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际小姐刚才我在楼上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墙后正准备骑车离开的野际飒受了这一吓,摩托车失去准头哐当一声撞上了墙角的铁皮垃圾桶。
已经被白延的同伴堵过两次逃生之路因此已经对白延有了心理阴影的野际飒缓慢地转过头,对白延扯出一个礼貌的笑来:“又见面了白小姐,最近似乎经常巧遇呢,该说不愧是同行吗,哈哈。”
白延也对她笑了笑:“是啊,真没想到能在我家公寓楼附近停放电动车的钢棚底下巧遇,我和野际小姐真有缘分。”
野际飒知道她早已看穿了自己的尾随行为,不由得歉然地笑了笑:“不巧我接下来还有工作,要不然改天再聚吧,我先告辞……”
话音未落白延已经疾跑几步绕到她车前抓住了她的车把手:“野际小姐!你打的如果真是跟踪监视的主意也不会带着这么大一辆摩托车在毫无掩体可言的钢棚底下待这么久吧?你这不就是等着被人发现嘛。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野际飒看了她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硬塞给我的任务。”
“我懂我懂。”白延点了点头,“单位给的任务不太想做又不能不做所以随便做做是吧?”
“我没说清楚。”野际飒又叹了一口气,“是系统硬塞给我的任务。”
白延一愣。她忽然想起上回她和太宰撞破野际飒对织田作之助的监视之后,太宰治对她说由于织田作先生的原因,“或许系统判断一切都乱套了,所以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要如何才能回到正轨?
白延心中一颤:“系统要你……杀了织田作先生和他的五个孩子?”
“我们的系统真的很任性对吧。”野际飒苦笑,“我只是一个赛车手,既没办法像特警消防员一类穿越者一样具备带着受害者离开受灾地——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属性,也没办法像宫斗世界或者宅斗世界的'王后'、'主母'那样拥有所有系统中最高规格的系统空间。如果我有的话,干脆我就在系统内造一个世界出来,把织田先生一家人放进去生活直到他们老死。”
她说到这里讽笑了一声,“但我都不是,所以系统给我的最优解就是直接杀害他们。可惜当初我太过幼稚,刚被选为穿越者选择职业的时候系统让我许愿,我没想太多就随口说了一句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个赛车手……现在真的成了赛车手之后反而处处受限,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小时候的梦想反而变得无关紧要了。”
白延这才明白,原来当初野际飒迟迟不开始任务、反而去和那帮飞车党纠缠,其实是因为她一直狠不下心来杀害那一家人。
沉默了很久之后白延才再次开口:“抱歉,这是我的错。”
野际飒震惊地瞪大双眼:“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野际小姐你接到的任务是修补【原时间线】剧情,所以无论如何要让织田一家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吧?”白延叹了口气,“当初救了他们一家的就是我……织田作之助当初可是高分任务榜前五的任务对象之一呢。”
她朝野际飒笑了笑,眼角却落下泪来,“你说我们的系统很任性,确实很任性——高分任务榜上几乎所有任务对象都是原作时间线中没能存活的角色,但如果穿越者为了积分或者一些别的原因救了他们,剧情和时间线就一定会受到影响;一旦原作受到影响,就一定会有穿越者接到【重大事项修正】任务,最简单的修正方法就是把别的穿越者辛辛苦苦救下来的人再次抹杀掉……真是的,这种系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嘛。”
“我也问过我的系统这个问题。”野际飒思索道,“它说,一个世界中次要设定总是为主要设定服务的,正如织田先生之死触发了太宰先生脱离黑手党、加入侦探社的剧情一样,眼下这属于主角团的剧情既然没有被触发,那织田先生就一定要按照原作情节再死一次。可我实在……”
“嗯,我明白。”白延握住了野际飒的手,“太宰仍然留在黑手党、野际小姐你会出现在此地受这种煎熬,这些其实都是我的错。”
次要设定要为主要设定服务,这个理论对已然身处这个世界且已经生活过两年的白延而言简直过于残忍。
“……当初我既然救了织田作,就不会眼睁睁地看他去死。”白延看了一眼公寓楼的方向,“上一次我留在此地太久、身体逐渐羸弱,来不及把太宰治带离黑手党。但如果我能完成当初没能完成的事,你那个见鬼的任务是不是就能取消了?”
野际飒一惊:“你的意思是?”
“我会想到办法,在让织田一家存活的前提下把太宰治从黑手党带走、让他加入侦探社。到时候……”她又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切回到正轨,所有的人都能远离泥潭。”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的错。”野际飒反握住白延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当初你的任务是救出织田先生而你也真的成功了,你救了五个孩子和他们的父亲……其实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我很替那些孩子感激那个救了他们父亲的人。”
野际飒擦掉白延脸上的眼泪,“我很高兴他们还活着,你实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你做过的、没做过的每一件都绝不算错。”
*
黄昏时分,野际飒拉着一口半人高的大号行李箱来到一座旧楼跟前。
她们结束那次关于系统的谈话后,白延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坂口安吾谈一谈,便央求野际飒带她见他一趟。
于是野际飒想来想去决定带她回据点。
她伸手在已经开始掉漆的木门上敲了敲,又敲了敲,屏气等了好一会,木门才缓缓开启一条缝。
里头的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野际飒也含糊不清地回了句什么,似乎是在对暗号。缩成一团被塞进行李箱的白延实在听不太真切。
野际飒拉着箱子走进门内,木门随即被关紧,门外的喧嚣声忽然消失,白延总算能听清楚周遭人说话的声音了。
先响起的是那个给野际飒开门的男人的声音:“你这次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耽搁了。”野际飒并非直接听从这人指挥,因此回答时有些不高兴,“坂口先生没在吗?所有事不管大小我都是直接跟他本人汇报的。”
那人回过头朝她笑了笑:“别惦记你那坂口先生了,你马上就要调到我们部门了。不如来说说今天有什么收获?”
野际飒皱了皱眉:“不可能。”
她的真实身份没多少人知道,坂口安吾怎么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她调到其他部门?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那男人不耐烦起来,“你那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今天的事向我汇报就行了。”
白延缩在箱子里叹了口气:看来她这位同行在特务科的工作也不怎么顺利。
野际飒来的日子浅,这阵子在坂口安吾有意无意的庇护下都没怎么和其他部门的同事打过交道,现在忽然来这么一下子除了让野际飒有些懵之外还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她拉起箱子转身就要走,却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野际飒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明白了:“你们在一开始看到这只箱子的时候没问里头是什么,快吵起来了才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其实你们早就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了对吧?”
她说着,敲了敲箱子的拉杆。
那是她和白延事前约好遇到危险时及时提醒的暗号。
那个男人朝堵在门口的两人扬了扬下巴:“动手吧,别弄死了。”
那句“别弄死了”让野际飒心里一沉,动作竟比脑子更快,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支枪来对准领头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向来和气的野际飒出手会如此果断,枪法竟然还如此之准,眼看现场唯一一个能主事的人让她一枪崩了,门口的两人和躲在楼内暗处的十几人同时一愣。
“……她们就两个人,都不是异能者,别让她们出去碰到车就行!”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话音刚落野际飒身边的行李箱忽然被粗暴地扯开一个大洞,洞里伸出一只持枪的手来,开/枪打中了前方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人。
白延握着手/枪扯开行李箱满头大汗地跳了出来:“什么情况啊飒飒?”
野际飒焦虑地朝身后看了一眼:“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坂口先生可能出事了。”
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一阵枪声,其中一发险险擦过野际飒的肩膀。
二人跑到一张办公桌后躲了躲,正准备伺机冲出门去,却听旁近传来一声轰响,左侧的砖墙被炸出一个洞来,脆弱的旧楼在这轰响声中晃了一晃,躲在楼板上的杀手接连摔向地面,其中一个摔断了腿的落地后不堪疼痛,开始不间断地咒骂野际飒。
就在二人惊疑不定的当口,砖墙的破口后方忽然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阿延!是我呀,我来接你啦!”
第34章
034
白延和野际飒手忙脚乱地爬上国木田独步和松田阵平来的车,坐在司机位置上的国木田独步来不及等她们关上车门便准备发动车子,被野际飒拦下:“国木田先生,车交给我来开吧。”
二人迅速换了位置,野际飒伸手握住了方向盘:“各位系好安全带哦。”
她抓住方向盘的下一秒,这辆车就像车尾上装了个龙卷风一样腾地窜了出去,窜出去的那一瞬间车身甚至在平坦的路面上跃了起来,滞空约五六秒才再次落地。
落地时车身震了两震,刚系上安全带的国木田独步险些咬到舌头:“我记得这车的速度好像没这么快啊……”
话音未落一股眩晕感忽然冲上天灵盖——国木田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晕车了。
“抱歉,不管什么车落到我手里都会变成赛车。”野际飒颇为歉疚地看了一眼后座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而摔得七荤八素的白延和松田阵平,“在我开车的这段时间内它将暂时具备赛车性能——虽然不会伤害车身但是无法降速!”
汽车发出一身破空的尖啸,灵巧但霸道地穿过前方的车流,造成路段后方一连串的交通拥堵。
国木田想要劝阻她,但他一开口就想吐;白延和松田阵平勉强抓住了他们座位上的安全带但根本没余力去系,在座位上被惯性摔来打去,拐弯时副驾上的白延险些撞上前玻璃窗,好在她身体素质超乎常人,惊叫一声后又安全地摔回了座位上。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车子拐进一片少有人烟的野地,野际飒才肯停下来。
白延和松田迫不及待地下车去吐了。
国木田独步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怎么如今你们特务科的办起事来也如此野性了……”
野际飒觉得他可能是指自己造成了交通拥堵的事,姑且解释了一番:“以特务科的做事风格,那条大马路上的车辆恐怕绝大部分都是政府的眼线,非常抱歉,不过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甩掉他们的尾巴。”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我完全是被当成敌人对待了,不知道坂口先生现在如何了。”
“……总之先到侦探社躲一躲吧。”松田阵平吐完回到了车边,假装自己没吐过似的潇洒地伸长右臂撑在车门的门沿上,“不过国木田先生,眼下这个情况直接回侦探社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这时候白延也吐完了,有些踉跄地深一脚浅一脚从野地走了回来,“既然特务科的眼线到处都是,你们二位突然出现救了我和飒飒的事恐怕已经被他们报告给上级了,那侦探社下一步该怎么办?”
国木田独步拿出手机查看了一番:“先去侦探社的一个据点,很抱歉不过还得麻烦白小姐和野际小姐蒙上眼睛——这次车由我来开。”
野际飒想要提出反对:“可是……”
可是坂口先生还不知生死。
但侦探社似乎也没义务跟着她去救人,她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不如就让他们先走,自己单独去救人?
野际飒还在纠结的时候,白延狐疑地打量了国木田一番:“我说国木田先生,你们是怎么能在我和飒飒遇到危机的时候恰好出现的?是谁向你们透露了我们两人的行踪吗?”
国木田独步谨慎地扶了扶眼镜:“这个不能告诉你。”
“阿延。”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 “你没什么事要问我吗?”
“阵平你刚进侦探社没多久,我不想为难你。”
松田阵平愣了愣。
白延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道:“国木田先生,这次我弟弟敦怎么不在?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留在侦探社不来见我;而如果他真的没来见我,那就肯定是去出别的任务了对吧?”
“……是的,怎么了吗?”
“他那头的任务,也和救人有关吗?”
“白小姐。”国木田开口时更谨慎了,“我想我们侦探社的情况应该没必要事事与你汇报……”
“你们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次行动会被特务科监视吧?”白延的声音隐含一丝怒意,“明知被监视、被跟踪,且侦探社还极有可能被列为此次事件的嫌犯之一,你们却还是坚持要执行此事,说明侦探社、黑手党、特务科之间已经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矛盾应该跟我和飒飒有关?”
野际飒一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延皱紧眉头,“我弟弟是救织田一家去了吗?”
没等国木田回答,白延就朝野际飒伸出了手,“飒飒,手机借我一下可以吗?”
野际飒有些茫然地把手机递给了她。
白延转身走进野地里,用野际飒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接通后她朝着手机劈头盖脸地吼了过去:“太宰治,你到底想干嘛?!”
那头太宰治瞪大眼睛揉了揉耳朵:“白延,你怎么用陌生号码打过来……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傻!先前你安排坂口先生和侦探社接触的事是不是被boss察觉了?”她的语气颇为焦躁,“这当口你把我和织田作都送走,是想要找死吗? ”
太宰治耸了耸肩:“我不是一直在找死吗?说起来……你叫织田作的时候已经不带敬称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白延被他那句“我不是一直在找死吗”气得不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太宰治看着眼前boss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你猜?”
白延又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竟然十分平静:“太宰,今天我见了飒……野际小姐,和她说了会话。”
“噢,是吗?聊得怎么样?”
“托飒飒的福,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我想起咱们的boss是谁了。”
太宰治面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你说什么?”
“森先生之前曾领着爱丽丝在我跟前演了一出被人暗杀的大戏,可惜那时候我没认出他是谁,还尽心尽力保护了他一回。”白延长叹一口气,“早知道那时候我就该把他杀了,拖到现在杀他的脏活竟落到你头上去了。”
“……你胡说什么。”
太宰治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失忆状态的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森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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