们村,你跟县长说木耳是你种的,是不是?”吴桂花问道。
妇女主任是叫吴桂花,五十出头,说话声音特别大声,跟打雷似的尖着嗓子吼,把王贵仓震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王贵仓此刻跟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一样,含糊说道:“啊,怎么了?”
“刚才县里革委会的人打电话,问这事呢!”吴桂花跺脚道。
王贵仓震惊了,赶忙问道:“他们问什么了?”
“就问咱们村种木耳的事,还说要派人来调查这个事!”吴桂花说道,“支书,不是我咒你,那人说话好凶好凶的,肯定没个好!能往好里调查你?”
下过一场春雨,小王庄云散日清,王贵仓大晴天里挨了个霹雳,炸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初他怎么吓唬李芳草来的?说这是资本主义,要出大事!现在好了,回旋镖扎到了他自己身上。
李芳草被他吓住了,一把火把东西烧的一干二净,而他为了捞政绩,在县长面前吹都是自己弄出来的,这可怎么办!
第79章 都是她干的
王贵仓又慌又怕,手脚发软,几次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吴桂花的手颤抖着说道:“桂花啊!县里人来了,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那害人的玩意儿是那个叫李芳草的知青弄出来的,不是我!”
吴桂花心道谁不知道木耳是李知青种出来的,“我跟着我男人喊你一声叔,我肯定向着你啊!咱小王庄上上下下肯定都向着你!”
“但是,叔啊,你自己在人家县长面前说木耳是你种的,你琢磨出来的,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我们说什么不管用,人家县里来的人不信啊!”吴桂花嚷嚷道。
王贵仓跺脚道:“你小声一点!”又左右看了几眼。
他倒是不担心村里人不跟他一条心,都是一个族的,往上数几代都沾亲带故,村里人肯定愿意偏袒自己,至于知青嘛,那是外人!
但问题的重点就在于他当初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在县长和很多人跟前吹牛,县里来的人是信县长的,还是信村里那群跟他沾亲带故的泥腿子?
“我就这么大嗓门!”吴桂花嘟囔道。
王贵仓已经顾不上埋怨吴桂花了,他又急又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欲哭无泪,拍着大腿叫道:“哎呦,这可怎么办啊!”
好好的村干部当着,他当初干嘛要贪图虚荣,在县长面前撒谎?现在可怎么办?
“都怪那个李芳草!”王贵仓恨恨的骂道,越想越恼火,要不是李芳草不安分,倒腾那个什么木耳,他能摊上这么倒霉的事?!
王贵仓从地上站起来,连裤子上的泥灰都不拍了,怒气冲冲的跑去了知青点。
吴桂花在后面喊着:“叔啊,你去哪啊?县里领导在电话里头都说了,来咱们这的人一早就出发了!估摸着快到了!”
王贵仓跑的快,完全没听到吴桂花的话,满心满眼的去找李芳草麻烦。
李芳草和周三喜正在地里上工,王贵仓到知青点扑了个空,又跑去田间地头。
王连山看他怒气冲冲的过来,上前问他怎么回事,王贵仓推开王连山,虎着脸冲正在锄地的李芳草叫道:“李知青!你过来!”
周三喜和钟麓看他来者不善,不约而同的放下了锄头,挡在了李芳草前面。
“支书,什么事啊?”钟麓问道。
王贵仓脸沉的要滴水,不客气的叫道:“我找李芳草,你滚一边去!”
李芳草从钟麓背后走了出来,平静的看着暴怒中的王贵仓,“支书,您找我什么事?”
“他又要干什么!”周三喜又是担心又是恼怒,在钟麓耳边嘀咕,“他不让咱们种木耳,咱们都不种了,还想干什么!”
正在上工的众村民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往这边看热闹。
王贵仓冷着脸说道:“刚县里来了电话,过会儿他们就到了,调查你种木耳的事!”
周三喜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叫道:“我们早就不种了!东西都烧光了!”
几家跟着李芳草种过木耳的人都慌了,争先恐后的围了过来,慌张问道:“县里领导咋还管咱们农民种点菜的事啊?”
“种点菜也不行啊?”
“咋种点东西都不让呢!”
“早知道就不弄这个东西了!刚挣个针头线脑的钱还摊上事了!”
谭锦绣的婆婆越听越害怕,被县里的人盯上还能有个好?当即就扯着谭锦绣撕打起来,一边打一边哭叫道:“你这个丧门星,种什么害人的东西!你害死我儿子了!我打死你!”
李芳草一把推开了谭锦绣的婆婆,怒道:“你再打人,等县里的人来了,我就说是你带头种木耳的!”
谭锦绣的婆婆又慌又怕,跳脚叫道:“你敢!这一个村子的人都是我们亲戚,都能给我们作证!就是你们这些知青不安分,一天到晚的想歪点子害我们!”
谭锦绣捂着脸,双目喷火的瞪着婆婆,还有躲在婆婆身后的王红民,“种木耳拿了钱的是你们,花钱的也是你们,出了事就是我们害人?!”
“那害人东西是你种的!别想赖我们!县里要抓人,也是抓你!”谭锦绣婆婆挡在比她高比她壮的儿子前面,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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