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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默默收回了眼神，耳根有点热。
酒吧开在地下城内。
米萌对地星所谓的“地下城”早有耳闻，早在地星被废弃前，它就是全宇宙最大的商品交易市场之一。
听说它现在处于“三不管”地带——即没有政府组织，没有市场监管，没有社会公序。
野蛮生长，商业繁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地下城买不到。
同时，黑暗与罪恶也在那里滋生。
第15章
地下城的具体位置很难获取，像米萌这样沉迷工作的好公民，是很难打听到入口坐标的。
因此，她对地下城感兴趣，却从来没有去过。
飞车穿过热那亚小岛茂密的丛林，沿着航线疾驰。
天空已变成静谧的深蓝，一轮圆月高悬其中。
米萌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那么圆的月亮，黄澄澄，油亮亮，宛如一只馅料丰富的月饼。
心中有些惆怅，圆月象征着团团圆圆，她孤身一人，又有什么家人呢……
而后，生机勃勃的丛林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摧毁的人类工业文明。
入目整片的断壁残垣，无言诉说着千年前的昌盛。
昏暗闪烁的路灯照射在残败的钢筋混泥土建筑上，复生的植物爬满角落。
地下城上空的天色，如同没有节目时的电视屏幕一般。
一群巨大的鸟掠过。
米萌眯眼，看不出种类。
经历核辐射的影响，地星上的动物早就失去了原来的样貌。
朱利安核对完坐标，让飞车降落。米萌跟着朱利安从一个废弃的地铁口往下走。
防水皮靴踩在岩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寂静空旷的地铁站传来回响。
米萌的衣服没有调温功能，她感到一股凉风从脖子吹入，忍不住环抱双臂裹紧外套。
真没想到，地下城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往下走两层楼的高度之后，漆黑的隧道映入眼帘。朱利安说：“沿着隧道走，三千米。”
通道尽头，喧嚣渐渐传来。透过闸机，朱利安伸长脖子往里面看，霓虹的灯光热闹得打在他脸上。其中最为瞩目的灯牌上写着古老的宇宙通用语，让人一眼便看到招牌——
Yiwoo Underground City.易乌地下城。
神秘巨大的乐园，诱惑着每一个慕名前来的宇宙智慧体。
朱利安点开从暗网上购入的入场券，分享给米萌，两人刷码进入。
入口的闸机发出光束扫描，随即电子音响起——
【安检通过】
【欢迎来到易乌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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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易乌地下城】
这句欢迎语，通过道格机械狗传到萧朗耳朵里，听得他眉头皱起，一个战斗力为零的女性，去地下城干什么？
尽管不道德，萧朗没有关闭通感功能，可惜接下来传来“嘟嘟”声——
【道格电量严重不足即将自动关闭通感】
恰好此时，封闭仓的敲门声响起。
萧朗进入格斗仓时，关闭了其他人的刷卡权限，现在阚明远只能通过手砸门的原始方式引起注意。
一进门就看到了格斗模拟舱屏幕的数值，阚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变态，就这么点时间，还要来训练——然后又破了上一次的力量记录。
舱内满是压迫性极强的alpha信息素气味，萧朗的精神力波也并不稳定。
阚明远挑了下眉，狐疑地问：“?怎么回事？”
萧朗没有回答。
阚明远耸耸肩，“走，到基地了，吃饭去。”
两人换了身便装，走出潜艇的舱门。
军用飞车停至脚边，萧朗问阚明远，“能查到‘易乌地下城’的坐标吗？”
“可以。”阚明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只要这个数据在网络上出现过，他就能挖掘出来。
阚明远按了一下眼镜腿上不显眼的按钮，眼前立刻出现一片光屏。他的手指在空中翻飞输入，一行行代码浮现。
不到五分钟，光屏显示“破解成功”。
他很好奇：“有新任务？”
“没有，”萧朗说，“去喝一杯。”
阚明远坐进驾驶位，身体靠着椅背，夸张地大呼小叫：“我的天，萧朗，你终于学会了放松。”
要知道，他们同学十余年，他从未见萧朗参加过娱乐活动。
对于这位从小被认定为帝国未来将星的天才，浪费时间等于自杀。
萧朗冰冷地回复：“少废话。”
军用飞车的性能远超民用，舷窗外的风景急速掠过，只剩残影。
萧朗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英俊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表情。
阚明远则快速浏览他们在执行水下任务期间，宇宙间发生的要闻。
直到飞车自动播报到达目的地。
阚明远瞄一眼入口的闸机，眼镜自动检索它的型号，光屏出现详细信息。
【安全检测仪星耀2231年卡塔星制造】
【功能：武器检测武器自动销毁】
【功能：信息识别和录入】
“唔，不赖的机子。”阚明远嘀咕了一句，地下城入口的安检仪外观平平无奇，倒是先进的型号。
他从口袋中拿出备用证件和瞳片，递给萧朗一套。
佩戴成功后，两人的瞳色均由黑色变为浅棕。
地下城的街道阴暗潮湿，地面积水映照着五光十色的霓虹，行走间米萌的白靴子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污水。
迎面而来的“人”千奇百怪，有机器人、半兽人、仿真人、机械改造人，还有奇形怪状的生物奔跑其中。
米萌和朱利安这样纯人形的，倒是显得像异类。
尽管苏醒之后已经接受了肯特文化的洗礼，知道宇宙间的物种千千万，但当它们真正出现在眼前时，米萌这个来自于千年前的地星人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她忍不住盯着一个改造人的机械臂看，心想要是有机会，她也可以尝试给自己身上加点“小零件”。
“欢迎光临！”甜美热情的女声在前方响起，不知不觉他们便走到了酒吧门口。
米萌瞪大了眼，“哇哦。”她看见酒吧咖啡色橱窗后的兔女郎，好性感。
白色绒绒的耳朵竖起，夹着中间的一片粉色。紧身黑色皮衣，拢出深深的沟壑，脖子上的choker衬得皮肤格外白。
作为一个女性，她都有埋进去深吸一口的冲动。
“嗨，第一次来地下城吗？”兔女郎走出门，臀部上的短尾巴一颤一颤。
她突然间靠近米萌，短而挺翘的鼻子在米萌身上嗅来嗅去，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变得水光潋滟，嗓音清脆婉转，“你身上的信息素好好闻呀。”
突然被夸，米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并没有在散发omega信息素，那么可爱兔兔夸奖的，应该是萧朗留在她身上的alpha信息素。
这么一想，有点惆怅，她礼貌地回复：“谢谢。”
兔女郎的眼睛大放光芒，脸红扑扑，看向米萌的斜后方，眨眨眼道：“能把你的alpha借我用一晚吗？”
米萌转头一看，才发现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自己后面，穿着相同款式的黑衬衫。
硬挺的布料隐隐透出结实的肌肉轮廓，有着让人口干舌燥的性感。
第16章
酒吧里，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混杂，形成了令人不怎么愉悦的气味。
是的，并不是每个人的信息素都是好闻的。
像米萌的信息素是茉莉花香，莉莉安是蛋糕甜香，她们都是幸运儿。
有些人的气味像榴莲，像螺蛳粉，像某些不可描述的气味，不符合大众口味，他们只能去找好这一口的目标。
毕竟地星有古文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王八绿豆总有看对眼的时候。
米萌的内心更加惆怅，在地下城这种三不管地带，a与o都赤裸裸地散发着信息素，看对眼了就找个小旅馆滚床单，简直无法无天呐！
她为自己被监察院罚的巨额款项感到肉疼。
“可以呀。”米萌爽快地答应兔女郎，目光在她们的毛茸茸的耳朵上流连，真可爱啊，她也想拥有。
兔女郎投桃报李，一把薅下自己的发箍，“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谢谢你的慷慨。”
“不客气。”米萌接过，美滋滋地戴在自己头上，“哦对了，他不是我的alpha，你随意啊。”
“米园长，好巧。”萧朗面无表情地打招呼。
米萌依旧穿着工作时的衬衫，为了配合酒吧场景，扣子特意多解了一颗，比日常的清新多了一分柔美。
米萌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以她的身份，在这种场合被家长遇到，显得她不像个正经园长。
下一秒，她就在内心摒弃了这种可笑的古早地星思维——都下班了，谁管得着谁啊？
于是，她伸出手，坦荡地回应：“指挥官，你好。”
朱利安闻言猛地扭头看萧朗，这就是传闻中临时标记了园长的那个无礼的、粗鲁的、行为恶劣、人品低下的alpha？！
朱利安的眼神中瞬间冒出不加掩饰的敌意，不过萧朗和阚明远并不在乎，一个beta而已，毫无威胁。
四人进入，原本喧嚣的酒吧瞬间安静了几分。
尤其是围在吧台喝酒吆喝的alpha们，捧着酒杯的手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温蒂冲门口招手，“园长，这里！”
米萌和朱利安加入了莉莉丝那桌，幼儿园的员工来了七、八个人，终于等到米萌，起哄：“园长，迟到啦，先喝一杯！”
说着，将一杯淡黄色的液体推到她面前。米萌闻了闻，唔，应该是啤酒。
“我还不是为了工作。”米萌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米园长还挺豪迈”阚明远说。
他和萧朗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刚好可以看见米萌那边的狂欢。
阚明远本来还纳闷萧朗怎么突发奇想要来地下城，看到米萌的瞬间就明白了。
萧朗没说话，点了杯伏特加马提尼。
调酒师的动作行云流水，50毫升雪树伏特加，10毫升干味美思，加冰搅拌两种配料，滤入冷冻过的马提尼杯。少许柠檬汁做调味，然后丢弃果皮。
萧朗接过这杯“地星特饮”，唔，奇怪的味道。
不如直接喝未经调味的酒精，也能享受同样的酒味。
莉莉丝贴了抑制贴，美艳的外貌仍吸引了狂蜂浪蝶般的alpha们蜂拥而至。
beta们也彬彬有礼地邀请她喝一杯，莉莉丝礼貌拒绝，她是AO结合党的忠实拥趸，只不过晚上出现的这些alpha，信息素气味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除了跟指挥官一起进来的那个人。
戴着副眼镜，嘴角微微勾着笑，温文尔雅，看着比冰山一样的指挥官好相处得多。
他的信息素，有一股柑橘味的冷香，很清爽迷人。
莉莉丝在桌下抠手，悄咪咪地用手环给米萌发消息：「米，指挥官左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米萌回复：「好像是指挥官的副官吧。」
莉莉丝问：「他好帅啊，叫什么名字？」
米萌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爱莫能助。
阚明远忍着笑，她们使用的交流软件毫无加密措施。
这些信息在他眼前，像聊天气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他走向米萌那一桌，很自然地搭讪，“你们好，我是肯特第一舰队的上尉阚明远。初来地星，有很多地方还得请各位多多指教。”
“你好你好。”莉莉丝主动伸出手去，与他相握，“你可以叫我莉莉丝。第一舰队，我的天，作为肯特公民，真感激你们的英勇付出，愿宇宙之神永远保佑你们。”
莉莉丝的笑容甜蜜得像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
阚明远说：“介意我们一起坐吗？”
“当然不，”山迪率先回答，“我们的荣幸。”
妻管严山迪正在汇报行程，再三保证是幼儿园职工团建，不是来地下城鬼混。
山迪信誓旦旦，打开视频，“园长和指挥官能为我作证。”
他下意识地说出在场最权威的两个人为他证明。
萧朗正走到桌边，莉莉丝主动让出座位，让他坐到米萌身边。
“看，是他们吧！”山迪大声道，又转向两人，“园长，指挥官，能帮我说句话吗？”
米萌匆匆点了下头。
该死，萧朗一靠近，她身上的燥热都快压不下去了，不知道现在的脸，是不是红得跟桌上的“血腥玛丽”一样。
幸亏灯光昏暗，大家什么也看不出来。
“哇哦，他们是真的呀？”视频那头的山迪妻子尖叫出声，“我还以为你上次说的是假消息呢！毕竟你们熊族视力差，跟个半瞎似的，谁知道你看没看清是不是临时标记啊……”
山迪老脸一红，完了，让园长知道他是个大嘴巴了，急忙说：“亲爱的，我们回家再聊、回家再聊。”
擦了把汗，赶紧把视频挂断。
前来上菜的服务生拯救了大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奇特的地星美食吸引。
地下城的酒吧商业嗅觉灵敏，近来光临的肯特星人增多，他们特意推出了“虫类美食套餐”。
战场失利的新闻传来，种族仇恨带来的销量暴涨，愤怒的肯特星人化悲愤为食欲，一边吃得嘎嘣脆一边祈祷能够早日重回家园。
奇形怪状的虫子被端上桌，比米萌记忆中的虫子要大数倍。
山迪正要展示他无畏的勇气，给几位女士做个示范，强忍住反胃打算闭着眼率先尝一口，就看到米萌面不改色地捏起一根竹节虫送入口中。
园长！不愧是园长！好强！！！
阚明远前阵子听丽贝卡介绍地星虫类美食的时候，还没受到那么直观的冲击，此时感觉到胃部一阵阵翻涌。
他看向萧朗，后者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不决。
“要是蘸点烧烤酱，应该更美味。”朱利安说。
“哇！”米萌两眼放光，“你说得对，好想尝一尝啊。”
“地下城有卖调料的地方，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朱利安提议道，“而且，我刚才查找了这些昆虫的营养成分，它们都是高蛋白食品。
园长，地星气候潮湿，植物茂盛，有丰富的可食用昆虫资源，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将它们列入幼儿园的食物清单呢？我猜测地下城中应该有批发的商家……”
米萌听着朱利安说话，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我们也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阚明远说道，“是吧，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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