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推了推眼镜,“总共有多少种?”
“40种。”在管家面前文静内敛的小男孩嘴角扯开一个恶劣的笑容,脸颊上的雀斑似乎在游动,诡异极了。
老玩家胜在严谨,“其他客人来后,我拔掉的花朵会重新长出来吗?”
小男孩:“等你做完花环后,其他客人才能来帮我编花环。”
眼镜点头,“明白了。”
猫耳和精灵耳则是得到一把剪刀,和花匠手里的铁剪比起来像幼儿园还没毕业,他们一人分到一小个灌木丛,要求把其修剪成球形。
花匠说一会后再来检验成果,猫耳见他离开后小声嘀咕:“这看起来也不难啊,这是要求修成完美的球形吗?”
猫耳学艺术出身,但如今的艺术多是依靠各种辅助程序,他不敢保证自己修剪出的球形是绝对完美的。
精灵耳则试探性地剪了一点树枝,哀嚎一声,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怎么了?”猫耳上前扶着他。
“好痛……啧,好痛,好像在剪自己的神经。”精灵耳跪了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猫耳伸出剪刀,尝试性剪了一下,嘴里马上冒出一串不文明词汇,“我%W%&^$%^”
两人一人跪在地上吸凉气哀嚎,一人像做法似的在树丛旁跳来跳去大骂脏话。
远处站着黑发青年,正安静地观察此处,看到这幅惨状,对方似乎有想帮忙的意图,朝这走了两步后,不知为何又转身离开了。
“快点吧,天要黑了。”有人站在他们身边。
猫耳:“不是,你这么快?!”
“疼痛是短暂的。”眼镜道,手臂上的血已经干了,远看像细长的胎记。
紧张的氛围里,红色很容易就能牵动人心。
两人发现她的头上插了一朵迷你版的食人花,歪头对着他们,花瓣像虫类扑打翅膀一般颤动,“这是那个小孩认可的象征。”
在眼镜的建议下,这两人交换剪刀和树丛,产生的疼痛并未跟着转移,自己的疼痛不是自己造成的更好下手,他们开始忍着痛修剪树丛,一人默默流泪,一人嘴皮子没停过,终于在阳光减少一半时得到花匠的认可。头上多了一朵黄色花蕊白色花瓣的小花,跟着他们的动作被风吹动,在头顶摇摇晃晃。
路过庄园长椅,三人碰上熟悉的红眸青年,对方的眼神在他们头顶停留。
“虽然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但总觉得不像个好人。”三人组加速离开青年后,精灵耳小声道,“刚才那眼神好像在算计什么。”
猫耳被疼得满脸苍白,声音都哑了,说不出话,只能点头附和。
“好可爱啊。”
那朵小花长得像个完美的煎蛋,桑格里安有点喜欢。
没有犹豫地站起身,按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找到树下纳凉的花匠,“我也想要那朵花。”
“你来帮我编花环。”小孩从树后突然冒出来,眼里的恶意满得将要溢出。
都怪他,用颜料蛊惑食人花,它到现在还没恢复。
桑格里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才不要呢,你的花好难看。”
食人花闻言发出嘶吼的威胁声,对在场的三人毫无用处。
老花匠按住儿子的肩膀,笑了笑,把手里的大铁剪递给他,“想去就去吧,三点钟方向那个树丛,修成一颗球,给你一朵最好的花。”
等青年转身后,他拍了拍儿子的头,“大的铁剪比小的疼痛不止一倍。”
他忽然感慨道:“很快我们就不用害怕,等着看吧。”
小孩点了点头,一大一小同时看向树丛,“?”
不过几秒功夫,修剪工作就完成了四分之一,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剪子碰撞声没停下过。
桑格里安回来时,两人依旧保持瞠目结舌的神态,“好了,给我花。”
他的背后,立着一颗完美的绿球。
“你天生就感觉不到痛吗?”皮特愣了两秒,忍不住发问。
“有点痛,但还好,这不是重点。”桑格里安把铁剪扔给花匠,“重点是,给,我,花。”
花匠神色麻木地给出一朵小花,“这花要插在头顶上才能活下来。”
“枯萎了做成标本也很好看。”桑格里安冷白的指尖戳了戳花瓣,小花害羞地缩成一团,他笑了笑捏着小花离开花园。
皮特看着老花匠,诚恳发问:“爸爸,大的剪子真的比较痛吗?”
***
“你看,好可爱的小花。”
鹤清抬头,漂亮的青年拿着一朵纯洁的白色小花站在面前,花衬人,人衬花,很值得被相机捕捉留念。
“你竟然会去帮花匠的忙。”
她还以为这只吸血鬼会整天呆在椅子上吹风刷星网晒太阳。
“因为这朵花很可爱,我想送给你。”他的语言直白坦荡,眼神同样坦率,微笑中带着点得意,一眼就能看清他的意图,这点小心思呈现在他的脸上并不令人反感,“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你有得到过这样的花吗?”
他大概是认为管家不需要帮庄园员工的忙,所以管家得不到花匠的小白花,这个逻辑链理论上是成立的。
“这是我送你的,不可以忘了。”
心跳骤然一滞,鹤清的掌心里多了朵小白花,“多谢。”
礼尚往来,她关心道:“痛不痛?”
“有点,但没有我上次痛,长痛不如短痛,其实也还好。”黑发青年绕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黑色长发滑亮柔顺,宛若黑暗中的河流。
鹤清看着掌心,没有血肉的供养,小白花迅速枯萎,花瓣发蔫,根部逐渐干枯,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堆灰尘随风散开。
“把这个放在头上……”她转头,发现桑格里安已经闭眼睡着了,红唇微张。
她把小白花的根部插在他的脑袋上,干枯的棕黄色瞬间消失,花瓣也逐渐变得饱满,懒洋洋地拢着。
小花歪扭扭地站在头顶,似乎和主人一样在睡觉。
游戏分为两个阵营,受压榨的员工和庄园主人,若有人找到地下室里的庄园主人日记会自动加入主人阵营。
以她的工作经验看,别说发现日记,能发现地下室的玩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按部就班地帮助员工加入员工阵营。
这次的玩家运气好得出奇,加入员工阵营有不小的机会可以躺赢。
比起需要“自主创业”“孤军奋战”的主人阵营,显然,员工阵营更适合他。
想到昨晚桑格里安说的“晚上睡觉,白天干什么”,鹤清莫名觉得好笑。
这个病毒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坏,虽然有点吵闹爱偷懒,但会给她送花。她看着远处的画像发呆,心中又开始迷茫起来。
往她的大脑里植入病毒,公司能得到什么好处,非专业人士的鹤清想了两天还是想不通。
第7章 社畜与血族-7
桑格里安睁眼时,窗外的阳光基本消失,阴沉沉一片。
午饭还没吃,说明没等到下午太阳就消失了,按这样的规律,之后每天晒太阳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他坐直身子,揉了揉左脸,压着太久脸颊有点发麻。
左侧,鹤清垂着眼睛,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着。
又在“工作”。
出乎他意料,她竟然没把自己移走,那晚之后,她很抵触两人接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他往旁边推,桑格里安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得到。
他的视线在女人的侧脸流动到脖颈,发现后侧有一个不明显的凸起,马上与从星网上吸收的生理知识融会贯通。
敏感的腺体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指戳了戳。
鹤清脊柱像通了电似的,被迫瞬间起立,站在椅子前缓了两秒,才回头皱着眉看着始作俑者,“你干什么?”
黑发青年摆着一副无辜的表情,左右手食指对着转来转去,“对不起,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腺体,之前没见过。”
鹤清伸手揉了揉后颈,试图把那股不合时宜的酥麻感像淤血一般揉散开。
衣摆被拽了一下,“对了,我看网上说,Alpha和Omega有信息素,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的信息素是什么?”
见鹤清没回答,他猜测道:“那天晚上我们做的时候,你身上有很浓的薄荷味,那个就是你的信息素吗?”
鹤清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小点声。”
那些暧昧的私密事在他嘴里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他好像没有害羞的情感。
她不爱提起信息素,信息素总会让她想起高中时候的舍友,宿舍里太热的时候总会叫她“来点信息素降温”。
这个舍友毕业后进了军校,不过几年时间就在虫星立了大功,才二十几岁就当上了少校,前途不可估量。
弱者不适合有攀比的习惯,比来比去除了心寒一无所有。
“薄荷凉凉的,闻着很舒服,就好像夏天时把棺材搬到地下室睡觉一样舒服。”吸血鬼似乎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鹤清道:“我没事。”
其实,不用到地下室,在太阳底下睡进棺材里她也觉得凉飕飕的。
“真的,我很喜欢薄荷。”他继续说,“之前我妈妈让花匠在庄园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薄荷,用薄荷来腌渍新鲜的羊肉,奶香味会变得很清新,一口咬下,汁水就会溢出来……”
鹤清这回是真没事了,还觉得有点好笑,“饿的话,就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听这话,桑格里安马上站起身,“真的吗,她会给我吗?”
他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感觉她不喜欢我,有时候她会偷偷看我。”
不怀好意的那种。
“说你想帮她忙,会有得吃的。”鹤清道,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厨房离餐厅相连,一探头就能看到她,桑格里安便一个人前往厨房讨要加餐,边走边摸了摸后背。
嗯,他知道那晚是谁推的。
桑格里安走后,鹤清坐在原位继续看监控,余光扫到调酒台有人朝她挥手。
“管家女士,喝点?”调酒师边说边用白毛巾擦着杯子。
调酒台附近空荡荡的,“没人来帮你的忙?”
“我刚从画家那里回来,那破颜料还没搅匀呢。”调酒师不满地呲牙,“不说这个,红色和黄色您选哪一个。”
“红色。”答案不经大脑思考从嘴里蹦出,桑格里安红色的眼睛在眼前若隐若现,她的手插、在口袋里,用力捏了大腿一把。
调酒师接着问:“红色和蓝色选哪一个?”
“蓝色。”
“懂了。”他点头,转身在酒柜里挑选,选了几瓶酒放在吧台上。
他的双手在不同的水晶杯之间穿梭转动,拿着不同的杯子晃了晃去,这个加点,那个也加点,几分钟功夫,一个巨大的玻璃杯被推到鹤清面前。
透明的杯子很适合观察其中红蓝渐变的液体,最顶层是冰川一般的浅蓝色,如血液一般的深红色藏在杯底。
身边突然跳出一句话,“我也要喝。”
是“要”不是“想”,光听这话也能猜到来人是谁。
鹤清:“怎么这么快。”
“她说明天开始才要别人帮忙,也不肯给我点心吃,我就回来了。”桑格里安在旁边坐下,手朝着她的杯子蠢蠢欲动,红眸亮晶晶,“这个好漂亮,我可以喝这个吗?”
调酒师笑眯眯地看着二人互动,“度数有点深哦,这位客人,您能喝酒吗?”
桑格里安信誓旦旦,“当然可以。”
“那喝吧。”鹤清道,既然很能喝,她没有帮忙调节酒精数值。
青年拿起酒杯,直接猛喝一大口,看得出没吃早饭现在是真的饿了。
“不好喝,又辣又凉。”他放下杯子,喝了一口后,玻璃杯只剩下底部的红色。
看这海量,调酒师嘴角都有些僵硬,“您喝得太快了。”
他转头看向管家,“我帮您再调一杯。”
“不用了。”鹤清拿起玻璃杯,转了个角度,把剩下的红色喝完了。
“您觉得味道怎么样?”桑格里安喝完那口后愣愣地撑在桌子上,眼神逐渐涣散,调酒师只能朝管家索要反馈。
“我喝不出什么味道。”鹤清实话实说。
“差点忘了您味觉失灵。”调酒师只能点点头。
这时,正好有两个玩家走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调酒师马上回答“有”,带着玩家藏酒室干活去了。
感觉到身边少有的沉默,鹤清扭头看他,桑格里安脸颊红扑扑的,眼神在酒柜里剩下的酒上流连,感觉离流口水不远了,“……刚才有人说自己会喝酒。”
桑格里安:“我真的会喝,我上次去酒吧里喝了很多酒,也没有醉。”
反应倒是很快。
“那还是我第一次去酒吧呢。”桑格里安撑着脸,“我偷偷去的,喝了很多酒才离开。”
鹤清:“你爸妈呢?”
桑格里安:“他们还没睡醒,我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就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家楼下是酒吧?”
这住的还是居民楼?
“不是,我家跟着差不多,不对,比这大两倍的庄园。”桑格里安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那个月我们去东边的小镇拜访乔纳森叔叔,中途在旅店住了几天。”
鹤清觉得好笑,“你偷偷去喝酒,你爸妈后来骂你吗?”
桑格里安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不知道啊,我喝完酒之后偷偷走了。”
鹤清:“走了?”
“嗯……好困啊。”他把头埋在手臂中彻底安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家里有庄园,有仆人,家境挺好,脾气一般,老爱撒娇,特别粘人,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
鹤清转着空空的酒杯,等待午餐铃声响起,也可能是在等小少爷醒来。
***
“现在还有调酒师,厨娘还有画家。”三人组回到楼梯口,眼镜询问其他二人的意见,“你们觉得谁最危险。”
猫耳和精灵耳不假思索回答:“厨娘。”
画家和调酒师在庄园里存在感并不高,厨娘每天见三次,每次都与生肉和鲜血相关联,总怕在她面前触犯规则,当天晚上就被端上餐桌。
“那我们先去找她。”眼镜拍板,她想在两天内就完成任务。
游戏到后期爆道具的比率越大,这点她还没告诉自己的同伴,她决定完成任务后再告知,避免人心浮躁。
三人来到餐厅,厨娘正举着缺齿的铁刀砍肉,案板上的肉块似乎是动物的后腿,一刀砍下,两段肉分离得干脆利落。
不断走近,伴随着铁刀和案板的撞击声,精灵耳后背发凉又发凉,马上就能直接替代冰柜找到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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