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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乎的是最强机甲单兵背后，真正的“奖励”。
既然这份奖励不能立刻拿到，不如早点回去见一见自己的朋友们，分享自己取得胜利的好消息。
云若溪将13号机甲归还给工作人员，伸了个懒腰，朝着出口走去。
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当初宣读规则的中年大叔，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人走路的声音实在是很轻，天色又十分暗淡，“闪现”出来的时候，云若溪真真切切地被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师傅？”
——他们跟自己的师傅有关系。
云若溪大致能猜到对方想问的是什么，但她的性格一向谨慎。
在确认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会主动暴露太多信息。
“哪个师傅？”云若溪的回答充分官方意味，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启自己的演讲或者诗朗诵：
“我能成长成为尘翊大陆最强的机甲单兵，离不开很多人的帮助。我要感谢我的老师，也要感谢我的朋友、家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年男人看起来对她的废话文学十分无语，他很是复杂地看了云若溪一眼，转身离开。
诶。云若溪在心中小小地叹了口气。
看到这位大叔的时候，她还以为能从对方的嘴里探听到一点儿消息呢。
不过，没关系。
这是个长期任务，她本来也没指望一下子得到答案。
想到很快就能回去，见到自己的朋友，云若溪下意识地扬起嘴角。
她迈着带有些小小跳跃的步伐走出比赛场地，不出意外地，对上了苏渐鸿温和的笑颜。
对方对上她的视线后，便快步跑来，与她并肩而立。
“怎么样，没受伤吧？”
他不问这句话还好，听到“受伤”两个字后，云若溪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隐隐作痛。
被黑龙反复摔打令人难受，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于是云若溪大气地挥了挥手：“小伤，没事儿。”
苏渐鸿没有理会这份“故作逞强”，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小瓶营养液和一些药丸。
“先垫垫肚子。这些都是加速伤口恢复、温养精神力、减小痛觉的药，副作用很小。”
语毕，他打开自己的光脑，在上方轻触几下：“根据我这两天的研究，大概东南方向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家小餐馆非常好吃！”
“我们用机甲过去，我请你吃饭，庆祝你今天成为最强的机甲单兵！”
“你怎么知道我赢了？”
“你肯定会赢啊。”
......
当天深夜，云若溪小队剩余的所有成员整整齐齐地越过学校的围墙。
布满油渍的桌子上，十一只杯子碰撞在一起，少部分饮料从杯中溅出，与油渍混在一起。
“你不知道，我今天都紧张死了！”
周芷清的眼睛亮晶晶的，手也上上下下挥舞着，被云若溪见缝插针地塞进一根烤串儿。
“我一直在想你今天的比赛，苏老师不是说规则上是'伤亡不限'，我就怕有什么人使阴招害你。他们可能打不过你，就恼羞成怒、不择手段。”
“是的是的。”陈虎附和着点点头：“陈意情老师要被她气死了。”
“陈老师问她，射击的时候，应该拿右眼看向瞄准镜吗？她来了一句，指定能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不是心里想着若溪的比赛嘛！”周芷清小幅度地撅了撅嘴。
大家一同闹哄哄地笑起来，空气中充斥着快乐的气氛。
也是因为这晚的氛围太过和谐美好，第二天去见校长的时候，云若溪的眼睛下方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以至于校长没能直奔主题，而是调侃了一句：“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
“这倒不至于。”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时候，云若溪的心情反而越来越平静。
尽人事，听天命。
她已经完成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唯有等待。
况且，她对真相已经有不少猜测了，只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
校长带领着云若溪来到了校长室内部的一间小屋子，
握上门把手之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再次开口询问：“你还是没有后悔之前的决定，是吗？”
“是的。”
于是校长打开了门：“这是一个传送装置，你的徽章就是锚点。”
“走进门之后，你就会被传到另一个地方。一直往前走，不用理会其他人说的话，走廊的尽头，有个门牌为'7428'的办公室，你会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一次，云若溪一个人踏上了这条路。
门口的传送装置和许多游戏里的设置相似，一个竖立着的金属圆圈，里面散发着极具神秘感的蓝光。
看起来就不像尘翊大陆目前的科技水平，能够做成的设备。
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后，云若溪就走进了光里。
先是脚，接着脸、身体也完全没入其中，很快，校长就目送着自己学生的背影消失在光圈里。
光圈的出口，是一间银白色的屋子。
刚出来的时候，云若溪的眼睛被刺眼的白炽灯晃了下，甚至刺激出了几滴泪水。
里面的人大都穿着白大褂，也有部分身上直接覆盖着机甲。
见到光圈中有人出来，某几个投来好奇的目光，很快，这目光又带上几分“震惊”的意味。
凭借着过人的耳力，云若溪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听到这些闲话，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云若溪这个人。
“是那个地方来的人吧？怎么看着年纪这么小，那儿的人已经菜成这样了吗？”
“是啊是啊，还穿着校服，估计就是个高中生。”
“这都能当上最强的机甲单兵，真是服了。果然小地方好出头。”
“很难不认同。我的实力要是去那儿，估摸着也能当个领导呢。”
...
不管到哪里，果然总有人爱蛐蛐别人啊。
云若溪在心中悄悄感慨着，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去。
在她走远之后，两个黑色制服的女生走到了那群白大褂的周围。
她们显然在此处有些职位或是威望，出现之后，“闲话组”立刻闭嘴，大家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工作上。
长发女生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冷漠：“把心思都放在你们的实验上。”
短发女生嘴上挂着十分热烈的笑容，说的话却十分不客气：“云老的学生，你们也能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么能吹牛，怎么没见你们拿下机甲单兵的席位？ ”
丢下两句话之后，两人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你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
“嗯，我看了她的比赛，很厉害，作战风格也很干净利落。”
而他们的背后，又是一片蛐蛐声。
这一次，众人的言论里除了震惊，还隐隐带上了些许后悔的意味。
当然，这一切发生在进门的办公室里的故事，云若溪都一无所知。
她依照着教练的指示，穿过幽静的长廊，来到了带有“ 7428”门牌的房间面前。
明明心情一直很平静，手覆上门把手的时候，云若溪还是迟疑了一下。
她有种直觉，门里会是她想要见到的人，却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还没等她迟疑结束，这扇门自己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背影。
男人坐在实木的椅子上，头发很精神地梳了起来，黑色中掺杂着些许银白色的发丝。
在他的面前，是一扇大的落地窗。
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不是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而是一个又一个实验室。
各位“白大褂”仿若蚂蚁一般，各司其职，在其中穿行着；每个实验室里都摆放着不同的、机甲的部位。
这画面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震撼和壮丽，却又无端地透露出一种可怖感。
“你来了。”听到身后的动静，那把外表为实木的椅子，“自觉”地调转了方向。
果然是她的熟人。
云若溪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师傅。”
第84章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看来不止是尘翊大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喜欢在进入正题前寒暄两句。
“还不错。不然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云若溪不讨厌这种寒暄，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有些蒙圈。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官方话语，能让她稳定情绪、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
“是的，你很厉害。”
男人的目光透露着几分温和：“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这话让云若溪稍稍有些不能忍受。
她下意识地反驳：“虽然确实是你带着我进行战斗启蒙，但是后面的各种技巧技能都是我自学或者其他老师教我的。”
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径直注视着对方的面容：“我可不是你的作品。”
云若溪不是任何人的作品，她是自己雕琢的、最好的云若溪。
“是我的用词有误。”云啸从善如流地道了歉。
“你现在能站在我的面前，所以只要你通过相应的考核，你可以选择尘翊大陆的任何职位。哪怕是大陆的首脑。”
云若溪开始在心里疯狂皱眉头，面上却仍然保持着“面瘫脸”。
没有显露出自己的任何情绪。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神赐大陆。以你的实力和天分，完全可以去念这里最好的大学。”
“毕业之后，你可以进入神赐大陆的研究院或是联邦就业。——这是大部分神赐大陆居民也梦寐以求的工作场所。”
真是没说出一点儿自己想听的东西。
云若溪决定不再等待，主动出击：“这些都不重要。”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平淡如水，而是透露着满满的攻击性：
“所以，我们是实验品吗？”
这是她结合目前所有的信息做出的，最有可能的推测。
尘翊大陆的历史很短，从出现至今，不过短短几十年。
这里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自带机甲，操作者使用精神力与其共享视野、操纵其完成战斗。
那天黑龙抬起她时，看到的、被迷雾笼罩着的土地，就是脚下的这片神赐大陆。
即使还没有亲身体验，云若溪也能感受到，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尘翊大陆。
而在这片科技水平如此发达的地区，却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卡池”，大家能不断磨练的，除了自身的体力、精神力，就是机甲的设计、结构，武器的攻击性。
哦，还有那些被圈养的、变异的妖兽，所处的地点就在神赐大陆和尘翊大陆的交界处。
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虽然不足以云若溪拼出完整的事实，但足以让她明白一件事：
尘翊大陆，完全处在神赐大陆的掌控之下。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一批人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圈出一块土地、掌控另一群人呢？
云若溪原本是没什么思路的。
某天，她在野外殊死搏斗的时候，又想到校级联赛的时候，那些诡异的妖兽。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冒出了“实验品”三个字。
联想到这儿之后，云若溪的思路一下子全部打通了。
妖兽是实验品，人又何尝不是呢？
这样的话，卡池、尘翊大陆的人类偏短的寿命、每年的体检，甚至包括几家单兵大赛时，工作人员不屑的语气。
各种各样的、想不通的事情好像都有了解释。
云啸似乎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意外：“如果你一定要用'实验品'这个词的话，那么，是的。”
他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落到自己的膝盖上：“不过我一般倾向于称呼他们为'基因缺陷者'，'7824'计划比起做实验，更多是对他们缺陷的弥补。 ”
缺陷弥补？这话说得倒是漂亮。
云若溪没忍住露出了一个表明自己情绪的表情，她冷笑了一声：“那你们有给这些'基因缺陷者'选择权和知情权吗？”
云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基因缺陷'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实，不为人的主观意志转移。不管本人是怎么想的，机器检测出的结果就是这样。”
“是啊是啊。”云若溪表面赞同，心中却觉得十分荒谬和讽刺：
“机器永远是最客观、最准确的。还需要你们来做什么决策呢？直接全部交给机器判断好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云若溪意识到自己稍稍有些沉不住气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面坐着她的师傅，她机甲方向的启蒙者，所以下意识地，她没有将对方当作对手或是敌人。
也因此，她表现得没有平时沉着。
“基因检测机器的误差率不到0.000000001%，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云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若只是和一位不懂事的孩子聊天：“作为神赐大陆的公民，你当然也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并为此采取行动。只是能不能做成，我就不确定了。”
是的，关于这一点，云若溪了解过。
神赐大陆《公民法》的第一条就是，每一位神赐大陆的公民，从出生以来就享有生命健康权。倘若生命被人无故侵害，施暴者将被所有人工智能通缉。
这个规则，不管它在实施的过程中有没有漏洞，有没有被人“暗箱操作”，仅从书面文字来看，可以说是非常尊重人权了。
但这句话中，有两个重要的条件。
一个是“神赐大陆”，一个是“公民”。
换句话说，尘翊大陆的所有居民，或者是神赐大陆没有登记在案的人，都不享受法律的保护。
如果他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只能实施当地的法律，或者自己复仇；如果他们的复仇对象是个神赐大陆公民的话，他们还会在这过程中收到来自各种公共机甲的阻挠。
想要改变尘翊大陆的现状，云若溪不得不作为神赐大陆的公民，在享有相应的生命健康权、投票权等的前提下，提出自己的看法、做出相应的行动。
毕竟，无论是在科技水平上、人数上还是整体实力上，尘翊大陆的居民都不可能推翻神赐大陆。
既然是“实验品”，云若溪猜测，相关的技术人员，恐怕操纵尘翊大陆居民生死的办法。
在战斗之前，连最初的一步：抵达神赐大陆都会非常困难。
云啸看着云若溪的沉默，突然开始回忆往昔。
“我女儿小时候跟你长得很像，圆圆的小脸，黑溜溜的大眼睛，性格也犟得很，三天两头就要跟我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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