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叶蝉衣,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曲无容背后爬起冷汗,却还是应道:“是。”
她知道,等她练到第六重,石观音只怕已容不下她了。
――功法成的那日,恐怕就是她的死期。
又过了十日,叶蝉衣艰难练到第五重,死活突破不了,曲无容却已经达到了第六重的巅峰,隐隐有突破第七重的迹象。
此时,她的右半张脸,已经恢复如常,不仅如常,还比以前要美丽好几分。
若光看她的半张脸,石观音的容貌,在她面前已有些黯然失色。
石观音痴迷地端详了许久,幽幽道:“再过些时日,你怕是不仅容貌要更甚我一筹,就连武功,也要凌驾我之上了。”
系统所出的长春功,似乎和缥缈宫的长春功有所不同,所得内力,绵厚精纯,只要运转功法,内息便能不绝。
这和掘了一个“内力矿”也没什么区别。
曲无容咬牙,掏出匕首要将自己的筋脉废掉。
叮――
一点寒星凌空而来,打掉了曲无容手上的匕首。
叶蝉衣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恼怒地剜了石观音一眼:“你恨我将《长春功》散了出去?!你要恨我,冲我来就是了,欺负自己的徒弟,又算怎么回事儿?”
石观音看到叶蝉衣,立马警惕起来。
要是对方姿色平平无甚可取,她宁愿一辈子不见这个邪门的女人!
“没有!”石观音的身体比意志要老实一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倒霉,“是容儿自己想多了,她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我又怎么忍心让她自断筋脉。”
叶蝉衣拉走曲无容:“这就好,我还要她帮我找一样东西,在这之前,她不能死。”
板起脸来的小叶子,如北原冰川,很能唬人。
石观音眼神微动:“哦?叶姑娘要找什么?或许,我能帮上忙。”
“别了。”叶蝉衣扬眉,抱着手臂,“我不信你,不过我要你将你的弟子借我用一用。”
石观音觉得有些好笑。
这和让她办事,有何不同?
一转念,想到对方邪门的手段,她又沉默了。
对方要控制住自己的弟子,不让她们泄密,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叶蝉衣留在这里有所求,远比她无缘无故留在这里,要让石观音放心得多。
叶蝉衣也不等她回答,像是笃定石观音一定会答应,拽着曲无容,转身就离开。
末几,有女弟子送出来一块玉牌,说:“叶姑娘若有吩咐,我等必定如同听从师父的命令一般,听从姑娘差遣。”
接过玉牌的叶蝉衣,胡乱编撰了一个“沉没的沙漠王国至宝”的故事,让对方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等人领命走远,曲无容挣开叶蝉衣的手,就要回房:“姑娘何必救我。”
她的命是石观音给的,筋脉一断,她就不用再痛苦了。
“曲无容,原名曲无思,性别女,年龄二十,身高一米六八,身材匀称健康,武学天赋极高。其乃边城隐姓埋名的一对武林人士之女,刚出生时,石观音听闻其母美名,前往一探究竟,见其母虚弱时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举剑杀之,屠一家,夺幼女而走。”
曲无容眼睛瞪圆,蓦然回首,眼神凌厉,嗓音却已沙哑:“你在……说什么?”
叶蝉衣没有听,继续念着小猫咪给她查找的资料:“五岁时,开始出任务,十岁时,开始帮石观音杀人,截至十六岁,共杀无辜之人三,按该地江湖规矩该死之人三百余。十六岁,见识渐广,初醒悟,挣扎于背叛师父与以命偿恩的痛苦之中,截至二十,又杀按该地江湖规则该死之人两百余。”
念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搞个情报组织什么的。
还不要多余人手!
只要猫猫瞥一眼当事人就能收集信息,多省事啊!
这门生意简直就是白嫖!
曲无容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眼泪毫无预兆滚落,一半坠到细腻平滑的肌肤上,一半顺着那崎岖的脸,艰难爬到下巴。
她凄厉喊道:“你骗我!”
不可能!
师父怎会如此待她!
可……石观音又怎么不会?
叶蝉衣读着那些代表一个姑娘小半生的黑色文字,也很是感概。
她递出一张轻飘飘的做旧黄纸:“这是你出生的地方,和我查到的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借着帮我查找宝物的机会,出去一探究竟。”
曲无容几乎是马上就走。
走时背影如一柄染了铁屑的孤剑,消失于漠漠黄沙之中。
在曲无容走后的第三天,石林里面出现了动乱。
叶蝉衣在睡梦中,被一阵阵痛苦又连绵不绝的嚎叫声吵醒。
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耳朵,跳下床撩开了格挡的帐子。
花满楼他们也被吵醒,正准备出门去。
出去一打听,原来是石观音制作解药的花圃被烧,解药不够,对方便只分给了女弟子和那些臣服她裙下的男人,没有分给石林里那些不肯臣服的男人。
叶蝉衣冷笑:“解药?”
分明就是毒药!
她问猫猫:“我们的医疗用品盲盒,有没有可以帮助戒断的药?”
小猫咪翻了一下盲盒介绍:“药物全面,但就是太全面了,抽到的概率不高。”
叶蝉衣对此并不担心:“既然我现在‘锦鲤符’加身,幸运buff叠满,就连花花他们对我稍好点,都能走路捡到滚出来的金子,一直处在瓶颈的功法忽然茅塞顿开,那是不是代表,我本人要是强烈想要抽取某种盲盒,也能如愿?”
从未想过这样操作的猫猫:“……好像是?”
要说物尽其用,还得是她的宿主。
叶蝉衣一改抠门作风:“那就先来一千抽!”
她回了房间,让陆小凤把龙小云打晕,拜托姬冰雁和黑珍珠忽悠走胡铁花,就开始将盲盒投出来,拆箱、分类、收入背包。
一千个盲盒,也整了近一个半时辰。
不出意料,她心心念念要的药,占了盲盒比例的九成。
没睡够,还出了一身大汗的叶蝉衣,如今怨念很重,她趁着这股情绪,揪住一个守卫的汉子,开始“唱戏”。
端着冰美人漠然面容的她,冷声道:“把石林的人给我弄出来!”
那汉子不敢擅自做主,要请示石观音。
然。
石观音在修炼《长春功》,没空。
叶蝉衣冷冷一笑:“要是我不高兴,石观音说不准练功就要出岔子了……”
刚说完,石观音房门就被乱窜的内力炸开。
――比报应应验的速度可快多了。
一道白色人影黑着脸,顶着扫把头飘了出来,压抑怒气:“谁又惹你了?!”
等她功法大成,她一定要将这个牵制自己的女人,大卸十八块!
石观音的扫把头,并没有让叶蝉衣开怀。
她脸色依旧很难看:“石林里的人,太吵了。”
石观音毫不犹豫:“那就全杀了。”
那些个忤逆她的人,她折磨了那么多年,气也出够了。
相比叶蝉衣对她的影响,那些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叶蝉衣更气了。
“不要。”她微微抬起下巴,“把人交给我,我来处置。”
石观音并不在意:“随你。”
男人而已,等她练完功,再找就是了。
叶蝉衣对那汉子道:“听到了?把人给我弄出来!”
汉子忙不迭跑去办事。
石林里的男人不算少,足足有三十余人,可一想到石观音掳来的人数,足有两百,近半受不住折辱而死,七十余沦为裙下臣,三十余被折磨得如同石驼一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便是石驼,侥幸逃了出去,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样的事情,连踏足这里都不敢,宁愿自己在外头躲着,等姬冰雁出去再会。
叶蝉衣看了一眼,就不忍看下去了。
她忽然很难过。
据小猫咪所报名字,这些曾经都是在江湖上红极一时的青年才俊,平生未曾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更不曾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她此刻当真面若冰霜:“把人关起来。”
汉子照办。
他像是赶羊群一样,挥舞着鞭子驱赶那三十余人。
叶蝉衣信手一甩,“飘渺针”全部扎在汉子手背上,他痛得满地打滚,差点儿想要砍断自己的手。
“他们是人,不是马。”叶蝉衣眉眼沉沉,犹如冰山倾轧,“你懂吗?”
汉子浑身哆嗦:“懂!我懂!!”
叶蝉衣见他滚了好一阵,当真要受不住了,才慢慢悠悠将飘渺针拔掉。
这一回,汉子顶着满头满身冷汗,客客气气将一群人哄到了几间大房间里。
叶蝉衣将药瓶交给汉子:“给他们吃进去,若他们发疯狂叫,就用软布绑起来,否则不许。此外,一日三餐,好好伺候着。”
汉子流着冷汗,连声应“是”。
“我会定时来看他们,若是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叶蝉衣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恐怖片,露出个要刀人的表情,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这已足够汉子忌惮,他急忙应声,保证不会。
看完这三十余人的情况,叶蝉衣就回去继续补觉了。
把自己往床上一丢,被子往头上一盖,翻滚着一卷,谁也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花满楼他们却睡不着。
熟悉叶蝉衣的他们心里明白,她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反而表现得很正常,很平静。
花满楼并不担心她发怒,就怕她压住,心里不痛快,反倒容易郁郁。
“要不……我给衣衣姑娘翻三百个不同花样的跟头,逗她开心?”陆小凤犹豫道。
翻跟头其实挺累的,但为了朋友……也不是不行。
楚留香摸着鼻子琢磨道:“衣衣姑娘好像挺喜欢沙漠的衣裳,我名下有几家成衣铺子,我送她一家,专门给她做衣裳?”
姬冰雁很为难,他只有钱:“那我送一箱宝石?”
黑珍珠蹙眉,她其实不清楚叶蝉衣喜欢什么,对方似乎只是喜欢黏着她,夸她又飒又好看。
她斟酌道:“不知她喜不喜欢珍珠,可我只有两箱。”
太少了。
龙小云不太想送,但大家都表态了,他不说就突兀了:“我……努力学医!”
叶蝉衣似乎对他学医的事情,很是执着,盲盒里面拆出来的医书,一股脑都给了他。
大家鄙视的眼神,给到他。
就这?!
龙小云:“……”
看什么!他被抄家了啊!
没钱!没钱!没钱!
胡铁花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卷来:“老胡我家产不比你们,只能送个江南小别庄,或者陪她喝一缸酒。”
正牌男友花满楼:“……”
给他留点活路不好吗?
陆小凤撞了撞他的肩膀,道:“花公子什么都不用送,你只要好好陪陪衣衣姑娘就行了,这些费钱费力的事情,我们来摆平。”
花满楼:“……别闹。”
“花兄不必太忧愁。”楚留香宽慰道,“衣衣姑娘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说不准只是我们多虑了。”
衣衣姑娘身上潇洒利落的那股劲儿,不比他差。
陆小凤点头:“可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想点办法,哄一下小姑娘?”
提到这个,黑珍珠就积极多了:“怎么哄?”
不会要说什么肉麻话吧?
这个她不行。
煮面都能糊的陆小凤斗胆提议:“我们找些漂亮的花装点一些石桌,再给她寻一套好看的衣服首饰,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等她醒来就能吃?”
铺子、庄子什么的,现在可见不着。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楚留香去找花,黑珍珠去寻衣服首饰,其他人留下来做晚餐。
一觉睡到黄昏的叶蝉衣,醒来都懵了。
先不说龙小云这厮捧着脸盆,站在帐子外面满脸笑,乖巧等着有多吓人。
――她差点儿怀疑对方在水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毒。
就说黑珍珠这个酷飒姐姐,忽然朝她露出甜甜的笑,还亲手帮她搓背洗发,换了一身花仙子一样的衣裳,又替她描眉画唇,眉间点花钿。
――她几乎要以为,黑珍珠是不是想和花花抢她。
她是爱看女色没有错,可也不好女色啊……
刚满身清爽香喷坐下,就见脸上不小心沾了灰的陆小凤和楚留香,潇洒翩翩翻了个跟头,手中果盘却稳如泰山,递到她面前。
――叶蝉衣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刚在陆小凤的催促下,捏了一块蜜瓜夹葡萄干塞进嘴里,还没嚼,姬冰雁就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古筝,开始弹奏,胡铁花则是来了一出武王醉剑。
刚咬进嘴巴的葡萄干,被她呛进了喉咙里。
幸好只有一颗,没卡住嗓子。
叶蝉衣脑子有点懵,心里又有些警惕,觉得这场面不太对劲儿,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她面无表情猜测着,眼神虚放,半点不见平时的光。
陆小凤和楚留香觉得,大概是胡铁花的舞剑太糟糕了。
他们把胡铁花换下来后,来了一出杂技表演――香帅抛凤凰。
叶蝉衣:“……”
完了,他们不会是在泥菩萨这里呆太久,憋出毛病了吧?!
就在这时,花满楼将丰盛晚餐,一一送进来,摆满了三四张桌子。
除去某盘黑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原料的菜之外,其他的看起来都很不错。
叶蝉衣早餐和午餐都没吃,又睡了大半天,早就饿得不行了,闻香食指大动。
她悄悄吸溜嘴角,眼睛紧盯着那些佳肴,拿起筷子,伸手夹菜……
一双双期盼的眼,也炯炯盯着她。
叶蝉衣的手顿了顿,问小猫咪:“这群人不是易容的吧?”
猫猫扫了一眼:“原装。”
那他们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眨了眨眼:“你们……不吃?”
“你先吃。”众人一致道。
且他们眉目带着笑意,个个仿若爷爷奶奶看亲孙女一样慈祥和蔼。
叶蝉衣:“……”
不,她不敢吃。
叶蝉衣花了半顿饭的功夫,总算搞明白他们这是在干嘛。
清楚明白之后,她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不过即使她再三说明,自己心理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大家也都只是摆出一副老人和蔼眼神来,说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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