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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是用来压制？”森鸥外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笑了笑，“闲野君意外的提出了个有意思的观点，真是叫我大吃一惊。”
“我是否真的无欲无求你是知道的，也并非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们的交易你应该还记得吧。”
森鸥外微笑着，示意自己记得。
“除了那个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其它的了。”
“真的没有吗？”森鸥外挑挑眉，语重心长地说：“闲野君，人是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贪心的生物，既愚蠢又无知，你说自己没有别的想要的了，只是你没有意识到罢了。”
闲野静静看了森鸥外一会，她闭上眼又睁开眼，“你和治一样聪明，但是治比起你少了一些东西，他还不够成熟。”
“太宰君还需要磨练啊。”
闲野向森鸥外告辞了，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一路上都看见后勤部的人在风风火火的工作着，尤其是情报部的人，他们工作起来简直是在打仗似的。
闲野把一份文件摊开，取了一支笔在上面写着。
规矩是为了压制，这句话是孟警官告诉她的。就在她被他打得只有半条命的时候。末世时所有人都是宝贵的资源，也是随时可以弃置不顾的草芥。她比谁都知道人的贪心有多可怕，她既害怕又渴望。没有谁能在暴力的浸染中保持不变，她也不例外。孟警官对她非常严厉，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会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挥舞鞭子，用枪支打碎她的妄想。闲野在一段时间里非常憎恶着孟警官，因为他一直在阻止她。没有人不会被暴力污染，闲野在那时非常渴望杀戮，不止是孟警官阻止她，队里的其他人都对她抱以非常的警惕心。
就在一次任务中，闲野意外的逃离了他们的管控，然后她失控了。最后她被孟警官找到了。那时她的异能只能用来防御，做不到像日后那样的攻击，她被打得很惨，几乎就剩下一口气。孟警官就是在那时对她说了这句话，规矩是为了压制。流浪的三年里，她时常想起这句话，规矩是为了压制。规矩是为了压制什么呢？她冥思苦想，把自己折磨得够呛，也只是理解了一点。她实在是不够聪明有悟性。关于这一点她也是知道的。
情报部的人破解了黑客的密码，把丢失的钱都找了回来。他们庆幸这些钱没有被转移到很远的地方，也没有被取出。他们立了大功！可是他们的工资被上司扣了一半。
不止是情报部的工资被扣了，后勤部其它部门的工作都不同程度地被扣了工资。部长们和副部长们怒气冲冲的找上闲野，质问为什么要扣他们的工资。
闲野批完一张文件，搁了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的摊开。她示意他们上来看。
那是各个部门的成员在偷懒的照片。
等所有人都看过照片之后，她扫视了他们一眼，这一眼将这些人来质问的气势给比了下去，她开口说：“我不怀疑各位的能力，你们毫无疑问是港口Mafia的精英。不过我对喜欢偷懒的下属没有好感，扣了你们一半的工资不是没有缘由的。经过调查，资金被转移走的那天在情报部值班的人聚在茶水间聊天，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你们罔顾工作群聚在一起？”
现任情报部部长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那天他也在。他们在谈论的是关于首领、太宰大人和闲野大人的关系。港口Mafia的人对这三人的关系非常八卦，后两人是首领领进了港口Mafia的门，太宰大人和闲野大人关系非常亲密，港口Mafia内部有这两人是情侣的谣言，但是情报部的人都知道这与事实不符。确切一点说是太宰大人明恋闲野大人。而首领对闲野大人非常关爱，在整个港口Mafia除了爱丽丝小姐之外，就只有闲野大人了。这三人纠缠在一块真的非常吸引人去探寻，而那天他们只是在探讨一下各自的想法，谁知道就出了事。真要算清账，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错。不过除了情报部的其他人肯定不服。
很快就有人不满了，“既然这么说，是情报部的错，为什么其它部门也要和他们一起受罚？”
“因为我想给你们一个教训。”
在一旁充当吉祥物的小林后背冷汗直流，心想闲野大人居然真的说出来了。不过他没有太惊讶，因为闲野大人总是做出一些异于他人的事情。他都习惯了。
其他人就不会这样想，有些人很气愤，有些人沉默着。
一个有些年轻的小伙就问了，“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对你不服吗？有这样一个胡作非为的上司，果然这些小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懂。”
他的话说出来，其他人就是想去捂住他的嘴都来不及了。尤其是情报部部长，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大人的能力。现在他只好收拢袖子，静悄悄的站着，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港口Mafia的人，尤其是后勤部大部分的人，都对这位唯一的女干部候选人有一种“那位大人只是个文员，除了异能好用没有别的优点”的错觉。因为闲野非常沉默寡言，几乎没有表情变化，没有突出的成就，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并且这一年里她没有处置过任何一个手下，处理文件的能力非常出众。与她相比，另外两个干部候选人就非常出彩。能力强，受欢迎，长得好，和港口Mafia的人都能好好交谈，如果闲野大人有上述优点其中的两个，就不会在港口Mafia没有人气了。
但是上面说的假象，只有在港口Mafia内级别不高，来的时间不长的人才会信。闲野没有人气不假，但是能力不强这点任谁都会怀疑。她好歹还是干部的候选人。谁都不会怀疑首领看人的眼光。不过闲野大人的情报被首领压着，就连情报部的部长都没有权力去看。就冲这点，情报部的人没有敢忤逆她的。至于其他人如何作死，情报部部长就不管了，只要不扯到他和情报部身上就行。
闲野对这个人的冲撞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气势渗透进了空气里，他们就连呼吸都很困难。
“我是胡作非为没有错，我也不怕你对我不服，我说过的，我要教训你们一顿。教训下属是上司的职责。这个月只是扣一半的工资，接下来三个月是考察期，这三个月我会酌情开除人。关于这个决议的文件我复印了几份，你们领了回去和各部门成员们说说。”
小林连忙把文件分发下去。这些人手脚僵硬的拿了文件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小林才开口说“大人，这样做他们会很难接受的。”
“我知道。”
“那您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不反对他们休息，而偷懒就像夏日的蛙鸣一样总会有的。但是他们太懒了，我不需要懒散的下属。”
小林觉得有些头疼，“可是方式太激进了。就算首领同意了，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闲野不明白了，“黑手党要什么名声？”
“黑手党也是要名声的，你看太宰大人和中原大人的名声也不差啊。我觉得闲野大人要像他们多学学，多些话，多和其他人交流。”
闲野能搞懂他们的逻辑，但是她觉得没必要。在末世可没有这么讲究，只要能活下去，其它的东西就不重要了。而她还能这么正常的原因，就是孟警官对她的教导。他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保持思考，就算痛苦也要去思考，要死了也要去思考，就连绝望了也要去思考。她把这个课程的内容完美贯穿了接下来的几年生活，一直在思考，越思考越痛苦，越痛苦越要思考。所以她在第一次见到森鸥外的时候才没有被套路进去，这些年和太宰治一起生活也没有被他给改变。
她对小林说：“没有关系，我只想要他们的敬畏。首先就要让他们不满，对我产生怀疑，这样我接下来做的事情才能震撼到他们。”
“您有计划就好，我就怕您冲动。”小林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一杯开水。”
太宰治听说了这件事情，在电话里鼓励闲野，“这样很好啊，我好想看阿野大显神通的样子，简直迫不及待要回去见见阿野了～”
“治要乖乖工作，不能任性，过几天你就能见到我了。”
“可是这些天我见不到阿野好伤心，伤心得都吃不下饭了，我听阿野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想必阿野忙着工作没有时间想我吧？也难怪，毕竟阿野是个工作狂，没有时间想我也是正常的。”
闲野听到太宰治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她感觉像是有一根针扎了她的太阳穴一样，脑子里响起警报。她镇定的说：“你听到我的声音正常就猜测我没有想你，那你知道吗，我连批文件都在胡思乱想，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去自杀了？”
太宰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闲野听到他笑了笑，“分开一次，阿野就变得直接了好多。原来阿野这么想我吗？我会努力工作争取早点回去见你的，先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接着，电话被挂了。
闲野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太宰治话里话外都是套路的说话方式了，不过她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她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太宰治满心欢喜的挂断电话，他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你们怎么还没有解决掉他们，快点去工作，我要提前回去。”
第25章 闲聊中
闲野让黑蜥蜴抓的俘虏，在尾崎红叶领导的拷问小组的努力下，成功拿到了情报。森鸥外知道了这些家伙的老巢在哪，于是就让闲野带着人去清理。
早在闲野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前，她就和森鸥外说好了，她不在前线工作，无论是拷问情报还是后勤管理，这些她都能做。再不济她也能外交。森鸥外很可惜，闲野搜集情报的能力非常出众，武力值也不低，心性方面更不用他担心，这样一个好苗子就像已经被打磨好了的钻石。他本来应该高兴自己得了这样一个好下属，但是他时时忧心这个下属的使用期限。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希望闲野离开港口黑手党。所以森鸥外处心积虑让闲野和港口黑手党产生牵绊，甚至是和横滨这座城市产生感情。
闲野得了森鸥外的指示，她带着小林和黑蜥蜴的人去了情报里说的仓库。
广津柳浪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单边眼镜，和站在他旁边的黑发少女搭话：“我在港口黑手党里很少看见闲野大人走动，我曾听闻现在的年轻人把喜欢待在固定某个地方的人叫做宅男宅女，不知道闲野大人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个？”
闲野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某个点看，听到这话，她先愣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一会，接着点了点头。她说：“大概是吧。我不喜欢到别的地方去。”
广津柳浪笑了笑，“有的人就是不喜欢到陌生的地方去。我前段时间和太宰大人出了一趟差，回来后感觉横滨真是好啊。”
原本默默听着的小林插了一句，“说起来大人办公是在顶层，boss的办公室也在顶层。我平时往返去送文件很多时候都会看见太宰大人和中也大人，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两位大人既是搭档关系却不和睦？”
广津柳浪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闲野，“闲野大人也不知道吗？”
“治和我说过一些，他很讨厌中也，所以和我说的只有他愿意讲的。他和我说过他当时是和广津先生一起行动的。”
广津柳浪笑笑，“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来老夫有那么一点资格来说这件事。”
他把两人的相识相知的事说了出来，小林听了之后面色古怪地说：“难怪中也大人平时看见太宰大人总是一副被气得跳脚的模样。”他看了闲野一眼，发现她面色平常。想来和太宰治相处多年，她对他的本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boss平日里对太宰大人很宽容，太宰大人做的一些事情他总不会生气，这样的恩宠有时让我们心惊。”广津柳浪说。
“森先生养了治一年，两个脾性相似的人对对方的想法多少能理解一些。这不算离奇。”
小林挠了挠头，“要说宽容，我觉得boss对大人最宽容。”
广津柳浪看了闲野一眼，小林说的没错，港口黑手党里森鸥外对闲野最宽容，无论是孤僻的性子还是权力，他都尽量的去包容她。
“那是因为他收留了我两年，我给他做了两年的事。” 闲野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付出了多少，她就要拿回多少。
港口黑手党的总部有五座大楼，其中一座是森鸥外的，另外四座每个干部各一座。名义上的干部只有尾崎红叶一人，干部候选人有三人。按理说干部候选人是不能支配港口Mafia大楼的，虽然森鸥外心里早就把闲野当做干部来用了，考虑到空降一个干部带来的影响，他也只能暂时让闲野当个干部候选。加上闲野是后勤部部长，后勤部部长的权力不比干部的权力低，所以森鸥外特批闲野使用一座港口Mafia大楼。
三人看戏一样看完黑蜥蜴清理完残党，回到各自的岗位。闲野继续批改文件，她今天想早点下班。
爱丽丝照例来看闲野，还拿着点心盒子。她坐在旁边一边看着闲野奋笔勤书一边吃点心，然后被森鸥外的人带了回去。
爱丽丝回去不久，闲野也完成了工作，她和小林打了声招呼就去步行街了。
闲野从来不到市中心的步行街区买东西，她现在虽然习惯了身在人群中，但是还是不习惯与人的接触。同性之中只有尾崎红叶和她稍微熟悉一些，其他人只有混个脸熟。至于爱丽丝，这个像是人偶一样的女孩，大概是除了太宰治之外她最熟悉的人了。太宰治不讨厌爱丽丝，但是也不喜欢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是个人偶"，一般人对于人偶也是这样不看重也不在意吧。太宰治曾经问过闲野对爱丽丝很好的原因，他很好奇，在自己的周围竖立起厚厚的结界的闲野，为什么会靠近那个人形异能。闲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就是因为她不是人啊。”
就是因为爱丽丝不是人所以才会靠近她，就是因为她不是人所以才会喜欢她。如果闲野和森鸥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没有站在门外，而是走进来，那么闲野保证不会让他有走出去的可能；如果第二天不是爱丽丝来接近她，那么她会在第二天中午之前离开；如果森鸥外没有给她准备那份早餐，那么她也不会留下。所以说，这些理所当然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她留下。
闲野明白人的可怕，她很害怕人，也很害怕在靠近人的时候不受她控制的身体反应，逃离，或者杀死。这是多年来的流浪留下的不可控的身体本能，她曾经靠着这个本能躲开了数不清的危险，就像在这具身体的某处有着一个装置，只要有人靠近那么这个装置就会苏醒，然后这双脚就会自动运作离开这个地方。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和妹妹一起看过蜘蛛侠的电影，她对于蜘蛛侠脑内的报警装置感到神奇，认为这种对于危险的预警大概只有每日都在和生存作斗争的生物才会拥有。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类似的预警装置。
她到了步行街随便挑了一家卖面包的店走了进去，挑了几个面包包了起来，然后走到之前偶然看到的广场，坐在一条长椅子上，看着广场上的白鸽，自顾自的撕起面包来。广场上有很多小孩子，还有几个卖气球的人。
闲野看到有一个卖气球的人手中有一个蓝鲸的气球，那个气球在卖气球的人的后面，他在转身询问一个拉着他的衣角的孩子的时候闲野就看到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气球，撕扯面包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不过她记得自己身上没有现金，银行卡的话是肯定用不上的。她有点遗憾今天早上只带了便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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