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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门前，谈年年照例揉了一把盼盼柔顺的毛。
盼盼张开眼睛，看了眼谈年年，接着重新闭上眼睛。
出了这栋楼，在门外看见游落星时，她才意识到今天他们有了新的课程要学习。
“不知道新的课程是什么。”谈年年有些担忧。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课程结束后，游落星学得不好，考试完后又被分配去捕鱼。
大海那么宽敞，要是游落星出事了，她都不会知道，更别说去救援了。
不知道如果她要求跟去捕鱼的话，袁老师会不会答应？
课程地点并不在学校内，一路上也没有晨曦组织的人检查他们。
教室门口有一台机器，记录进入者的身份。
谈年年和游落星一前一后进去，教室不大，人也不是很多。
这次学生的年龄跨度更大一些，从不到十岁的小萝卜丁，到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有。
也不知道这次的课程主要培训什么。
尹典青也在其中，注意到谈年年二人，他朝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难得地又聚集在一起，各自说了些自己在晨曦星上的生活。
几分钟过去，周遭的声音渐渐消失，门口走进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皆白，脸上皱纹能夹死蚊子，但身体健朗，没用任何辅助。
谈年年本以为她也是学生，却不想，看见她站上讲台。
“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你们这个课程的老师，梁凤仪，你们可以叫我梁老师。”
声音上了年纪，但并不显得苍老。
出于尊师重道，或者尊老，也可能是别的理由，班级里的学生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你们在这个课程上学习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但我向你们保证，句句属实。”
这话刚说完，班级鸦雀无声。
“你们大概知道，晨曦星在研究什么。”梁凤仪抛出个引子，“对，寄生种。”
她问：“对于寄生种，你们知道多少？”
梁凤仪的这堂课才是谈年年熟悉的课程。
在以往，她做猫时蹭课，课堂上，老师询问学生问题，学生回答不出来时，她就特别想替那名学生回答。老师提问时，她也常常举手，但老师通常无视她。
这回，她终于有机会回答老师的问题了。
梁凤仪笑着请谈年年说出她对寄生种的见解。
“呃，寄生种寄生在人类身上，但没有行之有效的检测方法，唯有进化等级高的猫可能分辨得出。”
谈年年并没有出生于这里，她对寄生种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游落星，现在回答得很慢，还有些磕磕绊绊的。
“嗯……寄生种之间还可能相互吸引……”
见谈年年再说不出什么了，梁凤仪示意她坐下来。
“这位同学说得很对。”梁凤仪的视线扫过班上所有人，“那有没有人来说说寄生种是如何出现的？”
有了谈年年做表率，班上也有其他人想表现自己，举手回答了问题。
“四百年前，寄生种穿过虫洞，发现了人类生存的星球，也就是现在的灰色星球。它们见人类星球资源丰富，想要抢夺资源，便朝人类发起进攻，人类奋力反击，才有如今的形式。”
梁凤仪点点头，只让人坐下。
“我知道这是你们一直以来的认知，但这是错的。”
这句话刚说出来，班上便是一阵嘈杂。
梁凤仪等班上重新安静，这才继续她的课程。
“宇宙广袤无边，除了人类居住的星球以外，更有许多未知的地方。资源是有限的，外面的世界是无限的。”梁凤仪说，“据历史记载，从两千年前起，联邦政府就不断向外探索。”
班上不少人屏住呼吸，只剩下梁凤仪在讲台上讲述这段历史。
“因为他们的探索，我们人类获得无数资源，科技一再发展。期间侵略过无数生命的家园，四百年前的寄生种，就是联邦政府侵略的生命之一。”
“简而言之，联邦政府为了掩盖这段历史，在你们的必修教材上，掩盖了这段历史。”
班级里针落可闻。
梁凤仪说的内容，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认知。
班级里的大光屏上，放出了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用来佐证梁凤仪所说的历史。
班上许多人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一时无法反应，他们犹豫着，不知道哪段历史是真实的。
谈年年没有他们这种冲击，只是和游落星对视一眼，想着游落星毕竟是寄生种，应该知道哪种说法是正确的，等回去后，可以问问他。
梁凤仪等他们消化完这段消息，才接着说：“一开始，寄生种寄生在人类身上，以人类的情绪为食。”
“被寄生的人类更容易冲动，更容易陷入极端情绪。”当然，这是等寄生种在人体成熟之后，突破人体被人灭杀后，由其他人对“原主”调查得来的结论。
“联邦政府试图和寄生种沟通，然而没有丝毫效用，他们那时便以为，寄生种只知杀戮，无法沟通。”
梁凤仪的这句话……不是在暗示……
班级里又隐隐嘈杂起来，只是很快安静。
“但如你们所想，我们组织发现，寄生种是可以沟通的。”梁凤仪说，“和我们的特级保护动物一样，寄生种也有等级，高等级的寄生种可以沟通。”
“他们顶着人类的躯壳，行为举止和人类极为相似，可以和我们对答如流，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智慧生物。”
梁凤仪：“有些寄生种也厌倦了这场战争，在寻求和人类共存的方法。”
这就是在说游落星吗？游落星他真的有自己的同伴，而不是自己这样的冒牌货。
谈年年想着，忍着没有转头去看游落星。
梁凤仪说故事一样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但接下来却话题一转，说起晨曦组织……他们组织对寄生种进行过的研究。
今天的课程只有半天，只是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谈年年听得脑袋昏沉。
“小星星，今天梁老师交的这些内容你都记住了吗？”
“……没有。”
“啊？”谈年年瞬间精神，站定，“那怎么办？回去找梁老师要一下这节课的内容？”
“要这节课的内容做什么？”尹典青不解。
回去的路上，除了谈年年他们两人，还多了一个尹典青。
谈年年将袁老师的要求简单说了。
尹典青沉思了会儿，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将那些内容背下来。”
“为什么？”
因为尹典青能当六十多年的黑户，他在谈年年这里有一个神秘形象，他的话谈年年还是听的，她不再想着回去找梁凤仪，只想从尹典青这里知道为什么。
尹典青却卖了个关子：“等明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答案。”
谈年年将信将疑，没再追问。
第二天的课程又不一样，本该在第一天进行的自我介绍被挪到了这天。
接着又是半天的课程，课程和前一天大差不差，寄生种的历史，晨曦组织对寄生种的研究和成果。
课程结束后，正是午餐时间。
梁凤仪邀请整个班级近二十名去吃了个午餐，这才让他们各自回去。
一场聚餐下来，班级上好些人都熟悉了起来，离开的时候有说有笑，看着很是融洽。
谈年年还记挂着昨天的问题，见四周没人，才问尹典青：“这课程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说我的猜测，信不信随你们。”尹典青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梁老师在给我们灌输概念，提高我们对晨曦组织的认同感。”
“通俗点来说，她在对我们洗脑。”
第37章
晨曦组织为什么要给他们洗脑呢？
按照尹典青的分析，是想让他们这些外来者对晨曦星和晨曦组织有归属感，把晨曦星当成自己的家，以防他们哪一天做出对晨曦星不利的事情。
或许还有更深的用意，只是他不知道。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这次的课程只持续了半个月，每每听课时，谈年年记挂着尹典青说过的“洗脑猜测”，梁凤仪的每一句话她都一再仔细思考，省得自己脑子里被灌入不属于自己的思想。
梁凤仪的教学水平极高，课程生动，整个课程围绕着寄生种，它的来历、它对星际造成的损失、人类对它进行过的研究、晨曦星的研究成果。
班上人的情绪随她而动。
今天是课程的最后一天。
“……关于寄生种的信息，这两周内我讲得差不多了，相信你们应该有了自己的判断。”梁凤仪视线扫过班级，“现在我想让你们来说说，你们如今对寄生种的看法，或者能为此做些什么。”
梁凤仪开始课程开启后的第一次点名。
被她点名的男女老少均是情绪激动：
“低等级的寄生种是人类的敌人！”
“它们害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不能简单地灭杀它们，还得想想能从它们身上得到什么。”
尹典青的看法混在其中显得平平无奇：“我们尽可能地保持情绪平稳，不让寄生种趁虚而入。”
下一个是游落星，他站起来，情绪平淡：“寄生种只会杀戮，和人类无法共存。”
谈年年忍不住仰头看他。
课程上，梁凤仪教过，高等级寄生种有思想，它表达出了想要和人类相处的意愿。
游落星这不是在反驳梁凤仪教给他们的知识吗？他还在否定自己。
看见谈年年担忧的脸，游落星那句“建议灭绝”没说出来，他想起谈年年好像也是寄生种。只是她和其他寄生种不一样，在她身边，和她接触时，寄生种的本能冲动会消失。
所以……她真的是寄生种吗？
“看来游落星同学被寄生种伤害得较深，对寄生种的仇恨不可磨灭。”梁凤仪一句话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好，下一位。”
谈年年站了起来：“要对付寄生种的话，除了大脑和心脏以外，我们还需要研究它们的其他薄弱点。”
这半个月的课程还是对她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她以前说过自己的梦想是“消灭寄生种”，但那只不过是随大流的说法，并没有放到心里去。
而这段时间，课程上除了人类的惨状以外，还有猫猫受到寄生种迫害的情况。
虽说猫是寄生种的天敌，但猫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不死之身，死于寄生种的猫猫不计其数。
现在谈年年的回答更切合实际，她想帮助人类和那些不能变成人形的猫猫。
她对除游落星以外的寄生种的观感，是实实在在的厌恶。
梁凤仪又点名了后面的几个人。
“如果高等级寄生种的话能信的话。”
“我决得我们可以和高等级寄生种合作。”
梁凤仪对这些人的答案还算满意，尤其是最后回答的那名学生。
在下课前，她道：“咱们组织确实和一位高等寄生种有着合作，至于他的信息……”
对着下面那一双双或惊恐或期待的目光，梁凤仪说：“那就不是现在的你们能知道的了。”
有人问：“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知道？”
“好好学习？”梁凤仪回答，“等你穿上晨曦组织的制服，差不多就能知道那位高等寄生种的信息了。”
再多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喊了下课。
……
回去的路上，尹典青和他们并肩而行，和谈年年他们说了两句话，发现这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便不再继续打扰他们。
到了路口处，和他们说了再见，转去了杂货铺。
这半个月以来，游落星没有工作，谈年年没去上课，但尹典青下午还是得去看他的杂货铺。
游落星情绪不高，可能是因为他在课堂上的回答。
到了潘兰花的住处，游落星本该离开，却被谈年年拽了一把，直接进了潘兰花的家里。
潘兰花并不在家，只有盼盼听到声音，颠颠地跑了过来。
小狸花猫绕着谈年年的腿跑了两圈，扶着她的腿就想爬到她的身上去。
也不知道盼盼是从哪里学来的技能，以前只会在腿边蹭蹭，现在都会爬上来了。
谈年年一把捏住小狸花猫的后脖颈，小狸花猫突然腾空也没挣扎，在她手里蜷着四肢，乖巧无比。
谈年年随手一塞，将小狸花猫塞进游落星怀里。
游落星浑身僵硬，双手虚虚抱住小狸花猫，怕抱得它不舒服，又怕它掉下去。
从进门后听到小狸花猫的叫声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已经分散，看到小狸花猫之后，他的双眼就紧紧跟在盼盼身上。
谈年年看着他的动作，随口问道：“你喜欢猫？”
“倒、倒也没有。”
“哦。”谈年年不信，但没再问。
第一次听到游落星说自己不喜欢猫，还列出一二三四点时，谈年年信了。
后来几次谈到猫，游落星的举动都不同寻常，谈年年就有了怀疑，再看现在，这不是喜欢猫是什么？
“盼盼这么可爱，喜欢它是正常的。”谈年年安慰一句，她想到什么，“还是说，你在对抗自己本能？”
游落星没听懂她的意思，一脸懵地回望过去。
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再次撞到眼里，谈年年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觉呢？游落星的长相并不输给自己。
“猫猫是你的天敌，你本能地害怕它们，但又觉得它们漂亮可爱，情感上很喜欢它们，所以才会如此割裂，说自己并不喜欢猫。”谈年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游落星：“……”
盼盼仰着头，也在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是它还小，理解得较为缓慢。
谈年年凑近游落星，游落星自然地后仰，跟她保持了距离。
“那我呢？”谈年年压低声音，“你会怕我吗？还是会喜欢我？”
游落星听清了谈年年的问题，在这个距离下，他注意到了谈年年的瞳孔。
谈年年的瞳孔带了点碧色，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她的瞳孔有半秒变得细长。
“你……真的是我的同类吗？”游落星不答反问。
谈年年歪了歪头。
游落星忽然想起谈年年身上的疑点。
“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暴露过你的本体。”游落星看着她，要道求，“不需要本体，你只需要让我看看你的触手。”
触手什么的，谈年年是没有的。
她本来就不是寄生种。
谈年年摇头。
她摇头的那一瞬间，游落星身上的食物气息变得浓厚，他怀中的小狸花猫察觉到氛围异常，挣扎着从他怀里滑下来，噔噔噔地跑到谈年年脚边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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