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虽然是个很可靠的同伴,但在大家眼里总归是有距离感的男人,看起来开朗却对大家一点不坦诚。反观小光,问一句能说十句,很爱讲故事,风格和太宰也完全不同。与谢野觉得,如果小光不主动承认,别人实在很难去真的相信这两人会有什么交情。
“其实同事们都对太宰的过去挺好奇的。”与谢野用带有引导性的语气,开始套话,以为以小光的性格马上就可以告诉她太宰过去的职业了——
然而小光盯着远处那个男人的背影,看着他左看右看苦恼地搔了搔头,不由得笑了一声。太傻了。
而与谢野的问题,她过了一会才开口回答,声音轻飘入空气:“过去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如果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吧。”
黑手党什么的,和现在他的身份完全对立。
与谢野叹了口气,闭眼耸了耸肩,无奈:“好吧。”
那个男人的秘密还真是不好挖啊,真不愧是乱步先生都看不透的男人。
小光和与谢野告别,拉着箱子走到了太宰身后,喊了他一声。对方惊讶地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小光,原来你刚出来啊!还以为错过了呢。”
她笑了笑,打量了下几日未见的男人,调侃着:“今天居然有时间过来……怎么,利用异能病毒犯罪的组织击溃了?”
男人摊了摊手:“嘛,成员抓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漏网之鱼也很快就会抓干净。”
“注意安全,疫情还没完全过去,还是要做好防护。”
“我知道。”太宰看了看大巴车的方向,“这就走了?你那位爸爸没来送你啊?”
“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理我。”小光撇嘴,轻松一笑,朝他摆摆手转身,“行了,我回长那川了,有空来找我玩啊。”
太宰怔了怔,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嗯了一声,也从口袋中伸出一只手朝她的背影挥动了两下。手指修长苍白,掌心一如既往地绑着绷带。
这趟重逢很短暂,他们都一直在忙,即便并肩作战了许久也并没怎么叙旧。转眼间故友又要离开,他猛觉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
他看着小光的背影,垂眸笑了笑。
“——对了!”小光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一转身,“太宰,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欸?什么?”
“我发现异能病毒的那天,在会议室开完会之后,我爸爸单独找你说了些话吧?”小光盯着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太宰很意外她会问这个,仔细想了想:“……就是交代工作啊,毕竟他不太信任我,嘱咐了我很多怎么配合你……嘛,就这些。”
“只有这些?”小光狐疑。
“当然啦。”
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对方面不改色。她只得点头,那好吧。不管是真是假,如果他自己这么说,那就不可能问出第二个答案了。
“太宰,我真走了啊。”
“嗯嗯,拜拜~一路小心哦。”
“疫情结束之后,我们横滨见~”
小光说完这句话,开心地跑向了车。
太宰却是愣了愣,刚刚放回口袋的手僵硬地一抓,他下意识地抬高声音反问:“什么——你还要来横滨?”
她停住脚步,隔着几步远转身和他对视,阳光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对啊,这是我家啊。”
……才不想说是她看上了你们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准备来这里追男人。
早已脱了稚气的年轻男孩站在原地不动,两人相对无言了几秒钟,他最终无奈一笑:“好不容易逃脱了这里的一切,回来不怕引起不好的回忆吗?”
小光也笑了:“这座城市里,你没有不好的回忆吗?可你不也好好地呆着,对于在这里自杀乐此不疲。”
太宰:“……”
“而且,谁说回忆只是痛苦的?快乐总是和痛苦相伴的。太宰,过去的一切,你都希望我忘记吗?”
小光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一次没等他的反应,转身跑向了车。太宰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上车、关门、消失在视野。
许久,他抬头望着天空淡淡舒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
第5章 [05]我是认真的
在长那川县等待疫情过去的同时,小光也在办理离职手续。小泽医院的院长——也就是她是姑姑已经对她发出了邀请,等形势放松,她就会搬去横滨。
迟早要回去的,那是她记忆中的家。
然而在电话中与爸爸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不出所料地遭到了阻挠。
“长那川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长那川很好,可是横滨更好。”小光说,“我在这里一直都是一个人,爸爸,横滨起码还有你在。”
引弓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就在小光以为他感动得不行了的时候,对方哼了一声:“——少来这套,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糊弄不过去,小光只好承认:“哎呀,行吧,我其实是过去追男人的。”
引弓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跳起来,“什么——!?”
小光嘻嘻地笑着:“祝福我吧~”
“是谁?那个太宰治?不行!”
“……爸爸,你怎么对太宰有那么大意见,人家都已经洗白了。”
“那也不行!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不是他啦。”小光无奈,“这么多年,要是看上他我早上了,还用等到现在?”坦荡地说,她对太宰治毫无感觉。
爸爸又沉默了,似乎借这个时间气缓过来不少,半晌才沉声问:“那是谁?”
“这个就先保密了,等成功之后让他喊你爸爸,绝对会吓你一跳哦~哈哈哈。”想想那个场面,还真是想笑呢。
“……”
无论怎样,她要做的事引弓从来拦不住,没办法,在软磨硬泡下最终只得同意。而等到小光动身前往横滨、全国疫情宣告结束的时候,已经盛夏。
小光也过了21岁生日。
——她还清楚地记得,12岁那年、妈妈在肺炎感染康复后两年,后遗症就已经十分严重,完全无法工作的地步。没有任何收入的母女两人被房东赶出来露宿街头,别说医药费,就连饭都没得吃。
小小年纪像狗一样被人欺负,妈妈忍着疼痛和泪水为她清洗伤口的样子历历在目。绝望吗?绝望,暗无天日,可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所以说,横滨的确是个难忘的城市。
终于回来了。
处理好一切手续,刚刚回到横滨落脚没多久,小光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去拜访武装侦探社,却意外接到与谢野医生的邀请——说之前利用异能病毒犯罪的组织最近抓到了几个漏网之鱼,其中有一个居然还是Hiri病毒感染未痊愈。虽然太宰已经给他解除了异能,侦探社却没有足够的治疗条件。
与谢野说,用异能力给那群爱搞破坏的人治个外伤还可以,对于这种呼吸疾病,她深知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于是,小光向院长汇报了这个情况,因公出差至武装侦探社。
那是一座老式办公楼,看起来却很有味道。
小光提着药箱小跑进去,正好看到电梯马上关门,她喊了一声“等一下”,对方果然替她按住了按钮。
一边道谢一边迈进去,她微微倒了口气,一转目光,看到身边的居然是福泽社长。心一下子提起来,喜悦一跃上了眉梢。
“福泽先生!”她清脆地喊,“好久不见!”
对方扫了她一眼,回忆起她是谁,微微颔首:“啊,是长那川医生。”
“与谢野医生说要我过来帮忙,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您呢!”小光才不会被对方的冷淡打退,这种重在参与的事情,当然不能怕热脸贴冷屁股。
这次倒是得到了对方珍贵的回复,也是简单几个音节:“辛苦了。”
楼层不高,所以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便叮的一声开了门。
与谢野正等在电梯口,见到福泽与小光一同从电梯里出来,立刻双手背后喊了声社长,福泽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光。
“……光,收起那种表情。”与谢野感觉十分复杂,叹了口气,“先来解决正事。”
跟着与谢野进入到临时设立的隔离室,换上久违的防护服和隔离口罩,小光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这次一共抓到了四个人,其他三个似乎都是靠着身体素质扛了过去,只有这个身体比较差,现在情况比较严重。太宰已经给他解除了异能,但没有明显好转。”
小光点点头,看着这几天患者的身体数据,心里有了数,又上手开始给他做检查。
经过一顿折腾检验,分析完结果之后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药箱,挑出了几种用注射器打进盐水,给病人挂上,又指了指剩下的:“这几种药都试一试,在目前的研究中都是比较有效的。如果不行,再联系我。”
“好,我知道了。”
结束之后,经过一番彻底消毒的两人回到了医务室——也就是与谢野的大本营。
“所以,你现在真的就留在横滨了?”
“嗯哼,因为我爸的关系,小泽医院的待遇也十分不错。”小光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挺尸。现在她简直和在私人诊所一样,看看病,喝喝茶,养养花,工资还不菲。
抚子说得对,有一技傍身可真好。看这群有异能的人,在侦探事务所听起来牛逼轰轰,可其实都是些需要冒生命危险的工作,得不偿失。
与谢野给她倒了杯水,她捧过来说了声谢谢,忽然又开口:“晶子,你说现在这个时间,我过去打扰福泽先生是不是不太好?”
“当然不好,工作时间,社长忙得很。”
“欸——难道我要等到下班么。”她有些遗憾。难得来一次,没有收获岂不是很可惜。
晶子长叹了一口气:“你是认真的啊,没搞错吧?居然为这个跑来横滨……你到底看上社长哪里了?”
“喜欢一个人哪有详细的理由,看上哪里?不就该是看上他整体了么?”小光掰着手指头,“我要是说我看上他的外表了,那不就是说他性格不好?要是看上他的气质,那不就是说他长得差强人意?”
……居然还有那么些道理。
与谢野有些纠结:“可是,他的年纪——”
“差很多吗?没有吧,我还知道一个和社长年纪差不多的人喜欢幼女呢。”
面对小光的油盐不进,与谢野最终认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这么一腔热血,像社长那样的人……大概率不会有任何结果。”
“没关系啊。”小光觉得,即便是这样的结果,她也可以接受,“万一我努力到最后,发现他在等我呢?”
多浪漫的事——一个人看似朝着毫无希望的终点奔跑,精疲力竭之际抬头一看,那人就在眼前。这话一说出口,小光把自己都给肉麻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安静的室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声。
……熟悉的音色。
小光觉得笑容僵在了脸上,梗着脖子转向与谢野:“……晶子,你没告诉我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与谢野转头看向了房间的另一侧,啊了一声,淡淡道:“我忘记了,这家伙执行任务回来说他受了伤,头晕,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当时我刚给你打完电话还要给那个人隔离,就暂时把这家伙安置在了这里,没想到他还没走。”
说着,她走过去唰的一下把合着的帘子拉开,露出了一张洋溢着笑意的脸。男人将被子盖到腰间,靠着床头而坐,正朝两人挥手,看起来表情有一丝无辜。
小光还瘫在沙发上,睁着死鱼眼和太宰治对视。
“呀~好久不见呢,小光。”这荡漾的声音一点不像刚睡醒,听着更来气了。
小光沉默两秒,面无表情地看向晶子:“我可以灭口吗?”
她暂时还不想把自己追求福泽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尤其是一个跟自己很熟悉的人,这种感觉……很羞耻。
与谢野叉着腰,一只手示意她随便。
小光站起身,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当真准备过去毁尸灭迹。
床上的男人却一下子慌乱起来:“咦?不要不要,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想开口提醒的,结果聊的话题太有意思我没忍住听了一会,没想到后面更有意思没忍住我就笑出了声……”
居然越说越幸灾乐祸,略带鼻音的声音还贼兮兮的。
一个井字跳上了额头,小光背后简直升起了具象化的怒气。
太宰疯狂晃着手:“你不要过来啊,我要掀被子了……下面没有穿裤子哦我说真的……”
见小光满脸阴沉、目光空洞,蓬松发丝的无赖上手抓住被子一角、似是真的要掀起——
电光火石间,她余光瞥到一旁的椅子上的确摆着他的外套、马甲,下面压着的还漏出领带的一角……心里一虚,一时间她猜不到他的裤子到底穿没穿,临到最后一脚踹向了床柱,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她把床生生踹偏了一个弧度。
“……哇,好险。”太宰治喃喃道,这一脚要是揣在他身上,不死也得半条命。
“太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光满脸幽怨,“做个安安静静的自杀狂不行吗?”她记忆中的太宰虽然偶尔也会轻佻不正经,但如今变得时时刻刻都这么贱是怎么回事!
“唉,人总要成长的嘛,环境不同我自然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太宰放下手中的被子,“不过我现在的理想依旧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就对了……”
拿不准他现在下.身的真实情况,小光不敢贸然进攻,只得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坐到另一旁的凳子上环抱双臂沉着脸看着他。
与谢野啧了一声,全程看戏。
太宰眨巴眨巴眼,那双眼睛此时看起来更贴近鸢色,极为温和。这一幕让她愣了愣——以前从不觉得,他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叹了口气,她问床上不知真假的病号:“到底受伤了没?”
“你在关心我吗?真感动欸。”语气夸张,让人火大,他还甩甩手腕得意地说,“稍微划伤了一点,已经自己包扎好了——我十分擅长给自己包扎哦。”
小光随便瞥了一眼,这家伙身上常年有绷带,现在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伤,只得冷哼了一声。
忽然医疗室的电话响起,与谢野走过去接了起来,听过之后简单说了声是。
“社长有事,我过去一趟。你们两个——”与谢野停顿了一下,压低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威胁,“敢把这里拆了的话,试试看。”
她的威慑似乎对太宰十分有效,他乖巧地目送大佬出门。
小光的注意力却在于:“晶子可以去找福泽先生了,真羡慕啊……”说完之后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太宰,你说我要是申请加入武装侦探社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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