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黛的识海中传来沙哑的声音。
【喜欢吗?】
她这时候最晕乎,以为是宿玄在说话,在接吻的间隙呜咽了声。
“……嗯。”
【喜欢跟我接吻?】
“……嗯。”
【舒服吗,宝贝?】
“……嗯。”
宿玄弯唇轻笑,翻身把人压在锦被上继续亲。
他刚刚没有说话。
可她回应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或许有了答案。
檀淮一直到吃完饭都没瞧见桑黛和宿玄下来。
他微微蹙眉,桑黛明明说上去喊宿玄下来吃饭,这么久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不会是柳离雪那边又出事了抽不开身吧?
檀淮这般一想,瞬间便急了起来,拿过自己搁置在桌上的佛珠便朝楼上赶去。
刚越过桑黛和宿玄的房间,正要朝旁边柳离雪住的屋子赶去,身后紧闭的房门打开。
檀淮下意识停下来回身看去,便瞧见一身黑色华服的宿玄走了出来。
“妖王?”
宿玄的唇瓣有些红肿,唇角有些破损,侧脸还有些红痕没有消去,但不明显,跟睡着了压出来的一般。
檀淮是个佛修,完全没往那方面想,指了指宿玄的脸和唇:“你这是……”
宿玄淡然回道:“哦,小野猫咬了一口,还呼了一爪。”
檀淮:“……啊?”
宿玄看了眼隔壁柳离雪的房间,“他应当睡了,我们下午再办正事吧,上午先休息。”
檀淮:“可是柳公子不是饿了?”
“本尊给他传过膳了,他已经吃完睡下了。”
“那桑姑娘上来后……”
“她有些累,先睡着了。”
檀淮:“哦,好吧,那贫僧便回自己的屋子先休息了,正午过后再来。”
宿玄轻轻颔首:“嗯。”
他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只留檀淮面对大门一脸惊愕。
宿玄进去后就瞧见床帐后窝囊趴着的人,他单膝跪在榻边,把她从被子里面扒出来。
桑黛一眼就瞧见他侧边脸颊的红肿,连带着唇角都磕破了些。
她有些愧疚,伸手去摸他的脸:“疼不疼啊,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没反应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小狐狸抓住她的手吻了吻,闷声回应:“疼。”
桑黛越发愧疚,坐起身要替他疗伤:“我帮你消下去好不好?”
宿玄顺着她的力道把人抱在怀里坐着,轻啄她的侧脸,“你亲亲它就好了。”
“宿玄,我说正经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
桑黛趴在他的怀里,“那你疼着吧,我不管了。”
他方才不要脸不要皮,心里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桑黛哪里听得了这些,情急之下一个巴掌呼了上去,还咬了他一口。
宿玄贴着她的侧脸轻蹭。
“黛黛。”
桑黛没有回应,一回他就会越来劲,他又该在心里说那些话了。
宿玄的下颌蹭蹭她的头发,“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你注定得是我的夫人。”
桑黛嘟囔:“我还没答应呢。”
宿玄弯唇笑了起来,她一看就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他说的天生一对可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她也不用答应,反正也跑不了。
从把桑黛带回妖界的时候,他就没想过放她离开,但桑黛主动接纳了他留在她身边。
小狐狸正在一点点叼着自家媳妇往洞府走,迈进洞府大门,她就彻底走不了了。
“黛黛,再亲亲好不好?”
桑黛:“?”
小狐狸吻住她的脖颈,沿着耳根往下亲,一路蜿蜒到锁骨的位置。
桑黛又晕晕乎乎被亲了个遍。
许久后的桑黛捂住嘴,一脚踹上了小狐狸的心口。
狐狸精装模作样捂住心口:“疼,疼死了。”
桑黛拉过被子蒙住头:“那你就疼死吧,你的发情期自己过。”
真无情。
宿玄勾唇轻笑,把人连被子抱进怀里,“不生气了黛黛,我下次收敛点。”
桑黛不说话,俨然要冷战到底。
小狐狸压着声音抱着她来回说好话,一副格外会哄人的模样。
担心桑黛把自己憋出汗,宿玄还是用了些力道把她扒出来,果然看见桑黛红成晚霞的脸颊和额上的汗。
他伸手轻轻擦去,笑意依旧疏朗,浅眸中闪烁着浓重的情意。
桑黛与他对视之时,她完全生不起一点拒绝的心意,根本见不得他委屈,也见不得宿玄伤心。
其实他的心声说得对,他但凡撒撒娇,桑黛什么事情都会答应他。
小狐狸亲亲她的下唇,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也不说话,心声也很安静,桑黛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小声问:“你……你在看什么啊?”
宿玄触碰上她的眼尾轻轻摩挲,笑道:“看黛黛的眼睛。”
“……啊?”
“看这双眼睛,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桑黛无端紧张起来,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受控制了,她不会以为他只是在说普通的情话。
“有……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一直都长这样。”
桑黛急忙别过头不敢看宿玄,窝囊缩在他的怀里。
不会的,这种荒谬的事情他不可能发现的,即使是桑黛自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每每静下心去思考原因之时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很神奇,也很诡异。
宿玄轻声问:“黛黛,你真的没有瞒我的事情吧?”
桑黛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
“……没有啊。”
宿玄道:“说谎的人是小狗。”
桑黛:“……说谎的人是小狗。”
宿玄沉默了许久,桑黛能听到自己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
久到她快要躺不住,长睫快速扑闪,大脑从未运转这般快过,想尽办法想要圆过去之时,沉默的狐狸终于开了口。
“没关系,我们黛黛最诚实了,绝对不会说谎的,我最最最相信黛黛了。”
桑黛:“……”
她心有不安。
她良心愧疚。
他能不能别相信她啊!
小狐狸脱下外衫和鞋子,桑黛的鞋方才也被他脱掉,他躺上去将桑黛抱进怀里。
“黛黛,陪我睡会儿吧。”
桑黛从他的胸口前抬起头:“我们不去办正事吗?既然查到了乌寒疏,总得去找他问问吧?”
宿玄闭上眼搂住桑黛,“睡醒再去,乌寒疏昨夜醉酒,想必今日也不会起来太早,我昨晚上没睡好。”
桑黛知晓他昨晚睡的少。
她不再说话,安静让他抱着,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宿玄的身上总有一种魔力,桑黛只要靠近便会觉得安心,放松戒备后困意排山倒海一般,以往明明入睡很难,如今有他在身边便也快上很多。
宿玄还很会哄人安睡,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像哄孩子一般,桑黛闻到他身上的草木香便觉得心安,明明困的是宿玄,她反而比宿玄要更早入睡。
怀里的心肝睡着了,一直闭着眼的小狐狸睁开眼。
桑黛睡着的时候很乖,一手抱着他的腰身,一手微蜷抵在下颌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是格外依赖信任的模样。
几月前的宿玄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轻轻触碰桑黛的长睫,自从来到妖界后,桑黛好像经常跟他对视,他总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各种各样的情绪。
为何她对他的信任会来得这般快?
他的宝贝剑修在那次大战醒来后变了很多,不仅可以看到天命,似乎还多了别的东西。
她好像可以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从未说出来的想法。
如今没有完全确定,但也大差不差了,他需要进一步确凿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搞清楚这件事到底还有什么规律,完全确认之后,她就必须得摊牌了。
宿玄不是接受能力差的人,如檀淮所说那样,世间辽阔,他们只是一粒蜉蝣,桑黛身上有很多特殊之处,那么再特殊一些也无所谓。
小狐狸亲了亲她的鼻尖,桑黛皱了皱鼻头,微微动了动往他的怀里缩。
乖死了。
宿玄闷声笑着,将桑黛抱进怀里。
***
当日光彻底笼罩了玲珑坞,最后一丝黑暗也被撕破取代。
吃饱喝足的藤蔓扭着身躯来蹭负手而立的青年。
他垂首看了眼藤蔓,拍了拍它坚硬的脑袋。
“你吃饱了,我还没买到糖呢,现在还不能回去。”
藤蔓扭动身躯,枝叶乱晃,蔓身上又多开了好几朵花,只剩下几个花骨朵。
“你说……你想吃了施窈?”
藤蔓激动点头。
那个女人便连血肉都有四苦,它特别喜欢!
黑衣人挑眉:“不行哦,那只灵鹤会烧了你的。”
藤蔓蔫蔫垂下头,有气无力缠在他的腿上。
他踢了踢腿想要甩开它,“别难过嘛,给你糖吃不吃。”
藤蔓转身隐入地面,它一根藤吃什么糖啊!
这人还灌过它喝酒,害的它醉了几天!
糖铺在这时候开了门,里面刚起床的掌柜对上一张凶恶的面具,吓得惊叫一声。
“你,你谁啊!”
青年弯唇轻笑:“在下来买糖,要甘蔗糖哦,两颗灵石的量就够了。”
那掌柜拍拍胸脯,小声说:“可能需要等会儿,我们刚营业。”
“好哦。”
掌柜回身去忙,觉得这男子真是奇怪,身量生得不错,看轮廓五官应当也算端正,可却戴着个格外吓人的面具,明明是个成年男子,说话间也像是个孩子般幼稚纯粹。
他抬眸看了眼店门,瞧见那青年还负手站在那里,正打量着他这殿中熬糖的东西,似乎格外好奇的模样。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掌柜没敢多看,低下头招呼学徒忙活熬糖,甜腻很快从后厨飘了过来。
当街上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糖。
拎着一袋子糖边吃边往回走,一路上来看向他的人不少,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装扮有什么奇怪的,笑眯眯颇为好脾气地朝每一个人微笑。
走到无人之处,他将装着糖的油纸收进乾坤袋中,虚空中出现一道裂缝,而他踏入裂缝之中,转眼间出现在距玲珑坞百里之外的地方。
昨晚下了雨,泥土还湿润着,洞穴隐匿在山间。
游隼驻守在洞穴外的树枝上,瞧见他回来后又开始冷言冷语。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拦不住他了。”
黑衣青年挑眉:“应衡醒了?”
“早就醒了。”
他点点头,朝洞穴里走去。
这处洞穴很深,越往里走越阴森,但他感受不到温度,因此也就觉得无所谓。
一直走到最深处,刚进去一根树杈便抵上了脖颈。
树杈的肩头被削平,正好抵在他的喉口,往前一寸便能刺穿普通修士的命脉,但他不一样。
“你是谁?”
声音很清淡,没有一丝波澜。
黑衣青年嘀咕道:“我说了你又听不见。”
果然,应衡毫无反应。
身上依旧是那身素气的白衣,乌发用发带潦草扎起,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一百多年前,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便换了个世界一般。
眼前一片黑暗,他听不到也看不到,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五感尽失,灵根也没了,连灵力都使不出来,方才那一套剑招还是凭着肌肉记忆。
“你……你说话了吗?”
应衡可以感受到这根树枝抵着那人的脖颈,但他如今听不见,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回应了没。
黑衣青年懒散别开眼,身形消失在原地,转瞬出现在另一处。
应衡回眸,眸光空洞。
“你到底是谁?”
黑衣青年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甘蔗糖咬碎一颗嚼吧嚼吧。
他淡声道:“你根本听不见,浪费我的时间。”
应衡这人脾气好,没得到回应后沉默一瞬,用刚醒来还不算太清醒的脑子仔细思考,最终在一片寂静中得出结论,这人似乎没有要害他的心,但好像也不太想救他。
这里很冷,冷到应衡如今的凡人之躯根本受不住。
他收回树枝,微微颔首道:“抱歉,我……我不记得许多事情,我是不是出事了,你救得我?”
对面没有回应。
应衡接着说:“我的耳力如今不行,但识海还可以听到声音,你可以传音给我。”
黑衣青年看着他,咽下嚼碎的糖,冷嗤一声,用灵力为应衡传音。
“是我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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