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交颈是什么情形,窈娘只在绣品上见过,但他的脑袋正亲吻着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则喷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她忍不住搂着他。
沈临风也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控制不住了,翠色的小衣褪去之后,他就已经完全不能自已了。
但他如此珍惜她,丝毫怕弄伤了她,只得似珍宝似的疼惜。
纱帐放了下来,关住了满床的春色。
……
到了次日日晒三竿,窈娘才醒过来,顾妈妈等人都含笑进来伺候,如今老爷太太回了老家,自家大奶奶身体不舒服也可以歇息。
早上就喝的滋补的鸡汤,窈娘忍不住道:“这也太过了,我也没那么虚弱。”
昨日行房之事,似乎并没有大人们说的那么痛苦,甚至一度还十分快乐,只是早上醒过来时,下面有些许不舒服,但是也还好。
顾妈妈笑道:“是大爷吩咐的,早上他起来时就特地吩咐厨房。”
有了肌肤之亲后,窈娘对沈临风的感情也似乎更深了一层,平日他对自己非常彬彬有礼,连荤话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让窈娘觉得非常被尊重,昨日又发现他身体真的非常非常好。
她低头喝干净了一整碗汤,又开始让几位管事拿筹子去账房支钱结账,昨日她及笄礼,戏班子杂耍还有菜钱,这些都全部要结钱,她不愿意欠账。
家务事处理完,她又出去园子里散散步,以前三房住在一起十分不方便,如今一个人逛园子,实在是太爽了。
园子里的牡丹开的也很好,只可惜娘不在这里,要不然可以请她过来一起赏花。
“这个亭子很好采光很好,正好我能够在这里画花。”窈娘突然起了画画的兴致。
下人们就在亭子外安了凉席,青黛等人把她的画板颜料拿过来,窈娘用清水调色后,就开始坐在这里画。
连下人们走过,也忍不住夸道:“咱们大奶奶不愧是出自诗书礼乐之家,文采又好,人脉又广,家世也好。前些日子我脸上长藓,不停的发红发痒,在路上被大奶奶看到,赐药给我,比外头的那些银硝好用多了。”
“是啊,大爷娶咱们大奶奶真是对了,日后大奶奶若是再生下小少爷,那咱们小少爷不知道多聪明呢。”
比起窈娘很惬意的生活,三房过的是一团糟,一个灶台,简直各自为政。都不肯出这个头,最后还是卢扇儿请人来专门恢复灶台了,但是请厨子又出现问题。
卢扇儿是京城本地人,想请山东或者京中本地的厨子,清大奶奶本籍山东爷同意,但是邵氏和韩若华又是南方人,尤其是邵氏现在有孕在身,她的要求就多了些。
正好清大奶奶的伯母进京了,她伯母封氏自来主意多,不免道:“你是长媳,下边的人要折腾,就让她们折腾去。当务之急,是你的肚子。”
清大奶奶急道:“伯母,这我如何不知?只是这有没有身孕,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
封氏给了个方子给她:“你是我侄女,我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到,这方子给你,密密的藏好了,日后若是有了身孕,比什么都强。你还想一辈子被一个续弦压着啊,你可是巡抚的长媳,早日诞下长孙,比什么都强。”
“长孙,那不可能?我那弟妹都有孕好几个月了。”清大奶奶当然知道长孙的分量,尤其是三房有六个兄弟,她看到这次分家的绝情,之前还都是一家人,立马分灶连一顿饭都不给吃了。
什么都是假的,唯独分到手的东西是真的。
封氏笑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你先跟我说说你家里的光景儿。”
清大奶奶得了这生子方,好好地放着,又把前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她道:“大房的那位,工部尚书的孙女,原吏部侍郎的女儿。原本大伯母见她是大家女儿,生的也是貌比娥,些许认得几个字,也算是才貌双全,以为她是典雅和平的,全然不知其品性。没想到进门之后和大伯母闹了一场,前些日子把我那二弟妹的人捆了还掌嘴,简直是盗跖的性气。”
封氏和她对视一眼,清大奶奶蓦然明白这个意思了。
傍晚,窈娘听到外面轻快的脚步,就知道是沈临风了,她忍不住漾开笑容。
“娘子,看我跟你带什么了?”
他一进来又是送礼物给窈娘,昨日他已经送了一幅凤凰展翅的头面给自己,今日送的则是一根牡丹长簪,尤其是牡丹花丝看起来贵重又好看。
“呀,这么好看。”窈娘爱不释手,又让沈临风帮她插上。
沈临风小心翼翼帮她插好,又坐下来,欢喜的看着她:“娘子,你身体如何了?”
窈娘脸一红,又点头:“好了,好多了。”
“我一直想着你,但是又怕你难为情。”沈临风看向妻子,生出无限爱怜,昨日她和他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了。
窈娘看向他道:“我怎么觉得你如今油嘴滑舌多了。”
沈临风当然也有事,他被派往江西乡试做主考官,故而和窈娘说一声。
“我不在家,你若有什么事情,只管等我回来再处理。”
窈娘笑道:“能有什么事儿啊,我这里还要祝愿夫君多收几名弟子呢,江西历来是科举强省,你要好好的为国举才。”
沈临风颔首。
当晚,沈临风顾忌窈娘身体,二人并未被窝翻红浪,而是清清静静的搂着她休息。
这就是窈娘很喜欢沈临风的地方,他是真的从心里疼她,而不是那种男女上头就不管不顾,只想着男女那点事儿的人。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从这成婚大半年来,她都十分认可丈夫的人品才干了。
翰林院的翰林们多清贫,所以能够出公差做乡试考官,能获得一笔额外收入,自然,这对于沈临风而言,主要也是能增广见闻,是一件好事。
窈娘提醒他道:“你是个大方人,但是出门在外,钱财不可露富,有太多不可预测之人了。”
“好,其实娘子,真想你跟我一起去。”这是沈临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有娘子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窈娘笑道:“我倒是想,可你办的是公差,我如何去呢?再说了,你去了江西也是在考试院,恐怕一句话都与我说不上呢。”
沈临风也就这么一说,他也知道实现不了。
只是新婚燕尔,他自己不舍得罢了,窈娘见状,不由道:“乡试少说也是九月,如今才六月底,你就是动身也是下个月月底,咱们还有这么多相处的日子,怕什么呢。”
这么一安慰,沈临风又欢喜了。
六月三十,沈临风的族叔上京来了,照例替他带了不少螃蟹、龙虾、牡蛎过来,自从沈家说窈娘爱吃,每年总托他族叔。
窈娘遂让厨房安排了丰盛的酒菜,沈家族叔单名一个信字,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衫儒巾,一看就是有秀才功名在身。
只是这次他消息滞后,沈家分家分的太急,还没有告知亲眷,可能沈老爷夫妻如今都还没出河北,所以沈信还是如以往一样,直接送到大房的厨房。
于是窈娘将东西分成三份,其余两份送去二房和三房。
沈临风又把蔺泷制船快捷之法告诉沈信,沈信大喜,与蔺泷见面后,花一千两买下图纸。蔺泷得了这一千两,不知道多欢喜,他是个不善俗务的,沈临风怕他拿到钱后马上花了,就帮他置办一间宅子,买了几个仆从。
沈家还有个颇为美貌的侍女叫梨儿,听人告密说原本是沈夫人准备给沈临风准备的,沈夫人离开之后,不少人在窈娘这儿嚼蛆。但窈娘见这梨儿生的极好,人也温顺,她自然不会为难,如今想着蔺泷的人品,便把梨儿喊来,指了她一条出路。
“蔺公子是大爷的朋友,是个有大才的人,我听闻他曾经娶过一房妻室,但妻子病重离去,这么多年也未曾再娶。不知你是否愿意过去伺候?”窈娘问道。
梨儿因为美貌自然带来无数觊觎,大奶奶径直告诉她,不少人在她这儿告状,梨儿就害怕自己被送去什么窑子里,或者悄悄卖出去。没想到大奶奶让她嫁人,她如今被人逼着嫁给二管事那个烂赌的儿子,现下立马可以嫁给蔺泷,自然百般愿意。
“奴婢一切听大奶奶安排。”梨儿道。
窈娘笑道:“也不让你白去,我与你置办几台嫁妆,日后你就把沈家当娘家人。将来生得一男半女,往后也有个依靠。”
梨儿又是一喜。
料想如今蔺泷也是有些身家的人,梨儿嫁过去也能过好日子,窈娘拿出私房钱来替她置办了八抬嫁妆,雇了一顶小轿子,就把人抬了进去。蔺泷见梨儿人生的貌美和顺,又持家,喜不自胜,对沈临风夫妻更是感恩。
如此,沈临风也和窈娘拿出一万两私房钱入股沈信的船行,窈娘在经商一事上就不如沈临风脑子活泛,她听闻沈二夫人的银钱几乎都是买地建造宅子赚一些租金,沈临风似乎嫌钱来的太慢,说等他从江西回来再商议赚钱大计,故而窈娘也就没管了。
可眼下因为沈临风夫妻参股了,沈信作为商人,虽然看似对三个房头都一样,但私下对沈临风夫妻却是偏心一些,专门又送了不少螃蟹过来。
窈娘和沈临风二人自然吃不完,先送了几篓去娘家、靖海侯府、杜家、李家等地方,其余的她让人制成蟹酱,还清蒸,或者做蟹黄包。
自然,她见到牡蛎,想起沈临风曾经和她说过,他最喜欢吃牡蛎煎饼,遂准备趁着他去上衙,偷偷去厨房学做菜。
以前她觉得做菜特别难,但是她要学什么东西都是非常用功的,牡蛎煎饼,先要用洗净的海牡蛎加酒菜鸡蛋一起煎制而成。
“顾妈妈,你让小庆哥给我去福州会馆,或者是京里有名的福州馆子弄几分海蛎煎饼来,我想看看我做的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正好中午人送过来,她发现每一家都做的不一样,厨下的师傅教的就直接用哪些材料,做的很厚实,但窈娘今日吃福州会馆送来的又不一样,人家还加了紫菜花生碎和芝麻蒜叶,吃起来很香。
惠泉楼做的就是直接炸的,牡蛎里面还放了肉,但外酥里嫩,牡蛎肉甚至鲜嫩出汁了。
“你们说这几种牡蛎饼,哪种最好吃呢?”窈娘问道。
顾妈妈指了指带花生碎的:“这个不错。”
“我也觉得,大不了我多做几种。”窈娘也拿不定沈临风爱吃什么。
就在窈娘学牡蛎饼的同时,沈二夫人亦开始交际起来,以前她丈夫不过是国子监司业,如今则是国子监祭酒,沈家最清贵的人家,故而她开始各处走动,俨然和以前完全不同。
就连王氏都对身边的卢妈妈道:“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卢妈妈吓了个半死:“我的奶奶,您可别说了,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本来就是,我呀也原本以为这个婆婆很好呢,没想到那只是大夫人在的时候罢了。如今我们分家了,用度还不如以前呢,现下大嫂都管家了,我还得站规矩。”王氏当然不服气。
卢妈妈则道:“说起来还不是大爷中了进士,前途就不一样了,您也别急,日后等二爷中了进士,您也就是官夫人了。”
王氏撇嘴:“我没那个指望,昨日去大嫂嫂那里,你可知晓如今咱们大哥都已经是翰林编修了,晚上回来还在书房读书。咱们家那位今年过年去我家里,在我家里不说,回来的路上倒是嫌弃我家是武将出身呢。”
卢妈妈知晓她夫妻二人不大和睦,若是那等真的和气的婆母,自然会从中转圜,偏沈二夫人也不管。
不过,王氏道:“大嫂把那个梨儿送出去了,我却不能随意送人出去,不过她也太善妒了,大哥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沈家这些儿媳妇中,就属颜氏命最好,才刚进门不久,公婆就离开了,丈夫又忠心,一个人管着全家,比她们自由多了。而且因为沈临风有官职在身,她都不必要刻意出去交际,往来都是翰林言情书网。
正说着,午膳送了过来,又是鱼虾,王氏并不爱吃海产,觉得一股腥味,怎么都吃不习惯。偏偏沈家籍吴兴,就爱吃这些,她爱吃面片,饺子,而沈邦彦不爱吃面食。
听着王氏抱怨,春萝笑道:“奶奶您是不爱吃这个,有些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谁?”王氏问。
春萝道:“是江二奶奶呀。大房分给咱们二房三房一样的,但咱们家人少,三房人多,分到江二奶奶那里又能分多少。”
王氏撇嘴:“若是大伯母在还好,可是现在大房大嫂子当家,她又得罪大嫂,她就自己去外头买吧。”
“外头买的哪里有咱们自家人送来的好,一路上都用冰保持着鲜味,外头的那些味儿都不一样。”春萝笑道。
邵氏的确馋鱼虾,卢扇儿请了两个大厨,一个山东厨子一个是浙江的厨子,卢扇儿让厨下给邵氏开小灶,毕竟她有孕在身。
但本来就那么些,她哪里吃的够。
沈临江让人在外面买回来的,她又嫌不新鲜,没有那股子清甜之意。
倒是难姑从外打听回来:“奴婢听说沈信这次又偷偷给大房送了不少,大房根本都吃不完,只不过如今倒是不好讨要。”
“那算了,我宁可不吃也不会跟大房讨要的。”邵氏也不傻,上次她一个人的下人去大房闹了,其余几房可都看笑话,无人帮她。接着,大房请了那么些贵客,她也摸不到边,想用东西拉拢这些妯娌,这些人不过是假意和她好,孤立颜氏罢了。
难姑替邵氏倒了一杯水道:“其实以前大夫人在的时候,这个时候都会请咱们过去吃螃蟹宴,大家那时候多好啊。”
邵氏点头:“谁说不是呢,可如今换了当家人,我们也分家了,还提这个做甚。”
其实邵氏也是被窈娘整过一次的人,她也不敢再去捋人家的胡须。
三房的开支其实很大,卢扇儿也头疼,沈家三房当然不穷,沈巡抚一省巡抚,分家时,三房和二房分的一样多。但三房儿子多,夏天到了,冰用的实在是吓人。
卢扇儿忍不住问道:“虽说如今冰价也不贵,怎地都拼命在用。一天的开支也太大了……”
她是贫家出身,总觉得太过奢靡浪费了,以前曾经听关氏提起她小姑子,也就是如今的沈临风之妻在家就是席子不停的换,也是奢靡,没想到沈家也是如此。
夏天到了,女人们做夏衫就三十两,男人们亦是如此,再有请厨子搭建灶台,一百两就没了。
“三夫人,马上又是二夫人的生辰了,寿礼还要准备呢。”
得,又要送礼了。
卢扇儿还要人特地去码头等冰鲜床,帮邵氏买一些鱼虾回来,没办法,她起头管家,若是家管不好,到时候沈巡抚也不会信任她。她就是这样,要做什么也得做好,沈巡抚待她好,她也会回报于她。
“清大奶奶的那位伯母听闻已经离京了吗?”卢扇儿看着面前的一担担土产,想起这是封氏送的。
“是啊,已经离京了,原本上京是拜祭长公主呢,她还是长公主的孙女呢。”
“她人倒好,可惜咱们没机会回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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