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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楼，魏成刚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他掏出钥匙来开门，“来，请进。”
“后来啊，”开了门，魏成刚接着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订单就越来越少了。到了今年，就基本上接不到单子了。”
“你们随便坐，我给你们倒点水喝。”魏成刚去找杯子倒水。
“魏厂长，别客气，我们不渴。”肖瑶拉着赵晓雨坐下。
“是啊，你别倒。”赵晓雨也开口，“倒了我们也不喝，毕竟我们也不认识你。”
肖瑶被赵晓雨逗笑了，揉揉她的头，话糙理不糙。
肖瑶笑着对魏成刚说，“魏厂长，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朋友像个小孩子，口无遮拦的。你别忙了，我们坐会儿就走了。”
“不碍事，不碍事。”魏成刚也坐下来了，笑着说，“这小姑娘说的对，出门在外还是当心些好。”
肖瑶看这个办公室的墙上挂了不少锦旗，上面有区劳动模范，是劳动模范，爱岗敬业奖，技术创新奖什么的。
“魏厂长，这些锦旗都是你得的呀？”肖瑶问。
魏成刚搓着手，黝黑的脸上似乎有些红，“哎，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厂以前也算是风光过。我这个人没什么长项，脑子也笨，就是比别人能苦一点。”
“魏厂长你谦虚了，”肖瑶笑道，“你这还有技术创新奖呢，能创新，还是说明你思维灵活。”
魏成刚摇手，“我脑子确实没有那么灵光，从小就是。但是一个人如果专心做一件事，成年累月的做，一定能成为行家。很多创新也就是经验，只有你做的够多了，想的够多了，才能成。”
魏成刚又叹了口气，“我做这一行十年了，也只会做这个了。我知道外头都在发展，但是我笨，我一时半会儿跟不上的。等我再过十年把新的东西研究透了，早就不知道外面又变成什么样了。”
桌上有摆放整齐的塑料娃娃样品，肖瑶拿起来瞧了瞧。
做工确实不错。
手感扎实，不像一般塑料娃娃那么轻飘飘的。通体光泽度很好，很有质感。肖瑶看了一下颜色，很均匀，色彩交接的地方没有漏色或者重色。确实做的很细节。
那天在赵姐那里，肖瑶没有仔细看。在肖瑶看来，塑料娃娃应该都差不多，毕竟都是机器生产的。
但是现在这么一看，肖瑶觉得这个魏成刚做的东西有点水平。
也是，虽说都是机器做的，但是那时候的机器还没有到电脑数控那种程度，依靠的还是人，还是人的经验。
就像肖爸爸，同样是开机床的，他做出来的工件，误差连一丝都不到，就是还不到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就因为这样，肖爸爸才能年年拿先进，这都是成年累月的工作积累的经验造就的，换句话说，都是苦出来的。
或许这也就后来人说的工匠精神吧。
“那行，魏厂长，情况我是了解了。我下周把图稿你给拿过来。对了，如果工厂开了工，你还要重新招人吗？”肖瑶问。
现在魏成刚这里也没什么人，总不好为了她这一单再招人吧。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做多少，能做几批。
“不用不用，”魏成刚说，“现在厂里没活干，原来那些老员工各自出去找点临工打。如果我这边有活，他们就过来。”
“哦，那就好，那我们就走了。”
肖瑶带着赵晓雨直接杀到了蒋露家。
肖瑶和蒋露后来是大学同学，两个人虽然都是学的设计，但是后来肖瑶从事的是室内设计，而蒋露从事的是卡通动漫设计。
肖瑶从小喜欢画房子，而蒋露就是喜欢画卡通，这个是从小就不一样的。
卡通设计不是肖瑶的专长，所以她想找蒋露帮她。
蒋露家是平房，坐落在弯曲的小巷子里，和肖瑶姨妈家的房子有点类似。又低又矮，光线也不好。
蒋露正在往屋门口的煤球炉子里添煤，冷不丁的看见肖瑶，高兴极了，“肖瑶，你怎么来了？”
再往后一看，脸色变了变，“赵晓雨，你怎么来了？”
同样的话，但是表情语气完全不同，气的赵晓雨又瞪起了眼睛，“你指望我想来啊，我是陪肖瑶来的。”
赵晓雨还以为肖瑶带她上哪玩去呢，结果来了这儿，白高兴一场。
“露露，谁来了？”蒋露的妈妈在家里听见外面说话，问了一声。
“妈，肖瑶来了。”蒋露高兴的说。
“哦，班长来了。”蒋妈妈赶紧迎到门口，笑着招呼，“快请进，快请进。班长，是不是老师让来带什么话来？我们露露最近在学校表现好不好啊？”
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话，带话都是靠同学口口相传。
“阿姨您好，”肖瑶笑着跟蒋妈妈打招呼，“蒋露在学校一直表现都很好，您放心。我来是找她有点事，不知道她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啊。”
“出去可以啊。”蒋妈妈看了看日头，面露难色，“但是这快到吃饭的点了，要不。。你们吃了饭再出去？”
肖瑶知道蒋露家条件不好，家里必定是没什么吃的所以蒋妈妈才一脸难色。
“不用了，阿姨。巷口有家馄饨店，蒋露跟我说了几回了，说很好吃。今天正好，我们三个去吃碗馄饨，您看行吗?”肖瑶问。
“行啊，行啊。”蒋妈妈从口袋里翻出10块钱，塞到蒋露手里，“露露，妈妈这边也没准备什么，中午你就带同学去吃碗馄饨。馄饨吃不饱，你在隔壁再买点包子添添，把同学照顾好。”
“谢谢阿姨。”肖瑶道谢。虽然她没打算让蒋露花钱，但是她喜欢接受这种好意，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
蒋露揣着钱高兴的出了门，她周末还没和肖瑶出去玩过呢。
“肖瑶，那家馄饨真的很好吃的。走，我给你加个鸡蛋。”蒋露兴致勃勃。
“我不要吃馄饨。”赵晓雨噘着嘴。
“那你就别吃。”蒋露不客气。
“我不跟你说。”赵晓雨拉着肖瑶，“肖瑶，我不想吃馄饨。”
“不吃不吃。”肖瑶本来也没打算吃馄饨，“这样，今天听我的。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赵晓雨和蒋露异口同声。
“可是，我这个钱不够吧？”蒋露晃了晃手里的10块钱。
“我请客，”肖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找你帮忙，该我请你。”
第135章 蒋露答应帮肖瑶画图
到了肯德基，里面的人不多。
90年代，肯德基的消费对当时的工资来说，算是挺高了。
蒋露对着价目表犯了难，两块鸡套餐19，三块鸡套餐25.5，香脆鸡腿汉堡套餐18，都不便宜啊。
再往下看，两块鸡13，四个香辣鸡翅13，一个鸡腿汉堡10块。
“吃辣吗，蒋露？”肖瑶问。
“嗯，吃的。”蒋露回答完又说，“肖瑶，要不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肯德基是蒋露第一次来，她是听人说不便宜，但是她对不便宜没概念。今天来了之后发现，这也太贵了。
“没事，来了就吃。你和晓雨去找位子，我来买。”肖瑶说。
肖瑶端了满满一托盘的吃食过来的时候，蒋露吓了一跳，“肖瑶，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托盘上汉堡，鸡块，薯条，可乐，还有土豆泥，看的她眼睛都花了。
“这能花多少钱啊？我平时的零花钱比这多多了。”赵晓雨对钱是不在意的。
肖瑶塞了个鸡块到她嘴里，“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了。”
赵晓雨只是实话实说没什么恶意。但是蒋露家条件不好，肖瑶怕她听了多想。
肖瑶笑着说，“管他多少钱呢，咱们也难得吃一次。来，快吃。”
蒋露倒也没在意赵晓雨的话，她一向很温和，不争不抢的性子。
蒋露接过肖瑶递过来的汉堡，咬了一口，眉开眼笑道，“好好吃啊。要是我妈也能吃到就好了。等我以后长大挣钱了，我也带她来吃。”
“那别等以后啦，一会儿咱们吃完我再买一份，你给你妈妈拿回去。”肖瑶说。
蒋露赶紧拒绝，“不要不要，到时候我妈该骂我了。本来说好我请你吃饭的，结果还让你请了。请完你还买了给我带回去，我妈肯定要生气的。”
肖瑶能理解，他们家的大人也这样，不让孩子去占别人便宜。所以也没再坚持。
“肖瑶，你刚刚说找我帮忙，是干什么啊？”蒋露问。
“找你帮我画画。”肖瑶说。
“画画？”蒋露奇怪了，“要说画画，我哪有你画的好啊。你的画区里市里都得过奖，张校长的办公室里现在还挂着你的画呢。”
蒋露不懂，肖瑶为什么要找她画画。
“那不一样，术业有专攻，我需要的画和我擅长的不一样。”肖瑶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喜欢画卡通人物的是吧。”
初中时候的事肖瑶其实不太记得了，只是后来长大了之后，蒋露告诉过她，她从小就喜欢画卡通人物。但是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她觉得这属于不务正业，所以她都是偷着画。
“啊？你怎么知道的？”蒋露被肖瑶说懵了，她在学校不敢画，都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偷偷画，这怎么肖瑶都知道?
对啊，肖瑶都把这一茬忘了，既然蒋露是偷偷画的，那她怎么知道的？
肖瑶抓抓头，没有细说，“上回你跟我说的，你可能忘了。别管这个，我想问问，你知道kitty猫吗？”
“kitty猫？知道啊。”提到这个，蒋露很兴奋，“那只小猫特别可爱，我可喜欢了。我画了很多它的画，还给它搭配了很多不同的衣服。”
肖瑶激动的一合掌，你看看，多好啊。
原本肖瑶还在想要是蒋露没见过kitty猫，得带她上哪去看。
那时候家庭电脑还没普及呢，网吧这个产业也还没有，不过就算有，好像也不行。度娘都是2000年才有的，上了网也不知道哪儿去找。
“蒋露，你在家不方便画，你就去我家画。我会有一些要求，你按照我的要求画。”肖瑶说，“不过不白画，每张都给你算钱。”
“不用不用，”蒋露直摇手，“你都请我吃东西了，我帮你画几张画还要什么钱啊。”
“就算你不请我吃东西，我帮你画画也不要钱。”蒋露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表达的还不够完整，又补充了一句。
“肖瑶，我会画画，我帮你画吧。我也不要钱。”赵晓雨有个画画的梦，就是画不好。
肖瑶想到赵晓雨她家工厂墙壁上画的那些四不像，默默的又塞了个鸡块给她，“快吃吧，你画画的事我们日后再谈。”
肖瑶为什么会让蒋露画，就是因为她见过成年以后蒋露的作品。
她的画肖瑶很喜欢，有一种对卡通人物与生俱来的想象力。
但是蒋露成绩不算好，家庭条件也一般，没有机会深造。以至于她的能力就一直在那里，无法突破。
“钱肯定要给你，因为我是要拿你的画稿做成实物，拿去卖的。”肖瑶跟蒋露解释，“但是怎么定价，这个我们可以先不谈。等这事办成了，我们再聊。”
“好！我听你的。”蒋露笑着说。
她知道肖瑶说给钱就一定会给钱。
虽然她不指望肖瑶能给她多少钱，但是一个孩子听说能有钱拿，还是很兴奋的。
第136章 赵晓明转到肖瑶班上
既然蒋露愿意画，肖瑶就把她的要求跟蒋露说了，
“首先，我们做的娃娃是立体的。你的脑子里要有立体的画面。设计图嘛，前后左右的视角都要有，身体各个部位的比例也要有，这样人家好做模具。”
“其次，我想按系列来做。我目前想到的有这几个系列，运动系列，学生系列，时尚系列，女王系列。你就按照这些系列来设计。”
“女王系列？什么叫女王系列啊？”蒋露没弄懂。
“就是要有华丽的衣服啊，昂贵的首饰啊，皇冠什么的。反正就是看起来很高贵的样子。”肖瑶说。
“可是我觉得kitty猫是属于可爱的吧，华丽好像和它有点不搭哎。”蒋露提出异议。
“没关系，你先设计。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不行的话少做一点作为隐藏款。”肖瑶说。
“什么是隐藏款啊？”蒋露又听不明白了。
现在还没有盲盒的概念，肖瑶也不想费时间解释这个，“这个不重要，你就照常设计就好。还有一点，就是kitty猫一定要很逼真，不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它。它的受众群体一定是很喜欢它的，我们只能帮它搭配些配饰，不可以改它的样子。”
蒋露点头，显得很有信心，“我都听明白了，我画kitty猫很像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画。”
15岁的蒋露和她成年以后真的很不一样。
成年以后的蒋露或许是在生活中，工作里遇到太多的不如意，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她不相信自己能把事情做好。
而现在的蒋露，心里有梦，眼里有光。肖瑶喜欢现在的她。就一如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肖瑶拍拍她，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画的很出色。”
蒋露回家就开始动笔了，蒋妈妈坐在她身边干活，“露露啊，你们班长找你出去干什么去的？”
“学校有活动要画画，她让我帮忙画一下。”蒋露觉得这样说比较好。
“行，那你好好画。学习上你也要用点心。妈不指望你能像你们班长成绩那么好，上个好高中。你就上你们学校的高中妈就满意了。”蒋妈妈说。
“妈，你放心。上我们学校高中我没问题的。”蒋露说，“对了，妈。今天和肖瑶一块儿来的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你们班同学我不太认识。”蒋妈妈说。
“是赵晓雨。”蒋露说。
蒋妈妈手里的活停了一下，“啊？是晓雨啊。那姑娘小时候我见过，这长大了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蒋露点头，“嗯，我小时候好像也见过她，但是第一次见也没认她出来。妈，我们家和她们家到底是不是亲戚啊？”
蒋露知道她们两家有点沾亲带故的，但是具体什么关系，她也不清楚。
蒋妈妈说，“也不算亲戚。你外婆亲姐姐去世了之后，晓雨的外婆就嫁给了你外婆姐夫。按照道理说，晓雨外婆是和你外婆没什么关系的。但是晓雨外婆人很好，嫁给你外婆姐夫之后，对你外婆就像自己妹妹，所以以前咱们两家也有走动。”
“后来你外婆去世了之后，就几乎不走动了。老人不在了嘛，儿孙后代们也不算太熟悉，就慢慢不联系了。不过你外婆一直说，晓雨外婆人好，两个女儿人也好，值得来往。就是那个大外孙皮一些，小时候没少挨揍。”
“我知道，赵晓明嘛。”蒋露已经画好了第一只kitty猫。白衬衣格子裙，背后一只小书包，神气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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