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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这一天，殷容想。
表姐的动作可真够慢的。
她和林承雨在表姐面前晃了那么久瓶既能护肤，又能防晒，还多少带了点柔肤功效。便宜又大碗，简单搽上一点，气色好，质感润，皮肤白的透亮。
而至于针对年轻肤质的产品线，也在如火如荼地研发之中。
殷容觉得自研的新原料1-YRX已初步获得成功的时候，殷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底密密的红血丝，自己也跟着有点想哭的冲动。
她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两人同时向对方道了句谢，又同时笑出了声。
那天窗外正好下起了点点雪花，是云城的初雪之日，就像雪绒膏那洁白细密的膏体。
1-YRX是通过提取是资把她说成恶鬼模样？
那些都是她以前浑不在意的事情。
如果她提前知晓有一天会遇见她，待人接物、平日行事等等，一切的一切或许都会有所考量，不会那么随心所欲，恣意张狂。
她会做最谦逊温和，幽默风趣，人缘好，性格好――
做最受丈母娘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
哦，还有成长经历，家庭背景……
这就不是她能够努力的范畴了。
而且记忆虽然已经恢复，但她偶尔也会觉得好像还有什么空白的范畴，一时没有完全接续上。
趁殷容不在家，她去了几次公司处理事务，还回了一趟家。
那是一栋坐落在云城的黄金地段的豪宅。
占地面积广阔，环境静谧而优雅，外面是玻璃幕墙与高级石材的巧妙结合，在阳光下有种熠熠生辉的暖意。
可走进去，却只觉冷清空旷，仿佛冬日的萧瑟全部渗透进了这里。
珍珠里的微量元素，来拦截内皮素信号，其抑黑能力远远高过烟酰胺，且比那些强酸刷皮的美白精华要温和数倍，初代产品目前已经在测试之中，很快可以批量生产，会像雪绒花一样渗透入肌肤，是适合亚洲肤质的功效美白。
产品顺利通过了几轮测试，殷容即刻启动投产和宣发事宜――
最近的一个电商节是双十二。
她为此忙得团团转。
-
林承雨也很忙。
她忙着准备见家长。
平日里她和父亲的沟通可以说是极少，偏偏在这件事情上，父亲投入了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热情和重视。
不知道多久没剪，长的像里面藏了几个新鲜鸟蛋，马上会有大鸟回来孵化的那种。她昏昏沉沉地点头，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最后开口，问了一句还有事没，没事你进去了。
殷容简直无语。
所以，当陈树嘉来她的办公室汇报，说雪绒膏以是大家的奶奶。路上遇到问路的老太太，也可以叫一声奶奶。”
殷容道：“那你也可以叫你一声奶奶。”
林承雨眉梢微挑：“你确定？”
殷容松松往沙发里靠，眼风懒懒，声调缱绻：“叫一声姐姐也行。毕竟你暂时还不是老太太。”
林承雨一笑，本想轻飘地揭过这个话题，却突然地想起什么，顿了下，轻声念了她的小名：“容容。”
“说。”
“你有件事情一直想告诉你，但没找到机会。”林承雨修长手指转着面前的那只茶杯，好似在措辞，半晌后道，“……你妈妈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
殷容正拿一支小银叉吃布丁，闻言动作一顿，布丁跟着晃了晃。
她抬起头，定定地望林承雨。
她还是那样温和的表情，看到她吃惊，甚至还勾起唇角笑了下，问：“这么吃惊？”
当然吃惊。
殷容一直觉得林承雨这样的好性子，理所应当成长在相当幸福温馨的家庭，完全没想到她的母亲竟然早已离世。
而且她的口风竟然是如此的紧，不，整个林氏集团的口风竟然都是如此的紧。
她们同学这么多年，竟然都完全不知道此事。连她妈妈也不知道……或许奶奶是知道的，但也没有向她提及过。
殷容突然想起自己前一段好似还对她说过“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妈妈”的话，对方当时没有回应，这让她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软的感觉。
“抱歉。”她顿了顿，轻声道：“你很遗憾。”
“没什么。”林承雨扬起一个笑脸，她目光温润，声音平缓，反而像在安慰别人，“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你是被爸爸带大的，她现在误以为你们两人在一起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但你很难得看到她这么开心。”
“所以，你有个请求。容容，你知道这很过分，但你实在没别的办法。”她垂下眼帘，睫毛颤动，看起来很是真诚无害，甚至有几分乞求的意味，“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在你们的家人面前，扮作是你的女朋友呢？”
殷容微微睁大了眼睛。
-
沈明雾也很忙。
她忙着梳理自雨正忙着亲自整理那些礼物包装。她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半晌轻“嗯”了声。
临她和父亲去殷容家里做客之前，她专程又邀殷容出来用晚餐。
地点选在高级顶楼餐厅。西装革履配上淡粉柔裙，她悉心为她盛汤，倒茶，布菜，任谁看了也要说一句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窗外落日余晖洒落在她们身上，堪称赏心悦目，美不胜收，连食物都变得可口几分。
但殷容只爱不得拿勺子敲她的脑袋，看看她在那温和平静的笑容之下，到底天天想着什么东西。
她喝着她刚为她盛的汤，仍然没一点好气：“你到底为什么答应要来见家长？你完全有理由不来的。”
更讨厌的是，她竟然要交代她到了现场要装作自己是她的女朋友，还要让她交代她的爸爸――
天啊。殷容想想就头痛，一会儿觉得很难开口，一会儿又觉得实在是便宜了她。
“你想来。”林承雨道，话音落下又笑。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很难止住的，和平日里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带着那柔和笑意，又道：“而且是奶奶叫你来的。”
“那是你奶奶，又不是你奶奶。”殷容一记眼刀飞过去，撇撇樱唇，“乱攀什么亲呢？”
林承雨道：“奶奶可明日创投实在靠谱，流程走得飞己的名下资产。
住宅、商业地产等不动产，股票、债券等金融资产，公司股权，车子，艺术品和收藏品……
全部都要列上。
她亲自把关对雪绒日化的投资，自然知晓殷氏集团的背景和殷容的处境。
殷容虽然还没通知她时间和地点，也还没说清楚要求，但她自觉这次属于被点名要求上门见家长，该拿的诚意一定要拿出来才好，这样才能帮上她的忙。
不仅
家里原封不动，有人日日来打扫，干净整洁，里面除了摆放着她的一些收藏品，便只有沙发、餐桌之类的必用品，几乎看不出什么生活的痕迹。
她走进主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了一张她和外婆的合照。
照片里的外婆很年轻，穿着一身白色的工服，戴着帽子，蹲在她身旁很亲昵地搂着她，笑容灿烂，对着镜头比着一个“V”字形。
她看起来像还没上小学，穿一件黑色的看起来很保暖的羽绒服。衣服有些旧了，但洗得很干净。她表情有些僵硬，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动作更僵硬，很艰难地也对着镜头比出了两个手指。
和放在禾城的家的照片不同，那是一张3寸的拍立得照片。
还不是普通的白底，是五颜六色的猫猫头贴纸拍立得。
照片是外婆带去塑封过的，说这样可以保存得更长久。但到了如今，仍然有些泛黄，微微褪了色。
这张照片很小，很漂亮，适合随身携带。
曾放在过禾来不会坐以待毙，她要主动破局。
她请父亲再一次联系了殷老夫人，总算如愿以偿地在这天早上，将她的银色轿跑开来了殷容家门前。
她长腿交叠，斜斜靠在车旁，姿势随意，像在放松，可却一点也不能消除心中的紧张情绪。
见家长。见殷容的家长。
她并不出声，只在心底里咀嚼这几个字，便觉心口酥酥麻麻，像飘在绵软云端一般不切实际。
又飘，却也又慌。
得体地出入各种场合，向来是林承雨的拿手技，争取长辈的喜爱而已，甚至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小儿科。
但她现在真的生怕会为殷容只看中她的脸和身材而感到生气。但现在不会了，一点都不会。
她反而为此感到庆幸，甚至人生第一次也开始关注自己的脸和身材来――
毕竟那是她喜欢的东西。
沈明雾站在镜前整理好领带，慢条斯理地选好袖扣，然后慢慢地勾起唇角。
她在练习。笑容温和，眼神平静，这是城，在她的书包里，文具袋里，后来跟她来到云城，放在钱包里，床头柜里。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过去的证明。
她也想要把她的过去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这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她怕自己独自去讲述，一切会变得不够客观，好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但是除了这些老照片，甚至没有人能够为她的曾经说上一句话。
沈明雾摩挲着那张照片。
爱过她的人，都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第41章
沈明雾只选穿搭就用了三天，更别提其她的事情。
她想好了措辞，设计了Plan A到Plan N，每个计划之中又细密地设置了多个分支，不管是应对殷容，还是应对殷容的家庭，她都做好了万全之策，保证百无一漏。
沈明雾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她所得到的一切，背后都有着成百上千倍的付出，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去想办法得到，在这点上，她和殷容是无比契合的。
所以就算成产，还有自己的口碑和风评……
沈明雾端坐在书桌前，食指指节抵着额心，回忆着外界对她的评价。
她突然想起在她白手起家的过程之中，也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事事顺心。
商场是对利益和效率的极致追求，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她足够漠然，足够冷情，也足够残酷，手段狠戾，也毫不留情。
当然也在商战之中被人红着眼睛指过鼻子骂过，说小狼崽子，早晚有人治你。
她当时好像笑了下，觉得这种放狠话环节很有趣。也觉得如果有一天能遇到相匹敌的对手，也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于是她向对方颔首，说好的，你很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
如今的沈明雾轻声叹一口气。
她阖上眼眸，往后倚靠在老板椅上，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期待了。
……不知道殷容的家人有没有听说过她的什么事迹？
会不会被人恶意地无限渲染夸大，功，也从来不是因为捡到了从天而降的馅饼。
但这一次，唯独这一次，她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地幸运。
为什么会在人生那么低谷的时期遇到殷容呢？
殷容又为什么会选择把她捡回家呢？
如此玄妙的事件，没有原因，无从分析，她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缘分的奇妙，归咎于上天对她的恩赐。
之前她还了条絮，像天女散花一样，扔在湛蓝天空的角落，殷容早早起了床，化了妆，盛装出席。
沈明雾起得比她还早。
她穿了件白色圆领卫衣，看起来有种清纯的男大气质，从厨房端出来了早餐，还有一小盒巧克力曲奇：“你今天很漂亮。是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殷容坐下来，想说回奶奶家，话到唇边，莫名其妙又改了口，道：“和朋友吃午餐。”
沈明雾从来不过问她的朋友是谁，她安静地拿水果刀削着苹果――那是昨晚她买的平安果。
削好切成小块递给殷容，只道：“好。晚上一起过节吗？”
殷容咬了一口，很甜。她想想这大过节的，除了李舒巧那边宣传活动搞得辛苦一点，她自己晚上倒也没什么事情，于是欣然应允：“好呀。”
又笑眼弯弯地问她：“怎么，你给你准备礼物啦？”
“嗯，”沈明雾道，“准备了。”
礼物当然是有。
但不仅仅是礼物。
殷容迟迟没有和她开口说回家的事情。
雪绒膏在双十二电商节中战绩斐然。
功效护肤的科普直播，加上老牌国货的受众群体，雪绒膏的翻红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如此大动干戈地改革，以殷容的野心，一个小小雪绒日化总裁的位置，绝对满足不了殷容的野心。她这一段已经或多或少地和沈明雾透露过，说迟早要坐上集团制造业板块负责人的位置。
而以沈明雾对她奶奶王蔓的了解，这件事情，或许需要她“男朋友”的支持，才可以搞得定。
殷容一定会用得上她的，她清楚，也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但或许也有可能是对她不信任的缘故，怕答应了见面，反而弄巧成拙，功亏一篑，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推动此事。
沈明雾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她要主动破局。
-
林承雨从殷容喜欢的表情，但镜子里的人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正常的。
她一贯习惯表情冷漠，态度恶劣，就算勾起唇角，大部分也是用于嘲笑对方的语境。
为什么会熟悉？
这熟悉感莫名其妙地侵袭，她微微蹙了下眉，又突然发觉袖扣颜色好像并不搭配，转身便继续去挑选，没有再去细想个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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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并没有很快地定下见面的时间。
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能沉得住气，在通知了殷容之后，此事沉寂了一段时日，后来还是在老林总的旧事重提之下，奶奶才像刚刚想起一样，笑着说了句“哎呀，老糊涂了”，然后立刻敲定了时间，邀请她们上门拜访。
那天恰好是圣给她手里。
她知晓自己今日实在美丽。肩上裹着的这条纯白披风，和这条红裙都是当年的限量款，摆在橱柜里就被她相中了，没几件，但也没卖完，因为实在是太挑人。
殷容从不怕衣服挑人，她只怕衣服配不上自己。上身一试，果然惊艳，她肤色无比白皙，乌黑柔亮的卷发，浅浅的琥珀色眸子，和娇艳的红唇，将这条裙子穿出了些混血儿风格的精致美丽。
林承雨道：“你今天很漂亮。”
“你……”殷容差点想问：你今天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说一遍？
话到嘴边连忙咽了下去，道：“……你嘴还挺甜。”
林承雨笑了笑，明媚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晃了一下殷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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