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鸢嗤笑出声:“亏你敢想。”
说罢她又叹了口气,道:“在这耽误了许久,本公主也还有事。既然宋姑娘病了,就等宋姑娘病好了再一同去学堂。”
宋温惜闻言,瞬间压力有些大。她岂敢耽误公主的课业?
于是她连忙道:“公主,臣女不碍事。”
“非要你昏倒在学堂上才叫碍事?”晏时鸢轻蔑地问,“若真不想碍事就快些好起来。我倒真希望你同武将世家出身的赵姑娘一样,健壮得像个小牛犊子。”
说罢,她便带着侍女离开。
“我……”赵迟语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她虽然有些肉嘟嘟,但最多也只算是珠圆玉润,算不上壮吧!
闹剧过后,宋温惜终于回到了自己房中。
赵迟语也跟了进来。
“宋姐姐,你同太子哥哥,吵架了吗?为何他今日这么冷淡?”赵迟语好奇地问。
宋温惜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太子殿下生气了。”
赵迟语咬了咬唇,犹豫地问:“宋姐姐,你与太子哥哥很熟吗?你当初究竟是如何救他的?你……喜欢他吗?”
宋温惜被赵迟语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慌神,她缓和了一下情绪,轻笑道:“不过是在太子殿下落难时收留过太子几天,谈何熟悉。我这样的身份也配不上太子殿下,赵姑娘想多了。”
赵迟语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圆圆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真的是这样吗?”
“嗯。”宋温惜挤出一个笑容。
赵迟语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低声道:“就算你喜欢太子哥哥也无妨。无论如何,我都会一心一意爱太子哥哥。宋姐姐,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的骑射,还是我父亲教的,只可惜他不会武功。”
她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甜蜜的笑容:“他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男子。而且,我十三岁的时候哥哥就说,太子殿下答应了,等我长大了,就会娶我为妻。如今我十六岁了,想必……也快了。”
宋温惜看着笑容耀眼的赵迟语,心中有一丝刺痛。原来晏望宸早就答应要娶别人为妻,那她又算什么。还好没有报有痴心妄想,现在也不至于太失落。
看他今日当众对赵迟语呵护的样子,她愈发不明白他让自己进宫,禁锢在他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她看着他与别人恩爱?
她轻笑一声,称赞道:“赵姑娘同太子殿下很是般配。”
“那是当然!”赵迟语回过头,见宋温惜脸色有些差,以为她是不舒服,便连忙说:“我是不是打扰宋姐姐休息了?宋姐姐脸色看着很差,还是快躺下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将宋温惜按在床上,看着她脱了外衣躺下,又贴心地替她盖好被子,说:“宋姐姐快点好起来哦。”
说罢,蹦蹦跳跳地跑出屋去。
宋温惜只觉得头昏脑涨,心跳也很快。她闭上眼,想强迫自己睡着。希望明天就能好起来。她默默祈祷。
宋温惜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晏望宸今日那张疏离的脸,还有他同赵迟语说话时,那副温柔的表情。
她又缓缓睁开眼。
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一般,晏望宸让她进宫,只是为了让她心生醋意,伤心难过,惩罚她不愿嫁给他,那她不得不说,他做到了,她确实会心痛。
她不想嫁给他,不就是为了不看到今日这幅场景。
可终究是事与愿违。
第63章 他心疼了?
或许是上天眷顾,宋温惜第二日就好了大半。只不过看着仍旧十分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不过无论如何,不会耽误去学堂了。
然而,宋温惜的噩梦也就此开始。
学堂上,夫子翻着晏时鸢的字,叹了口气:“公主的字,实在是需要多加练习。不如就把《女诫》抄十遍吧。”
下了学堂,晏时鸢便把《女诫》丢给宋温惜:“听闻宋姑娘字写得不错,就由宋姑娘帮本公主抄吧。记得写难看些,莫要让夫子察觉。”
宋温惜无法拒绝公主的要求,便只能默默回房抄写。虽然字数并不算很多,但她身子并未好全,只能一边轻轻咳嗽,一边抄写。
结果第二天,夫子发现了晏时鸢交上来的字迹,过于突飞猛进,便当堂让晏时鸢亲自写给他看。
晏时鸢却未动笔,轻笑一声,毫不掩饰:“夫子好眼力,确实不是本公主写的,是宋姑娘代笔。”
宋温惜一愣,没想到公主连装都懒得装,就这样出卖了自己。
夫子忍着怒意,对宋温惜说:“宋姑娘,伴读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监督公主课业和书写。宋姑娘任由公主胡闹,臣只能惩罚姑娘了,还请姑娘伸出手来。”
晏时鸢唇边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其他几人都面露惧色,担心地看向她。
宋温惜便只能认命地伸出手。
夫子将戒尺重重地打在宋温惜手上,她的手虽然不像普通女儿家那般细腻,但也禁不住这戒尺的击打,立刻出现了一条红痕。
宋温惜痛得脸都皱了起来,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躲避。
戒尺不断落下,打了足足十下,夫子才收手。
“公主的课业需得她自己完成,任何陪读不能代替。”夫子冷冷道。
下了学堂,晏时鸢毫无愧意,站在宋温惜身前,问:“宋姑娘,我让你不要抄得那样好,你是不是没听见?”
宋温惜抿了抿唇,道:“抱歉,没能让公主殿下满意。”
她已经努力让字变丑,可夫子哪会这么好糊弄?
“下次注意。”晏时鸢轻飘飘地说完,带着轻蔑的表情离开。
宋温惜抱着书走在回去的路上,赵迟语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问:“宋姐姐,戒尺打手疼吗?”
她从未被戒尺打过,平武侯平日里宠她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知道戒尺打人有多疼。
宋温惜的手疼得麻木涨热,面上却波澜不惊,淡淡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宋姑娘也太好欺负了些。”周书礼也跟过来,凉凉道,“公主下的命令,宋姑娘怎敢不听?听了又被夫子教训,当真是冤啊。”
宋温惜没说话,但她心里明白,这是晏时鸢故意刁难。
那天晏时鸢与晏望宸争吵时,她便听明白了。公主同大皇子关系很好,或许是比跟晏望宸更好。所以晏时鸢才会那么讨厌帮了晏望宸的她。
“宋姑娘,等回去了,向管教嬷嬷要些药涂上吧,不然明天该疼了。”沈悦也追过来,关心道。
宋温惜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怎敢劳烦管教嬷嬷。前些日子生病,已经麻烦她许多。”
“公主为何要针对宋姐姐?”赵迟语有些疑惑,“我还以为她会借机欺负我。”
沈悦和周书礼相视一眼,纷纷闭口不言。
她们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赵迟语迟钝不觉。何况公主再怎么不喜欢赵迟语,好歹她也是平武侯的女儿,又有太子殿下护着,公主总要有所顾忌。
可宋温惜……
“宋姐姐!你……”赵迟语突然抓住宋温惜的手,想问什么。
她却刚好抓在宋温惜的伤口上。宋温惜的手痛得一抖,书掉落在地上。
她刚要弯腰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抢先一步替她捡了起来。
“抱歉宋姐姐,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赵迟语话说到一半,看见来人,立刻喜笑颜开地叫道:“太子哥哥!”
沈悦和周书礼看到晏望宸,都是一愣,然后面带羞色地行礼:“太子殿下。”
宋温惜直起身,不行礼也不说话,静静等着他把书还给自己。
晏望宸垂眸扫了眼宋温惜掉下的书,便递给她,沉声开口:“《女诫》?宋姑娘可得拿好,好好学学三从四德。”
宋温惜这两日过得艰难,此时便带着怨念怼道:“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臣女恐怕学不会。”
“学不会?那以后如何能嫁得良婿?”晏望宸唇边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若是非要学会三从四德才能嫁得良婿,那不嫁也罢。”宋温惜清冷的眸子回望着他。
赵迟语没有察觉两人的针锋相对,她以为宋温惜是心情不好,将受的气都撒在了晏望宸身上,便解释道:“太子哥哥,宋姐姐今日心情不好,你莫要同她计较。”
晏望宸挑眉:“心情不好?为何?”
赵迟语念叨道:“先是公主殿下让她抄了十遍《女诫》,夫子又打了宋姐姐十戒尺……”
“赵姑娘!”宋温惜慌忙喊住滔滔不绝替她细数委屈的赵迟语。
赵迟语这才停下嘴,愣愣道:“怎么了?”
可太迟了,晏望宸听到赵迟语的话,顾不得旁人在,便拉过她的手细细检查。她惶恐地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
晏望宸仔细打量着她手上的伤,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疼。
“夫子为何打你?”晏望宸眉心紧皱。
宋温惜并不想解释,他心疼了?将她送进宫,他就该知道会有今日,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她用力抽出手,冷声道:“与太子殿下无关,臣女还有事,先告退。”
说罢,她便目不斜视地同晏望宸擦肩而过。
晏望宸没有拦她,只是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温惜走远了还听到赵迟语欢快的声音:“太子哥哥,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我跟你说啊……”
掌心一阵阵刺痛,痛得整个手都变得麻木。
宋温惜很好奇,到底什么时候她的心才能像手掌一样,疼到麻木?这样她再见到晏望宸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
第64章 深夜探望
回到屋中没一会儿,宋温惜的手已经肿了起来,又疼又麻。
门突然被人敲响,管教嬷嬷的声音响起:“宋姑娘,奴婢给姑娘送些药来。”
宋温惜连忙起身打开门:“嬷嬷请进。”
管教嬷嬷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她将托盘放在圆桌上,一一介绍:“这个绿瓶子里的是镇痛的,白瓶子里的是祛疤的,圆盒子里的是活血化瘀的……”
宋温惜有些茫然地打断了她:“嬷嬷怎会知道我手上有伤?”
管教嬷嬷叹了口气,道:“今日学堂上的事,圣上都知道了,大为光火。将二公主和夫子都拎去书房骂了一通,说公主滥用权力,还挑势力薄弱的臣女欺负。夫子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惩戒姑娘。圣上便派老奴来给姑娘送些药来。”
“竟然惊动了圣上?”宋温惜愕然。
管教嬷嬷点了点头:“是。听说,太子殿下今日听赵姑娘说起,才得知此事,立刻禀报了圣上。原本圣上为公主找伴读,便是希望公主能有个好的榜样,稳重些,将来好找个心仪的驸马。”
她又叹息一声:“公主娇纵跋扈惯了,若再不收心,恐怕要惹出祸端。”
原来是晏望宸去找了圣上……
她原以为今日之事晏望宸不会放在心上,他那时表情淡然。毕竟在宫中二公主也算是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晏望宸也没理由为她惹恼自己的皇姐。
她轻叹:“这点小事,何须惊动圣上。”
“事关皇家颜面,并无小事。”管教嬷嬷也有些心疼宋温惜,“今日姑娘莫名遭了罪,涂了药便早些休息吧。过两日还要陪公主学骑马,一月后,还有围场狩猎,姑娘可得快些将手养好。”
“谢谢嬷嬷。”宋温惜向她道谢,然后将嬷嬷送出房门。
这刚来了几日,便出了这么多事,又是生病又是被罚,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祸端。这人人艳羡的公主伴读,对她这种身份不匹配的人而言,真是无福消受。
宋温惜涂好药,觉得屋中有些憋闷,便想要出屋走走。
她披上外衣,走到庭院里的连廊中坐下。连廊上面的架子正坠着盛开的紫藤花,淡紫色的花随风轻轻飘荡,煞是好看。
宋温惜仰着头,欣赏着紫藤花,发丝被风吹起,白衣飘扬,洁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清冷又破碎。
不知道还要在这深宫之中熬上多久?
“睡不着?”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黑暗的角落传来。
宋温惜浑身一震,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
只见晏望宸唇角微勾,穿着一袭黑衣,眉目深邃,就这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怎么如此大胆,竟跑到这里来?这里住的都是女眷,他理应避嫌。
“太子殿下!”宋温惜步步退后,“此处是公主伴读们住的地方,太子殿下出现在此处,不合规矩,请回吧。”
宫中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看见他们二人私会,定会惹出事端。
晏望宸看向她的手,沉声问:“还疼吗?”
宋温惜将伤痕累累的手藏到身后,低着头,发丝垂落。
她低声说:“不疼了。太子殿下今日不该将此事禀报圣上。”
晏望宸朝她走近几步:“晏时鸢这番作为未免太过了些,我也只是警醒她,这宫中还有人能管得了她。”
“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更无需圣上操心,太子殿下还是请……”宋温惜话未说完,便被突然上前的晏望宸拉着快步躲到屋墙后面。
只见不远处,周书礼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看,嘀咕道:“奇怪,分明听到有人说话,难道是我听错了?”说罢,她又回屋关上了门。
宋温惜被晏望宸抵在墙上,捂住了嘴。
他离她极近,近到能听到她紧张的呼吸,和怦怦跳动的心跳。他们两人许久未能离得这样近,宋温惜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时有些失神。
她有些贪婪地想要停留在此刻,多感受一会儿他的气息。
晏望宸确认周围无人后,才垂下眼帘看向她,缓缓地松开了手。
“晏时鸢要你抄写,你便抄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欺负?”晏望宸嘴上虽然嘲讽,眼底却藏着担忧和心疼。
宋温惜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公主殿下的话,我如何能不听?再说,太子殿下将我送进宫,不就是为了折辱我的?公主殿下此举,不是正衬了殿下的心意?”
晏望宸眉头紧皱:“你为何会觉得,我费尽心思将你送进宫,是为了折辱你?”
“不然呢?”宋温惜不解。
晏望宸抿了抿唇,眸色渐深:“于私,我是想让你离我近些,好经常看得到你。于公,你确实救过我,我为你谋得一个伴读的位置,让你宋家光耀,这不好吗?”
宋温惜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太子殿下可知,我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在宫中,会过得多难?”
晏望宸沉默。
她便自问自答:“哦,太子殿下或许以为,人人都能像赵姑娘一样,无论如何都无人敢置喙。”
宋温惜又轻笑一声,嘲讽地问:“难道殿下要把所有喜欢的女子都弄进宫中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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