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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安站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着这个曾经对她苛刻至极的女人，此刻却显得这么脆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
乔安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玉梅似乎看出了乔安安的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安安，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对你苛刻，甚至刻薄。我不该那么对你，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说着，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这是乔安安从未见过的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张玉梅总是那么强势，那么不可一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也许这就是，人即将死，其言也善。
第261章 黄菊花
“明明故意抱错的是你，应该愧疚的也是你，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迁怒于我？”
打小管她的就是哥哥，她从小就知道，爸爸粗心，妈妈喜欢的是哥哥，不喜欢她。
“你对于我来说，就像一面镜子，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还有个亲生的在外面，让我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我不想看见你，我害怕看见你。”
乔安安高中毕业那年，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头晕头疼，林启军就带乔安安去做了检查，其中也包括抽血化验，得知了乔安安的血型。
林启军再没有生理知识，作为护士家属，他还是比普通人了解的还要更深一些。
A型血和A型血，是绝对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的。
乔安安就是B型血。
林启军气势汹汹的，来找张玉梅算账，孩子是她生的，必须要一个解释。
见瞒不住了，张玉梅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没有背叛林启军，肯定是生的时候抱错了，当时不是差一点被人贩子抱走吗？
林启军立刻就去开县医院纠错了，张玉梅以为过了二十年，他肯定找不到。
但林启军还是辗转找到了当年的护士，孩子就是她给换的。
当年为了几十块钱，就做了不是人做的事，护士一直很内疚的，就提供了另一个产妇的地址。
林红做梦都能笑醒，做了近二十年的农村人，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能不高兴嘛？
巧的很，林红也是A型血，林启军觉得是亲生的无疑了，就把她接了回来。
……
要说记恨，也就是饭饭差一点毁在张玉梅手上的时候，当时饭饭要是出事了，乔安安肯定要张玉梅偿命。
乔安安这辈子过的很知足，亲情爱情她都拥有了，对张玉梅的恨，也慢慢的变淡了。
接下来的两天，乔安安和季诚去了部队家属院。
离开了四年的时间，家属院的人员变动还是挺大的，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王桂花的男人转业了，姚永英的男人，没有往上升迁的空间，也打算转业了。
李文龙伤好之后留在了部队后勤。
李文龙按照政策是可以批二胎的（少数民），赵春燕没打算要孩子，两人还计划着离婚。
偏偏过年的那天晚上，两人都喝了一点酒，气氛感情都到了，稀里糊涂的睡在了一张床上。
这件事纯属失误，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也别埋怨谁。
偏偏一个多月之后，有一个小生命在赵春燕的肚子里生了根，发了芽，夫妻两个才袒露了心迹，一个知错就改，改了还是好同志；另一个被继子女认可了的后妈，还离什么婚？
这一对破镜重圆，李云州和徐曼丽却分道扬镳了。
徐曼丽接受不了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却委曲求全睡在她身边。
当初拿得起，如今也放得下。
李云州到底娶了他的初恋白月光，要问他的日子过得幸福吗？外人没有发言权，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李云州再也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那个人了。
提起他，季诚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提醒过多少次了，拉着不走撵着倒退的东西，眼睁睁地去跳坑，你能有什么办法？
该！
“别气啦，路是自己走的，反而我觉得徐曼丽是幸运的，及时止损。”
第三天的清晨，林冬的电话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乔安安听着电话那边沉重的声音，轻轻的叹了口气。
凌晨三点多，张玉梅在医院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乔安安和季诚匆匆赶往医院，别的做不了，乔安安送了一束黄菊花。
乔安安心中五味杂陈。
太平间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张玉梅生前的气息，那种长期卧床得不到及时清理的气息。
一块裹尸布盖住了那个总是对她挑剔苛责的女人，此时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任何言语。
乔安安将手中的纸菊花轻轻放在床头，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却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林冬的女朋友，那个曾经和他假相亲的女孩郭丽丽。
郭丽丽就站在林冬身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和乔安安打了个招呼。
她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偶尔摇曳着。
看样子她是以儿媳妇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遗体告别仪式很简单，林冬没通知很多人，就通知了平时交好的。
林启军直到仪式快要结束了才匆匆赶了过来，林冬低声对他说：“终于不用费劲巴拉的跟她离婚了，你自由了。”
林启军没说什么，活着的时候见不到他的影子，人没了，他做的事都可圈可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乔安安和季诚直到葬礼结束才离开，不是以女儿女婿的身份，而是以熟人的身份参加的。
两个人在河市待了四天，收拾了东西买了回开市的火车票。
林冬来送行，和郭丽丽一起。
乔安安把林冬偷偷的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哥，你和郭丽丽在一起了？”
林冬点头，“我觉得和她还是挺合适的，她不嫌弃我年龄大，不嫌弃我有这么一对父母。”
“你这种想法本身就错了，这些都不是你优先考虑的，你考虑的应该是你喜欢不喜欢她，你们是不是真心想在一起？而不是看契合度。”
将就的婚姻害人害己。
“别担心，合适的前提也是喜欢啊。”
“和叶知秋一样？”
“不，和叶知秋是过去，和丽丽是将来，叶知秋已经结婚了，和她丈夫一起回来过。”
“啊？”
……
返程的列车上，乔安安才从季诚的口中得知，两年前，叶知秋就和他丈夫一起回来过，把前夫韩建民和弟弟暴揍了一顿，报警之后还是林冬处理的。
结果是叶知秋没吃亏，韩建民理亏忍下来了。
“韩建民是本地人，他能忍？”
季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叶知秋之所以离开，就是她弟弟把她“卖给”了韩建民，生米煮成了熟饭。上升到法律层面，违背妇女意愿的行为就是强奸，他做过什么，自己还是有数的。”
叶知秋既报了仇，也借韩建民的嘴告诉了林冬，当年她为什么离开。
初恋再美好，时过境迁，也已经回不去了。
“她那个弟弟，真不是个东西。”
“有惩罚了，韩建民断了一条腿，她弟弟断了一只胳膊……”
第262章 大年初一生了娃
今年是人员最整齐的一年，季全和黄燕不远千里从深市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不缺谁了。
季全去年没回来，刚开始也打算今年不回来的，春运路上太挤了，火车票也难买。
回来了就是惊喜。
季母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儿媳妇，问道：“你们不是说不回来的吗？”
季全看了看媳妇，说道：“是打算不回来了，这不是我媳妇怀孕了吗，这次要是不回来，得耽误两三年，商量了一下，还是陪着爹妈过年。”
听了这话，季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大儿子结婚两年了，一直没怀上，当婆婆的着急也不能问。
刚见面只觉得大儿媳有点福态，没敢往怀孕这方面想，“燕啊，你怀上了可是咱家的大喜事，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就在咱老家养胎，妈伺候你。
妈给你做饭，生了孩子再帮你带孩子，你放心，肯定把你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黄燕心里暖暖的，但她还是不想留在老家，好长时间见不到丈夫她不习惯，赶紧拽了拽季全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季全接收到媳妇的暗示，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季全温和地说：“妈，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我和黄燕知道您的好意。但我们都习惯了深市的生活，黄燕要是留下，她可能会不太适应，我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边我们也安排好了，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更适合她养胎。等孩子出生后，再带她回来让您看看。”
季母看着他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于是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那你们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燕啊，你可得小心身子。”
黄燕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结婚快两年了，终于怀孕，自然是宝贝的很。
乔安安看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心里也高兴得很，立刻提议道：“咱们今年人多，就在饭店订一桌年夜饭吧，不用妈忙前忙后的。”
季母听了这话，没反对，笑着说道：“行，你们订好饭店跟妈说一声，我和你爹到时候过去就行。”
季全和季诚商量了，年夜饭的费用一家一半，吃的不是饭，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年味。
季念不干了，“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重男轻女啊？你们准备把我放在哪？再加一个我。”
季满仓说道：“那赶紧订吧，现在的人洋气了，年夜饭可不好订，老多订的。”
乔安安直接打了饭店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乔安安报了姓名，然后说道：“你好，我想订一桌年夜饭，大概十二个人左右，大年夜晚上六点。”
乔安安报了十二个菜名，两个汤。
大年夜，一家人六点钟准时到了饭店，进了包间。
这种时候，最兴奋的数孩子们了。
即将六岁的三兄妹，季念三岁的儿子尚尚，可念叨几天了。
包间内已经布置好了，暗红色的桌布，白色的餐具，墙上挂着灯笼，贴着福字，连椅子上都绑着红色的蝴蝶结，特别有过年的气氛。
乔安安一看，很满意。
乐乐到了包间，立刻松开爷爷的手，跑到餐桌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满桌子的菜，咽了咽口水。
乔安安阻止，“季子曦，要懂礼貌，长辈还没有入座。”
“妈妈，我就看看。”
被亲妈点名了，乐乐还有点不好意思。
谦谦和饭饭一人牵着尚尚一只手，尚尚挣扎着要松开，指着桌上的虾说道：“大哥二哥，虾，尚尚要吃虾。”
季念笑着说道：“好，我们先用手巾擦手，妈妈给你剥虾吃。”
尚尚拍着小手，“好呀好呀。”
季满仓老两口坐在主座，季全和黄燕夫妇坐在左边，接着就是季念三口，乔安安和季诚带着三个孩子坐在右边。
大家围坐在一起，整个包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浓浓的年味。
季全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酒还没喝脸就红了，“爹，妈，今年我们能回家过年，真的很开心。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支持，新的一年，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季诚紧随其后，也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家人脸上一一扫过，在乔安安的身上停留最久，“我也来敬一杯，感谢爸妈的养育之恩，也感谢安安和孩子们的陪伴。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的家庭更加和睦，事业更加顺利。”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
许铁柱也说了几句吉祥话，岳父岳母对他的帮助也不少，尚尚就是岳母看大的，两口子还能经常来蹭饭。
两个儿媳妇和闺女也都以饮料代酒，祝二老春节到，福气绕，笑口常开，健康永驻，幸福安康，岁岁如意！
反正，好话是一波接一波，老两口被彩虹屁吹翻了。
但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闲事、照顾孩子、帮着做家务，又风趣又幽默的公公婆婆（爹妈）打着灯笼都难找。
乐乐和两个哥哥突然站起来，一起走到季满仓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我们也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说完，齐齐拱起自己的小手朝爷爷奶奶拜了拜，恭喜恭喜的意思。
跟屁虫尚尚赶紧挤进来，学的不像，贵在认真。
季母乐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都坐下，今天不用太多讲究，咱庄户人家，哪来那么多规矩。”
“二弟，我听说你又升职了，恭喜你啊。”
季诚笑了笑说：“大哥，你这消息过时了，都是去年的事了。”
“那也没有人告诉我啊。”
“升不升都一样，一样的工作。”
“你啊，是爹妈的骄傲。”
“你也是啊，季老板。”
季全哈哈一笑，是，他也小有成就。
吃饭之前，季母就开始发红包了。
季念帮着把包拿了过来，季母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沓子红包来。
一年一次，图个高兴。
先是孙辈，再是儿媳妇闺女，最后就是儿子女婿。
礼轻情义重。
“好了，快吃饭吧。”
黄燕一眼就看见了牛肉丸子，她呀，自打怀孕就爱吃肉，不是猪肉，而是牛肉羊肉。
但是距离有点远，黄燕就踢了踢季全，手向那边点了点。
季全会意，连忙端着碟子起身去拔了十个，回来放在媳妇的面前。
黄燕一口一个，季全又帮媳妇夹了一大块鱼肉，连汤带鸡肉又盛了一小碗。
突然，黄燕不敢动了，动作静止了。
“怎么了？”
黄燕扯住了季全的衣袖，很小声很尴尬的说：“我，我尿了裤子……”
这么大个人尿裤子，可不难为情嘛。
季全小声和他妈说了，两个人不扫大家的兴了，他们先一步回家了。
季母是过来人，她可不像大儿子大儿媳一样没经验。
乔安安陪大嫂去了一趟厕所，才知道黄燕哪里是尿裤子，是羊水破了，还落了红。
“老大老二，快送燕子去医院。”
“季念，你腿脚快，回家拿谦谦他们的小衣服小包被，赶紧送医院去……”
大年初一，黄燕早产生下了一个四斤多重的小闺女。
孩子的小名就叫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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