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诗会于她而言,颇为无趣。
让她读书比让她去死还难受,唯一读过的几本,还是因为承泽特别喜欢。
当然也包括红楼,她甚至理不清楚那家族之间的错综复杂。
白鹄性子比较憨直,她尤其不喜欢书中哭哭啼啼的林黛玉,反而喜欢那个又聪明,处事又稳妥有度的薛宝钗。
喜欢她,是因为她总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而她自己,很容易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但承泽很喜欢黛玉,喜欢她颇具灵性的灵魂,也懂她寄人篱下的艰难。
李承泽起的很早,但是诗会办的并不早,人员也还未到齐。
他一直拿着红楼在翻,显得白鹄无所事事。
于是他便将白鹄给打发了,“你去前边客席坐着,替我盯住点范闲,做些什么也不要怕闯祸,闯祸了我给你兜着。”
坐在这也无聊,但是白鹄还是煞有介事地问道:“但承泽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孤单吗?我陪着你吧!”
李承泽听此,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屁股底下的垫子都快被你磨坏了,动来动去,明显就想去玩儿,到这份儿上了,还会替我考虑,也是难得。”
“这……”白鹄绞着手指头有些尴尬,又不知道如何作答。
“去吧,别在这儿打扰我看书了。”
李承泽随手一挥,白鹄站起来拔腿就走。
她一个女孩子,当然只能跑去女席那边坐,在这些贵族小姐们中间,她也没有熟人。
突然挤进去哪个中间都感觉到尴尬,站在那儿正踌躇之间,范若若来了。
她倒是热情的把白鹄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
范闲倒像是犯了癫痫一样,他一直在盯着对面的一干女眷看,郭宝坤刚想走过去挑衅,他就站起来,一个一个盯着那些个贵族小姐的脸看。
这极为失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射了过去,但是他自己是丝毫不在意的。
刷脸刷到白鹄这儿,他还热情的朝着白鹄招了招手。
白鹄同样憨憨摇手。
“真遗憾,一个都不是啊……”范闲站远了些,遗憾地嘟囔了一句。
“你找谁?”白鹄想到就问了。
“我找鸡腿姑娘。”范闲旁若无人的与白鹄交流起来。
“我只知道四样胡同王大婶的女儿是卖鸡腿的,她们家的鸡腿儿还挺好吃的。”
“那必然不是,我遇到的那个姑娘穿着不凡,并非普通商贩之女。”
“算了,今天太忙了,小白一会儿我再和你说。”
郭宝坤那个嘴碎的已经挑衅了范闲好几句了,就是要与他比试文采。
但那些能够写出《红楼梦》那样的书,又岂会比不过一个郭宝坤?
白鹄就算再白痴,也对他有信心。
郭宝坤提议十步一诗,月色之前所作之诗将做对决。
但是范闲拒绝了,他说随便郭宝坤和贺宗伟作多少首诗,他都只作一首,就可以获胜。
白鹄觉得,相比起郭宝坤来,那个贺宗伟的嘴脸更让人讨厌。
她听不明白诗的好坏,但她懂得观察人别人的表情。
尤其是范若若这个才女的表情。
郭保坤的诗念完,她没什么反应,那就很一般了。
贺宗伟的诗,她还稍微有一丁点欣赏。
而坐在正席上的李弘成,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想来他们二人所作之诗,也没有让他惊艳。
白鹄倒是觉得,能作诗的人都很厉害。
能把词句组装的有意思,让别人来欣赏,这也是一种本事。
可惜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舞刀弄剑了,玩不来这一门。
范闲后面写了一纸丑字,比她白鹄还不如,白鹄看的直皱眉,但在座的人却一脸欣赏他。
白鹄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也变得怪异了。
但细听众人的夸赞之声,哦,原来是诗作的好。
那就得了,白鹄想要溜了,诗又听不懂,还是溜回承泽身边吃葡萄好了。
她的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到了后院,没想到范闲先和谢必安撞上了。
两人貌似是想要动手。
“谢必安,我回来了!”白鹄边和谢必安打招呼,边默默把身体插到了这二人中间。
谢必安看着白鹄这过于明显的阻止,他眼神偏向了他身后的李承泽。
这是在等李承泽的示意。
“让范闲进来吧。”
谢必安抱着剑果然让开身位,意思是让范闲上前,但是他仍挡着白鹄。
“欸……”
白鹄又不可能与谢必安动手,只能站在凉亭外边儿,看起戏来。
范闲的开场白,确实让人惊艳,“你就是那个特别难哄,脾气古怪的二皇子?”
“不是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让着人家小姑娘点儿呗,还得天天哄着,你以为你是公主吗?”
范闲根本不在乎身份的差距,开口就是指责。
这突如其来的话,把李承泽之前准备好的开场白都给打乱了。
他轻轻瞥了一眼白鹄,白鹄接收到眼神,立马转过身去不看他。
“我……”
范闲的话似乎特别多,说起来就不让人回嘴的。
他又继续怼李承泽,“你看哈,我们家小白又乖又听话,平时憨憨的,就算真的做了什么蠢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呀,你干嘛要和他计较呢?”
范闲说着,还搂过了白鹄的肩膀,把她笑脸扳正,让他与李承泽对视。
李承泽支着下巴盯着白鹄看,眼神不快。
白鹄立刻明了,她把范闲的手扒拉开,站得离他远了些。
她想了半天,终于帮着承泽说了一句,“你别老是扒拉我,要不然他会不高兴的,而且承泽平时对我很好的,好吃好喝的,偶尔耍点小脾气,其实我也愿意配合他……”
“不会吧?二皇子殿下,你是吃醋了吗?”
范闲没注意听白鹄话语里的夸赞。
他只抓住了两个重点,一是“扒拉”,二是“生气”,这不就是吃醋的表现吗?
一个是憨憨暴力小甜妹,一个是看起来阴郁不爱说心里话的皇子。
这俩人还是挺配的。
但范闲忧心的是,皇子的婚事,怕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本章待续)
第十五章 大聪明
“何为吃醋?”李承泽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范闲眼神跟小狐狸似的,转了几下之后,他决定让这两人继续胶着下去,“就是一个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人过于亲近,他心里会特别不舒服。”
范闲解释颇为通俗,就连白鹄也听得明白。
不知为何,她的耳根有了些热意。
“那倒没有,小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妹妹养着,又什么都不懂,我怕她被外面的男人随便就骗去了,那我这些年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范闲听到这话,更乐了,“妹妹?”
“如果真的是妹妹的话,那你怎么不启奏陛下,封她个公主当当?”
李承泽还想诡辩两句,范闲摆摆手,直接抓住了小白的袖子。
“如果只是妹妹的话,那我和她之间的事儿你也管不着,如果真的小白要喜欢上一个人,你是控制不住的,天下间应该没有人能够控制住她的心思。”
“我虽然与小白认识不久,但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有些话你不能藏着掖着,最好早早与她说明,否则等哪天人真的被你气跑了,你后悔可来不及了。”
“况且小白这么高的武力值,你叫人抓她,抓得住吗?”
李承泽被说的眼神阴郁了不少,他直勾勾的盯着白鹄,直接道:“虽然他这人说话很讨厌,但他说的有道理,你要走的话,我抓不住你。”
“我不会走,就算中途我要跑出去玩儿,我也会回到你在的地方,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你生我就生,你死我就死。”
范闲眼瞅自己这事儿做的,都快让乖乖小白发毒誓了。
他赶紧劝道:“我知道你俩感情好,但是小白你可要考虑好了,他是个皇子,且现在与太子相争,争输了,他必死无疑,跟在他身边 结局可不太好。”
白鹄听此,表情严肃了不少。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人生,是因他而变好的,我总不能有福同享,有难的时候,我就要弃他于不顾呀!”
范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被感动到了,还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他转脸看向李承泽的时候,那表情可怕的呀!
“看见没有?这多好的小白,这么好的姑娘,你得珍惜啊!”
李承泽看着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的命,又岂能由我自己做主?”
“那你就想办法,让你可以做主呗!”范闲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要帮我吗?”
范闲赶忙摇头,“我可不参与党争,也不想连累我爹!”
“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不如就把你杀了,用你的人头,让我与我与颇有嫌隙的太子重归于好!”
“别说这么幼稚的话了,这么幼稚的话,连小白都不会信的!”范闲表情皱作一团,他现在正在替李承泽尴尬呢。
“我信啊……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小白若有所思。
“只是太子那人表里不一,会那么容易与承泽和好吗?”
她还记得,承泽在深夜独自一人月下饮酒之时,说起过的,太子将他推入池塘之事,只是那时,她还未在他身边。
只听说那件事起,白鹄就给太子打上了一个坏人的标签。
“不说这些了。”
范闲拒绝交谈这些问题,他向承泽打听起了他之前说的那个鸡腿姑娘。
“二皇子殿下,你认识一个喜欢吃鸡腿的姑娘吗?”
话题转换的太快,李承泽懵了一下,这还是白鹄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他一向是运筹帷幄,尽在我掌的感觉。
现在他和个小猫似的,端着一盘葡萄,猫着腰,蹑蹑怵怵地端着一盘葡萄安利给范闲。
白鹄莫名觉得这一幕十分可爱。
而且他和范闲,看起来很有话题的样子。
“没见过,我认识的都是一些贵女,他们最讲规矩,到哪儿都拘束着,也不至于吃不起鸡腿……”
“当然了,身边的小白除外,她就很会自己偷溜出去买鸡腿,一般的探子又察觉不到她。”
“啧!”那就难办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找那个鸡腿姑娘?你之前还没告诉我呢?范闲。”
“就是……我带你进京都的那天,你不是走了吗?后来就有个马车夫把我拉去了神庙,我在那儿偏殿底下遇到了一个爱吃鸡腿的姑娘。”
“然后呢?”白鹄回忆起了话本子里面的那些故事,她像个小学生似的举手回答:“不会你见人家长得美,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
“小白的想象力一向充沛,怎么会发生这么俗套的故事?”李承泽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种戏码的。
“确实是,那姑娘见我就跑了,还把鸡腿给留下了,我鸡腿现在还拿个盒子放着,带在身边呢。”
“不是说了半天你们还是不认识,我还得找其他人问问呢。”
“范闲,你怎么那么笨呢?不会反向思考一下吗?”
范闲可知道小白是个大聪明,她脑子没有像他们这些人这样弯绕,但是有时候想出来的办法却恰巧能够点题。
“哦?你说来听听。”范闲洗耳恭听。
李承泽见此,脑袋也转了过来,同样在期待着小白会说些什么。
“你看哈,只要是京都的贵女,哪怕是些小门小户小关小官小吏家里出来的,都不至于吃不起鸡腿。”
“那么……就不是吃不起鸡腿,而是因为某种限制,不能吃鸡腿,不能吃才会想吃。”
“比如?”
“身体不好或者对什么食物过敏之类的。”
“身体不好之类的……”
“对哦,谢谢你,小白,我这就回去找若若问问,这样范围就缩小一大圈儿了。”
范闲走得着急,几乎是拔腿就走,显然是十分心系他的鸡腿姑娘。
等范闲走了,李承泽坐在地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鹄上前,坐在他身边。
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被塞了一嘴葡萄。
“少说话,我得找点事情做,接下来。”李承泽支起下巴思考起来。
“那就去嘛,我先去把我砸坏的那个墙补起来。”白鹄嚼着葡萄,拍拍屁股站起来。
“我也去。”李承泽站起身来,“我去逛街,一条街清出来,我自己逛,然后你补墙,得空了我就去瞅你一眼。”
李承泽麻溜穿上鞋,抱着手走在他身侧。
……
(本章待续)
第十六章 修墙
李承泽十分贴心,既然白鹄要修墙,他就吩咐了底下那些替他大凉亭的工匠们背了袋水泥,另外又背了几大筐沙灰放在那儿。
白鹄力气大,干活十分麻利。
要修墙之前他就问过水泥和沙灰要怎么混合起来了。
李承泽真的把街给清干净了,但他并未逛街,而是站在一边看白鹄干活儿。
把沙灰和水泥调和好了,白鹄往中间挖了个洞,然后框框把拎来的水往里倒。
举起铲子,使劲把水泥和沙灰混好。
白鹄拍拍手,把手边的砖头一块块拿起来,把墙给垒好。
对她这种力气大的人而言,这都不算干活。
过家家还差不多一点。
白鹄觉得,这门手艺以后学好了,它不仅可以杀猪。
可以去替人家盖房子,她干活的效率绝对是普通工匠的两倍。
她既不嫌脏也不嫌累,是天生就能够活得长的圣体。
李承泽看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随后小步子走到干活干的差不多,中场休息的白鹄旁边。
白鹄做事情很认真,即使李承泽在一边看着,她也没有不好意思。
手绢往她额头上一擦,李承泽指着不远处的香囊摊子,问道:“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去给你拿一个。”
白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随后摇了摇头,谢绝了承泽的好意。
“我使不来那玩意儿,我就是一个粗人,你应该去送给范若若那种文里文气的小姐姐。”
“可是我不想送给他们呀。”李承泽语气软软的,待在白鹄身边的时候,他很容易就放松下来了。
很快,白鹄就把这面墙收拾妥当了,只要晾干几天,应当就能恢复原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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