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九点半,这天军训结束。
今晚苗覃有事不和程槿禾一块走。
程槿禾一个人走出学校。
学校外的路灯很亮,到点都是学生。
她等在公交站点,想打辆出租车回去。
夜晚的风静悄悄的,很凉快。
吹散了军训的潮热。
程槿禾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冲个热水澡。
身前有自行车驶过,都是学生。
一辆黑色的宝马车从她面前开过,车后窗开着,露出陆祈川的脸。
他脑袋低着没看到她,侧脸很白很干净,映衬出一点亮光,似乎是在玩手机。
是陆家的车。
程槿禾本该也坐在里面的,但刚开学这几天是她和苗覃感情的甜蜜期,她俩回家都一块,通常是苗家的司机顺路把她送回去。
今天晚上拉歌还没拉完苗覃就被家里人给急匆匆接走了。
连带着她也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要坐私家车回去。
......
这导致她到别苑的时间有些晚了。
陆祈川已经洗完澡,在沙发上坐着打游戏。
空调凉风吹得满屋子冷气。
程槿禾一进门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然后看到坐在沙发上半湿着头发的陆祈川。
客厅里很安静,除了他打游戏的声音。
她瞬间明白过来,赵惜文和陆渊不在家。
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吹空调。
杨姨路过:“槿禾,回来了。”
程槿禾刚来不久还有些拘束,腼腆笑笑:“是。”
客厅里坐着的人听见声音,才懒洋洋地扫目过来。
程槿禾和他的目光对上。
下一秒,他转开目光,又看向手机屏幕。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怨气
程槿禾转身上楼去。
她浑身酸痛,只想赶紧泡个澡然后睡一觉。
才刚踏上第一梯。
“程槿禾。”他没转头,背对着她淡淡喊了一声。
程槿禾一顿,看过去:“怎么了?”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他起身,半个身子逆在光下,身影又高又瘦,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顺势揣进短裤兜里,转过来看着她。
嘴角轻轻勾着,看上去像在笑。
后来和他相处久了程槿禾才明白,这不是笑,这是憋着坏。
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我记得。”
陆祈川笑意渐浓:“该还了。”
程槿禾一想觉得这也是应该的,便爽快道:“你说。”
他幽幽道:“妈让我帮她浇花。”
“没问题,花在哪?”程槿禾寻思这事简单。
结果,下一秒,陆祈川给她指了一个地方。
后花园。
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全部。”
程槿禾:“......”
又听到陆祈川说:“妈和爸明早回来,她对她的花园宝贵的不行,昨天就让我帮忙浇来着,今天再不浇明天就该枯了。”
“那你昨天怎么不浇?”程槿禾脱口而出。
陆祈川面色如常:“中午太阳晒,晚上蚊子多。”
“......”
她说呢,为什么中午要看她一眼,估计那时候心里就在计算着这事吧。
不然怎么苗覃跟他说谢谢还不够,非要她也说。
这事情苗覃还真帮不了他。
陆祈川继续气人:“也不用浇太多,一点点就好。”
“晚安。”说完,他朝着楼上走去了,一副懒散要睡觉的样子。
留程槿禾站在原处。
深吸一口气,她朝后园走去。
杨姨恰好在洗器具,看见她出来,不由疑惑道:“槿禾,还不休息吗?”
程槿禾走过去:“杨姨,妈养的花在哪您能给我指一下吗?”
大晚上,后院一眼望去一片暗色,隐隐传来虫鸣的声音。
她还不太熟悉这。
杨姨说:“顺着石子路走,看见一片有围栏的地方就是了。”
程槿禾应了声“好。”
走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道:“那里有喷壶吗?”
“有,夫人放在台子上方便浇水时候用的。”
“行,谢谢杨姨。”程槿禾艰难捞起军训服的袖子,朝那边走去。
杨姨满脸疑惑:“你大晚上的去那做什么?”
程槿禾有些生无可恋:“陆祈川让我帮他浇水。”
“啊?”杨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你别是被那小子坑了吧,是不是夫人让他帮忙浇水,他让你来的?”
程槿禾“嗯”了一声。
杨姨笑意更浓,解释道:“夫人让他帮忙浇水是因为这小子一回家就知道打游戏,看不下去了才把这个任务给他的,想让他护眼,要是花枯了就扣他零花钱,你别受骗了。”
程槿禾笑不出来,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苗覃说陆祈川很讨厌了,他是真的很讨厌。
但是现在又不能甩手走人,毕竟是欠了人情的。
她和杨姨也不好解释,只得道:“没关系,我还是去浇一下吧。”
到了地才发现,这个花园其实不算大,属于走几步能走到头的那种,花还不在季节,开得比较少,应该不算个体力活。
但是对于她这种参加了一整天军训的人来说,跟要命差不多。
程槿禾连拎喷壶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艰难地抱着把花给浇了。
一圈下来,人快没了。
露出的脚踝还被蚊子给叮了几个大包,很痒。
程槿禾心想,中午那顿饭,不吃也罢。
越想越气,陆祈川根本就是挖了陷阱等着她跳嘛。
......
第二天一早,程槿禾拖着酸痛的身子下楼吃早餐。
陆祈川正舒舒服服坐着,看上去丝毫没受军训的影响。
赵惜文他们还没回来,吃早餐的只有他们俩。
餐桌前只有刀叉和盘子相触的声音。
她对昨晚的事情心生怨恨不想搭理他,低眸安静吃东西。
“你要不还是给你们教官提个意见吧。”他的声音从对面悠悠传来。
程槿禾抬眸扫了眼他。
听到他说:“瞧着都黑脸了。”
程槿禾:“......”
陆祈川轻笑了一声,起身捞起挂在椅子上的军训外套,先出门了。
一直到学校,他们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自己脚步贼快地走在前头,没管陆祈川跟上没。
早上是理论课,在多媒体教室,所有的高一学生都往那走。
程槿禾到时,后排的位置几乎已经占满了。
她正四处寻找位置,苗覃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冲她招手:“槿禾,这!”
程槿禾眼一亮,小跑着过去。
“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可能不来了呢。”她说。
苗覃“害”了一声:“昨晚那是家里有事,我爷爷那性格,恨不得我晚上都住在学校呢,怎么可能允许我军训请假。”
苗覃爷爷是很传统的人,对于军训教育挺看重的。
恨不得让苗覃报个军校的那种。
程槿禾点点头,刚想说话,苗覃看见了谁,又朝门口招了招手:“这。”
程槿禾看见陆祈川和两个男生朝这走过来。
“你还帮陆祈川占位啊?”她现在对陆祈川的意见很大。
苗覃单纯道:“对啊,他昨天不是帮我们打饭了吗?恩情总得还。”
“这话他说的?”
苗覃点头:“是啊,他也没说错。”
这人可真会利用人情。
程槿禾觉得无语。
木登木登
聊着,陆祈川在她们身后的位置坐下。
教室里逐渐变得拥挤,人很多,都在找位置。
那两男生跟着坐下,顺便把苗覃放在桌上占位的书还给她,道了句谢。
苗覃笑嘻嘻的:“好说好说。”
程槿禾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陆祈川瞥向她。
苗覃戳程槿禾的肩膀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起床气重。”程槿禾双手撑着脑袋闷闷道。
苗覃见此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理论课正式开始。
有穿着军服的男人走上台,握着话筒讲话。
声音很洪亮,但是程槿禾真的好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和解
昨晚她浇完花回去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再加上洗澡护肤,十二点整才躺上床,更别说真正入睡了。
外面的凉风透过纱窗吹进来,拂过程槿禾的脸颊和发丝,带来丝丝凉爽。
耳边的声音似乎都变成了催眠器,程槿禾的眼睫毛开始轻颤,直至慢慢平稳下来。
脑袋渐渐变得很重,双手快要撑不住。
身后的椅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的身体猝不及防朝后仰去,那一瞬间感觉身体和魂魄都分离了。
顿时清醒过来。
那位老师还在讲话,不知道谈论到了什么话题,有笑声传过来。
身边的苗覃也在打瞌睡,一只手撑着脑袋睡得倒平稳。
程槿禾有些惊魂未定。
反应过来,狠狠朝后排瞪过去。
陆祈川接收到她的视线,笑了一声:“干嘛?”
“你拉我椅子干嘛?”她声音很小,气势很足。
“你那个脑袋摇得跟古代人念书似的,我怕你把脖子给扭了。”他一手撑着脑袋,身子歪斜着,很不正经。
程槿禾快气炸了:“你很烦。”
“行,好心没好报。”
“这......”她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瞥到了站在陆祈川身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话只得咽了回去,眼巴巴看着。
陆祈川察觉到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朝身后看去。
“你们两个,出来。”男人声音圆厚,不容拒绝。
苗覃迷糊的睁开眼,看看程槿禾,又看向说话的男人,目光顿时清醒,但是男人的目光没在她身上。
她一脸懵。
眼瞧着程槿禾和陆祈川一前一后跟着中年男人出了教室。
“......”
器材室,两道身影走来走去,一人手中一把拖把。
陆祈川边拖边嫌弃:“小爷我还是第一次拖地呢,好脏哦这地。”
“那还不是赖你。”程槿禾没个好气道。
如果他不整她的话,她就不会转过头去说话,也不会被教导主任逮。
陆祈川看她一眼:“我当时是真怕你把脖子扭了。”
程槿禾作势要用拖把打他,他才敷衍地示弱道:“得了我错了。”
程槿禾没说话,背过身去继续拖地。
其实已经拖得差不多了,陈旧的屋子里弥漫着一阵闷热又潮湿的气味。
外面天气很好,地板估计一会就能干。
理论课程两个小时就能结束,操场上传来的声音告诉她,他们估计在训练。
陆祈川随意将拖把往架子前一搭:“说真的,没我你现在就得在太阳底下晒了。”
“我宁愿晒太阳,也不想写一千五的检讨。”程槿禾恼道。
他们打扫完卫生还得写完检讨才能回班。
她这辈子是第一次写检讨,也是第一次被惩罚打扫卫生。
都是因为他。
陆祈川没说话,眼眸低着在想事情。
程槿禾放下拖把,去拿桌上的纸和笔,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写检讨。
陆祈川淡淡道:“得了别写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她转眸看过去。
陆祈川靠在架子前的身体直了直,语气轻佻:“简单啊,找人帮我们写不就行了。”
程槿禾狐疑地看着他:“谁又欠你人情了?”
陆祈川轻笑一声:“我就不能是靠人格魅力吗?”
她嘴角扯了扯:“你不会是要坑朋友吧?”
陆祈川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低着头在发消息。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
这地方没椅子可坐,地板已经干了,反正军训服也被穿脏了,程槿禾干脆席地而坐,腿上放着一片空白的信笺纸。
陆祈川在她的对面,半倚靠在桌前,随意翻着一本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言情小说,看封面就知道很不正经。
估计是教官在学生书包里搜到的,给放这了。
他比起小学和初中时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桌子被他衬托得有些矮小。
脸也更俊朗了,轮廓分明,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
身上的气质也变了,变得很有意气,身上的军训服很工整,看上去却莫名有点邪。
猝不及防,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程槿禾心里慌乱了一下,表面镇定。
他眼睛很亮,盯着人看的时候似乎能把人看穿似的,说话也直:“你看我干嘛?”
程槿禾眼珠乱转:“我......没什么。”
陆祈川笑了一声,浑不在意:“程槿禾,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很多?”
“我哪里变了?”程槿禾重新看向他,有些莫名。
陆祈川依旧那个语气:“变高冷了,变内向了,不像以前那么好玩了。”
“我哪有变高冷,变内向?”程槿禾说的底气不足。
她从前住在老宅的时候,和陆祈川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上面,别人都是越见越亲密,可是他们却是一次比一次生疏,从最开始的在一块玩,到后来坐在一块聊天,再到后来只在对上视线时才说上一两句话然后笑一笑。
这样一想,似乎真的变了,但变的不只是她。
或许是因为异性观念渐渐根深了。
但她明明能和班里的那些男生相处得很好啊,只有在面对陆祈川的时候,才会产生这种强烈的异性观念。
这就很怪。
陆祈川似乎认真思考了几秒:“从初二还是初三开始,过年去老宅,你就开始不搭理我了,光顾着领那些小孩玩炮,我们俩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你搬来了别苑,也挺安静的,我都不知道咋跟你交流,你以前不是挺咋咋呼呼的吗?”
程槿禾想想,居然觉得他说得挺对,可是......
“可是你也有不理我啊,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很低。
“行,那就算我俩共同的错,和解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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