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从牢笼中挣脱出来,如同牛奶般丝滑回到了沙纪的脑袋之中。
她记起来了,齐木楠雄并非没有帮助她,他已经回应了她的请求,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后来她终日游荡,跟在妈妈的身边。
看她去纠缠平吉君,她好疲劳。
某一天,她离开妈妈十米远,好像忽然就忘记了回家的路。
什麽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很爱她,平吉君也很爱她。
可是她,沙纪是怎麽死的呢?
总不可能是自杀的吧,哈哈。
噢,她好像真的是自杀的。
死在妈妈的爱里。
沙纪朦胧的睁开双眼,面前金光乍现,母亲的匕首即将刺下去。
纯白色的羽毛纷飞,一道惊呼传来,高高展开的羽翼将她护住。
沙纪母亲瞳孔剧烈收缩,匕首被打落,张开嘴巴急促呼吸,眼瞳中倒映着蓝发女人,她闭着眼眸,洁白的羽翼缓缓展开,而她安然无恙。
骤风席卷,屋内的一切摆设被刮得到处纷飞。
光芒耀眼的就象是动漫里才会有的剧情,她真的是天使,浑身沐浴着金色的光。
“您错的离谱。”她说话了。
然而,沙纪注意到坠落的有零星的几支黑色的羽毛。
室内有一处隐形人,是粉色头发的青年,他不自觉发出一声‘Ofu’。
随即他E起手中的咖啡奶茶,堵住嘴巴。
【冒险之王更新了,走了。】他自言自语。
然而空中突兀的冒出一声童音。
【爸爸,这一次是我先保护了妈妈噢。】
【你慢了一步,你输了,嘻嘻。】
齐木楠雄将喝干净的奶茶杯子捏扁丢进垃圾桶了,“呵。”真切的发出一声声音,消失在原地。
第7章 愤怒
齐木心美无疑是的,“你给我喝的是什麽东西?”虽然她没有真的喝下去,可是对方想要害她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联想到她刚才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平吉君,现在想来该是有隐情的。
沙纪妈妈从未见过这等超出认知的神奇事物,一时之间没有再沉浸自己的世界,结巴了一下大脑放空,“安眠药。”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对洁白的翅膀,神志也有几分不清醒了。
齐木心美听到这个答案并未松懈,倘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柔和下来,可此时此刻由于从前不同了。她怀孕了,肚子里有宝宝,急切的心情令她变得情绪易怒……不过,也合该她。
第一次萌生出怒火中烧到想要杀人的冲动,令她十分不适,等她反应过来时,是沙纪爬过来的身影,“心美,心美,不要!”
而她的翅膀几乎抵达了沙纪妈妈的身躯旁,狂风并未停歇,她的头发被刮得乱飞,除了第一秒钟本能升起对死亡的恐惧,接下来她并无b生求生的意志。
“杀了我吧。”沙纪妈妈喃喃,闭上了眼睛。
沙纪却在疯狂磕头,“我妈妈差点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脑袋抵在地板上,语气希冀,“你可以杀我,我替我妈妈补偿你。”
齐木心美勉强收起思绪,语气生硬的发问,“沙纪的尸体在哪里?”
沙纪妈妈仍旧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
“我知道在哪里了,心美。”沙纪见齐木心美收起了翅膀,不由得心存感激。
“在哪里?”齐木心美一怔,“你能感知到吗,沙纪。”
沙纪点了点头,“踏进这里之后,我就感知到了。”
“沙纪?沙纪在哪里!”
沙纪妈妈忽的睁开眼睛,四处去看,“沙纪!”
“沙纪在这里是不是?!”
有长出翅膀的人在前,世界上有鬼也不会多奇怪,沙纪妈妈重新陷入癫狂。
“你让我再看那看她吧,让我看看她吧!”她一股脑匍匐爬过来抱住齐木心美的小腿,“求求你让我看看沙纪吧。”对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丝毫顾不得这人的古怪恐惧之处。
“是你把沙纪的尸体藏起来的吧?”齐木心美说道,“沙纪因此无法投胎,以恶鬼的姿态终日游荡,维持着死前的模样。”
沙纪母亲哭声骤然停歇,她不可置信的E头望齐木心美,见她神情笃定,仿佛是了魂魄似的松开手,“我……”唇部动了两下,她在地上久坐。
“在、在这里。”她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踉跄了数次,才扶着墙取出房门钥匙,将沙纪的房间门打开。
门甫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叫齐木心美反胃的弓起身子捂住嘴巴。
室内的摆设简单朴素中带着几分可爱,床与书桌的夹角处摆放着一只粉色的半人高的礼物盒子,沙纪母亲探出的手在颤抖,她跪坐在地上。
看到那只礼物盒,沙纪仿佛懂了什麽,瞳孔一缩。
回忆不由得浮现在脑海中。
这是五岁时邻居阿姨送的生日礼物盒子,那一年夏日,她恶作剧吓唬妈妈,藏进了这只礼物盒中,让她好找。
妈妈却被吓到了,到处找她,她团在礼物盒中不小心睡着。
等到入了夜盒子被打开,她被吵醒,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妈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揉着眼睛露出甜笑,“妈妈,你找到沙纪了,酱酱~”
礼物盒子数年过去再次被打开,首先见到的不是沙纪,而是飞扑出来的无数黑色虫子。
齐木心美被吓到了,捂住嘴巴。
只见礼物盒中,无数蛆虫攀爬,不知名的虫子密密麻麻,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七的成年女性被塞在半人高的礼物盒中,脑袋断掉了被强行压在胸前,一张恐怖的正脸对着大家。
沙纪妈妈丝毫不害怕,手抚摸她再无声息的脸庞,“沙纪,妈妈找不到沙纪了……”这麽久以来,她从未打开这个盒子,她不肯接受沙纪用死亡逃离她的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沙纪……”
“妈妈……妈妈好奇怪啊。”
“对不起,沙纪。”
沙纪趴在地上望着妈妈和自己的尸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都是我的错……”沙纪妈妈魔怔的喃喃,心头终于生出强烈的悔恨。
下班回家,推开门。
悬挂在房顶的女儿尸体还在摇晃,是窗边的风吹动的她。
一封留下的信,展开,唯有一行字。
―平吉君,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去过平淡幸福的生活吧。
然后她就疯了,捏碎了信。
沙纪低声,“我知道,就算不是平吉君,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妈妈都是这样,甚至无关情爱、无关婚姻,她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我离开她半步。她生病了,我治不好她,心美。”
“这不是她的错。”是爸爸的错,她想笑,但笑出来的弧度并不美好。
“可是我也没有错。”她有些茫然了,“独立的鸟儿想展翅高飞,这是不对的吗?”
“你没有错。”齐木心美半跪下来,为她擦干了眼泪,这一次她再也不恐惧她的模样。
她扶起她倒掉的脑袋,为她摆正,“飞吧。”
身后,是沙纪妈妈将尸体取出来,平整的摆放好的动作。
身前,齐木心美朝她伸出手,“来。”
齐木心美的心中萦绕出一股强烈的飞翔欲望,不是她想飞,是她想让沙纪飞翔。
沙纪怔怔然把手交给她,此后骤然浮空。
只感觉到一阵风儿过去,转眼间两人已经不再房间内,从敞开的窗户飞出,直冲云霄。
飞出去之后,无法平衡自己身体带来的慌乱浇灭了齐木心美刚才的亢奋。
“啊啊啊――怎麽飞怎麽飞!”
“……这是你的翅膀吧,你在问谁?”
“是我的,但是我也是第一天用它呜呜呜。”
“啊?!”
“那个,心美,我摔不死,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一人一鬼在空中扑腾来扑腾去,就象是初生的鸟儿笨拙的学习飞翔。
【双肩用力。】
一道声音出现在背后,对方的手忽的出现,扶在她的手腕之下握住。
齐木心美一愣,忘记了高空的恐惧,不自觉往后扭头。
粉色头发的青年立于半空,神色淡淡然。
他俯身靠近过来,下巴位于她的脖颈之侧,这姿态,好似是刻意靠近她的耳畔似的,【不要发呆。】
一手揽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腕。
“老公……”齐木心美脑袋傻住了,但她的身体很聪明,下意识的顺从他的话。
下空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沙纪妈妈也已经无处可逃。
【发力点在后肩,挥舞双臂是没有用的。】
齐木心美一边照做,一边满头冒叹号,终于她忍不住:“你为什麽……?”
他教会她飞翔,放开了手往后靠了靠,虽然没有翅膀但他立的格外稳妥。
粉色的发被风儿浮动,他看着她:【虽然是第一次,但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这家伙……】
他语调微妙的变得轻了几分,【飞吧。】
他E起手,曲起手指,碰了碰齐木心美的额头。
齐木心美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空白,足足过了两秒钟,齐木楠雄消失在原地,她也紧跟着恢复了神志。
沙纪吃了一嘴的狗粮,听见齐木心美平稳的飞行着,自恋:“诶,我会飞了!我就说没有什麽事情是心美做不到的嘛。”
“沙纪,走啦――”
好像,心美被消除了刚才的那段记忆。
沙纪倏尔笑。
真好啊。
第8章 自我反省
平吉晚上会在象鼻滑滑梯之下窝着睡觉,沙纪去世之后,他无法忍受空荡荡的房子。
即便那栋房子是他和沙纪的婚房,可里面充满了二人的回忆,与他而言,无异于凌迟。
这个象鼻滑滑梯,是平吉和沙纪相遇的伊始,彼时他们都是晃着小身子走路的幼童,他从象鼻上滑落,举着双手欢呼出声,一把将路过的沙纪踹倒在地。
他怔愣过后,指着女童哈哈大笑,原因无他,她的冰淇凌摔了一脸,宛如一只小花猫似的狼狈。然后小沙纪怒而赏了他一巴掌。
后来他们相熟、相知、相爱。
也在这里拥抱、接吻。
“平吉君……”
团在象鼻之下的男人忽的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只有浮动的草儿,摇晃的花瓣,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
“沙纪。”平吉喃喃。
是沙纪的声音,绝对是沙纪的声音。
是他太想念她,所以b生了幻觉吗?
沙纪忍着泪光,望着他展颜一笑。
“平吉君。”
从象鼻旁走出一个人,首先看到的是她湛蓝色的长发,那得天独厚的外貌让她闪闪发光,平吉有片刻的失神惊艳,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他看齐木心美的眼神,与看到完美精致的摆件没什麽区别,觉得美丽,可不会起什麽异心。
“你是……”平吉抿唇发问,态度堪称冷淡。
“今天上午在这里,我骂了您,我是来道歉了,十分抱歉。”齐木心美真心实意的感到窘迫和歉意,“我为我的不分青红皂白向您道歉。”
平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谁,他撇过头坐着不言语。
在对方说第二次对不起时,他才出声,“你骂的没错,这没什麽。”
“我确实打了她。”平吉不愿再多说。
虽然当时是沙纪母亲纠缠于他,他只是不耐烦了随手一挥,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脸。可是无论怎麽解释都会像找借口一样,况且再怎麽不小心也是真的打到了她,何必解释。
齐木心美想说好多话。
比如沙纪母亲多次伤害你,甚至企图拿匕首杀了你,更疯魔的明显是她。
可她什麽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些事情她理应该什麽都不知道。
想过是否要告诉平吉沙纪就在这里,沙纪当时静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这是沙纪想要让你看到的。”齐木心美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双手并用递过去。
平吉狠狠一愣,猛地看向她、看向那张纸条,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夺了过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可以窥见他的震痛与急切。
纸条是由无数碎片组成的,被人小心翼翼的粘好。
齐木心美在垃圾桶里找到的废弃碎片,认认真真妥善粘好。
平吉良久的看着那张字条,许是看了好多好多遍,忽然红了眼眶,从喉间发出怪怪的短促的音调,那是强忍着的哭声。
到最后,他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
沙纪已经能完好的站起来,就象是仍旧活着的模样,她一席白色的长裙立于浮动的草丛之间,喧嚣的风吹动她的长发。
“对母亲的爱使我懦弱无能,这麽多年,我唯独对不起平吉君。”
她释然了,对齐木心美展颜一笑,一派美好,“我该走了,心美,谢谢你。”
逐渐透明的脸庞,她弯起眼睛,就好像是与风融为一体,一道缠绵进平吉的发丝之间,鼓动着他的衣衫,最后拥抱了他。
齐木心美对着风儿摆了摆手,遗憾却又开心的笑。
家门是晚上接近十点钟才打开的。
【你去哪里了。】
这好像是楠雄第一次问她的行踪吧。
……好、好心虚,不会是觉得她出轨了吧!
齐木心美心虚的拢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还以为齐木楠雄已经睡了呢,谁知道他还在沙发上坐着。
“我……我……心美去……”齐木心美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地板,“去找我哥哥了!”她想到理由之后,马上就顺了语气,“真是讨厌,片场好多人,我一直没能顺利离开,被困在那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你那麽爱心美,顶一下锅应该也没什麽的吧。
你会心甘情愿的对吧!
【噢。】
这个回答,让齐木心美在心里一秒臭脸。
噢?
噢是什麽语气?
信了还是没有信?
好不爽!!
怎麽不多问一下!
万一我真的出轨了呢?
为什麽没有危机感啊!!
呜呜是不是不爱我了。
心里骂骂咧咧,表面仍旧维持着可爱的笑脸。
【……你的想法还能再没有逻辑一点麽?】
【真是,睡了。】
齐木心美见齐木楠雄去睡觉了,她松了口气打算洗个澡。
拿好换洗的衣服,却发现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甚至连她惯爱用的花瓣都是新鲜铺撒,浴缸旁她心爱的桌子上放着一叠果干,并着一杯温度适中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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