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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问一句，您今年贵庚？”
在片刻的思索之后，深雪小心翼翼地说。
织田作之助看到她骤然变得……仿佛在看七老八十的老前辈的眼神，顿时浮现出某种暌违已久的无力感。然后他愣了愣，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三十二。”最后他说，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和人探讨这个问题了。
“……”
深雪掐指一算，确定从年龄来说，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已经够当自己的亲爹了。
这感觉真的……诡异。
于是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又仿佛只是错觉。直到片刻之后，另一个从织田作之助后方传来的声音，介入了这古怪的氛围之中：
“织田前辈？您在此处…………深雪？！”
“……”
“……”
织田作之助循声回头，而深雪伸长了脖子歪着看过去——在高大的红发男人身后，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有些惊讶地盯着他们。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风衣，里面是深色的衬衫和长裤，发尾带着仿佛染过的白。
有点眼熟。
这是深雪的第一反应。
啊，应该是照片上的那个。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她是平行世界的深雪，芥川。”就在其他两人都被这场变故而愣住的时候，织田作之助表情平静的开口说，“她不是织田深雪……对了，深雪你在自己的世界，应该不姓织田吧？”
除非她也被一个另姓织田的人养大了。
深雪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姓濑良垣。所以说织田作，这位先生是……？”
从外表上看，应该就是相框里那个发尾泛白的黑发少年。
不过同样成熟了很多，看起来至少年长了三到五岁。
“他是芥川龙之介，”因为芥川只是呆呆地看着深雪，织田作之助只好代为介绍，“嗯……也是我收养的孩子。”
啊，果然。
深雪回想起那张照片上的人，有一种“果然是正版织田作没错”的感觉。
“你应该养了不少孩子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没想到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然后开始计算……计算了起来？深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显然在回忆的表情，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一共是二十一人。”这时芥川龙之介开口了，语气非常肯定，“如果包括在下和在下的妹妹。”
濑良垣深雪：“……”
织田作之助：“……”
深雪发现，有那么一瞬间，某个奔四的男人脸上，出现了疑似“咦，居然有这么多吗？”的茫然。
……可以，这很织田作。
于是氛围从两人面面相觑，变成了三人对脸懵逼。显然无论是织田作之助，或者这名叫芥川龙之介的男人，都不是那种懂得活跃气氛的类型。
深雪看着两人，发现这个任务，居然只能肩负在初来乍到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自己身上。
行吧。
“所以说芥川君，是这个世界的'我'的哥哥？”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也是被织田作收养的吗？”
还有芥川刚才提到的妹妹什么的……应该是指他的亲生妹妹吧。
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织田作之助对“织田作”这个叫法并没有提出异议。他看了看深雪又看了看芥川，就像是在思考什么：
“深雪在自己的世界，并不认识芥川？武装侦探社呢？”
“嗯？”这次深雪是真的有点意外了，“这个世界的芥川君，是侦探社的成员？”
织田作之助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雪想了想：“在我的那个世界里，织田作几年前加入了侦探社，但是没有芥川这个人……说到最新加入的成员，应该是叫'中岛敦'。”
虽然太宰治从来没说过是哪几个字，不过发音是没错的。
“是那个家伙？！难怪当初……”芥川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几倍，引得另外两人同时看向他。然后他愣了愣，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如果是说他的话，现在也算是侦探社最新的成员吧……不过几年之前……”
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芥川龙之介的声音戛然而止。
深雪看着这两个实际意义上的陌生人，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深雪”来说，大概是最亲密的亲人了。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某些猜测，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到交谈中透露出的信息。
何况从掩饰太平的角度来说，这俩人的战斗力还没有百分之一个深雪。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相框轻轻放回原位，并且摆成了之前正面朝下的状态。
然后看向面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露出轻松的笑容：
“按照火箭炮的运作机制，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但应该只有几天——在这段时间里，还请你们多包涵了。”
***
两天后的下午，深雪第一次踏足了这个世界的武装侦探社。
这个世界从时间线上来说，比深雪所在的世界推后了五年。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和另一个世界相比没什么变化，当然，深雪对自己世界里的那个，也算不上多么熟悉。
毕竟她每次都是被太宰治叫过去的，加起来可能不到两只手。
这天侦探社的大多成员都在外面，驻守的除了一般见不到人的社长和绮罗子，只有与唯一的医生谢野晶子。
织田作之助和芥川龙之介也去外地了，于是与谢野晶子和深雪各自抱着一瓶酒和一盏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下午。
“下个月的时候，织田作养着的那个叫幸介的孩子就十九岁了，如果能通过侦探社的入社测试，社里就能又添一个新人。”
与谢野晶子说，脸色因为酒意而有些泛红。虽然说着貌似前辈的话，但深雪总觉得对方在说“我又有新的可以治♂疗的对象了哦呵呵”。
深雪对晶子在自己专业上的精♂益求♀精很有共同语言，两人就此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并一路聊了下去。
“说到兼职……深雪应该还没有看过，织田那家伙的小说吧？”
一瓶酒显然是放不倒与谢野晶子的，但这不妨碍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第二瓶。然后用那种脸上带着红晕、眼神却还算清醒的状态，对深雪说。
深雪看了看她手里的酒瓶，估摸着对方又要对着瓶口吹，干脆拿出手机，点了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外卖。
点的是寿司和点心，顺便从之前绮罗子告诉她的地方翻了翻，翻出没泡的花茶来。
与谢野晶子满脸醉意地看着她忙碌，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模样——不是因为酒。根据织田作之助今早提起的，前段时间侦探社经手了一件大案子，与谢野连续加班了大半个月，今天才轮到一个休假。
但很显然，这也是个完全“闲不下来”的人。
等深雪泡了茶回来，就看到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短裙的女人倚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着了。而她头顶的沙发扶手上，放着一本半新不旧的书。
深雪拿起了那本书，看到封皮上写着——
[XXX新人奖作者，卓有天赋之人：织田着]
“噗。”
她莫名有点想笑，并且笑了出来。
然后她翻开了页面，在看到内容之前，一张夹在里面充当书签的照片，首先掉了出来。
深雪把它从地上捡起，翻到正面之后，微微呆住了。
那是一张……看起来非常像照片、几乎足以以假乱真的……画片。
画片上的男人穿着厚重的黑色外套，身上除了一条暗红的围巾之外，只有领口的衣领，以及袖口露出的绷带是白色的。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画片外的世界，没人能看清那双眼睛深处的情感。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死寂——求死的安静，了无生趣的安静；以及……终于达成了一切所想所望，除了死亡之外，别无所求的沉寂。
这是一个已经走入深渊、即将纵身跃下的男人。
而画片的下方，写着两行短短的字。
画出这张惟妙惟肖的画片的人，名为织田深雪。
而她创作的时间，是此时的五年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断更会留言狂跌，可能也因为上章的尴尬剧情以及开虐预警吧。
希望到完结的时候大家能吐个泡泡鸭。
下章就捅完这刀，继续回原来的世界线撒糖HE。
第50章
织田深雪是织田作之助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那时织田深雪还很小, 织田作之助也不过是个少年。但他们还是全须全尾的长大了，由于第一次当爹的不成功经验, 织田深雪掌握了一门弟弟妹妹们所没有的技能——
她的枪法, 几乎可以和织田作之助相较。
虽然,自从织田作之助年满二十、开始成批成打的收养小孩之后，由于他“希望每个孩子过上普通的生活”这样平庸的愿望,织田深雪就没怎么摸过枪了。
何况和有些颠簸和矛盾的童年相比，后来那些平静的日常生活，也让织田深雪没有了拿起枪的必要性。
如果要以一条时间线作为分界的话，应该是龙头战争发生的前后。
那一年织田作之助二十一岁，织田深雪不到十一岁。家里在短短几个月内多出了五个弟弟妹妹, 原本算得上宽裕的开销, 瞬间紧巴巴了起来。
不过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和当年两个小孩相依为命的那段过去相比,五个孩子已经算不上地狱难度的问题。等到织田深雪考上雄英的普通班时，即使是年纪最小的织田咲乐，也能比较熟练的做饭了。
而早在龙头战争结束之后，在港黑混了不到五年的织田作之助,就因为一个意外的机会跳槽了——
换到了一家“正式”很多的单位，横滨的武装侦探社。作为侦探社的成员之一，它的工资水平至少比港黑的底层人员高出不少。
还能让他静下心来，尝试着写点东西。
彻底脱离港口黑手党之后，织田作之助当然不会特意关注，自己昔日的“公司”发生了怎样的内部变动；以及他可能从什么之中逃开,又因此错过了、失去了什么。
但除此之外，作为武装侦探社最强的几名战力之一，当港口黑手党在其后的四年里，发展、或者说膨胀成一个几乎可以与国家势力相比较的庞然大物时——
就算佛系如织田作之助，也对那个带领港黑走到如今高度的人、也是港黑最年轻首领的名字，相当耳熟能详。
——“太宰治”。
织田深雪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和怎样一个被黑暗包围、吞噬又反过来侵吞了一切黑暗之物的男人，有过短短几句话的缘分。
或者应该说，即使到更久以后、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之前，她都没有真正去思考过，对方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那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午，自从十六岁至今，已经有四年多没能尽情自杀的太宰治，询问某家饭馆的前台：
“你们家的菜单上，有没有辣一点的饭？”
收银台后站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明显是临时帮父母看店的。她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摇了摇头：“没有，都不辣。”
于是太宰治思考了几秒：“你真诚实，给我一份招牌咖喱蟹。”
当时排在他后面的顾客，就是周末出来逛街的织田深雪。
那时港口黑手党还没膨胀到后来的规模，年仅二十岁的港黑首领，也还是个会偷偷背着手下溜出去造作的大男孩。
作为每天都要面对他的下属，中原中也无时无刻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显然，太宰治对这种偷溜后被发现→双方上演捉迷藏→最后自己悄悄回去→找不到人的下属几欲吐血→在打死他和维护首领的责任感之间疯狂踩线……的路子乐此不疲。
当然，蟹肉罐头也很好吃。
太宰治一直很喜欢这家的蟹肉煲，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它呛到半死。深雪坐在他对面，默默把自己的碗拉远了两厘米，又给对方递过去三张纸。
然后他们交换了姓氏、来吃饭的原因，太宰治推荐了另一家蟹肉煲的名字，织田深雪表示感谢，并说自己觉得半年吃一次就够了。
吃多了会腻。
于是黑发青年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把碗底的汤喝完之后，拿起第三张没用到的纸，在五秒内折出一支风铃草：
“如果在四年前遇见您，我一定会向您搭讪的。”
而白发的少女看了他几秒，然后叹了口气：
“如果四年前你冲我搭讪，大概会被当成喜欢幼女的变态，揍个半身不遂吧。”
“……”太宰治愣了几秒，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然后失笑出声，“难道我就不是个孩子了吗？”
织田深雪瞅了他一会儿，发现自己居然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我也是孩子”，指的是四年前还是现在。
但她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人，虽然他长得挺好看，但谁还没见过几个帅哥。何况那时的太宰治表现出了十分的正常，就算织田深雪的本能发出了警告，但少女理所当然地想：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想法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当织田深雪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在记忆中搜刮了很久，才翻出这么一张模糊的脸来。
和第一次相比，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或许更应该被称为，太宰治临死前的最后一次道别。
当然，那和织田深雪无关。
那天是克巳的家长会，织田作之助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说晚上会买条鱼回来。
结果刚刚过了中午，深雪就收到了短信——织田作之助说，他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任务，让深雪代他去趟家长会。
上面附带了一个陌生的地址，虽然没有明说，但织田深雪知道，那是织田作之助下午会去的地方。
本该持续到放学时分的家长会，因为班主任那两天正好在重感冒，几乎是匆匆结束了。织田深雪记得早上说好要去买条鱼，搜了一下最近的水产市场，发现居然离织田作之助标记的地址并不太远。
对方一直没有后续的消息发出，这意味着“基本顺利”。织田深雪看了看外面压低的浓重乌云，想了想，去超市买了两把伞。
然后，前往那家名为“Lupin”的酒吧，找她不到三十岁的老父亲。
酒吧并没有什么人，因此织田深雪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织田作之助的旁边是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方笑着的眼睛。
“还有一个。我改进了想请你吃的硬豆腐。不论是咸淡还是硬度都又提高了3成！我交代试吃的部下把牙都搁掉了，你吃的时候可一定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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