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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儿子们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都带着一层面具，表面上的东西都不是他们的真实的一面。
就算李元傲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他是受了陷害且并没有想要太子的性命，但是他口中的一点点教训也绝对不简单。
既然能费尽心思的安排这一出，那么假若太子中招，即使不会没命，也将会是无法继承大统的伤害。
明皇摆摆手，让人将还在嚎啕大哭着喊冤的李元傲带走，然后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大儿子。
平日里看着温吞善良的大儿子，此次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仅在事前得到了消息，还准备了后手反击，这些太子都并没有对明皇藏着掖着，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自从你被仙家托梦之后，整个人倒似脱胎换骨般，变得有些不同了，变得更像朕当年。”
原本以为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像他，老大太子李元稹，生性宽仁，少了一些储君的威严，过于温良。
老二李元燊，虽然平日里善气迎人，但是行事有些喜欢走极端。
老三李元傲，如民间纨绔浪荡子，有些嚣张跋扈，没什么能耐就算了，偏还有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机。
老五李元郅，性格偏执，更甚老二，甚至连表面都不愿掩饰。
老八中规中矩，性格温吞，行事不出头不掉尾，走中庸之道。
至于老十，年纪还小，看着倒是还算伶俐。
他本心只不过是立嫡立长，皇后是他发妻，感情深厚，中宫嫡出若无意外自然是储君。
他对太子倾注了许多心血，太子虽并未让他完全满意，但是做个守成之君也足够了。
只是最近几年太子逐渐成长起来，行事作风虽依然仁厚但是却多了一丝果决，手段也逐渐成熟了许多。
太子看着自己父皇十分感慨的样子，只是语气清淡的开口。
“儿臣只不过是发现，自己若是不改变，是没有办法继续做好一个一国储君的。
父皇当年光明磊落，不屑手足相残，靠立下赫赫战功，手握五十万大军赢下了皇位，所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如今儿臣没有父皇当年的本事，所以眼下这些都是儿臣必须经历的。”
他如今能平静的面对，只是因为他已经经历过最坏的结果。
明皇看着太子已经成熟许多的面庞，良久，轻笑了一声。
“太子，你长大了，朕很欣慰。
朕知晓，此事不仅仅是老三一个人的手笔，还有其他的人插手其中。是朕陷入了误区，朕这几个儿子，跟朕当年那些兄弟不同，一个个没有将野心摆在明面上，反而都走起了扮猪吃老虎的路子。”
这是他最不屑的一种招数，争权夺利是人之本性，若是真有能力，给了他们权利又何妨？
权谋之术，也有光明之道，不必如阴沟里的虫子一般见不得光。
既想做天子，又何必扮猪？
当年他们兄弟夺嫡的时候，哪怕争斗不断，但是都各有各自的风骨与傲气，也有各自的底线与坚持。
所以在他登基之后，也并没有对当初一起夺嫡的兄弟们赶尽杀绝，这才有了现在各地的藩王。
可惜，大概真的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这些儿子，没有一个像他，多少有些让他失望。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明皇垂眸，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帝王也露出心软的一面。
“当年的夺嫡之争朕虽然另辟蹊径没有参与，但是其中的惨烈朕也是见识过的。此事你若是想继续查下去，朕也不会拦着你，你是朕选定的储君，无论如何，朕都会护着你。
你的兄弟要与你争，朕也不指望你善待他们，只是希望到得最后，你可以留住他们一条性命。”
太子看着自己平日里觉得如高山仰止一般需要仰望的父皇，露出这样伤感的一面，再联想到前世他受伤之后父皇莫名病重，而云舒说父皇在他身亡之后不出五年便撒手人寰，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心酸。
想来定是他的身亡影响了一向英明睿智的父皇，给了旁人钻空子的机会。
或许也是害怕父皇察觉了什么，让他们选择铤而走险、不择手段。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父皇。
第77章 事情落定
太子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看着对儿子还没有彻底失望的父皇委婉的开口。
“父皇放心，若非皇弟们对儿臣刀兵相见，儿臣也不会选择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但凡有其他选择，儿臣都不会愿意主动伤他们的性命。”
明皇点点头，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若真到了那个份儿上，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次围猎场出现这种事情，禁军这次带队的指挥使是谁，这么严重的失职，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缉事厂的玉无双，一起叫过来！”
太子差点被刺杀，虽然人是三皇子带进去的，但是这么严重的事情，皇帝肯定是要找负责保护围场安全的负责人的。
“皇上，臣有罪！”
此次围猎场负责带队的禁军指挥使卢耿跪在地上，他知晓此次自己失职，前途必然不保，也不喊冤求饶，只是跪地认罪。
“禁军指挥使卢耿，因失职导致太子遇险，罢免官职，发配边疆。”
“臣，谢皇上。”
身为禁军指挥使，替明皇办了不少事情，卢耿也知道明皇一向的行事作风。
明皇决定了的就不会改变，他如何喊冤求饶也无用。
捉拿过那么多犯人，他又怎么不知道喊冤求饶只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而且他也不敢多话，他害怕皇上知道他失职是因为他收了三皇子的贿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三皇子行了个方便。
三皇子向来在外人眼里与陈家的纨绔子陈衙内一丘之貉，只是碍于皇子身份行事比陈衙内多些底线而已。
他本以为这次三皇子带人进去又是为了教训哪个世家子弟，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是皇子，且以淑妃和苏家的地位最后总能想办法帮他饶过去。
只是他着实没想到三皇子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惹出如此泼天祸事！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三皇子就算是许他个王位，他也不敢给他行这个方便啊！
太子在禁军层层把守的围猎场上遇险，若真是太子因为此事掉了一根头发，砍他十个脑袋都够了！
明皇其实并不是猜不出来大致情况，只是太子无碍，念在卢耿从前还算兢兢业业，有些功绩的份儿上饶了他的性命，懒得追根究底，直接将他定罪发配。
太子看着被带走的卢耿也没说什么，之前他只是替玉无双求了情，并没有替卢耿求。
毕竟前世玉无双这人他虽然没注意过，但是根据沈云舒的说法，他是个很有用的且不属于其他皇子势力的人，这样的人他虽不会当成心腹，但是可以护一下。
而卢耿此人，虽然不全然是老二李元燊或老三李元傲的人，但是他也并不无辜。
此次事件他若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李元傲也不会这么容易带着一群死士进入围猎场。
若是简单的狩猎，何须带那么多的人。
作为禁军指挥使，怎会连这么一点奇怪之处都想不明白？无非是收了贿赂或者有意讨好罢了。
罢免了卢耿的官职，明皇的火气降了一点，看向玉无双。
“缉事厂在对围场进行检查时没有发现林子里的野猪被下了药，导致多人受伤，这件事情虽然有情可原，但毕竟也算失职。”
玉无双低头，“臣知罪。”
“不过你最后救下了清然郡主与一部分女眷，还有你的属下苏俊赶在禁军之前支援了太子，功过相抵，你可还有话说？”
玉无双并没有反驳，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若不是因为还算明理，早就把他们拉出去斩了，有点儿眼色的都不会在这个关头跟皇上对着来。
“臣，谢皇上宽仁。”
这件事情最后以三皇子被贬邺州、带队的禁军指挥使卢耿降职为最终结果落幕。
皇帝的仪仗在别院里停了几天，等几个受伤的世家子弟休养的差不多了，御医检查过可以行动了之后才回程。
“这次没能揪出二皇子，还真是可惜，你不是说你的前世是二皇子动的手吗？”
崇明书斋内，沈云舒有些懒散的坐在太子对面，把玩着手里的手捻玉髓珠串，也不跟他搞什么客套了。
“我那时已经快要断气了，李元燊说的话不会再故意欺骗我，那没有意义。或许是这一世事事不顺，我又不再那么信任他，所以他才把自己的痕迹清理的那么干净，推了李元傲出来。”
整件事情虽然证据上与二皇子无关，但是暗处很多隐秘的线都不是三皇子一个人能够做到的，隐约能够看出二皇子的痕迹。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毕竟李元傲也不冤枉。且我这几个兄弟，如今也都在暴露在父皇的视线之下，野心渐露，以后也不用再想着装什么年幼无知，赤子心肠了。
眼下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夺嫡之争。没了手足之情的束缚，明着来的争斗，我并不惧怕他们。”
与太子聊了一刻钟，沈云舒离开太子所在雅间，去到了隔壁。
等到上了一份茶点，店里的小厮也带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来了，刚沏好的茶，尝尝。”
沈云舒如同跟一个老熟人见面一般，语气随意轻松，端着刚煮好的茶给女子倒了一杯。
“清然郡主。”
那女子行了个礼摘下帷帽，正是黎家嫡女黎慕嫣。
“还未向你贺喜，听闻蜀王世子的纳彩纳吉已经到了，过几日就要完婚启程去蜀州了？”
“多谢郡主，还未曾感谢郡主那日援手之恩，郡主今日唤慕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
黎慕嫣笑意浅淡，那日清然郡主意有所指，她便知道清然郡主定是知晓了什么。后来三皇子被贬，围场众人才知晓围场之事的前因后果。
众人皆道三皇子觊觎皇位，设计坑害太子殿下，意图取代储君之位，可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野猪计划若是三皇子的，那么她与三皇子往日无冤，三皇子算计她也无利可图，这又是何必呢。
所以清然郡主那日的话，就不像是在骗她的。
第78章 约见黎慕嫣
“谈不上嘱咐，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找你来解解惑而已。
那日你与太子妃一同落水，我虽没看见你们二人是如何掉落荷塘的，但是我正巧看见在你二人落水之后，二皇子要下水救人。”
沈云舒用如同聊家常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黎慕嫣眼神微变。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清然郡主全都知道了，那么太子是不是也知道了？
随后又想到，所以那日二皇子是真的打算下水的，二皇子跟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因为太子阻拦才没能成功。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事情过后二皇子就放弃她了？就像从来不曾与她相识一般。
还有那日围猎场上她身上的吸引狂躁野猪的药……
沈云舒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黎慕嫣闪烁的眼神，继续开口。
“二皇子的动作太快，若非太子拦的及时，差点儿到真的叫他下了水。你说你们两个姑娘家的，若是当真被男子救了上来，以后的名声可怎么好？”
沈云舒盯着黎慕嫣的脸，观察她的表情。
“虽是皇子，但也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二皇子自小是在规矩森严的后宫长大的，这种事情不该不知道，可是他却第一反应就是要下水救人。
你说，二皇子想救谁？
你二人里，莫非有他的心上人？”
黎慕嫣此时胆怯心虚不敢开口，二皇子跟她说过他心悦自己，但是他下水却不是要救自己，而是要救太子妃崔梓滢，就是为了帮自己……
等一下，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黎慕嫣突然回想起，事后二皇子的反应，并不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心悦自己。
所以，那日二皇子的目的也未必是要帮自己的。
沈云舒端着茶杯，眼神在黎慕嫣变幻不定的脸上扫过，估摸着她自己是已然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于是又故意补了一句。
“其实说来也是命运弄人呐，这原本的太子妃人选可是你呢！乐安公主跟我说，皇上言语间几乎都定下来了，那次崔家的赏花宴，太子殿下他原本是去看你的，若是合了眼缘第二日便会有一封圣旨送到黎府。”
黎慕嫣闻言抬起头震惊的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也没抬头，只假装没看见，手指捏着茶盖儿轻撇茶盏里的茶沫。
“可惜，未曾想闹了这么一出。
崔家说当时是有人推了太子妃下水的，这第一怀疑的，就是被太子妃拉下水的你，第二怀疑的，自然就是反应过于及时的二皇子了。
有了太子作证，崔郡公那个人你也知道，耿直的很，才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的，直接就把事情给捅到御前了。
没想到二皇子当即便在御书房跟圣上直言是心悦太子妃，想要求娶，一时糊涂才想着要下水救人，还请求圣上赐婚。
可惜太子妃不愿，崔郡公也不愿，扰得圣上烦心，便派了太子殿下前去崔家解决事情。
却没想到，这一去便与太子妃一见钟情了。”
黎慕嫣听着沈云舒嘴里娓娓道来的故事，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呆呆愣愣的。
当然沈云舒也不需要她说什么，此时黎慕嫣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攻破，所做的表情都是真实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想的是什么。
只要再加上言语引导，就能猜出事情大概。
“崔郡公与我父亲镇北王一样，统领边防大军，黎小姐的父亲黎大人也身居高位，位居正三品光禄大夫，应当知晓像我们这样的身份，若非意外是不会随意嫁给皇子的。”
说着沈云舒看着黎慕嫣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轻笑了一下，“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意外啊，有些事情，可能还是需要一点儿人为才能实现，你说是吧？黎小姐。”
黎慕嫣深吸一口气，“郡主怀疑二皇子是故意的？怀疑我与二皇子同谋？可是我原本是太子妃的首选，我有何理由要与二皇子同谋？”
在黎慕嫣心里，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打死都不能承认，否则便是彻底得罪了崔家，得罪了太子。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为何要与二皇子合谋推太子妃下水？当时崔家嫡女对你并无威胁。”说着沈云舒观察了一下李黎慕嫣的表情。
“除非…你觉得崔家嫡女对你有威胁？”
黎慕嫣慌一瞬，沈云舒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有数了。
“看来还真是，这二皇子到底与你说了什么？黎家不是得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么？你为何就这样轻易的便信了？难不成是二皇子用了美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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