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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娘——春未绿【完结】

时间:2024-09-08 23:06:42  作者:春未绿【完结】
  自然,她也留意到卢扇儿似乎并未和关家往来多少,不过,即便往来又如何?
  况且,平日她也留意到卢扇儿,是个看起来恩怨分明,其实是个精致利己的人,这种人除非自己现在狗都能踹一脚了,否则,她暂时应该不会怎么样。
  从颜家出来,窈娘和沈临风一起上了马车,沈临风人前还佩剑,上了马车之后就靠在窈娘肩膀上:“好累啊,今天真的特别累。”
  “那我们今日让厨下做牛脊骨汤好不好?这样喝起来暖呼呼的。”窈娘抚摸着他的脸颊,又想他这般英俊,不愧是自己的夫君,她所见的男子中,还没有比他更英俊,更惹人怜爱的。
  她不喜欢油头粉面,仪态太差,说话乡音过重,办事扭扭捏捏,还和她对着来的人,恰好沈临风完美避开她讨厌人的所有缺点。
  沈临风抬头看窈娘:“娘子,你真好。”
  “那是,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呀。”窈娘握住他的手。
  今年各房都要准备过年,沈二夫人之前在大房账上支钱支的欢,现下到了自己家里,就精打细算起来。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平日还得维持家中上百口的下人,请戏酒,裁剪衣裳,吃喝拉撒全部都要银钱。
  她的银钱和窈娘存在票号吃利钱不同,她多半就是拿了现银买下许多寓所还有铺子田地,这些听起来不少,但是到用的时候也就不那么多了。
  三房卢扇儿则是外账拨过来的,有时候还不够,听闻是三房之前为了沈巡抚的原配办丧礼花费不少,另外还有三郎沈临云成亲,婚丧嫁娶最是花钱。
  因此,卢扇儿便和清大奶奶一起商量怎么过这个年,毕竟三房今年要单独请戏酒。
  清大奶奶现在开始帮卢扇儿处理家务事,事情一多,和以前的想法也就不同了。生子方她正在吃,指不定很快就有会有孩子的,如今若是再把家宅大权掌握在手,她还能对外交际,如今连沈临清还要请教她通过她的关系。
  故而,清大奶奶很是上心:“这往年我看大伯母都是很早就把柴火买一批来,天冷,总要用炭,到时候再买也就贵了。再有,庄子上也会送一部分过来,咱们京里的庄子两处,往年送过来的供给咱们一房是够的。”
  前年颜氏还没进门,沈夫人入账的时候让她帮忙对,“鹿獐狍猪羊大概二百头左右,鸡鸭鹅兔也有七百百左右,炭火一万多斤……”
  卢扇儿一听,惊喜不已:“这么多呢。”
  “这是一年的量,说起来多,用起来也没多少。”况且清大奶奶还没说这些还要送到沈巡抚那里去。
  看着是很多,但三房也就这两处庄子。
  卢扇儿咋舌:“那大房岂不是更多?”
  清大奶奶颔首:“大房据我所知,在吴兴老家就有四处庄子,在京里和咱们一样也有两处。原本我听大伯母提起说当年为了办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葬礼卖过两处,后来是大房的大郎建议大夫人又买了两处更好的地方,大夫人拿出几百亩做学田。”
  “我看大房的下人比咱们二房和三房都多呀。”卢扇儿平日也是打听过的。
  “那是因为颜氏陪嫁的下人多,陪嫁了几百人,颜氏嫁过来时送了两百多抬嫁妆,库房都快装不下了,这是其一,其二是大房进项颇多,在商队入股了不少,还有两家当铺一家生药铺,这些都是交托给临风在打理。”清大奶奶门儿清。
  卢扇儿不解:“他不是官员吗?平日还要读书,还有闲功夫做这个?”
  “这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嫁进来时,就是他在打理了。他倒是个大手大脚的,有个孟尝的美名,平日里半丝半缕也要精挑细选,花费不少。你知道那个蔺泷吧,就是靠着他买宅子娶媳妇儿,咱们也不好说什么。”清大奶奶听着摇头。
  虽说她也常常用小恩小惠收买人,但这个人必须有用才行,沈临风接济别人一接济就接济好几年,完全把钱扔在水里了。
  卢扇儿则道:“那大公子虽然散漫,可是我看颜氏人年轻却精明。罢了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我们现下把年客准备好就成了。”
  天色欲晚,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下下来了,不知不觉窈娘已经嫁过来一年了,可这一年却过的比她在闺中三年都慢。在闺中时,总觉得日子如同流水一样,一日重复一日,可嫁了人之后,自己当家作主,虽然没以前那么清闲,可是也很有成就感。
  账本看累了,青黛上了一壶热茶过来,这香茗闻起来就有回甘之意,她赶紧抿了一口:“还真好喝。”
  “您也忙了一天了,要不然歇歇吧。”青黛劝道。
  窈娘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怎么,画画弹琴吟诗作赋我是一学就通,但是他给我出的这些什么算术,为何这般难呢?明明一模一样的问题,换一种说法,我就又不会算了。”
  红袖便道:“我看您不是很会打算盘吗?”
  “是啊,我也挺会算的,可是他出的那些题目根本就不是之计算就好,我怀疑他故意整我的。”窈娘哼哼的道。
  刚走到外面的沈临风听到这话,瞬间哭笑不得,立马进来道:“我说让你别做,你又不服输,现下还怪我来了。”
  “就是怪你。”窈娘故意不理他。
  沈临风柔声哄着她:“好,是我不对还不行吗?”
  窈娘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对沈临风道:“你既然回来,还悄悄的过来,是不是想偷听我说你的坏话?”
  沈临风故作惊讶:“咦?你常常都说我什么坏话呢?可否说给我听听。”
  一句话逗的窈娘笑的花枝乱颤,沈临风见她如此,看着她娇媚的容颜,还有昨日躺在他怀中那摇曳的模样,甚至于她玉足上的脚链,都让他想起来目光幽深起来。年轻夫妻干柴烈火也是常事,下人们知趣的退下了。
  窈娘被他抱了起来,捶了他一下:“人家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人,偏偏总想着这档子事情。”
  “我都快憋出内伤了,你还怪我,我已经是够节制了。”沈临风也很委屈。
  他这一委屈,见妻子一松动,立马抱着她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就褪去她的衣衫罗袜,窈娘还不好意思说自己未曾沐浴,沈临风却已经是蓄势待发了,夫妻二人在里面胡闹。
  顾妈妈先带着人下去厨房备好饭菜,青黛则对红袖道:“之前我听大姑娘身边的金盏说咱们姑爷和大姑娘在一处时,不是和咱们家大爷说话,就是骑马,说二人之间处的和兄弟一番,可你再看姑爷对咱们小姐,眼珠子都黏在小姐身上了,真是不一样。”
  红袖斥责道:“你少说这个,上次你提大姑娘,姑娘就让你噤声,今后不许再提。咱们姑娘是何等人,不是那等痛打落水狗的人,大姑娘既然都当她不存在了,姑娘何必和这种人比。”
  青黛连声道是,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还多亏姐姐提醒我,若不然我说了不该说的,姑娘该恼我了。”
  “姑娘对咱们俩是没话说的,可是你也知晓的,姑娘也被暗算过几次,还好运气好躲过了,有些事情咱们觉得没什么被人家拿来做文章就不好了。”红袖苦口婆心道。
  青黛也警觉起来,她怎么都忘记了上次姑爷不在家中,那游大的事情,兴许和二房还脱不了干系,沈家也并非净土。
  却说沈临风和窈娘一共要了两次水,二人才一起吃饭。
  窈娘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很热,沈临风见她脸上潮红,遂道:“明日我不出题了,你好好在家猫冬,别出去让自己受凉。”
  “嗯,明日我多睡会儿,我现在日日中午起床,我都怕人家说你娶了个懒惰的女子。”窈娘打了一个哈欠。
  沈临风拉过她的胳膊暗自把脉,见脉象平息也松了一口气。
  窈娘吃过饭之后,又有些累,今日睡的比沈临风还早,沈临风则等她睡着后,又想起自己的前途,许多人都说要等,或者要熬,但若不靠着年轻做些事情,年事日高,恐怕无心于仕途了。
  况且,他和窈娘想的不同,所谓真相,每一个人都希望公平,似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游大怎么会突然自缢,谁也解释不清楚?人必须爬到高位,才有所谓的公平。
  就像颜家陪嫁来的下人,如今发月例的人是沈家,即便她们听从女主人的,也在他面前献媚,人心真是丑陋。
  想到这里,他亲自掌灯到床边看窈娘的睡颜,见她小鼻子呼吸均匀,不由觉得很可爱,又想天下竟然有这样好的姑娘,他唇角勾起。原本被她的孝道所感动,被才华品貌吸引,到如今却是全身上下无一不吸引他。
  “睡吧,我的好姑娘。”沈临风拿起灯盏放到桌上。
  次日,窈娘醒来时屋子里寂静无声,她摇铃后,下人方才进来伺候她梳洗。
  顾妈妈笑道:“大爷说今日不出题了,说您的账本也做的很好,让您这几日多歇着,反正家里也就你们俩,别太操劳了。”
  “多少人看着我呢,不过我倒是可以休息两三天,前几日从早忙到晚,也算是已经操劳完了。”窈娘伸了个懒腰。
  顾妈妈和伺候的人怕她肚子饿,又上了各样的粥和菜。
  吃完,她去园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家里窝着,想起沈临风每日冒着风雪去上衙,她便吩咐人送了一份参汤去翰林院。
  正收到参汤的沈临风也很意外,因为窈娘其实很少跟他送东西,总觉得办公事的地方就办公事。
  周围的人都打趣,人人都知道沈临风新婚不久。
  沈临风喝了一碗参汤,看着外面的风雪:“这风雪看起来似乎久下不停啊。”
  衙门在年底也关了,沈临风难得在家闲着,今年没有沈老爷和沈夫人在,但祭祀还是在大房,这些礼节沈临风虽然做过好几年,但今年尤其慎重。卢扇儿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祭祀,但女人们是不进祠堂的,只不过她见颜氏年纪不大,那一摞摞的祭祀所用的糕点却一丝不错,拜祭完了之后,还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诸位婶娘,嫂嫂们弟妹,你们都尝尝吧,我头一次做这些,总怕自己做不好。”窈娘谦虚道。
  沈二夫人见她吃的这花糕,气孔较小,颜色均衡,和之前的味道想必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也不是那种当众为难人的人,这不是她的人设,所以她率先道:“你这个年纪,就能操持祭祀就比许多人强了。”
  “二婶真是过誉了。”其实窈娘能听的出来她是在说自己虽然做的不足,但是她们都能包容。
  卢扇儿突然觉得自己要学的很多,颜氏平日看起来根本不下厨房的人,居然还能带着人做祭祀之物,也是不简单。
  她们一大家子,男女分开坐下,沈二夫人和卢扇儿坐在高堂,窈娘等人另外坐一桌。
  邵氏颇为矜持,夹了几筷子菜就不吃了,窈娘和她面上和好了,但是知晓她心底是不服自己还记恨自己,所以也并不与她多话。说白了,以前沈夫人这个大家长做的过于称职了,现在变得正常了,她们还不适应。
  清大奶奶近来人缘倒是颇好,她还对窈娘道:“我问了二伯母,她们那边是准备了七天的戏酒,我们便准备在元宵节之前也办几日,不知你们大房怎么安排的?”
  “我初二是要回娘家的,今年老爷太太都不在京里,我们也就接些近亲和朋友们过来,我们大爷说逢六是吉日,故而今年定初六。”窈娘也不想办那么多戏酒。
  清大奶奶心想大房倒是越来越抠门了,只是面上不好说出来。
  不过,王氏倒是很羡慕窈娘,她能当家作主,自己想如何就如何,这点比她强,她现在还得事事听婆母的。
  饭毕,还未说完话,邵氏就道:“我担心家中的孩子吃不好,就先回去了。”
  她在年前产下一子,沈临江和她都欣喜若狂,如今邵氏也是事事一幅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她这一走,清大奶奶城府颇深,并不表现出来,韩若华刚嫁过去不久,且沈三郎还要读书,夫妻二人也没有常常被窝里翻红浪。
  王氏却有些羡慕:“真是羡慕江二嫂嫂,我们女子所盼望的就是相夫教子,她如今是什么都有了。”
  今日王氏多吃了几杯水酒,也是有感而发,她和沈邦彦的关系很一般,二人不怎么同房。可是她又想成为人人称颂的贤妻,可贤妻哪里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窈娘却笑道:“肯定会有的,说起来儿女都是缘分,二婶常常积福,又行善助人,你肯定将来会儿女双全的。”
  这话倒是说的很妥帖,王氏道:“谢嫂嫂吉言。”
  “我也不是说什么吉言,就是咱们同时嫁进来的,大家都是一样的。”窈娘今年就十六岁了,她想再等一年有身孕也不迟,她也没那么着急。
  王氏颔首。
  饭毕,沈二夫人等人出去只觉得风雪阵阵,从大房角门到二门时,突然有个东西掉下来。她身边的钱妈妈捡了起来,却见是一枚玉佩,玉佩上写的一个字,钱妈妈不识字,遂递给了沈二夫人。
  “这仿佛是谁的玉佩,怎么恰好落在您的脚边了,老奴看这玉色真好。”钱妈妈还从未见过水头如此足的玉。
  沈二夫人年纪大了,但她眼不花耳不聋,身体比沈夫人好多了。她拿起那块玉,上面俨然写的是一个“羿”字,上面打的络子看起来已经饱经风霜了,但是这络子的手法却很熟悉,这是打的梅花络子。
  当年毕家落魄后,就是靠她们娘几个做针线挣钱。
  只是后来嫁进沈家之后,沈家富贵,她很少做那些讨厌的针线了,每次做这些都是作为礼物送去,这仿佛就是当年她打的。
  沈二夫人心一紧,她见除了自己身边跟着的仆从就空无一人,再折返到西角门去,见墙角附近没有任何脚印,她冷哼一声,不管谁在装神弄鬼,活着她都不怕,更何况死了。
  钱妈妈不明所以还问道:“二夫人,这是什么?”
  “没什么,不知道是谁家孩子丢的一块玉佩。”沈二夫人回去之后就把这块玉佩放桌上的匣子里。
  夜了刚收拾好,窈娘已经回来睡了,沈临风坚持他自己守夜,让窈娘早些回来歇息,怕她伤身子,还把她送往正院。
  “宝宝,好好休息,今日我守夜就好。”
  “方才你出去送客送了好久,都是自家人,你怎么跟送我似的送这么远吗?”窈娘怕他冻着。
  沈临风摇头:“我没事儿。”
  窈娘笑道:“你不必送了,我无事儿的。”
  一贯到点就准时睡觉的沈临风要守夜,窈娘也是心疼的很,但是也没办法,有时候即便是夫妻,也不能动摇对方的坚持。
  因为沈临风守夜,沈邦彦和沈家几位兄弟也都留了下来,他折返回来时,还听沈邦彦打趣道:“风大哥真是疼嫂嫂,还要亲自把人送回去再回来。”
  “诶,你嫂嫂弱龄嫁给我,她父母兄弟又不在身边,我若不多照顾几分也不成啊。倒是你,二郎,今年你乡试未过,也不必气馁,过两年一定会中的。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沈临风拍了拍沈邦彦的肩膀。
  沈邦彦没想到沈临风一下就戳到他的痛处了,他若三十岁中举再及第,那至少还有十年的功夫呢。
  其实若是沈临风没中,他们沈家一众子弟读书也没什么,但是沈临风已经进了翰林院了,就已经遥遥领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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