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优雅的朝我行了个礼,在距离不远处跪坐下来,笑着向我介绍他们的身份。
“我名三日月宗近,天下五剑之一,也被称为最美的剑。出生在十一世纪末,算是个老爷爷了,哈哈哈。姬君不必害怕,我们都是你母亲的刀剑付丧神,这座本丸包括我们之前都属于你的母亲,不过之后就全部属于你啦,哈哈哈。姬君尽管将这里当作家就好。”
“太狡猾了三日月,只介绍自己的名字!”
房间里唯一一个穿着裙子,头上系着蝴蝶结的“少女”突然跳了出来,嘟着嘴娇俏地冲三日月宗近抱怨。不过,眨眼间,她就笑容甜美地凑上来进行自我介绍,还顺便把另外三位一起介绍了。
“主人,我是乱藤四郎,栗田口吉光锻造的短刀,是稀有的乱刃哦~ 别看我这样,实际上是个男孩子呢!我们栗田口的兄弟很多,刚刚扶您的就是我的兄弟药研藤四郎和博多藤四郎,帮主人拿坐垫的是一期哥,一期一振,是出自吉光的唯一太刀哦,怎么样,一期哥很帅吧?”
“咳咳,乱,不要吓到主人。”身披短斗篷,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轻咳一声,微微躬身道:“我是一期一振,栗田口吉光所做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们,主人,请多多指教。”
眼见气氛开始往大家轮番自我介绍上跑,我不得不停止观察,出声制止。
“请等一下,诸位能先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刚刚三日月宗近先生只介绍了这里之前是我母亲的本丸,你们曾经是我母亲的刀剑付丧神,然后呢?请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他们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似乎完全不感到惊讶,从刚才的一系列行为来看,甚至根本可以算是早有准备。
而且最令人感觉不安的是——我和暗淤失联了。
明明被伊邪那美从黄泉送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只不过祂没有回到我的精神世界罢了。可现在虽然我能感受到和祂之间的契约,却无法像之前那样通过意识沟通,似乎我们之间的联系被什么给隔开了。
随着我的提问,室内瞬间安静,不过只一个呼吸,就有刀站出来解释来龙去脉。
刚才自称乱藤四郎的女装正太慢慢磨到我的身侧,可爱的脸上满是愧疚,他试探性的跪坐下来,见我没有拒绝,才不安地小声道歉:“对不起,主人,都怪我们太想见主人了,所以才未经允许擅自将您接了回来。”
“对不起,大将,自从前任主人,也就是您的母亲去世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您的消息了,今天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您的气息,确定了坐标,这才会慌不择法的把您直接迎回本丸。”
药研藤四郎有着一把和外形不相符的低音,当他用那双葡萄紫色的眼睛盯着你诚恳道歉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
如果我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红光的话。
“没关系,不过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吗?突然和家人朋友分散,他们会很担心的。”
虽然不抱希望,但我姑且还是这么问了。万一碰上了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些刀剑付丧神真的只是想见一见我呢?
可惜现实永远不会让我的美好幻想持续太久。
“对不起,主人。”
众刀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其中几个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还不自然地躲避着我的视线。
最后,还是三日月宗近开口解释。
“非常抱歉,姬君,只有本丸的主人才能自由出入这里。我们之前之所以能把你带回来,也是因为钻了当时你周围时空原本就不稳定的空子。如今若是想要回去,恐怕只有和姬君正式缔结契约,让你成为本丸和我们的主人才行了。”
听完三日月宗近的话,我沉默不语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身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他毫不在意的微笑着看了回来,脸上除了几分歉意和纵容外,我看不出任何心虚。倒是这一对视,我发现他的眼睛里居然挂着一弯新月,不愧是被称为最美的天下五剑。
只不过美人见得多了,对此也就有了抗性。
先不说暗淤那张集天地造化钟灵毓秀为一身的脸,但看从人类祈愿中诞生的红莲、由晴明精心制作外表完美无瑕的泰明,哪一个不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子?
再加上凭外貌就能蛊惑人心的太宰治,长相精致不输太宰的中也,直接从书里跳出来的西格玛,堪称古典美人范本的云雀学长,白狐公子安倍晴明,差点让我误以为是靠脸选人的八叶,甚至雪时院家从父亲到我的三位兄长,这些人个个都美的各有千秋,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我早就被拔高了审美。
现在区区一柄最美刀剑化形的付丧神,还不足以让我色令智昏。
何况,我可早就答应过暗淤,不会和除祂以外的谁缔结契约。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不会成为本丸的主人,也不会契约谁。”
“是我等尚入不得姬君的眼吗?”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名身披袈裟,气质缥缈的粉发青年。他神色恹恹,皮肤白到有些病态,见我看向他,露出了一个似嘲讽又似自嘲的笑容。
“你也想得到天下吧?作为夺取天下的刀,你真的要放下我吗?”
“……”
现在我不光觉得青年肤色有些病态,我甚至怀疑他脑子也不怎么正常。
“姬君可以再考虑考虑,虽然我们很高兴能够留下姬君,可你真的愿意一辈子不离开这里,不再和亲人朋友见面吗?今天想必姬君也累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烛台切君,或者其他刀剑也行,我们就现行退下了。”
随着三日月宗近的离开,其他刀剑也跟着行礼退出门外,最终只剩下负责照顾我生活的烛台切光忠和据说懂医术,担心我因为穿越时空会身体不适而留下的药研藤四郎。
两刀确认我暂时没有吩咐后,烛台切光忠去厨房准备晚餐,药研藤四郎则是退到屋外进行守卫,出去后还细心地帮我拉上了障子门。至于这个守卫是真的守卫,还是名为守卫的监视看管,这就只有我们彼此心里清楚了。
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雷声,阳光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云彩遮了起来,从窗口向外望去,阴沉沉的天空看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明明是初春时节,这里的天气倒是变得格外突然。
第90章
从看到窗外漫山遍野的春梅时,我就知道这次不是普通的绑架,大概率是直接被换了个时空,毕竟6月的时节可开不出这么多2月的花。
事实上,在和药研藤四郎闲谈中他也证实了这点。
“本丸是个封闭的独立时空,为了保护审神者的安全,防止被时空溯行军袭击,所有本丸的坐标都是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除了本丸的主人和刀剑,就连时之政府都无法在没有本丸刀剑带领的情况下轻易找到。因为是独立时空,所以这里的季节和天气也是独立于其他时空的,可以随着审神者的想法改变发生变化。”
少年形态的短刀性格意外沉稳,不仅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我各种心血来潮的提问,还能同时细致的关照到我的各种需求,大到不合时宜的衣物,小到杯中茶水的温度。
若非他动机不纯,我几乎差点被勾得起了违背诺言的心思。
可惜……
“那没有审神者的本丸气候要怎么办呢?难道就完全不会变化了吗?”
我很在意刚刚天空中隐约响起的雷声。
“本丸的季节和天气也可以由季节转换装置进行手动转换,并非只能由审神者用灵力进行控制。实际上,大概有九成审神者是无法做到凭自身灵力改变本丸季节的,这九成中又有八成以上连本丸的天气都无法控制。琼英大人不一样,她很强大,灵力几乎可以负担满刀账。”
琼英是母亲的名字。我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呢?
上次听到还是在5岁,母亲的名字被父亲用一种不可置信的悲愤声音喊了出来。
确实,任谁知道妻子临死前哄骗年幼女儿自愿承接被转嫁的“诅咒”,目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丈夫被“诅咒”选中,恐怕都会感到悲愤吧。
不过也多亏托了母亲的“福”,我才能恢复前世的记忆,尽管这份记忆有所缺失。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份记忆,我才能做到不怨恨吧。
两世为人,缺一世的母爱并不算什么大事。能在当世就和对方了却因缘不再纠缠,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只是父亲和哥哥们却不这么认为,5岁之后,我就再没从父亲口中听到过“琼英”二字了。而哥哥们,也再没有当着我的面提到过母亲。
因此刚才听到“琼英”这个名字,我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药研藤四郎说的是谁。
“春阴低画阁,梅瓣琼英落。”
明明只凭想象就能知道是多么美的一幅景色,明明我这个他人眼中的“被害人”都已经不在意了,偏偏父兄们还一直无法释怀……
“大将,是累了吗?要不要我帮您铺床小憩一下?”
大概是发现了我在发呆,药研藤四郎体贴的询问。
没能从他口中套出雷声的来由,我不准备再继续闲聊下去,被拖着强行穿越时空的消耗还是很大的,如果我当时没有条件反射的给自己套上守护结界,现在恐怕就不是觉得累,而是直接丢掉半条命了。
会用这种毫无顾忌的粗暴手段把人拉过来,即便是傻子也不会相信这帮付丧神是为了认主吧?
不过无论他们目的为何,就药研藤四郎的行为来看,在彻底撕破脸之前,我应该都是安全的。
“多谢,那就麻烦药研君了。”既然想要采用怀柔政策,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您不必客气,只要您愿意,本丸本就是您的东西。”
对于药研藤四郎的后半句话,我望着窗外重新晴朗起来的天空权当没听见,
对于那个抱着棉被忙前忙后的小小身影,我也丝毫没有使唤童工应有的愧疚。
尽管看起来是一副正太的模样,可我心里清楚,本丸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年龄都能当我祖宗还有富余。眼前这位诞生在镰仓时代中期,如果真把对方当普通少年对待,可是绝对要吃大亏的。
躺在崭新柔软的被褥上,疲惫不堪的我很快陷入了沉睡,并且久违的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
“雨晴,辅之,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甘世让她受伤了?”
“爸爸最讨厌了!明明我和哥哥才是你的孩子,可你天天总是甘世、甘世的把她挂在嘴边,她是自己摔进池塘的,又不关我和哥哥的事!再说池塘那么浅,她不是已经自己爬上来了吗?!”
“闭嘴!你以为上次车祸里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那是因为甘世替你背负了霉运!还有上上次你调皮爬窗户从二楼跌下来只擦破了皮!骑车从楼梯上冲下来只摔坏了脚踏车!还要我再给你数一数吗?雨晴也是,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成为那场校园爆炸案里唯一的幸存者?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也没想过为什么作为距离炸弹最近的你,能在只受了轻伤的情况下活下来吗?就连我,也没少受到甘世的庇佑!”
“……那是因为雪时院家的人运气本来就好,越是距离本家近的血脉越是如此,爸爸你和族长是兄弟,所以我们的运气才格外好!和雪时院甘世才没有一点关系!”
啪!
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好像是从来没有打过孩子的伯父第一次打了辅之表哥一巴掌,辅之表哥哭着跑走了……
…………
“小甘世,妈妈因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所以我们暂时要住到东京去了。”
“别害怕,哥哥们都会陪着你的。”
“……爸爸也会在周末去看小甘世的,所以小甘世安心。”
那是母亲第一次哄骗我自愿接受“神术”继承被三哥偷听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时年我只有3岁,之后除了新年,几乎再没有见过母亲。
直到两年后她临终前……
“……甘世,妈妈就是因为‘神术’才会这么早就死去,妈妈死后,爸爸和哥哥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神术’选中的人,你想要他们像妈妈一样痛苦的死掉吗?”
“我不要!”
“那你愿意自愿从妈妈这里继承雪时院家的‘神术’吗?放心,你从小就是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孩子,所以即便继承了‘神术’,也不会像妈妈这样轻易因为灾厄而死的。”
“我愿意。”/“琼英!”
“你来晚了呢,转移仪式已经成功了,亲爱的,你再也不用担心成为下一任‘承运者’了,太好……了……”
雪时院传承千年,同时也兴盛了千年,无论天时如何,是否战乱,时代更迭,雪时院永远能够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就连其他家族都逃不了的内斗,在雪时院家也极少出现,即便偶尔出现了,也从来不会对家族造成负面影响。
这种不合理的“运气”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羡慕,又有多少人绞尽脑汁想要嫁入/入赘雪时院家,成为被幸运眷顾的一员。
可就像大家私下里流传的一样,让雪时院一直兴盛的“运气”是先祖向神明求来的。
根据雪时院家的记载:先祖因为某个契机可以向神明许下一个必然会实现的愿望,于是先祖就许愿雪时院家可以永远昌盛。于是神明降下神术,将整个雪时院的灾厄集于“承运者”一身,没有了灾祸和厄运,家族自然可以代代兴旺。
“承运者”承载了整个家族的灾厄,自然一生都会多灾多难,霉运缠身。但相对的,整个雪时院也会倾尽全族之力去保护“承运者”。
被“神术”选中的人会成为“承运者”,而且“神术”偏爱雪时院本家成员,尤其是族长一脉。因此,有些原本有机会成为族长的族人会因为担心自己和妻子儿女成为下一任“承运者”而主动放弃继承权,然后相应的,他们会成为族长最忠诚的簇拥。
曾经也有妄图扶植一位傀儡族长自己居于幕后操纵的族人,结果傀儡族长一脉没有任何人被“神术”选中,反倒是作为实际掌权人的他的最心爱的小儿子,在前任病逝后成为了新的“承运者”。
后来,雪时院族人发现,尽管“承运者”不时也会从分家和嫁入/入赘雪时院家的族人中出现,可大多时候,“神术”似乎都更偏爱雪时院的“核心”。于是,渐渐的雪时院家再没有对“核心”不忠的事情发生。
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又百般守护疼爱的“承运者”是什么样的呢?
由于承载了全族的“灾厄”,他/她们大多都很短命。早年间多死于意外和灾祸,后来在雪时院越来越完善的保护措施下,后来的“承运者”几乎都是因为各种无法治愈的绝症病逝的。他/她们绝大多数因为“厄运”走的都很痛苦。
我是个例外。
不知道和两次为人有没有关系,我从小运气就好到犹有神助,几乎可以算得上“心想事成”。
或许也正是因此,才会被担心父亲成为继任“承运者”的母亲看中,用秘法在临死前将她身上的“神术”直接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让我直接成为了新的“承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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