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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即便表情带笑，也显出些许力不从心的味道：“不，琉璃。你没必要这样子的。”
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的琉璃：“哪、哪样？”
本来就只隔了一张办公桌，琉璃低下头后便见他站起身来。琉璃仍低着头，没看见他的动作，却感觉自己脑袋重了重。
男人的手掌很大。
与青梅竹马有了十年的年龄差的男人好像终于能够理直气壮的这么做了。泽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一开始仅是点到即止的，带着些安慰意味的轻柔动作。揉完他都已经收回手了，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了回去，还拍了拍。
……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像是在安慰垂头丧气的小孩子。
“我都快忘了，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子呢。”她听见泽田开口。
……等等，我也没有垂头丧气啊？
是被他当做小孩子了吗？
琉璃稍稍抬起了头：“是指哪样？”
泽田又一次揉起琉璃脑袋，力气有些大，一点也不客气。
“明明最近好不容易好一些了……”
在琉璃那个时代，泽田并不曾以这样安抚的态度，如此亲昵的碰触过她的脑袋。
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琉璃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被当做了小孩而有些不忿，虽然他们现在确实差了十岁……
琉璃心思有些散漫，内心有些慌乱……有些无从招架。
“好不容易能听见你说出真心话，但唯独这次……”
泽田动作挺住，琉璃望过去的时候，虽然是十年后的模样，琉璃却恍惚见到了自己熟悉的阿纲。
十年之后，他已经身份不同、地位不同，肩负的责任也不同。
但他或许并未有太多本质上的改变。
“真抱歉啊，琉璃。”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完全没听懂？”
泽田笑了笑，泽田收回手，完全没打算解释刚刚谜语人台词的意思。
但对着琉璃迷茫的表情，他还能伸出爪子，飞快的捏了捏琉璃的脸，然后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打算继续说点其他。
琉璃：……？ ？ ？
得寸进尺是不是？
泽田像小孩子一般吐了吐舌头：“一时没忍住。说起来我一直想这么做来着，但怕琉璃生气……”
“是、是吗。”琉璃有些生硬的答。
虽然也不会因这种事生气……
琉璃问道：“现在就不怕我生气了吗？”
泽田耸肩，显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随性来。不过，他的表情松动不少，更愿意开口了：“总觉得如果是现在的琉璃的话，即使生气，我好像也有办法哄好？”
琉璃：？
捏我脸就算了，你还看不起现在的我？
真有点生气了哦.jpg
琉璃把手背到身后，去摸指虎。
尽管现在已经成为了彭格列首领，但这并不妨碍他见势不妙就立刻滑跪：
“抱歉，抱歉，是我不太会说话……呜，前几天也被Reborn批评过一顿了了。”
他小声说完后半句，又一次看向琉璃，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满是歉意的坦诚道：
“我会道歉的。”
琉璃有几分不解的看向他。然后才明白他说的是十年后的自己。
泽田看向自己的目光温和，却又带着隐忍。
以及……不打算妥协的坚决：
“琉璃生气也是应该的。”
“应该是我向琉璃道歉才是。”
这次轮到琉璃沉默了。
其实琉璃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冲突，会让十年后的自己生气——又会让十年后的泽田露出刚才那般拒绝沟通的防御姿态。
她不知道该不该踩这条线，把这个现在显得有些敏感的问题问出来。
是泽田主动坦白的。
他叹了口气道：“是的……没错，到刚刚为止，我们一直在争吵。”
“其实你是对的，我可以理解你们的立场。想这么做全是我一个人的任性妄为，但我……”
“只能这么做。”
……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不把话说清楚的谜语人。
琉璃顺着问了下去：“是为了什么？”
泽田抿了抿嘴唇，又一次想做出拒绝回答的姿态。但过了会儿，他努力放松表情，显出诚意：“因为一些……”
他又叹了口气，解释道：
“彭格列家族遇到了一些危机。”
琉璃光在想十年后自己和泽田吵架的事了。现在联系漫画剧情，加上他的说明，脑电波突然对上了：
“……啊。”
我好像猜到了。
反而是泽田奇怪的向琉璃看去：“怎么了吗？”
琉璃赶紧摇头，同时也更觉得疑惑：十年后的自己肯定也知晓剧情，也知道阿纲会如何应对，应该不至于为了阿纲做出的决定与他吵起来啊？
阿纲说是因为这些彭格列家族的危机才导致了他们的争吵，可在未来的“自己”看来，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琉璃挠了挠头。
她也不打算藏了。
琉璃直接问道：“你说的危机，是指白兰吗？”
又是一段极致的沉寂，琉璃好像隐约听见了泽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果然，泽田的表情管理再次破功。泽田不敢置信的看向琉璃，给了她一个满是惊愕的眼神。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第30章
（三十）
琉璃说出“白兰”这个名字的时候，靠的是纯粹的冲动，她没有想太多对方听到后会反应如何。
但是，她亦没有太多担忧。
正如现在，十年后的泽田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模样，但此时依旧慌乱得仿佛心智回到了十年前：
“白兰和你接触过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泽田语速不自觉加快，他按住琉璃的肩，琉璃感受到他手指隐隐的颤抖：
“他很危险，你绝不能轻信他。琉璃，如果你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琉璃拍了拍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打断了泽田的叙述：“没事啦，阿纲，别这么紧张。”
泽田的眉毛快拧到一起去，还想强调白兰的危险性，听琉璃说道：“白兰是我妈认识的人，我没见过他，就听我妈提过一两句而已。”
遇事不决，总之先推给我妈。
过于紧张，现在又发现是自己白紧张，宛如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般突然松弛下来的泽田：“……”
缓了好几秒他才恢复，收回按在琉璃肩上的手，抹了把虚汗：“你没事就好。”
琉璃看着泽田的反应，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又说了一遍：“我没事的，阿纲。”
泽田看向琉璃，亦显出几分释然的、无奈的笑意。
你就皮这么一下子吧。
“不过，倒是谢谢你给了我灵感。”
琉璃：？
“什么灵感？”
“秘·密。”
明明已经是成年人，但幼稚鬼泽田就像是为了报复刚刚的虚惊一场一般，故意又只把话说半截。
琉璃皱着眉困扰的想：为什么这个人到了十年后反而会理直气壮的耍小孩儿脾气了啊？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奈何时间有限，而且泽田也不一定会回答。
“好吧，那不说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计划。”
泽田眉毛跳了跳，又有一瞬间意识到：他这位青梅竹马，哪怕是来自十年前，都非常的敏锐。
他明明没提过半个字的“计划”，她仍然察觉到了。
包括“白兰”也是。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字，却能迅速的和现在彭格列的危机对应到一起……
泽田在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忧郁的叹了口气。
“单刀直入的问的话，我现在最好奇的问题，是我和你……”的关系。
等等，可是在这里直接询问，万一最坏的可能性是虽然交往过但是已分手，最熟悉的陌生人什么的，我要是听见这种答案肯定会备受打击……
或者，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异想天开？
而且问这种问题算不算剧透啊？
琉璃突兀的沉默太久，泽田带着疑惑看了过来。
她突然有些怂了，不敢探听关于未来的情报。琉璃只好退而说道：“我应该问一下比较好吗？”
“就是我们……未来的我，和你吵架的原因？”
琉璃心里有过一定的猜测，但她认为理由绝不像泽田表露出的、“因为不赞同他的计划”这么简单。
哎，你们是真的吵架了吗……
琉璃内心有些沧桑：为什么我要给自己劝架呢。明明我和阿纲都没吵过架，十年后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泽田有些微妙的沉默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告知他们所谓的“吵架”原因，所以才会用多种方法转移琉璃的注意力。
因为如果要详细解释，那就不得不说明现如今的局势、威胁，也不得不提及自己现在的计划。
在白兰带来的庞大压力下，现如今不止是彭格列，其余家族、乃至于普通人的世界都遭受了相当的影响。
即便是彭格列，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彭格列家族式微，白兰步步紧逼。本身家族内部人人都已经绷紧到极致，处于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会让人炸毛的紧张氛围之中。
不可否认，泽田也被这种氛围挟持着。
更何况他背负着的责任感甚重，渐大的压力让他也逐渐失去了平常心。
这个时代的琉璃亦对他未曾言说的计划表示出不太赞同的劝阻态度。
两人没有开诚布公的聊过相关话题，只是在那天泽田暧昧的表露出如此意志后，琉璃采取了别扭的回避态度，显出了有些反常的沉默。
他没有太过深想琉璃为何如此，也没再深入交流，只把她划分为与自己的反对派一边。
琉璃没有解释过什么。
而且，说是“吵架”，倒并非那样激烈的言语冲突，他们两人更像是“冷战”。
如今突然见到这个时代的琉璃，被完全不知状况的她突然一个问题打破了成年人间无声的对峙，泽田终于感觉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但在稍感放松的同时，他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些违和。
其实他早就知道，琉璃很聪明。
比他想象得要聪慧更多。
而且，既然十年前的琉璃已经知晓白兰的存在，现在的琉璃也许同样早就意识到了他的威胁。
但即使泽田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向琉璃明说，她也早已知晓他的目的了吧。
……其实不一定要一意孤行，他可以听一听她的理由的。
泽田一边想着，再对上来自十年前琉璃的目光，总觉得自己有种在对答案的错觉。
确实好像也可以先问一下十年前琉璃的想法？
泽田斟酌说道：“矛盾的原因在于我们出现了一些意见分歧……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琉璃点头，严肃的听他讲。
泽田看着琉璃像是听课学生般的认真表情，有些想笑。
他温和了眉眼，继续说着：“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我没有告诉过她具体内容，也没提过任何细节。”
“只是因为她显出来的一点不赞成，我以为她的态度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希望我能够'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稳稳的坐在首领位置上'。”
泽田在话语中夹带着“我其实不想干了”的暗示。
但不知是没有发觉，还是早已猜想到这种可能性，琉璃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在听。
泽田苦笑道：“所以，我以为是我们之间立场有了隔阂，之后就陷入了难以主动向对方搭话的僵硬氛围中……”
嘶，竟然在冷战（？）吗。
琉璃倒吸一口凉气，在想未来的自己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变得勇猛了，已经有胆量对攻略对象进行放置play了诶。
琉璃感到了一些对未来自己的佩服和痛心疾首。
“而在你被十年火箭筒传送过来之前，这才是我们这周第一次主动交谈，但聊得并不怎么愉快……”
泽田叹道。
“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打断这场争吵，我想我们这次大概也会是无效交谈。”
琉璃不知该如何评判，干脆保持了沉默。
反而是泽田对琉璃求教道：
“如果是你的话，能猜到未来的你的想法吗？”
第31章
（三十一）
琉璃回答的毫不犹豫：“不管原因如何，总之就当做是未来的我的错吧。”
泽田：？
倒也不必如此。
泽田汗颜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他小声抱怨着：“怎么感觉琉璃总喜欢自己揽锅，很多时候明明是我错得更多一些……”
琉璃没听见泽田的小声碎碎念，突然被泽田用手按住头顶，用力拍了拍：
“别再这样了，琉璃。自主揽锅什么的完全是个坏习惯，还不如把责任全推给我呢。”
琉璃：我哪有？
别说的我像是什么背锅狂人一样好吗。
“在你眼里的我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被按着脑袋的琉璃不太服气的看向泽田。
“而且，你是不知道，我其实……”
琉璃欲言又止，后又垂下脑袋。
琉璃没说出来，她本身所掌握的关于“未来”的情报。
而且就现在这个形式来看，也就是说未来的我还是没有告诉过阿纲真相。
我没有对他说过我知晓的事情，而且也不曾插手过未来事态的发展……
琉璃挠了挠脑袋，觉得这样的隐瞒也确实符合自己的性格。如果不是今天意识到了，她大概真的会一直保守着自己的秘密直到进棺材里。
琉璃脑袋垂得更低，内疚占了大半。
她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游戏”、“系统”或“论坛”的存在。
也不会说自己所知晓的未来剧情。
就这样随波逐流的……
琉璃总觉得她与十年后的自己想法上有了相当的分歧。
至少以她现在的性格来看，如果泽田陷入危机，她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剧透，帮忙排除一下泽田的忧难。
泽田仍按着琉璃脑袋，和缓的“嗯？”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然后又揉了揉她脑袋：“但琉璃应该也有什么苦衷吧。”
琉璃看向泽田，心说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你擅自就给我找到了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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