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宗:“……”
他们气了个倒仰,转头把归一寺拉下水:“好,你们信不过我们,但你信不过归一寺的大师们?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们说谎是违背修行的!”
他们自然不想以道心起誓,毕竟没打算诚心结盟。
归一寺和尚们被迫卷入争端,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秦千凝摇头开口:“我咋就听不懂呢?那些大师们不撒谎又不代表他们不撒谎,这城里人怎么这么复杂,红丫,你听得懂吗?”
刚才还在笑计绥得了个土名的赤风:“……”
她硬着头皮道:“听不懂。”
旁边体修们看乐了,呲着个大牙笑,秦千凝目光扫过来,他们心中一紧,可不敢想自己能有什么土名,一秒变严肃。
这时,青光宗那边有个站在后面的法修撑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青光宗修士连忙回头扶他,没再继续和飞云宗争辩。
“师弟,你――”他们扶着那人,却见那人面色惨白,一看就是坚持不久了。
“让我出局吧,刚才在山洞里为我耽搁了那么久,若现下又要拖你们后腿,我心中难安。”他一开口,嘴角就往外溢血。
青光宗也明白现在不是煽情不舍的时候,当机立断:“我们会替你登顶的。”
说完就捏碎了师弟怀中的传送玉牌。
也幸亏在场两方相对,局势僵持,若是一上来就打起来了,他们还顾不上把自己的师弟传送出去。
青光宗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息,两息,三息……
面色惨白的师弟在自己怀里躺着,迟迟没有被传送出去。
归一寺佛修最先发现端倪,惊愕不已:“传送玉牌失效……”
这下不止受重伤的人脸惨白,所有人的面色都白了。
“噬灵阵!”青光宗的修士反应过来,“定是打斗时灵气波动让传送玉牌失效了。”
树梢这头的沧海宗也呆了,半晌爆发出怒吼:“你们疯了吗,为何要毁传送玉牌?”
他们站在这上面也感受到了波动,谁知道身上的玉牌有没有被毁,现在也不能随随便便捏一个试试。
“不是我们,是、是飞云宗!”青光宗的修士指着飞云宗的阵修大骂,“还有归一寺的这群佛修!”
“施主怎可胡乱攀扯?我们确实与你们斗法,可我们都无意破坏聚灵阵啊。”
那边三个宗门瞬间乱成了一团,互相攀咬。
按理说这正是过去下黑手的好时机,但……大家只是来比赛的,不是来送死的,万一一个不注意被推落下这树梢,下落途中灵气耗尽,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场外。
众长老惊讶起身,尤其是青光宗的长老,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怒意了。
“我宗弟子可死于战场,不可平白无故死于大比。”他立刻掏出玉符想要传讯,“我们必须进去接应他们。”
“大比就是大比,说好了生死勿论,你宗贸然前去接人,是想要弃权的意思?”旁边有长老语气凉薄。
是啊,现在派人进去就意味着弃权,离胜利就差一步,若是放弃了,这个责谁来担。
大比不仅仅是比试,更是衡量各宗实力的平台,关系到后续分资源的问题,胜者去到西境大比,代表的宗门也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人脉,谁也不想轻易放手。
青光宗长老几次举起玉牌又放下。
他拿不定主意。
弟子的性命固然重要,但……
“秘境地处极北之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启放人的。就算你现在过去,有耐心等秘境开启,再飞到千仞山,那都是几炷香以后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登上了顶峰,碎了光石传送出来。”有人这般道。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宗门的弟子远远落后,未被那阵灵波损坏传送玉牌,所以怎么劝的都有。
一片闹腾中,唯有万壑宗的长老吓得双手发颤,哆嗦着给掌门传讯,又慌不择路地朝主持方执事堂跑去。
那些宗门不在乎弟子性命,他们在乎。
正如临赛前掌门长老们的叮嘱,安全最重要。主持方处有大能坐阵,能划破虚空,只要大能动身就能救下万壑宗弟子们。
场内不知道场外已经开始了利益的博弈,对自己的宗门都怀有信心。
“切勿慌乱,长老定会想办法来接我们的。”青光宗率先开口道,闻言,弟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稍微找到了点主心骨。
随后就是归一寺的和尚们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捏着佛珠的手透露了他们的紧张。
最后才是飞云宗。
冉滢面色沉沉,任谁遇到这件事都不好受。
她看向罪魁祸首的阵修,那阵修本就耗尽了灵力,也没想过聚灵阵会被法修毁坏阴差阳错酿成大祸。
他双股战战,几乎想要跪下来认错:“冉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冉滢咬了咬牙,顾着外面有人观赛才没有抬手给他一巴掌,只能努力静下心来想当前的出路。
倒是冉清从这震惊中回神,第一反应就是对姐姐道:“父亲出关了吗?父亲定会来救我们的!”关键时刻,他信不过飞云宗,只信冉元洲。
冉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想取胜了?”
意外来得太突然,明明半炷香前大家都还在想如何争得头名,现在却面临着死于秘境的危险,思量着命与胜利孰轻孰重。
“就算我们现在不再斗法,节省灵气,也不能安然无恙地从千仞峰下去。”冉清没有正面回答。
冉滢看着自己嫡亲的弟弟,耍狠欺人一把好手,却如此胆小。当然,她也惜命,她堂堂冉家大小姐,仙途一片大好,可不能死在这儿。
他们慌张,另一头的宗门同样慌张。
张伯修声音有点颤抖:“我居然要死在本州大比了,这也算是留名了吧……”
计绥无语:“这算什么留名?”
赤风有点底牌在,最为淡定:“哪有那么容易死?”
大家伙儿闹闹腾腾的,尤其是体修嗓门大,一个更比六个强,秦千凝脑袋疼。
“行了,闭嘴,没人会死!”
她一开口,无论是百里门还是万壑宗都安静下来了。
树梢那端的沧海宗也惊讶地看着他们,完全不懂为什么两个宗门的修士都会听令于一个小小器修。
既然已经结成盟友,又是在危难时刻,自然是要好好了解一下对方了。
沧海宗为首弟子索恒开口道:“敢问这位是?”
秦千凝还在头大呢,被别人突然问起身份,条件反应地道:“哦哦你好我叫秦千凝你叫我小秦就好了哈哈。”
索恒:“……”怎么这么丝滑。
他最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个女修叫什么,而是想知道为何所有人听令于她。
“敢问阁下的是哪个宗门的?”他们站一块儿,每个人都很熟的模样,他一时分不清秦千凝到底属于哪个宗门。
秦千凝有点不满,什么意思,我这小身板儿,你觉得能是憨头大脑腱子肉的体修吗?
万壑宗也有点不满,什么意思,秦千凝这一看就是我们万壑宗的,那百里门也就今日刚认识,眼瞎了才觉得秦千凝是他们的伙伴吧。
百里门也很不满,什么意思,危难当头,命悬一线,这沧海宗的人怎么开口就是挑拨离间,是,她确实不是我们宗门的,但情谊岂能因为宗门不同而淡化?
索恒怎么知道一开口全得罪了,他是个正常人,捕捉不到对面人的思路。
秦千凝回答道:“我万壑宗的。”
万壑宗的……百里门那群无脑体修先不谈,所以这群剑修为什么能乖乖听她号令?
索恒需要衡量一下对方的地位。首先,秦千凝修为不高,必然不是他这种亲传弟子大师兄的身份,那么她极大可能是冉滢冉清那种宗门关系户,所有人都得护着捧着的。
这种人说话固然有用,但到了危机关头时说话的分量就要减轻了。
他掂量的功夫,那般又OO@@吵了起来。
有人觉得应该继续往上爬,有人觉得应该立刻扒紧树干等长老们来接,有人觉得应该趁这个时间写好遗书……
秦千凝太阳穴蹦了一下,再次强调:“闭嘴,没人会死!”
索恒觉得她说话怪怪的,与其说是众修听她号令,不如说是她在……看照众修。
他问出了心中所想:“敢问阁下是什么身份?”
秦千凝看过来,什么身份?
对哦,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兼职了。
她道:“我是万壑宗的暂代长老――”
话没说完,就被百里门的体修们举了起来以凸显她这句话的气势,那架势恨不得配上“锵锵锵”的音效。
秦千凝:“……”
对面的沧海宗:“……”
举完了这群体修们才反应过来秦千凝口里的话,大惊:“什么?你居然是长老?”
秦千凝:“暂代,暂代,就挂了个名。”
沧海宗: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造什么势啊?
万壑宗也反应过来了,恨死这群虽然头脑简单,但有眼力见儿,极其会讨巧的体修。练什么体啊,适合当大太监。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刚刚认识一日。”张伯修一挥手,赤风和游南蓉立刻上前夺过秦千凝。
百里门听出了他们话语里的阴阳,这群剑修就不该练剑,这钩心斗角绵里藏针的劲儿,还练什么剑啊,适合当后宫宠妃。
沧海宗:“……”这群人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苍天啊,你要亡我!怎么盟友一个二个这么有病!
索恒崩溃开口道:“大家,传送玉牌失效,我们又在千仞山上,危险随时可能发生,面临死――”
所有人转头看着他,重复秦千凝的话:“闭嘴,没人会死!”
索恒:“……”
算了,毁灭吧。
他自暴自弃疯疯癫癫地想,有这群人在,黄泉路上也热闹。
第44章
或许是坦然接受了死亡,索恒心境开阔了,肩膀松弛了,连带着人也站不稳……诶?
他又没腿软,为什么站不稳了?
他惊恐地转头,发现云雾散开,一阵强劲的风袭来。
修士锻体,底盘很稳,有什么风能吹动他们呢?
“这风不对劲!”他大喊。
果然,千仞山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让修士攀爬那就称不上锻心锻体的秘境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这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别说开口说话了。
秦千凝一个不稳,差点顺着风飞出去,幸亏赤风和游南蓉手还拽着她,立刻就把她拉住了。
面积越大,受力面越大,秦千凝开口:“&¥#……”
风太大了,第一个音节还没说出来就被吹得舌头乱飞。
她只能站在赤风身后,勉强挡住点风后,用上灵气大喊:“趴下!”
一声令下,万壑宗的修士们想也没想立刻就趴下了。
随后就是百里门哗啦啦全跟着趴下。
沧海宗愣了,也跟着全部趴下,趴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索恒师兄都没开口,我们为什么要听别宗弟子的指挥?
但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指挥的正确,趴下后,轻松了不少,没有要被吹飞的感觉了。
他们这边及时反应,没有状况发生,对面的三个宗门就不一样了。
归一寺的和尚们有法杖,可以插在木头上稳住身体,飞云宗的离他们近,被他们牢牢地挡着,但刚才有所忌惮的青光宗就不一样了。
反应过来的青光宗修士立刻伸手抠住地面,但他们中还有一个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的。
秦千凝刚趴下,余光里就见一团黑影朝他们这边斜飞而来。
顶着狂风,她抬头看过去,有强神识的加持,看什么都清楚,反应也快,几乎立刻道:“有人飞过来了!快抓!”
剑修们也跟着抬头,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团飞快的黑影……没抓住。
不怪他们,这种情况抓人实在困难。
这么大个人,又被风吹着加速了一段,连体修们都不一定能抓住。
那人飞过剑修们趴下的地方,边缘的剑修一个又一个失手,虽然减缓了受伤修士的飞行速度,但一个也没能抓住。
昏迷不醒的他毫无反应,极速飞出了这排阵列,青光宗的修士们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喊声。
“师弟!”
本来只是想挣个名额,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传送玉牌,受再重的伤也能传送出去疗伤,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丧命。
青光宗为首的那个修士挣扎着想要朝这边奔来,被周围的修士按住。
“师兄!”
失去了一个弟子,青光宗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又是风声又是喊声,一片混乱,秦千凝的余光里,光影变换。
有人飞扑了出去!
――是赤风!
电光火石,来不及思考,秦千凝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跟着飞扑了出去。
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想能不能抓住她,秦千凝感觉手里有布料的触感,拼了命地抓住。
她抓住了吗?
她无法确认,只能感觉视野变化,她的身体顺着这股强大的力不断外滑。
变故陡生,就连反应最快的秦千凝都没能反应过来,别说其他人了。
风极大,拍打在脸上生疼。
秦千凝眼前的木色眨眼消失,眼前是浓密旋转的云雾。
她的半个身子飞出了树干边缘。
但下一刻,她停了下来――她腰间的麻绳被人抓住了。
计绥因为用力而面目狰狞,咬牙道:“抓牢了!”
场外一片哗然。
长老席都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别说观赛弟子席了。
所有人惊愕失色,诧异地看着场内的比赛画面。
粗壮的树干边缘吊着两个人,赤风紧紧抓着昏迷的法修,二人在空中随风摆动,渺小而无力。
而他们唯一的助力便是那个平时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器修,她半个身子都快掉出来了,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个惯来用作嬉闹的腰间麻绳在关键时刻救了三条人命。
树干上,计绥一只手扣住树干,一只手抓着绳子那头,一人承受三人和风的力量,青筋暴起。
他双目通红,宁可手指被折断,跟着被拽出去也不放手。
一人之力有限,坠在空中的赤风和昏迷修士又下落了一截,连带着秦千凝又往外探了一截。
那麻绳几乎就要从计绥掌间滑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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