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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看着面前斟满的茶杯，又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玉无双。
“我并非玉大人的上级，就算我是郡主，缉事厂只听皇上之命，无需为我效力，我更没有权利指挥玉大人。玉大人如今事事帮我解决，莫非……
是想尽快还清我之前对大人的恩情吗？”
玉无双心中一跳，赶紧解释。
“不是，郡主的大恩如何能够还清，臣只是想尽力替郡主分忧。郡主，是觉得臣多事了吗？”
沈云舒看着面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年轻武将，此时身着威风潇洒的官服却做出一副乖顺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升起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原来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凶煞人物，如今也只是一个初长成的少年而已。
当日围猎场一见，这位大人目若寒冰，唇薄如刻，走路带风，杀人时下手果决利落，言语之间也带着一股淡淡的凶煞之气。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行事已经能够初见未来英武之姿。
今日平常状态下再见，没了那股杀气，再细看便又是一位唇若涂朱，面似堆琼的如玉公子。
“郡主。”
玉无双被沈云舒看的有些不自在，开口轻唤了一声。
“从前便闻得郡主最喜欢好颜色，郡主可是觉得臣的相貌还看得过去？”
“嗯，玉大人便是好颜色，如此玉质金相，怎么能只是用看得过去形容？大人当真是过于自谦了。”
看帅哥就看了，沈云舒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玉无双轻柔一笑，他知晓自己长了一副好相貌，这也是他难得的觉得庆幸的一件事儿。
沈云舒本来不是很愿意麻烦玉无双的，毕竟人情总要用在刀刃上才好，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些小事儿，自家人就能处理。
只是这位玉大人大抵是真的对她的恩情上了心，对与她有关的事情竟然这般尽心尽力。
原本她想着与玉无双之间的相处模式，大致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缘分还真不浅。
“我看的出玉大人是重情重义之人，虽是先前我曾救过大人两次，但大人也曾救我帮我。这一来一回的，我们如今也能勉强称一句生死之交了，清然愿交大人为挚友，恩情不恩情的，以后便不提了，可好？”
沈云舒笑意盈盈的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一下玉无双。
玉无双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端起自己茶杯微一拱手一饮而尽，看向沈云舒的眼神一下子迸发出和同时不一样的神采。
“能得郡主引为挚友，是无双之福分。”
“玉大人过谦了，清然与玉大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能与玉大人为友，亦内心欢喜。”
和风轻渺，拂过树梢，带起一片挣脱树枝的落叶，轻抚过二人的衣角。
沈云舒抬眼，从她的角度看去，少年一身绯红官服，身姿挺拔，如松如翠，郎艳独绝。
古雕刻画般的面庞上长眉微挑，看着并无太大表情，但一双剪水星目映衬着细碎的日光，如一湖秋水落残阳，波光潋滟，引人目眩。
“玉大人可有心仪之人？”
玉无双有些愣怔，他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却一直不敢唐突。
此时郡主问话突然，他并不知道郡主为何这么问，毕竟郡主从未表现出对他有半分好感的样子。
若直言有，恐郡主误会，可若言没有，又是在欺瞒郡主。
他没想明白沈云舒此话之意，不敢轻易回答。
沈云舒看着玉无双眼里带着犹豫与思考，以为是有不好说内情，便也轻笑一声。
“罢了，大人不好说我便不问了，我还有事要去办，大人自便。”
前几日文国公为了不让沛菡姐姐的婚事受到安排，便去求皇上赐婚的事情也提醒了她，等到来年她及笄之后，便也是要开始寻一夫婿的。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时间越久她越明白，不婚不育在这个时代行不通，皇权至上尊卑阶级分明的时代，不能过于特立独行，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便只能收起自己的个性。
她家皇恩鼎盛，明皇已经直言会亲自为她赐婚，她的婚事只能在小范围里自己做主，所以她不能被动的等到没有选择的那天，必须自己提前做准备。
以前曾经想过，找一个身娇体弱，寿命不长的夫婿。只是这条件太高，着实难找，即使找到了她爹娘也未必同意。
她刚刚被玉无双赏心悦目的面容吸引了一瞬，勾起了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
玉无双在历史上冷心冷肺冷血无情，对情爱之事全无兴趣，专心搞事业，一生未曾娶妻也未曾有红颜知己。
也有野史猜测他有过心仪之人，只不过身亡了，不过这件事情无法考证。
刚刚那一瞬间她觉着这玉无双很是符合，双亲不在，没有家族代表着没有麻烦事儿。
冷心冷情代表着不用动感情，可以互相合作，互惠互利。
毕竟她的郡主身份与镇北王府的存在，对于玉无双这个新起之秀来说也是很有帮助的。
而且这人长得还赏心悦目，就算没有爱情带出去撑撑场面也好啊！
第87章 提议合作
只是这人若真是心底有白月光的话，那她就不能做这种事儿了。
毕竟这一世已经与历史上大大不同，万一人家真有白月光，且白月光还有机会活着，那两人说不定还能长相厮守！
那她这横插一缸子岂不是就很不道德？
这想法既然不成，那她要回去想别的办法了，不行就真的跟父王上战场驻守边关去吧！
场面有些尴尬，沈云舒对着玉无双点点头就立刻起身告辞离开。
玉无双看着沈云舒的背影，心悸了一瞬，这不舒服的感觉令他不再考虑，脱口而出。
“郡主且慢。”
玉无双望着站在斑驳的树影下，一身湖碧色轻衫，淡若轻云出釉，灼若芙蕖出渌波的窈窕身影，心急之下脑海里快速整理出从前到现在所有与清然郡主有关的线索，突然灵光一闪。
“郡主可是在为亲事烦忧？”
玉无双向前一步，直视着沈云舒的双眼。
“臣斗胆，敢问郡主，可是怕圣上赐婚，所以便想为自己寻找一合心意的夫婿？”
见沈云舒没应声，玉无双再向前一步。
“臣再斗胆，敢问郡主，臣可是郡主寻得的第一个人？”
沈云舒叹气，这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
她本来脑子一热就那么问了，结果冷静下来想想又不合适，毕竟历史是历史，她怎么保证如今改变这么大的情况下，玉无双没有个什么白月光之类的啊！
所以她本来都打算放弃了，结果现在又让人给猜出来了，多尴尬。
“大人觉得我的选择很多？”沈云舒面露无奈。
“那臣便是郡主首选了！郡主今日一问，想必便是臣十分符合郡主对夫婿的要求，也符合当今圣上的要求。”
他无父无母，无家世背景，即便进了汪家宗祠，明皇也不会防备他，因为汪律可以信任，辑事厂可以信任。
他只是一柄刀，日后前途是起是落全凭皇帝心情，在皇上看来他做的再好也是锋利的刀尖，刀柄握在皇帝手里。
镇北王府兵权在握，不能与权力过重文官世家结合，一文一武相辅相成，若结合便相当于把持了大半个朝堂。
也不能与同样手握兵权的武将结合，如今韩家已经与沈家拐着弯儿的沾亲带故了，若是再加上一家武将，那便是半个烿朝江山的兵权都集合在了一家手里，很难说会滋养出什么样的野心。
但镇北王沈振又与明皇有些少年情分，明皇不愿寒了镇北王的心，所以对于清然郡主的亲事也不能太过利用，这才是让明皇心烦的点。
所以，清然郡主日后的夫婿，很有可能是没什么背景的寒门武将。
联想到明皇今年突然准备再次开武举，想必这也是的原因之一。
估计是打算选一个寒门新秀作为武状元，配给清然郡主。
毕竟公主尚驸马都多半配状元郎，所以就算是寒门，但若是武状元，便也不算委屈了清然郡主。
但明皇有明皇的打算，郡主有郡主的想法。
今日清然郡主突然对他有此一问，想必是觉得与其等到被赐婚，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为自己挑选一个还算投缘的夫婿。
沈云舒不知道玉无双的在心里已经将一切猜的七七八八了，只是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少年叹了口气，好歹刚刚和人家说做最好的小伙伴啥的，现在就不说实话也不好。
“实话说吧，大人如今在缉事厂任职时间也不短了，该知道咱们圣上的心思，也该知道我的身份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家有多不容易吧？我本意是觉着缉事厂的人都比较冷，感情淡薄，所以想找大人谈谈合作的，也是本着互惠互利的心思。”
她的本意是选一个自己可控范围内觉得合适的夫君，不谈风月只谈合作的那种。
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苛刻，对男子相对宽容，所以就算日后对方有了心仪之人，也可以好好商量，无论是纳妾还是和离对男子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也不算吃亏。
而且既是合作，本就一开始便要想清楚，后面就算后悔了也是自己承担。
大家自由平等，谁也别埋怨谁。
“不过想了想到底有些唐突，且像大人这种坐怀不乱的淑人君子，想必也不屑利用自己的亲事。此事是清然做的不好，还望大人莫怪。”
玉无双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漆黑眸子里映着的斑驳光亮如细碎辰星，微微一笑，彷如朗月入怀。
“我觉得很好！”
沈云舒：？
玉无双不知道清然郡主对他有什么误会，为何觉得觉得他冷心冷情又坐怀不乱，大抵是因为大家对缉事厂中人的刻板印象吧。
不过没关系，若是这个误会对他有好处，那不解释也无妨。
“臣觉得郡主的提议很好，本来臣只想好好的为朝廷效力，不愿思考儿女私情，也没有心仪之人。原本臣对这些也都是无所谓的，改日听从皇上的赐婚便也是了。
现在忽闻郡主之言，令无双豁然开朗，与其等着被赐婚，不如在可控的范围内自己找一个，这样大家也都能舒心一些。”
沈云舒听见玉无双这番话简直要不能更认同了，虽然历史上玉无双因为受伤之后子嗣有碍，历史上记载他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肯定是没有后代的了！
那么或许他不是因为白月光，而是就真的就对年少之时对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再加上后来受伤就干脆放弃成亲了呢！
今生若是太子真的斗倒了李元燊，玉无双或许也能避开受伤的命运。
就算实在避不开，那岂不是更没有糟心事儿了？那样她就算是跟玉无双做一辈子夫妻也没什么。
没有公婆、不用担心夫君养女人搞宅斗，连孩子也不用生了，这简直就是她的理想婚姻啊！
沈云舒一脸赞赏的看着玉无双，果然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帅了！
“玉大人很有觉悟，难怪我觉着与玉大人投缘呢！既然大人也有此想法，不如我们商谈一下如何合作？”
第88章 合作愉快
玉无双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一步总算没有走错，他有种感觉，若是直接唐突的表示内心的想法，说不定便成不了了。
本来他是不奢望郡主下嫁于他的，只是太子大婚，太子妃并非是众人以为的清然郡主。
而且很显然郡主此时并没有心仪的世家子弟，也没有更好的夫婿人选。
既然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为何就不能是他？
既是自己想要的，那就要自己争取。
“郡主想如何合作？臣对未来的妻子并没有要求，而且这种合作说起来也是臣占了便宜，所以只要郡主提要求便好，。”
沈云舒立马支棱起来，这种时候可不能客气。
“这第一点，我们既然合作，那自然是建立在平等尊重的前提下，平日里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情，但是若一方有难，另一方自然要支援。在需要对方的时候，不可推脱。”
玉无双点头，“这是自然，不说合作，我与郡主如今也引为知己，便是冲着朋友的关系，郡主有事在下也绝不会推脱。”
“那便好，还有第二点。”
玉无双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大人既然对男女之情不甚在意，那么就请大人日后洁身自好，在外给我些面子，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对我一往情深，矢志不渝来。
我与大人是合作关系，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刻，我既与大人成婚，不论有没有夫妻之实，我此生必定是不二嫁的。
但是若是大人哪日有了心仪之人，需要清然腾地方，大人只管说便是。契约可以提前终止，无论是和离还是怎样都好，只要大家心平气和，相处愉快，一切都可以商量。
咱们先礼后兵，把事情都说在前头，后面也好办些。”
玉无双听着沈云舒的话，长眉微挑。
他倒是不知道沈云舒有什么事情要完成，而且清然郡主竟然宁愿和离，也不接受一个有其他女人的夫君，哪怕只是一个契约夫君。
郡主对夫君的要求如此之高，玉无双赶紧将此事默默的记在心里。
看来日后在朝为官，哪怕是做做戏也是不行的，他不能给郡主任何误会的机会。
“大人可同意？既是契约，便要有契约精神，事后可不能反悔。”
沈云舒看着看不出表情的玉无双，再次出声询问。
这玉无双自小混迹于市井之中，练就了一套情绪收放自如的本事。
再加上后来在缉事厂的训练，面部表情控制的特别专业，她的察言观色很难在玉无双身上起作用。
所以她既然难以分析，便也不分析了，直接有话直说。
这几条听着好像是她吃亏，但是其实她本来就不是很容易动心之人，哪怕在前世暖男遍地的时代，她都并没有遇见什么值得携手一生的人，何况是让她在这儿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人里挑。
她爹都是万里挑一了，再挑一个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不二嫁其实就是她放的一个以退为进的饵，毕竟她是郡主，若是当真和离二嫁好说也不好听。
既然如此又何必呢？
她又不靠真爱活着！
到时候等到太子成功登基，镇北王府没事儿之后，她便当一条咸鱼，带着一箱金银珠宝，走出烿都城去，去看看山看看水，闯闯江湖自在潇洒去，这难道不香么？
再说她有钱有颜有身份，若真的想给每个男孩一个家也不是不行，有什么必要二嫁？
“郡主说的一切我都同意，不过郡主可能把我想的过于小气些。”
玉无双叹了口气。
“郡主能允许臣有心仪之人，愿和离相让，臣如何又能阻拦郡主他日心怡旁人，另寻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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