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看来哪里严格了?
一点都不严格,她发誓绝对不会再因为心疼迹部景吾而改主意!
想到这里,柊与理终于不再动摇。
并且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交往以后,北条就总是在提醒她不可以那么轻易地心疼男人。
以前柊与理不懂。
现在她大彻大悟了。
——因为他是真的很坏心眼!
明明知道她很容易为了这种事情不好意思,还要故意留下这种似是而非的痕迹……
可恶的迹部景吾。
就真的有那么喜欢看她一边高兴,又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的样子吗?
跑完步的柊与理依然有点郁闷。
和其他非正选的部友们回到更衣室,等待淋浴间被空出,结果听到大家的话题又从运动受伤的淤青转到了吻痕上。
不过这次被八卦的对象是足球部的主将。
柊与理根本不认得足球部主将的长相,自然没有看到她们说的那些被留在对方颈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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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妨碍大家继续津津乐道。
“都紫了。”
“什么都紫了?”
“就菅良脖子上的‘草莓’啦。刚才他捡球跑到跑道旁边,我看到差点被吓一跳,还以为他被打了。”
“……玩这么狠,他真不怕血栓啊?”
血栓?
柊与理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她翻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吻痕和血栓的关系。
结果发现这种被情侣之间,互相在对方脖子上种草莓的行为,其实在在医学上称为机械性紫癜。
本质是小面积皮下出血,和普通的淤青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位置和力度不对,就很有可能诱发颈动脉窦综合征。
这些无意间发现这些被迹部景吾藏在热情之下的谨慎,细小又难以言及的爱护,都让柊与理忽然有点想笑。
这种不起眼的健康小要领,也真亏他能留意得到。
第73章
社团活动结束后柊与理直接回了家。
路上她翻开自己的日程本, 看到[练习]一项后方一片空白,再想起今天午休和下午的几节课基本都是荒废过去的,就忍不住又有点生气了。
可这能怪谁?
柊与理想。
总不能怪她男朋友长得帅, 更不能怪他太喜欢自己吧?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的错。
太容易被美貌诱惑, 又太容易心志不坚,沉溺在那些以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又奇妙的触碰中。
好吧。
确实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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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与理冷静了下来。
原本她正在气头上、完全不想跟迹部景吾打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可想到之后回家自己肯定会直接开始做题, 有可能会让他联系不上, 就还是鼓着脸发了条消息。
[柊与理]:我先回去了哦。
然后盯着屏幕等了一分钟。
所幸迹部景吾没有在训练期间忽然给她回个消息。
不然柊与理可能真的会开始考虑,要不要跟他从物理空间上分开一段时间了。
她想跟他在一起, 但没想过要耽误他。
如果她给他带来的并非是积极正面,而是负面影响的话,那柊与理觉得,这个恋爱或许还是不谈更好。
而这种急转直下、陡然消极的设想, 本身也同样让柊与理感到了陌生。
恋爱以后的人, 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这么多吗?
哪怕知道对方很喜欢自己,也会忍不住地去害怕这个担心那个?
可这样怎么能谈好恋爱呢?
柊与理陷入了困惑。
因为这就像是,在面对一道高深复杂的数学题那样。
害怕得越多担心得越多, 解题人就会丧失自信, 甚至从动笔之前就开始变得畏手畏脚。
而想要消解这样退却的情绪,其实也说不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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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冷静下来,理清思路, 从毛线球上找到那一小撮露出在外的线头, 直到最后攻克难题, 对于难题的畏惧就自然而然会消散。
换言之,就是要能在这个艰难的过程里得到正反馈。
哪怕只有一点点, 都比完全没有要好得多得多。
不然还学什么数学?
那么难,又一点都做不出来,狗都不学!
柊与理承认自己在学习方面是有不少功利心的。
毕竟那些宏大的志向、盼望自己某天能够改变世界的愿望,都太过高远、太令人彷徨了。
于是她只能低下头,从触手可及的地方,沾给自己一点点的糖霜。
所以自己会想这么多,归根结底是因为没能及时从男朋友身上得到正反馈吗?
那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呢?
直接让迹部景吾夸她肯定是不行的,不仅得到的答案没有说服力,而且还很难实行!
她总不能直接去问迹部景吾,“可以跟我说说交往之后你生活的哪些方面变得更美好了吗”这种问题吧......
哪怕知道迹部景吾大概会很乐意这么做,柊与理也还是觉得过于这项决定过于考验自己的脸皮了。
北条还没起床,妈妈不在家。
没有可以及时倾诉的对象,柊与理想了想还是与数学作伴去了。
会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想得太多,本质也只是太过在意的一种表现。
所以即使转移注意力的做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也比什么都进行不下去、被永远困在那个无法及时解出的课题里要强。
之后过了快一个小时,大概就在柊与理找到第二个连通分支和奇度点的时候,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通常这时会给柊与理打电话的除了外卖,就只有她的男朋友。
没看来电显示,她接起电话,片刻后便听到了熟悉的、磁性深沉的嗓音。
柊与理小小地分了一下心。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迹部景吾国中一年级时的声音了。
只能模糊地推测,大概会比现在这个已经快高中毕业的他更加青涩稚嫩。
当时的开学典礼有没有影像留下呢?
应该有吧,这里可是冰帝。
想看。
“柊与理?”
“......Rita?”
“嗯......?”柊与理回过神,琢磨了一下刚才出现的陌生发音。
丽塔???
谁是丽塔???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这声丽塔应该是在叫自己。
毕竟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迹部景吾总不可能去喊其他人的名字。
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叫她?
柊与理正好奇,听到他问:“晚餐吃了吗?”
“没......”
又忘记按时吃饭了。
柊与理看了眼时间,好在眼下他们也才结束训练,还不算晚,随便去外面应付一下完全来得及。
而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她此刻的心虚,电话另一端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要不要出来一起?”
他这么问。
于是柊与理又在想,如果这世界上有针对她开设的诈骗陷阱,其实只要让迹部景吾站在里面,对她说出“一起”这个词,她就肯定会乖乖跟过去。
出门前柊与理习惯性地往空荡荡的家里又看了一眼。
落地窗外,远方尽是晚霞,明亮的橘红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但今天也很好。
即使今天这时出去,同样不会在半路上遇见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有不少人的社团活动也进行到了刚才。
柊与理站在楼道里,等了好一会儿的电梯。
随后她盛着轿厢来到公寓一楼的大厅。
电梯门缓缓开启,外面站在一大群另外一批等待电梯的冰帝学生。
一见到柊与理,原本围在门前的这些人,忽然仓促地动了起来,急急地往后退去。
他们主动又默契地为柊与理分出了一条路。
而在路的尽头,大厅的临时会客区,有人闲适地倚靠在沙发上。
他坐得不算端正,甚至可以说很放肆。
双臂环在胸前,腿也长长地支出去,下颌微扬着,晚霞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
看上去真是嚣张至极。
像生怕柊与理认不出来一样。
听到脚步声他就看向了她,确定的确是要等的人后,他便起身站直,又在几步之间来到她的身边。
柊与理望着他看过来的眼睛,旋即问道:
“丽塔是什么?”
“晚上想吃什么?”
不巧的是他也有同样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他们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但柊与理确信他听清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这人又开始躲她了!
现在只要他的眼睛一眨,柊与理就能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很快得到问题的答案。
眨一下是他会告诉她。
可如果眨一下又停顿片刻,那就意味着他大概率会在接下来保持缄默的态度,直到她施以足够的利诱和威逼。
不幸这次与“你喜欢了我多久”那个问题一样。
迹部景吾给出的反应依然是后者。
然而和以往的嘴硬不同。
这次迹部景吾的嘴硬似乎是有商量余地的。
遵照法案规定,他们没有牵手,将她带上车后,迹部景吾只是帮她扣上了安全带就坐了回去。
他与她保持着足够远也足够安全的距离,只是说出的每个字都依然清晰。
清晰到柊与理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脸上一定带着称心如愿的笑意。
“老规矩。你知道的。”
语气暧昧,说得简直像是他们之间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然而柊与理却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她愣了半天,回想了好久是什么老规矩。
最后还是迹部揉了揉她的发梢——她这才发现,即使禁止了牵手拥抱亲吻,她身上他可以碰可以玩的地方还有很多——无奈地公布了答案。
“午休时你对我做的事情,那些就是规矩。”
柊与理:“???”
她对他做了什么啊???
怎么说好像她强占良家少年一样???
可提示到此,也不用更多了。
柊与理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想要的东西。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在那张纸上签过字?”
“啊嗯?”迹部应了一声,“所以本大爷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出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不是吗?议长阁下。”
柊与理:“......”
柊与理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他确实只是在揉她的发梢而已。
而他想要的也只是她主动,与规定同样不构成冲突。
“我不想知道丽塔是什么了”这种话,柊与理一点也说不出。
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可心里已经好奇到恨不得挠他的地步。
算了算了算了。
不就是亲一下吗。
她做!
她做总行了吧!
又吃到一次亏的柊与理气呼呼地想要起身,结果又被身上牢固的安全带给拽了回去。
他家的车都在帮他看自己的笑话!
柊与理更郁闷了。
以至于松开安全带后,她像是一个正在敲盖印章的暴躁会计,又重又急地在男朋友的唇上撞了一下。
“快说!”
撞完柊与理就怂了,生怕他继续跟上来,飞快缩回了自己的座椅里。
迹部见状很快笑了起来,好在他没有拽住她,也没有立刻缠过来,而是侧身拿出了一个圆角的方盒。
在车顶灯洒下的弱光中,柊与理看见泛着幽绿的丝绒与繁星一般多而细小的碎钻点缀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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