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黛突然有了个猜测,别回头躲开宿玄的吻。
“黛黛?”
她无措道:“宿玄……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宿玄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桑黛自顾自说:“雪鸮说,微生家会助我成为四界最强大的修士,雪鸮还将心脏献给了我,给了我大蛮时期最纯正的归墟灵力,雪鸮还说,当我强大之后,有些事情便会逐渐明白。”
“而我可以看到那些画面,可以调动微生家契印之时,是在我入了大乘境之后,此前我从未感受到微生契印的存在,在我渡雷劫之时,微生契印更是突然出现,助我确立了道心。”
宿玄这般了解她,很快便听明白了她的话:“黛黛的意思是,你越强大,越能感受到微生契印,它有许多事情想告诉你,但它没有办法全部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强大后打开封存它的禁制。”
桑黛突然主动攀上他的腰身,抬了抬腰示意他:“宿玄,我有雪鸮给我的归墟灵力,我们用归墟灵力双修。”
“不行,那是雪鸮留给你的,关键时候保命用的,不能用来跟我双修。”
“宿玄,那是归墟灵力,那是大蛮时期的归墟灵力,我们用它双修,修行速度可以一日千里,现在便是它的用处,宿玄,帮帮我。”
双生婚契将两人的神魂绑定在一起,彼此都是天级灵根觉醒者,双修于他们而言是极为好的法子,境界相同的道侣间修行速度更快。
尤其——
桑黛有最纯正的归墟灵力。
那是雪鸮的心脏里存了万年的归墟灵力,未被四苦侵蚀的归墟灵力。
小狐狸还懵着没动,桑黛躺在榻上,一把将他扒过来。
“宿玄,刚才的一次还没结束。”
她迫切想确认自己身边的人是否还在,宿玄的发情期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去见应衡,对于桑黛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会好好的。
桑黛探手下去,宿玄闷哼一声,紧绷的弦逐渐瓦解。
“来不来?”
她自然是废话,她勾勾手宿玄就能毫无底线扑上去,更何况九尾狐一族的发情期还没过。
小剑修彻底把他惹火了。
“黛黛,你今天别吃饭了。”
小狐狸按住她的腰,目光灼灼看着面色艳红的桑黛,借着方才留下的东西侵进,她的身子打开着,合二为一的感觉让彼此的存在无比清晰,他们还在彼此身边,没有落得个阴阳两隔和双死的下场。
桑黛的柳眉微拧,她太过腼腆内敛,也太过于青涩,总是受不住他,尤其体型上的差距让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宿玄亲她的脸侧:“黛黛,怎么了?”
“慢一些。”桑黛抱紧他的脖颈,“宿玄,别太凶。”
“好,别怕。”
他答应得很利落。
主榻上铺了许多层柔软的锦褥,桑黛的脊背摩擦在光滑的绸缎上也不会觉得疼,宿玄的银发披散下来,发尾落在她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扫在桑黛的肌肤上有些痒。
他这会儿确实很轻,这样便给了彼此更多感受的时间,桑黛可以感知到小狐狸的每一下,她的呼吸急促,眸光逐渐乱了起来,望着他的眉眼,小狐狸这张脸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妖界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心爱的姑娘与他成了婚,发情期和自己的夫人抵死缠绵,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美好且值得珍惜的,他如今的眼里没有一点桑黛看到的绝望。
好像确实一切都在变好,应衡找到了,宿玄还好好活着,她依旧在他们两人的身边。
桑黛保持理智,借着宿玄教给她的双修术,将归墟灵力渡过去,他们彼此的灵力交.融。
她的声音逐渐溢出,身上的汗水细密,洞府内的业火燃起,她觉得自己要被烫熟了,身上好热,但又很舒畅。
小狐狸也变了。
剑修的身体打开更多,宿玄更加轻松了些,与此同时灭顶的感觉也在侵蚀他本就不坚定的心神,桑黛的每一声都好像在他的心尖上敲击,感受着她的柔软与包容,这些是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明明答应过她会慢些,可这会儿却还是收不住,压抑了一百多年的发情期一朝爆发,短短十日宿玄的理智崩溃过数次,业火险些伤到剑修。
桑黛仰着脖颈喊烫,宿玄懵了的脑子短时间清醒了些,拉过一旁的乾坤袋取出寒霜丹吞下,覆上她的唇为她渡过去。
他自己一口气吃了十几颗紫茵丹,业火被熄灭,身上的温度降低了许多,他开始享受自己美味的小糕点。
洞府墙壁上悬挂的业火球中跳跃的火光让桑黛晕眩,渐渐模糊,小狐狸特别凶,桑黛这会儿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会闭眼喘.息。
每日留给桑黛睡觉的时间只有短短三个时辰,其余时间不是被他压着做,就是小狐狸抱着她说情话。
黛黛真紧,黛黛好可爱,黛黛好漂亮,黛黛黛黛黛黛。
我好舒服,乖宝又咬我,乖宝的声音真好听,乖宝的脸好红,乖宝也爽到了是吗?
他做的时候要说那些话,做完了还是要说,嘴上说,心里也说,桑黛每天都想要不聋了要不瞎了,总之不要听他的那些话。
某只狐狸太不要脸了,是一只非常不要脸的小狐狸。
桑黛捂住眼睛挡住眼泪,但还记得调动归墟灵力,在外杀人手起刀落的剑修,在小狐狸的洞府总是被欺负哭。
“黛黛……”
一声沙哑的呢喃散开。
“我会一直陪着你。”
***
应衡醒来后已经是第五日下午,他睁开眼,春影的剑灵在识海中唤他。
“主人。”
应衡茫然回应:“春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昏睡了一天,柳公子昨日来过。”
“……柳公子来了啊。”应衡摸索着坐起身:“黛黛和妖王还需几日?”
“十五日。”
应衡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坐在榻边。
他的目光其实没有焦点,整个人宛若身处空洞与虚无之中。
他无法运转灵力,但身体上的疼痛减少了许多,冒险赌上自己的命强行接了经脉,他赌赢了。
屋内一片寂静,神医谷本就僻静,如今南宫烛不在这里,屋里只有应衡一个五感尽失的人,还有一柄剑。
应衡坐了许久,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霞光扫在他的发上,暮色渐沉,轩窗并未关上,晚霞绮丽。
可他看不到,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晚霞了。
房门在这时候被推开,应衡无知无觉。
一直到识海中传来一人的声音:“你醒了?”
是南宫烛。
应衡不知道他在哪里,身子并未动,眼眸微微弯起礼貌回应:“南宫公子。”
南宫烛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搬了个椅子在应衡不远处坐下。
“应衡仙君,你想起来了什么?”
声线平静毫无波澜,但声调很沉,应衡当然知晓南宫烛并不是随口询问一句,他很认真在问他这件事。
他看到了什么?
应衡搭在膝上的手无意识攥紧,他没有痛觉,连指甲深陷进掌心都不知晓。
“我看到……我看到一个人在哭……”
南宫烛问:“谁在哭?”
谁在哭?
应衡忽然想起的一段记忆里,是一个雨夜。
他看到一人在哭,她跪在地上,小脸稚嫩,清丽的脸上全是绝望,浑身被雨水打湿,几乎是嚎啕大哭。
她的目光茫然,她的声音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师父,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
她的剑嗡嗡作响,道心隐隐崩溃。
那是十岁的桑黛。
应衡有这段记忆,说明这发生在他叛逃前。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桑黛这幅样子,即使他的记忆混乱,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桑黛身为剑宗的大小姐,身为天级灵根觉醒者,从小道心坚定,七岁独自除邪被打得半死也未曾哭过,更遑论道心破碎。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而记忆里的自己做了什么呢?
记忆里的应衡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他听到自己抖动的声音。
“黛黛……师父会一直保护你……”
他说过会一直保护她,然后转眼就叛了剑宗。
应衡茫然抬头,看不见南宫烛在哪里,但知晓他仍在屋内。
他的声音微颤:“我还听到一句话……”
南宫烛声音喑哑:“什么话?”
应衡说:“那话告诉我……”
——“即使你揽下罪责,你要护的人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应衡,你可以继续做天级灵根觉醒者,这样你可还愿意?”
他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要护的人又是谁?
其实答案一目了然。
归墟灵脉并非应衡毁的,苍梧道观也非他所屠,他为了护一人揽下罪责。
而应衡宁愿抛弃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也要叛逃四界,即使被四界追杀也毫不犹豫,他要护的人——
只有桑黛。
南宫烛深呼吸一口,转身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又看了过来,应衡一副失了魂的模样,面色苍白如雪。
“所以……归墟灵脉和苍梧道观被屠与桑黛也脱不了关系?”
“或许。”
“那话是谁说的?”
应衡不知该如何回应,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
“不知道。”
南宫烛忽然起了火气,径直站起身朝应衡骂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做的事情你都想不起来!你一句‘不知道,我忘了,或许吧’打发了一切,那我爹娘怎么办!应衡,我爹娘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当我愿意救你?若非是要查当年的事情,你以为我会管你?”
“你若真有本事,便给我立马想起来当年的事情,想不起来,那你不如去死。”
“应衡,你不如去死,你活着无用那就去死吧。”
他一向嘴毒又放肆,不是什么好人,修医术救人,但更喜欢炼毒杀人。
他大步匆匆往外走,可等到走出小院的时候却又停下。
南宫烛闭上眼,在外等候的弟子小心看去,却只见得一滴泪珠落下。
自家一贯骄傲的谷主哽咽出声:
“你们都没错……你们都不记得……那到底是谁错了呢,我爹娘怎么办,我怎么办?”
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家谷主进去只待了一小会儿出来便落了泪,但知晓上一任神医谷谷主和谷主夫人。
两人亡故之时,南宫烛也只有十一岁,独自撑起了一个偌大的神医谷。
谷主在时南宫烛只喜欢炼毒,上一任谷主没少打他,南宫烛则笑嘻嘻留下一句:
“神医谷的医术传给我怕是没用了,不如您二老再努努力,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传下去。”
气得谷主和谷主夫人两人混合双打。
可他们死后,南宫烛将自己关在自家爹娘的房间整整一月,出来后一改曾经的散漫,虽喜炼毒,却整日学着神医谷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医书。
神医谷本职是救人,他一个炼毒的修士在爹娘走后,也不得不担起了自己身为神医谷唯一后人的责任,逼着自己学完了曾经厌恶逃避的医术。
弟子收起了话,安静陪在南宫烛的身后。
一阵狂风卷起,屋内的轩窗发出清脆的响声,应衡也听不到,更感受不到冷。
春影告诉他南宫烛走了。
应衡听到了南宫烛对他的咒骂,其实这些话他也根本不在乎,他脾气好,便是当着他的面骂他也不生气。
可南宫烛的话却仍旧如一把刀插进心间。
他什么都不记得,群英会一事不记得,归墟灵脉和苍梧道观的事情不记得,神医谷的事情也不记得。
一句“不记得”的背后,是自家弟子寻他的那整整一百二十二年,是他五位好友亡故的真相,是神医谷上一任谷主因何而死的事实。
应衡忽然问春影:“春影,你是天级法器,跟着我是否委屈了?”
他一介废人,四界罪人。
春影默了许久。
应衡淡声道:“春影,我不会生气的。”
“不委屈的。”
在他的话落下的一瞬间,春影便接了话。
应衡没有说话。
“你很强大,也是一个很好的剑修,我的识海与你共通,你的识海重创记忆缺损,我也被重挫,所以当年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我无法帮你,但是主人,你其实也没有错。”
“可是春影……那错的到底是谁呢?”
“你没错,便不用管是谁错了。”
很多年前应衡坚定告诉桑黛:“我们都没错,错的是别人。”
可如今,他竟然在怀疑自己的话,因为缺失的记忆,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睁眼世界便变了。
应衡坐了许久。
他如今没有灵力,寻常人坐一两个时辰不动必会身子麻木,但应衡没有五感,对此毫无反应。
他像一具雕塑一直坐着。
等到日后落下,外面开始下雨,冷风从窗外卷进来,应衡的衣袍被寒风吹起,春影实在看不下去。
它主动出鞘,用剑身合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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