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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月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白窈窈一直被养在摄政王府，四哥又是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这待遇甚至都不是一般的皇室公主能比的。
送她去和亲，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江沉月继续说道，“本宫知道，殿下舍不得送白窈窈去和亲。所以本宫才来找七王爷您。只要七王爷肯在殿下耳边吹吹风，让他同意把白窈窈送去和亲，那宁安公主不就可以留在宫里陪着您和静妃娘娘了吗。一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孤女，一个却是王爷的骨肉至亲，孰轻孰重，王爷心里应该清楚吧？”
沈如衍的眼神有些动摇。
只要牺牲白窈窈，就能保全他的亲妹妹，这无疑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
见沈如衍的神色有些松动，江沉月搭上了他的肩，她轻声道，“放心，本宫会帮你保全宁安公主的。要是不送白窈窈去和亲，那为国牺牲的人就只能是宁安公主了。”
说完，江沉月假模假样地行了礼，“还请七王爷慎重考虑，本宫就先回去了。”
看着江沉月离去的背影，沈如衍陷入了沉思。
江沉月的话确实很诱人，可是他很清楚，四哥是绝对不可能把白窈窈贡献出来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四哥这么在意一个女人。
可要是白窈窈不去和亲，被牺牲的就只能是他的亲妹妹。
回去的路上，莲香问道，“娘娘，七王爷真的会帮我们吗？”
“不知道。所以，你等会传个消息给本宫的父亲，让他撺掇大臣们在朝堂上力荐白窈窈为和亲公主。”
“是。”
双管齐下，她就不信都不奏效。
她必须要把白窈窈这个祸害送走！
第二天早上，白窈窈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锁魂草，看到锁魂草就在自己的身边，她松了口气。
趁沈如酌还没睡醒，她赶紧叼着锁魂草跳到了地上。
她走到桃花荷包前面，用爪子扒开，然后把锁魂草放了进去。
这桃花荷包是沈如酌日日带在身上的，把锁魂草放在这里面最适合不过。
锁魂草贴他越近，收集魂魄碎片的速度就会越快。
等沈如酌断气后，他的最后一缕魂魄就会彻底凝聚而成。
他断气之日，就是她为他逆天改命之时！
放好锁魂草后，白窈窈跳回到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可即便如此，等沈如酌一出门，她也就该起床修炼了。
月圆之夜快到了，她必须赶在月圆之前提升自己的修为，助自己顺利渡劫，长出第二条尾巴。
等沈如酌醒来的时候，白窈窈已经睡着了。
看着安静乖巧的小狐狸，沈如酌低头亲了亲她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起床拿起药膏给她涂上。
处理完她的伤口后，他才更衣出了门。
朝堂上，正事说完后，底下一个大臣突然站了出来，“殿下，关于和亲公主一事，老臣已经找到了最佳人选。”
此时的沈如酌还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是谁？”
大臣低下了头，毕恭毕敬道，“正是殿下府上的白窈窈白小姐。”
听见这个回答，沈如酌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
第157章 愿她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不等沈如酌开口，底下的大臣就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
“白小姐倾国倾城，是绝世美人。唯有送这样的女子去和亲，方能彰显我国诚意，也能在最大限度上蒙骗北夏国。此举乃是一箭双雕的良策。”
“自白小姐住进摄政王府，她的待遇就一直远超皇室公主。既然享受到了无上的尊荣，就应当为此付出代价，回馈西洲百姓。”
“殿下不愿意牺牲皇室血脉，思来想去，唯有白小姐最为合适。”
“臣等附议！还请殿下慎重考虑。”
话音刚落，底下的大臣就乌泱泱地跪成了一片。
看着他们，沈如酌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坚定地说道，“绝无可能！窈窈是未来的摄政王妃，自古以来就没有让摄政王妃和亲的先例！”
可是底下的大臣们仍旧固执道，“还请殿下不要被美色迷惑，一切以国家大局为重！请殿下三思！”
沈如酌伸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忽然，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底下的人瞬间慌了神，“来人！快传太医！”
勤政殿内，沈如酌躺在床上，强撑着力气看向了徐太医。
徐太医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沈如酌，沈如酌了然地略微点点头，然后转头给了陈尔一个眼神。
陈尔抱了抱拳，识趣地带着其他人退出了房间。
他们走后，沈如酌虚弱地开口道，“已无外人，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是。”
徐太医作为沈如酌的御用太医，自然是知道沈如酌的脾性的。
他能听得了真话，却不能忍受别人的假意恭维。
所以，徐太医直白地说道，“殿下的大限将至，还请殿下趁早安排好身后事。”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出来，都是诅咒君王的死罪。
可这人是徐太医。
听完后，沈如酌沉默了。
原来他的身子已经彻底不行了。
过了好久，沈如酌才开口问道，“本王还能活多久？”
“或许一个月，或许……半个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徐太医走后，沈如酌招来了陈尔，“去备一辆马车。”
陈尔惊了，他赶紧劝道，“殿下，您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走动。”
沈如酌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快去。”
“是。”
马车里，沈如酌苍白着一张脸，他掀开车帘，看着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这个画面是说不出的伤感。
古禅寺内，沈如酌在陈尔的搀扶下，来到了佛像前。
陈尔把三炷香递给了他。
接过后，沈如酌跪在佛像面前，闭上了双眼。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祝愿他的窈窈能够在他死后诸事顺遂、一世无虞。
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把香插上后，陈尔扶着他前往净空大师所在的处所。
看到沈如酌，净空大师温和地笑笑，“殿下来了。”
看到他，净空大师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沈如酌开口道，“大师似乎早就已经猜到本王要来了。”
净空大师笑而不语，只是说道，“殿下请坐。”
沈如酌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本王的命数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吗？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净空大师的话从不出错。
是他断言，他活不过25岁。
可沈如酌一直以为，他至少能活到冬季。
但是现在，秋季才刚刚开始，太医却告诉他，他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
听到沈如酌的话，净空大师平静地说道，“贫僧一直以为殿下早就已经认命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真的快要死了。
沈如酌转头看向了窗外，他的眼里满是对人世间的留恋与不舍。
要是换了以前，他的确已经认命。
可自从遇到了窈窈，他就舍不得死了。
见沈如酌没说话，大师也不着急开口，而是跟他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这时，灰蒙蒙的云层突然被一道金光破开，阳光刺破乌云把明媚撒向了大地。
这是吉兆啊。
净空大师掐指算了算，忽然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真是怪事一件，殿下的命数本来已经要走到尽头了。但因为殿下曾经的善意之举，殿下的命格居然发生了转变。或许，还有峰回路转的余地。”
“什么？”
沈如酌没怎么听懂他的意思。
净空大师只是笑笑，却不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殿下还记得您曾经跟贫僧说过的话吗。您说您的心愿唯二，一愿世间昌平，二愿海晏河清。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如今殿下的心愿仍旧是这两个吗？”
沈如酌想了想，然后平静地开口道，“再加一个吧，愿她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净空大师笑着问道，“殿下这是动情了呀？”
沈如酌点点头，用近乎叹息的语调说道，“所以才不愿意认命。”
沈如酌临走前，净空大师留下了最后一番话，“殿下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上了马车后，不仅是陈尔，连沈如酌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徐太医和净空大师的意思都是他的命数将尽。
但大师又说他的福气在后头，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还说会有峰回路转之时。
这些话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以他的命到底是该绝，还是不该绝？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在有限的时间里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想到这里，沈如酌对陈尔说道，“八百里加急书信一封给林将军，让他收到信后，即刻启程，返回皇城来见本王。”
“是。”
回到王府后，白窈窈已经变回了人形。
为了沈如酌，她已经开始勉强自己了，她一次一次地试探着自己的上限，逼着自己提升灵力。
看到沈如酌，白窈窈强撑着身子迎了上去。
沈如酌赶紧扶着她坐下，“你身上都是伤口，需要静养，不能乱动。”
“没事，这些伤口都不要紧。你看，已经恢复了大半。”说着，白窈窈把袖子拉上去，给他看自己的手臂。
第158章 在我死后，护她周全
伤口确实浅淡了不少。
沈如酌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窈窈坦言道，“动用了灵力。”
“你不怕受罚吗？”
白窈窈摇了摇头，“没事，最差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也就不害怕了。”
他不知道她动用灵力究竟会招致什么后果，但至少现在，灵力可以让她的伤口恢复地更快，她也可以少受一点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窈窈似乎越来越深沉了。
她看起来很不快乐，似乎身上压着什么重担。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沈如酌仍旧耿耿于怀。
虽然白窈窈已经提早跟他打过招呼，但面对她的消失，他还是很介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面对他的疑问，白窈窈含糊地回答道，“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反正你就记住，要是我哪天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不必寻我。要是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你。如果我迟迟没有出现，那大概就是已经不在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呢。窈窈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话听起来特别像是在跟他告别，沈如酌的心都慌了。
见状，白窈窈赶紧扯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今天上朝怎么样，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上朝发生的事情……
一想起这个，沈如酌就头疼。
他并没有告诉白窈窈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道，“就一些糟心事，习惯了。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好。”
到了晚上，沈如酌突然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就开始出血。
看到沈如酌咳出血，白窈窈被吓了一跳，她赶紧让婢女去请徐太医。
但却被沈如酌拦住了，他握紧她的手，说道，“不用，你陪着我就好。”
请徐太医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现在的他只想跟她待在一起，把他生命里最后的时光都留给她。
之后几天，沈如酌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一入夜就开始咳嗽。
眼下夏季已经结束，恐怕是秋季的凉意加重了他的病情。
白窈窈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就这样一夜一夜地陪着他。
看到白窈窈因为自己而睡不好觉，沈如酌的眼里满是愧疚。
他握住了白窈窈的手，对她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分房睡吧。我已经睡不好了，不能再影响了你。”
白窈窈倔强地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就要陪着你。从相遇到现在，我们就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不在你的身边，我会睡不着的。而且你现在需要我的照顾，我就更不可能离开你了。要睡不着就一起睡不着，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看着白窈窈眼里的坚定，沈如酌的眼眶罕见地湿润了。
一开口，他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你知道吗，我放不下的只有你。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开始眷恋这个人世间。我不想死。”
白窈窈握紧了他的双手，她肯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沈如酌，我会为你逆天改命。”
沈如酌被她给逗笑了，“你这只小笨狐狸哪有这样的本事。”
以前的她是没有，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她的体内也因为她的执着而催生出了强大的灵力。
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第二天早上，沈如酌坐在书房里，拿起毛笔写下了摄政王手谕。
上面写着，等他死后，就由沈如衍来继承他的位置，成为西洲国的下一任摄政王。
写完后，他拿起摄政王印，重重地盖了上去。然后把这幅手谕放进了箱子里。
连同着一起被放进去的，还有经世济民的书籍，他在任以来从各种大事小事中汲取的教训，为君之道，治国之法，诸如此类。
他已经做好传位给沈如衍的准备了。
此时，沈如衍刚好出现在了他的书房门口。
陈尔走到沈如酌的身边，开口道，“七王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
沈如酌锁好箱子，看着沈如衍推开门朝他走来。
沈如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见过四哥。”
“坐。”
“是。”
既然已经决定要传位给他，很多事情，沈如酌也就不避讳他了。
沈如酌直白地开口道，“明日林将军就会回到皇城。届时，你同我一起跟林将军商议战事，拟定方案。”
“是。”
说完，沈如酌试探性地问道，“眼下要紧的除了战事，还有和亲一事。此事，你怎么看。”
听见这话，沈如衍起身来到沈如酌的跟前抱了抱拳，“对于此事，臣弟其实有所隐瞒。前几日，江贵妃来找过臣弟，她要臣弟劝你将白小姐送去和亲。她说，若是白小姐不去和亲，那么被送去和亲的就会是臣弟的妹妹。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但臣弟的妹妹是公主，既是公主就应该为国牺牲。更何况，臣弟知道白小姐是四哥的挚爱，自然是希望白小姐能和四哥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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