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无奈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迹部景吾的右手轻搭在面颊,“宍户和凤,去打败他们吧。”
宍户把球赛竖在手指上颠了几下,而后轻巧地跃下,走进场地,“啰嗦。”
“长太郎,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双打吧。”
“好的,宍户前辈。”
—
宍户紧盯着对手,寻找机会。
如果说几十天的落败经厉给他带来了什么,那只能说是更强烈的求胜心和更冷静的审慎精神。
再次站在球场上,他再没有轻狂的态度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魔鬼训练磨练得坚韧到了极点的心。
打败了泷荻之介而获得的正选位置,他会用来证明给部长和长太郎——他从不害怕挑战,双打的世界虽然未知,却是属于他的。
被夺走正选位置,从冰帝走出来后,宍户去了天桥下的街头网球场。
他在那里遇见了上次来冰帝踢馆的黑发少年。
“你是……冰帝的宍户吗?”顺平似乎还记得他,惊讶道。
他无力地点头,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你经常来这里练习吗?”
顺平点点头,迟疑一瞬,说:“你等等。”还特意补充道:“先别走。”
宍户扯扯嘴角,他没想着走。他习惯把沮丧在外面消化完了再回家,或者换个庸俗的说法——一个人咀嚼痛苦。
但是顺平递过来一杯草莓牛奶,打断了他咀嚼的过程,硬生生把黑色的思绪染上了碍眼的粉红色。
“这个好喝。”面对他嫌弃的表情,顺平坚定地点点头。
或许是草莓牛奶的关系,他们一直聊到夜色渐深。
“你肯定能再夺回正选位置的。”顺平安慰道。但是宍户投来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又把空的草莓牛奶瓶子精准地投进垃圾桶中,起身,说:“走了。场上见。”
走出几步,他不自然的声音又在夜色中回响,“……谢谢你的草莓牛奶。虽然有点过甜。”
—
“半截击!”
宍户冲上网前,在网球落地前旋转手腕,用球拍拦住球,向上打去。
乾试图击回,却因过高的速度而挥拍不及,只堪堪擦过球边。
能战胜精密计算的,只有意志。
而他向来不缺意志。
—
“还有蝮蛇球。” 大石秀一郎道。
“不要小看我海堂啊!”
他甩开膀子挥拍,网球立刻划出了一道可怕的弧线,从侧边绕回之后返回到了宍户和凤的球场内。
“绕网球?” 凤念道。
“回旋蛇球!” 场边,桃城大喊,挥了挥拳头,道:“这家伙不错嘛。”
“嘶——”
海堂压低了视线,如蛇一般冷静又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逊毙了。”宍户转身,站回原位。
—
第三次发球被打回时,凤有些无措。
“从一些微小的动作中判断,这就是数据网球。” 乾曾这么道。
连凤自己都未发现的,只要方向转换就会微微偏移的角度,已经在分析了一场场比赛后的乾贞治的笔记中储存了。
要放弃掉一球入魂的开局吗?凤想着,下意识看向宍户。
“长太郎,别想那么多。” 他没有建议,更没有替他揽下发球的责任,只是鉴定又简明地告诉他——遵从你自己的想法。这是你的自由。
闭眼、睁开,摆脱所有以往的训练、套路和模式,只是抛球、挥拍,看向期望的那一点。
将期望冰帝获胜之心全部注入的一球就那样飞去,畅行无阻。
乾面色一变——这超出了数据记录的速度。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一球入魂了。
—
“就用我的瞬间移动冲刺来反守为攻吧!”宍户喊着,瞬间提速,向着网前伸拍。
哪怕扑在地面上,他也没有丝毫动摇,而是立刻起身,用坚韧的意志摧毁对场的防御。
周围的观众无不动容。
这的确是有效的,6:3的比分足够说明一切。
迹部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在宍户走过时,他道:“宍户,你没有辜负第二次机会。”
又抬眼看向凤。
“干得不错。”
“桦地。”
桦地从看台一跃而下,他宛如一座小山,让大地都为止颤抖。
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是。”
—
“桦地崇弘,最擅长的是模仿。”
“什么意思?” 鸟见纱幸问。
“字面上的意思。” 越前拿着Ponta出现在她身边,“复制对手的绝招,并立刻使用出来。”
正说着,比赛就开始了。
河村握上球拍,便感到全身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啊啊啊啊,Burning!”
鼓起肌肉,将全部的力量注入一支球拍,他死死咬牙,打出一击试探。
桦地却不动声色,也挥拍击回。
来往几次,河村才意识到,他正用相同的力量与他进行对决。
完全的复制。
“试试这个吧,小子!”
被冒犯感虽然有,但更多的则是熊熊的好胜心——能复制到什么程度——这样想着,河村隆双腿如树深深扎进泥土般稳稳立住,而后右臂后撤,拉紧,宛如一张紧绷的弓。
“波动球!”
网球承载了如山如海般沉重的力量,呼啸着飞去,像一颗导弹载入轨道,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这一球连我也接不到啊。” 桃城惊呼,“河村前辈真是厉害。”
伸出球拍、挥动手臂的动作明明只是瞬间,对鸟见纱幸来说却被无限拉长。
球触到拍时,桦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而球随即便滚落到了地上。
“哈。” 河村喘息着,表情却放松了不少。
“再来一球吧!”
明明处在劣势,迹部却远远地勾起嘴角,“不止如此呢。是吧,桦地。”
第18章 白鲸
打出第三个波动球时,桦地便动了。
他先是屈膝,而后将手臂后撤,把身体伸展成一把弓——一把比河村更高大、更宽厚、蕴含着更多力量的弓。
他终于说话了,或许不是说话,只是某种声音在招式打出的同时借由他的喉咙发出——“波动球!”
“什么!” 青学众人大惊失色。
河村还来不及露出惊愕的神色,网球已经先一步袭来了。如小型的陨石,黄色小球带着力量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地上。
远处,场边的冰帝众人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桦地的招式啊。”
“不论是谁都能模仿,可怕啊可怕。”
“青学怎么能阻挡呢?”
“可恶。”河村大叫:“再来!”
握紧拍子,更用力,很沉稳,更认真地盯着桦地。
这一次他接到了,也正是因为接到了,才终于意识到了对手的可怕之处。
居然能连力量也复制出来,不,应该这样说,他竟然拥有远超波动球的力量——倘若没有,他便无法复制,多么简单的逻辑。
真是可怕啊。
河村勾起嘴角。
我不会认输的。
——作为青学最棒的力量型网球手。
“波动球!”
他轰出一记波动球。
桦地崇弘也轰出波动球。
一颗网球在来来往往中被附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力量。
河村接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了,但他还是咬着牙,瞪大双眼,“波动球!”
桦地似乎没有表情,可看见他紧绷的肌肉和动作,迹部脸上镇定自若的笑容淡了。
他的视线落在河村狰狞的面孔上。
如此狼狈。但居然能发出让桦地感到无法承受的恐怖力量。
棘手啊。
“别小看我啊!”
狂吼出最后一句,河村几乎是燃烧生命,才接住了这一球。只能不断喘息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断颤抖。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心沉入海底。
“隆。” 不二叫道:“我们弃权。”
“不!不行!” 他摇头。
“你能抬起手吗?”不二周助敏锐地问出。
河村咬碎了牙,将手勉强抬起一寸,却瞬间失了力,“我……”
他们都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 不二温柔地笑笑,做了暂停的手势,轻轻握住他的球拍,却发现拉不动,“交给我们。 ”
越前帽檐下的眼睛对上他的,“交给我们。”
河村终于松了手,被血染红的球拍掉在地面。
迹部走进场中,“我们也弃权。”
桦地转头看他,不说话。
迹部摇了摇头,取下他手中紧握的球拍。冰帝众人这才注意到,桦地的手也在颤抖。
—
河村专门与虎杖探讨过,关于力量型选手的技巧。
“诶?其实我不算完全的力量型。”虎杖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力量比较大。”
他没有学习过力量型网球的任何技巧。
“那我来教你波动球吧?”河村憨厚地笑着,向他发出邀请。
“可以吗?”这么问着,虎杖已经站起身准备好了。他对波动球眼馋许久了,可还是犹豫道:“我们之后可能会是对手……”
“没关系,我也是向别人学来的。你的力量如果不试试打波动球就太浪费了。”他摇摇头。
“好!”
学习并不算太难,不过几个小时,虎杖就能打出一个七八分相像的球了。
“就这么练下去,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谢谢!”虎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对力量型网球这样深的爱,心里便涌起了敬意。
—
下一场开始前,不二回到场地,捡起河村急忙离开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球拍。血迹已经干涸,把明黄色球拍染上了暗红。
他尝试握了握,觉得这支球拍比自己的重得多。
——盛着两个人的希望。
—
芥川慈郎又不见了。
“桦地,把他找回来。” 迹部感到头疼。
“是。”
无非是那几个地方——草丛里、看台上、高处——能平躺下来睡觉的地方,如果有阳光就更好了。
对慈郎来说,一切都很简单。想睡就睡,想躺就躺,因为喜欢网球而站在球场上,因为对手够强而兴奋到血液倒流。
求胜心也是那么纯粹,不会被所谓的责任、竞争所污浊,不是为了它带来的荣誉或是快感……只是胜利而已。
他不会执着于胜负,而是更享受与对手比拼带来的乐趣。
“我听说过你,不二周助——青学的天才。”
慈郎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对手有些兴趣,“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面对这样的人,不二周助也没法冷下脸来,只是道:“来吧。”
“会消失的发球。”
网球被不二抛起,击出。慈郎的球拍明明触到了它,下一秒却寻不到球的踪影了。
再看时,网球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有趣!怎么打出来的啊,好厉害!”
看着慈郎亮晶晶的眸子,迹部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托你的福,我彻底醒了哦。”兴奋过后,慈郎发球后高速上网,利用手腕的柔韧程度将球打到任意想的地方,凭此,他已经将许多人斩于马下。而后,他又用手腕挑球。
“这是‘走钢丝’,很有趣吧?”
这是新人赛时期从丸井那里学来的招式。一头红发的少年吹着绿色的泡泡,轻巧地击出,网球便听话地立在了网上——这一幕的丸井文太被阳光笼罩着,映在他眼中时像是在发光。
那一刻,他由衷地感受到了网球的乐趣,或者说,他的网球之道。
想成为像丸井前辈一样的选手。
想成为被丸井前辈承认的选手。
—
“越前。”
“嗯?” 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抬起头。
“前两种回击球你都见过了吧。” 不二喝一口水,道:“今天让你看最后一种。”
风起了,微弱的风把蓝白色的衣角吹得飘起,不二棕色的发丝也在风中晃动。
慈郎又一次发球上网了,速度更快。不二却镇定挥拍。
下一秒,在慈郎惊讶的眼神中,网球向后半场弹飞而去了。
“白鲸回击。”
不二睁开了双眼,眼神锐利。
“利用微弱的逆风打出会自己反弹回去的削切球,这就是不二的第三种回击球。”乾拿着笔记本道。
越前拉拉帽檐,勾起嘴角。
冰帝一片寂静。
第19章 牺牲
当不二开始掌控比赛节奏时,对手就机会渺茫了。
慈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不论怎样击球、采用怎样的技术,网球总是能去到不二周助掌握的范围里。
“结束了。”
不二挥出最后一击,用6:1为这场比赛画上了句号。
慈郎放下手臂,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紧贴在了后背,兴奋感让他的身体火热,直到停下,这种战栗感也依然没有褪去。
他来不及擦拭自己额上的汗,就眼睛亮晶晶地道:“你真的好强啊。真想和你再打一场。”
不二摇摇头,“我不是最强的。”
“青学还有比你更强人的吗?”慈郎忙问。
“当然。”不二点头,视线扫过场边,落在一个地方。
慈郎跟着看过去,点点头,“啊,手冢国光吗,那确实是,他是和我们部长同一级别的。”
不二笑笑,没有说话。
手冢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越前坐在教练席上,将帽子压低,喝了一口Ponta,百无聊赖地转头看着。
—
迹部上场时,总会以潇洒的姿态把外套一扔,任其精准无误地落在桦地怀里,然后打一个响指。
所有的目光都要聚集在我身上,所有人都要看着我取得胜利——他总是这么想着,然后握着球拍仰起头,再迈步。
哪怕对手是手冢。
或者说,正因为对手是手冢。
“手冢,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技艺下吧。”
他这么说着,举起球拍。
手冢却不言不语,只是抛起球,挥拍,以攻击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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