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边的诸伏景光问道:「芙拉小姐在刚启动车时突然急刹,是在测试刹车吗?」
……不,我只是有点紧张,踩油门的时候踩错了而已。
「没错,刹车不灵会造成相当严重的事故,更别说现在本来就是雨天路滑。」
副驾驶座的降谷零叹了口气:「还要区分左右驾,你又把车开到右侧了。」
我忙修正方向把车挪回左边:「没办法啊我又没在日本开过车,意大利是靠右行驶。」
「但英国是左驾。」
我瞪了他一眼:「我又没在英国开过车。」
「但你的英语是英音。」
「怎么揪着那点不放了?那你教我美音啊,真是的,别忘了你还要把犯人那份留言念一百遍你。」
如果犯人能再厉害一点,留一辆备用车追上来,我们也许能上演一场刺激的公路片,可惜工藤优作并非徒有虚名,我们才开车逃离十分钟,就被路上的临检拦了下来——在这种深夜冒雨检查当然不是为了查无证驾驶,而是为了拦截可能驶过的犯人。
没有车祸、没有迷路、没有任何意外,直接遇到了警察。
我停下车,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然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耳边隐隐传来两名少年喊我名字的声音,旷远得像是梦境。
好吧,虽然我这个玩家没有意识到,但游戏里的「我」似乎一直是紧绷着神经在勉强自己的状态,一天没有进食加上给自己制造伤口和疼痛,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抚他们,所以会在一切尘埃落定、骤然放松下来的时候昏睡过去。
屏幕黑下去几秒,再睁眼已经是在医院,外面还在下雨,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几点,屏幕显示是下午。
我调了下视角,才发现病床一左一右趴着两个人,两名少年都已经换了衣服,每人旁边都有一张写写画画了很多的纸,我猜是绑架犯发给警方的暗号。
我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截下了第二张CG,以此纪念我和两名高中生从绑架犯手中成功逃生。
这本来是我想象中,在上一个游戏末尾应该出现的场景,只可惜……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一切都是必然。就像是我此刻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隐约有种接下来的剧情还是平淡不下来的预感。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端着托盘的护士小姐和我对上视线,把托盘里的药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带着安抚的微笑叫醒了趴在我床边的两名少年。
「唔……芙拉你终于醒了!」正揉着眼睛的降谷零从床边一跃而起,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护士小姐,需要让她再量一量体温吗?」
「先把药吃了。」护士小姐扶着我坐起身,把水杯和药递给我。
我先喝了口水,正要把药放进嘴里,降谷零突然开口:「对了,芙拉,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的动作一顿:「嗯?」
他打断的时机太过巧合,让我一时间静止住不敢动弹。
「那两个犯人昨晚就抓到了,芙拉小姐你一晚上都在发烧,到今天早上烧才退。」另一边的诸伏景光撑着床边凑到我面前,眼睛闪闪发光有点不像他,「你量一□□温,如果你不再发烧,一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明天我们带你去警局录口供,也把你的行李拿回来。」
我愣了一下,借着他阻挡护士小姐目光的时机,手一松将药片滑进了袖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他们两个都是这种反应,就是这药不能吃的意思吧——这个护士有问题?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顺手把我手里的水杯取走,放到了一边的桌上,回身对护士小姐说道:「能麻烦您把体温计拿来吗?」
护士小姐莞尔:「好的。」
「护士小姐,这是什么药,好苦啊。」我做作地抱怨道。
「只是维生素片,出院手续的话现在还不能办,你才受过刺激,发烧的情况可能反复,今晚还要留院查看。还有你们两个,探视时间就快结束了,快点回家吧。」
说完她就拿着托盘离开房间。
降谷零快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带上门又快速走回床前,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景也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什么?那位护士小姐的香水味很好闻?
「香水味太浓了,她不会是真正的护士。」诸伏景光把一旁纸袋里的衣服放到床上,「而且体温计就在这里,柜台那边的记录应该有。芙拉小姐,你先把衣服换上,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零,一会儿安全出口见。」
还真是香水?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都说了不用加敬语——降谷君?你怎么突然脸红了?」
金发少年扭头就走:「你不是要换衣服吗!我先去外面,你换好了叫我,记得戴上帽子把头发挡住。」
果然我超喜欢纯情系!这样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知道啦知道啦。」
衣服还是我之前那套,已经清洗过了,降谷零说的帽子是个白色棒球帽,感觉像是他带来的,和我的衣服还挺配,帽子里面还有几根淡金色的发丝,我本想把头发挑出来,但想到这个房间可能不安全,还是假装没看见直接扣在脑袋上,把长发盘好塞了进去。
虽然我觉得这样也挺引人注目……正好病房里还有医用口罩,我拿了几个塞进裙子的隐藏口袋,又收拾了他们先前落下的纸,才走到门口去叫降谷零。
不知道那个护士和先前的绑架犯有什么关系,有事没事干嘛假扮护士?给我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一并装在口袋里准备有机会去查一查——如果能弄到那个护士的手机就更好了,可惜我没胆量打近战,也不想让两个高中生去冒险。
安全通道里,降谷零和我正迅速下着楼梯,脸上带着同款白色口罩。
「我刚才去护士站看过了,之前来你的病房帮你抽血和输液的护士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没看到那个假护士,可能已经跑了,她为什么会盯上你?」降谷零回头望了我一眼,声音因为被口罩遮挡显得有些沉闷。
我郁闷地鼓起脸颊,只是被口罩遮住了谁也看不见:「我怎么知道,要不是你们提醒,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是个假护士。」
我就没住过几次院,意大利全国都遍布我们的私人医生,谁没事关注护士啊?
「你不是跟景说你之前遇到麻烦了吗?他不肯告诉我具体内容,假护士会和那个麻烦有关吗?」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我之前跟诸伏景光讲过我在宴会上被某人用枪威胁的事,当即脚步一滞:「我觉得没关系,盯上我的是个训练有素的组织,那个护士明显业务不熟练——话说回来,她盯上的人应该是我,你和诸伏君都没必要参与进来。」
快我几级台阶的降谷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回头不满地瞪着我:「才一起同生共死过,如果换作是我或景被盯上,你会放着不管吗?」
那种有点抱怨感却满怀信任的眼神让我的心神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我又对一个纸片人坠入爱河。
「……知道啦,随便你。」
感受着内心的波涛汹涌,再看他面板八十七的好感度,高兴我是挺高兴的,但是,怎么说呢,心情就很复杂。
明明凌晨刚从绑架犯手上逃出来,才到傍晚又要继续逃,饭都没吃上,敌人还不明,报警又多半会被当作之前被绑架的PTSD不予受理……我想要的平静生活怎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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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醒醒,你想要的不是平静的生活,而是治愈的恋爱啊(呜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之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危情十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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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我在下最后几级台阶的时候把脚崴了。
算起来其实是降谷零全责,他完全没考虑到我和他之间腿长的差别,看见诸伏景光后直接跳下三级台阶,而被他拉着的我就惨遭崴脚。
不过不严重,只是痛了一点影响步速,连应急处理都不需要做。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轮流背我到电车站。
这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区别在于这两个普通dk的体力肯定不如超能力dk,且这两个dk在背我的时候耳朵尖都是红的,比那两个年纪更小的超能力dk可爱的多。
而且当时宿傩副本里空无一人,现在满街都是下班回家的社畜,这样被人背着,放现实里还挺羞耻的,我自己的脸也是红的。
「坐出租车不是更轻松吗?」我凑在降谷零耳边小声问。
少年脚步一顿,脸颊偏向了另一侧:「如果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打车很容易被跟踪,现在是下班高峰,说不定还会被堵在路上,反倒是电车比较容易逃走。」
「那我们去哪里?你们不回家没关系吗?」
诸伏景光回答:「我和亲戚一起住,一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就好。」
降谷零也随意地应道:「我也没关系。」
「明明是高中生诶……」
「是被坏人盯上的悲惨游客和高中生。」降谷零纠正道,「你觉得我们去哪里比较好?或者说,你想去哪里?」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在之前的游戏场景里,我曾在秋叶原见过一家店,当时店外挂着十周年店庆的牌子,放到今年应该是四周年——那会儿没机会去,当下作为临时落脚点正合适。
「我们去秋叶原。」
大约半小时后,我们一行三人在一栋入口装潢得非常粉红、每层功能各不同的大楼前停下脚步,两名少年脸色复杂地看着我,半天都没挪动脚步。一般路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时倒是见怪不怪目不斜视,我也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芙拉小姐,虽然这里比起酒店确实更隐蔽,但是……不太好吧?」
我疑惑地歪头:「我印象中那里不是成年人限定吧?反正意大利不是。」
虽然我所在的2011年有些国家规定了未成年人禁入,但意大利和美国并不在其列,日本应该也不会管的那么严才对。
降谷零随即接口:「确实不是成年人限定,但是开两间我们分开住的话无法保障你的安全,开一间又有点……挤。」最后这个“挤”的形容词像是从他嘴边挤出来的,仿佛想出这个词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应该会有大一点的房间吧,支持三个人的那种,实在不行的话,你们中的哪一个跟我一起不就好了?该不会是在害羞吧?你们以前都没去过吗?」
降谷零涨红了小脸:「我们只是高中生怎么会去过那种地方啊!」
「就是啊……」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大利的话初中生也会去啦……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因为私人电脑很贵,想要玩电脑游戏或者查资料的话只能去那里啊。当然我不是想玩游戏,我需要电脑和网络来查点东西。」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同时怀疑地看向我:「电脑和网络?」
降谷零也就算了,诸伏景光你不是知道我是黑客吗?
「对啊,所以我想去三楼的网咖,看贴在外面的价格牌,包夜也很便宜……你们以为是什么?卡拉OK吗?」
「啊?啊、那个、对、就是卡拉OK,对吧景!」
「没错没错!就是零说的那样!」
我挑了挑眉,对他们的语无伦次报以洞察一切的温柔笑容。
没错个鬼哦,如果误会成卡拉OK那你们慌乱个什么劲,手上比划来比划去的样子跟我们意大利人似的——而且卡拉OK是网咖的附带机能,也是在三楼,标示牌上写的清清楚楚好吗?我又不是傻的,你们明明误会成了顶层的情侣酒店!
呵,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其实我也没见过世面,一会儿查完资料能不能顺便去见见?虽然我对高中生没有这样那样的兴趣,但看他们明明很害羞却强撑镇定的样子就足够治愈了啊。
几分钟后,我在网咖前台的登记簿上不假思索地写下「吉良莓」的名字,停顿了片刻让出位置,让降谷零来填写必填的家庭住址,付过款后,拿着钥匙前往我们的三人小隔间。
这网咖还真有三人间,虽然空间不算大,但足够我们彼此隔着一些距离平躺下,过夜也不显得拥挤,有点像是露营时睡帐篷的状态。
而接下来三个人肩并肩在网咖包间里吃泡面的场景,我觉得必须得截下来给徐伦看看,三个人一起吸完面、捧着泡面碗喝汤的样子,默契得像是一家人。
第三张CG保存!
晚餐结束,我盘腿坐在电脑前,用替身连上电脑,在短暂地搜索大脑存货后,找到一个更新年份为1998年、可能不太好用的人脸识别软件,把今天看到的假护士的照片导进了软件里。然后又找到一个同样更新年份为1998年的隐藏自身IP软件,开始将假护士与网络上已公开的各国在逃犯的照片进行比对。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也没报太大期望,只是姑且一试。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这期间各出去过一次,前者拿回几本漫画,后者拿回一些饮料。
「对了,这是你们之前留在病房的纸。」我将口袋里掏出的东西递给他们,捧起已经开瓶的可乐,「那是犯人留给工藤老师的暗号吗?我稍微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提到了妻子还有母亲之类的词,是把我们三个受害者比拟为一家三口吗?」
诸伏景光满脸纠结:「嗯……算是一家人?」
「唔,如果是一家人的话,我肯定是母亲。」我分别看了看两名少年,认真地说道,「但我觉得无论你们谁是儿子,都肯定是我的出轨产物。」
降谷零:「……啊?」
「因为诸伏君很白嘛,你见过把两块白巧克力融合在一起,结果变成黑巧克力的情况吗?反过来也是一样,白巧和黑巧融合也不可能还是白色。嘛,当然无论哪种巧克力都很美味,虽然颜色和口味不同,形状也各异,但大家都不能脱离可可豆。」我歪了歪头,「就像是无论诸伏君、降谷君还是我,我们都流着同样红色的血——啊、好像比喻不太恰当,反正意思传达到了就好。」
降谷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副认真的表情没有说话,诸伏景光却找到了我话里的漏洞:「为什么不考虑是父亲前妻的孩子、或母亲与前夫的孩子的可能性?」
话说你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问这种问题啊!
「有道理,所以你和降谷君谁来做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降谷零在此时终于结束思考,却没把思考得出的结论告诉我们,直接把话题接了下去:「不是一家三口的关系,暗号里的三个角色分别是奥丁、希芙和斯莱普尼尔。」
哈?北欧神话?
他们算一家人吗?……好像确实可以算是一家人,父亲、儿媳和侄子。土地和收获女神希芙是主神奥丁之子索尔的妻子,斯莱普尼尔是奥丁结拜兄弟恶作剧之神洛基的儿子,是一匹八条腿的马——不对、他应该算是奥丁的外甥,因为它是洛基变成母马后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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