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少年大步向前将地上的少女一把打横抱起,这便欲走。
“她可是Omega ,殿下你打算怎么向帝国交代?”
安德烈带着长辈的威严沉沉询问一声。
王储alpha清冷的背影微滞,冷峻的面庞不起丝毫波澜。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冷冰冰的压抑:“安德烈公爵不必劳心,这件事情我会在天亮之前将消息传送至帝国。”
直到被伊桑抱出房间,桑念才见到走廊上B区的其他alpha,他们看自己的目光皆虎视眈眈。
搂着银发alpha后颈的少女下意识将脸埋在对方胸前,不愿看到这些。
第68章
当桑念被带出后, 司野也准备就此离开,却在转身之后遭到身后alpha漠然地呼唤与轻嗤。
“司野……?”
尽管身体有伤,男人依旧竭力挺直了脊背, 回头来时嘴边覆上礼貌机械性又毫无感情的笑意弧度,恭恭敬敬问:“安德烈公爵还有事吗?”
中年alpha目露鄙夷地睨着他,一张脸满是蔑视的神情,傲慢又高高在上说:“你应该感谢殿下,暂时保住了你的这条贱命。”
司野皮笑肉不笑,轻轻颔首后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彼时身后又飘来一句提高分贝的话:“当然只是暂时!”
司野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这期间他的脚步并没有再次因此停下, 甚至连中途的停顿都没有。
今天这件事情他注定开罪了安德烈公爵,不需要提醒司野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就此放过。
但那又如何呢?
他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亡于他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去恐怖的事情。
从对方病房里出来时,B区的其他alpha也在,大家都因为Omega的信息素吸引而来。
但这次只是抑制环被摘下,和分化那晚不同, 信息素的溢散范围减小许多, 只局限于B区。
伊桑抱着桑念从电梯回到一楼,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停顿在大厅出口处似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多久身后的司野姗姗来迟。
“抑制环。”
男人将捡到的抑制环递到少女胸前。
桑念伸手接过,满眼含着担忧扫视对方的脸,语气带有一丝歉疚:“司野先生,你伤得很严重。”
“我没事, 一点皮外伤。”
司野盯着她,瞳底不由自主流露出温柔,却又在余光察觉到身前alpha的警惕后黯然收回。
“殿下,关于这件事……”
司野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欲言又止。
桑念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挣扎着想要下来。
“伊桑我没事了。”
银发少年并没有强行要抱着她的意思,在接收到她的意愿后第一时间将她放在地上。
桑念也没有耽搁时间,赶紧给自己重新戴好抑制环,自从习惯这个物件后脖子上空落落的感觉反而令她感到十分不安与不习惯。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少女礼貌地鞠一躬后,想要逃离一般迫不及待抬脚离开。
看着她倔强执意要走的背影,伊桑原本微微前倾准备追出的身体最后还是默默按耐住,只是悄无声息攥紧了拳头。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那个人应该暂时不会再动手了。”
司野望着少女逐渐模糊在暗夜下的身影,褐色的瞳底漆黑又平静。
桑念之所以想要急着离开,是因为她隐隐猜测到他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一定是有关她Omega身份暴露的解决办法,她的去留问题。
桑念不愿意听到那个过程,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况且她也没有任何选择不是吗?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失去了大部分选择自己人生之路的权利,如今又分化成了独一无二的Omega,怕是更加没有任何自由。
或许只有活着,才是她唯一可以期冀的事情。
至于那个背后对她下手的人,桑念隐隐可以猜到一些,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她并不认为对方狂妄到还敢在今晚找她第二次麻烦,因而此时此刻回去宿舍,桑念没什么在怕的。
B区剩下的事情则由连夜赶来加班的莱恩去处理。
伊桑与司野则去到疗愈院一片无人的空地单独商量今晚的事情。
司野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问:“所以殿下决定好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帝国了吗?”
月色下银发少年染了霜雪的发丝熠熠生辉,他默默低眉轻抚了抚手上的银戒,琥珀色的眸底晦暗不明,沉吟片晌后道:“本意并不想。但当时的情况如你所见,不只是安德烈的挑衅逼问,更有门外的其他alpha在,他们那些家伙和A区的并不同。这件事情……注定瞒不住了。”
司野听后理解地点点头,盯着地面的他嘴角呷出一抹苦笑又快速恢复平常。
“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男人站得笔直,垂着头的姿势像极了数字7 。
下一秒他微微仰头深邃晦暗的眸子落在眼前的银发王储身上直截了当发问:“国王知道后,桑念还能活吗?”
这毫无疑问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胜过他自身的命运。
这个世界唯一Omega的出现或许意味着争抢,纷乱,动荡不安,帝国为了□□,不排除会直接灭口,一了百了,永无后患。
这样的可能微小不代表不会发生。
“我会用我的性命保证她安然无恙。”
伊桑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野再次点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那他也没其他的担忧了。
“我父王知道后,必定会命我带着桑念回帝国,因为这件事情的知情者涉及到坎贝尔t国,卡佩国,届时帝国很有可能会发起联合会议……”
银发alpha说到中途停顿下来,琥珀色眼瞳意味深长地瞄向一侧的黑发男人,目光在其淤青的高挺鼻梁上短暂停留。
“这一切注定不会在短短几日内解决,司野先生,还请珍重。”
司野怎么会领悟不到对方话里的含义。
意思即是待他离开黑格里森疗愈院后,安德烈公爵很有可能寻仇借机报复。
“谢殿下关怀,只要我高级疗愈师的身份还在,我想对方在做任何事情前都会有所掂量。”
男人颔首道谢,礼仪与尊敬时刻拉满。
身份尊贵的alpha们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疗愈师死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但若是本就稀少的高级疗愈师,除非是掌握到对方确切的罪证,否则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能轻易处置。
疗愈院宿舍楼。
自从做完那件事回来后,玛丽便心虚地不得了,整个人在宿舍房间里坐立难安,甚至坐在床边时床沿都被她撑得发抖作响。
安德烈公爵会不会玩得太过激烈直接把人给玩死了?
不,不会的。
那好歹是一个Omega,玩死就没第二个了。
心神不定的玛丽终于耐不住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徘徊,直到不小心听见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那种做了亏心事的心慌慌感致使她双脚煞然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会有人回来,该不会是她吧?
玛丽心跳得很快,很想出去确认一下,又怕真的是她。
其实门口走过的人正是桑念,在途径玛丽宿舍门口时她格外放大了脚步声。
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一下做了亏心事的人,倘若现在她还因为心虚没有睡着的话。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她从前生活的世界,即便不如强/奸罪来得重,但也不会轻判。
可以的话,她不想就此罢休。
因为今晚如果不是司野先生赶到,不是伊桑殿下赶来,她兴许早就被那个B区的老男人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所以这种事情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桑念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对不起玛丽。
直到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好一会,玛丽狂跳不止的心脏才稍稍平息下来一些。
她决定还是睡觉比较好,不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不管怎么样,至少用那个贱人的身体换回了姐姐的一条命,值了。
玛丽翻身上床躺下,在这种不安的自我催眠下终于沉沉睡去。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被从帝国囚犯监狱里叫醒,醒来时身上穿着黑白条纹的囚服,与监狱的铁门一样,透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不等她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个狱警便朝这边过来,将她的监狱门打开架着她从里面出来。
一路穿行,最后玛丽被带至绞刑台上,深夜的绞刑场下面一个看众都没有,只有和她一样被悄然行刑的重刑犯。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犯罪,我没有犯罪!”
在这样的呼喊与反抗下,行刑人一脸冷漠地打开开关。
玛丽惊恐望着自己的脚下,心脏皱缩。
下一秒,脚下落空,她整个身体轰然下坠,那一瞬间似乎能听见自己颈椎骨被咔擦扭断的声音。
她就这样死掉了。
“不要——!”
猛然醒来坐起,玛丽气喘吁吁望着宿舍房间里的布置,才惊觉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疗愈院食堂。
正值早餐时间,玛丽站在窗口前木了有一会,直到被里面的人催促,她才慌忙随便选了点吃的。
一个人端着餐盘有些魂不守舍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又有新的一个人在她对面坐下。
“玛丽,你这是没睡好吗,看起来精神这么差?”
玛丽不愿自己的心事被人看出来,索性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面包说:“昨晚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做噩梦了吗,这是每个人都常有的事情,不用在意哈哈。”
看着眼前的女孩天真烂漫地喝了一口寡淡的汤,玛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是在这时,她猝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食堂,是她。
桑念自然也同样看到了那边不远处的玛丽,她淡漠地朝对方投去视线,那眼底的冰凉如同深潭一般,充斥着憎恶。
玛丽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样的眼神给吓了一激灵,以至于她只能仓皇地收回视线,第一次落败。
任谁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心里多少会产生怨念,没死就行,怪不得她。
坐在她对面的疗愈师慢半拍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在看见桑念后转头来同她分享:“自从上次她休完假回来,脖子上的丝巾就没摘下来过,每天都戴着不重样。”
玛丽冷嗤一声,低头吃了口东西说:“当然了,有秘密需要掩盖。”
“秘密?什么秘密?”
对方好奇问。
玛丽冷淡地瞥了其一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她脖子上长了十分丑陋的脓疮或者疤痕吧?也难怪了,女孩子长那种东西别说用东西挡一挡了,是我可能都不太情愿再出门吧。”
玛丽完全懒得搭理对方这弱智的话题,当她再次心虚地抬眼朝那个方向看去时,发现桑念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不见,她又往周围搜寻一圈,皆没看到人。
吃完早餐玛丽甩开和她一起吃的那位疗愈师独自一个人出去,就在食堂的出口处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桑念撞了个正着,她就像是在这里故意候着一样。
“我知道是你。”
桑念的声音低沉而空灵,像极了从地狱而来的索魂使者。
玛丽浑身顿然一僵,当即回怼过去,眼神萧然凌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可她眼球之下弥漫充斥着的可怖红血丝却早已出卖了这一切。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桑念冷漠地睨她一眼,继而转身朝前走去。
玛丽很想追上前去斥骂她,可发现当下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完全动弹不得。
那一刻凝视着对方的背影,她第一次萌生出想要对方死的念头。
可明明昨晚最迫切盼着对方活着的也是她——
果然人一旦做了坏事,犹如一只脚已经迈入深渊,不可能再回头。
桑念知道这样做之后,玛丽后续很有可能再次对自己下手,甚至是灭口那种。
不过她依然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也想要让对方好好体验一下这种心焦如焚的感觉。
另外一个原因在于……
少女独自在走廊的窗前停下,抬眸凝向窗外疗愈院院内的空地,又接着看了眼时间。
应该快到了吧,昨天半夜出发的话。
她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如此期待帝国调查组的到来。
桑念是在今天早起的时候收到的司野先生的消息。
[司野:昨晚之后,殿下已经向帝国汇报了你的事,你不得不去一趟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会先解决,殿下联系了新的调查组已经在连夜赶来的路上,最迟中午前会到,作恶的人不会任其逍遥法外。 ]
因此只剩下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桑念不愿意玛丽过得太过轻松,才有了刚刚在食堂里故意针对她的心理折磨。
自从在食堂遇见过桑念后,玛丽便整个人愈加魂不守舍,就连站在药房里做清点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与其隔了一排药柜的后方忽传来两个疗愈师的聊天声。
“你听说了吗,今天好像帝国调查组的人要来。”
“啊?为什么呀,是咱疗愈院内部又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了吗?”
“……”
哐当一声,玛丽手中价值一万多星币的治疗剂因心慌慌没拿稳手抖摔在地上,瞬间破碎。
这声音一下引起其他两位疗愈师的查看,毕竟在这里面能摔碎的东西,都不便宜。
在见到是玛丽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地快速低头离去,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帝国调查组的人来了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就可以反驳,不承认。
玛丽蹲下身去收拾,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球里的红血丝又充盈不少。
可向来帝国调查组要抓走的人,偶尔也可以完全不看证据……
想到这里,她的心愈发跳得快速。
后来调查组真的再临疗愈院时,因为已经提前做足心理准备的玛丽反而没有感到太意外。
不仅如此,她还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上星t网搜索如何应对调查组的审讯。
这次来的调查组人员只有三位alpha,与上次的人截然不同。
而这次接受的审讯对象,也只有两位,桑念和玛丽。
在得知这样的事实后,疗愈院其他的疗愈师皆大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去做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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