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是语文课本上的内容,廖小月成功get到麦亦芃的调侃,噗嗤笑出了声。
“所以你看……”麦亦芃笔画不停,几分钟后,初中数学的框架便在他手中成型,接着,他开始了连线游戏,把强相关的知识点用弧线连接了起来。
整个画面骨架分明、结构清晰,廖小月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是一时半会儿抓不住。
麦亦芃放下笔,笑问:“明白了否?”
廖小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仔细看看你画的图。”
“那不行。”麦亦芃笑咪咪的道,“学习不能走捷进。我知道现在很多速成的培训,都喜欢给你们弄思维导图。但这种学习方法是不对的!”
在边上听了半天的秦蓁蓁忍不住问道:“思维导图有什么不好?”
“不好在于那是别人总结的。”麦亦芃敛了笑,重新变得严肃,“你自己看书,自己总结出思维导图,叫学□□结。看别人的思维导图去学习,叫偷懒。”
“知识的学习是客观的,你学的时候偷懒,考试自然会教你做人。”
麦亦芃看了廖小月一眼:“最可怕的是,当你习惯在学习上走捷径,你就会进入思维误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
麦亦芃笑道:“所以!我导师现在的办法是,让学生们抄书。我有个师妹,进门第一天,领了三本这么厚的书!”麦亦芃用双手比划了足足有10公分的高度,“让她回去抄完再来。”
“你们搞科研的都这么猛的吗?”廖小月瑟瑟发抖,10公分厚的书!即使图文并茂,字数也好恐怖!
麦亦芃摊手:“没办法,现在的小年轻们沉迷各种‘干货学习法’,一个个基础知识学得稀松二五眼。我导师要气出心脏病了。所以招新人,第一件事就是重塑正确的学习观。”
“因此,”麦亦芃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纸,“你可以试着从初中、甚至小学数学开始梳理。我可以帮你看是否梳理正确,但我不会用我的思路干扰你。”说着,他把手里的纸张折好,认真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用行动再次表明了态度。
而后,他笑看着廖小月:“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既然你现在没有十万火急的事,那就开始吧!”
廖小月瞠目结舌,啊,这……你倒是先告诉我思维导图到底是个啥玩意啊!我农村来的真没见过啊!
但显然,麦亦芃并不觉得成年人需要手把手的灌输。因此,廖小月只好苦逼的先掏出手机,搜索什么叫思维导图。而后,在一堆课本里,刨出了初中数学。阿弥陀佛,好在她收拾课本的时候,多了个心眼,把全套数学都带了过来。不然还得下楼跑一趟。
跑跑腿倒没什么,主要是跟蔡家算邻居,她万一又碰上蔡立林那王八犊子……晦气!
太阳渐渐西斜,为天地镀上了一层绯红。灯光次第亮起,与万道霞光交相辉映。秦蓁蓁早已离开,病房内安安静静的。除却永不停歇的仪器声响,便只有廖小月笔尖轻触纸张的沙沙声,和麦亦芃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
静谧安宁。
看累了书的麦亦芃抬头,看着桌上层层叠叠的稿纸,不自觉的弯起了双眼。纵然区区初一上册的数学,就把廖小月搞得手忙脚乱。但无数次失败,都没让廖小月展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情绪。
她像只小蜗牛一样,笨拙的向前走。很慢,却很坚定。
刹那间,麦亦芃好像看见了在实验室里彻夜不眠的自己。很多人难以理解,他为什么放着花天酒地的舒坦日子不过,要跟个苦行僧似的在实验室里苦熬。
但,那份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又岂是酒池肉林可比?
“小月,”在廖小月放下笔的瞬间,麦亦芃突然问,“你现在有套能每个月收租7000的房子,比绝大多数大学生赚得要多得多。为什么还想考大学呢?”
“大少爷,”廖小月心念一动,随即笑着眨眨眼,“你为什么要去做科研呢?”
麦亦芃哈哈大笑,抄起手边装水的玻璃杯,摆出个敬酒的姿势:“小月你懂我!”
廖小月也笑起来,拿起矿泉水瓶跟麦亦芃的玻璃杯轻轻一碰:“敬知己!”
或许我们都因奇葩的想法成为人群中的“异类”,可人生苦短,求的无非是不后悔,那,道路“正确”与否,又有何干?
第37章 保镖
夏季台风高发,又是足足两日的风雨。雨停,天空碧蓝如洗,细丝状的卷云如羽毛般浮在5000米的高空之上,细腻且剔透。微风吹过,带着台风残余的凉意,舒爽怡人。是穗城夏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但病房内的众人情绪却不怎么好——经过两周的修养,廖小月的伤口差不多愈合,减张缝线可以拆了。然而,线是拆了,可双臂上的疤痕却愈发狰狞。
纵然没有想象中的大蜈蚣,却能看到一条条的红色凸起,宛如蚯蚓爬满了手臂,丑陋且恶心。
秦蓁蓁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牙低声咒骂着该死的郑家人。
外科医生见状,好声好气的安慰道:“不必太紧张,刚拆线是有点明显,过一阵子找机会做个除疤手术,效果是比较好的。”
廖小月早在前几次换药时,看到过自己的胳膊了,护士也跟她说过以后可以做手术,只是有些麻烦,倒不算大问题。所以她心态反而比秦蓁蓁好些。再说了,麦亦芃也没亏待她不是?
于是她笑着问道:“祛疤手术的钱可以报销吗?”
“报报报!”秦蓁蓁回过神来,好笑的点了点廖小月的额头,“财迷!”
廖小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对有钱人而言,最怕的是她挟恩图报,弄得大家都不好做人。单纯想要钱,甚至只要求报销医药费,那都不叫事儿!
“什么时候可以做祛疤手术?”麦亦芃直接问道。
“现在一般一到两个月就能动手术了。”医生耐心的回答,“但过早做激光,有可能损伤皮肤黏膜影响康复。我这边建议,如果不着急的话,最好等3到6个月。”
3到6个月啊……穗城至少还要热3个月,廖小月肯定没办法穿短袖出门,但以穗城的气候,穿长袖那是找中暑。麦亦芃扫了眼廖小月的胳膊,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身形,默默的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下单。
秦蓁蓁盯着廖小月的胳膊,越盯越生气。腾地站起身:“我去催催办案流程!那几个王八蛋必须给我重判!顶格判!”
“哦,对了!”秦蓁蓁气冲冲地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一事,转身道,“两个安保人员已经签约,明天上午来报到,你上午在病房等着别乱跑。要散步的话,等下午太阳落山之后,让那两个陪着你。”说着,隔空指了指麦亦芃,“别让我再看见你带着小月到处乱晃!你不怕死,人小月还怕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这些天麦亦芃被秦蓁蓁念得脑阔发昏,早已十分俊杰!见秦蓁蓁又准备长篇大论的念王八经,理亏的他没敢顶嘴,只拼命朝廖小月打眼色——别站干岸上看热闹了!救驾!救驾!
咳,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廖小月赶紧的跳出来跟秦蓁蓁道:“阿姨放心,我守在病房里,绝不放他出门一步!”
得到廖小月的保证,秦蓁蓁终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麦亦芃摊在沙发背上,大大的松了口气。更年期的女人太可怕了!
廖小月笑得肩膀直抖:“我又立功了,拿什么谢我?”
“谢你一本《陶哲轩教你学数学》要不要!”
廖小月抖了一下,脸皱成了个包子:“我初中数学还没看明白呢,你饶了我吧!”
“呵呵,谁说要上数学系的呢?”
“呵呵,”廖小月不甘示弱,“我敢学,你敢教吗?”
在教学道路上举步维艰的麦亦芃:“……”等出院了,他还是去找个靠谱的老师吧,不要再给自己脆弱的心脏增加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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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9点,麦亦芃的病房门准时被敲响。廖小月蹦去打开门,就看见了两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应该就是秦蓁蓁昨天提到的安保人员。
跟想象中的牛高马大不同,两个人的身形在表面上看,甚至是瘦削矮小的。迎进门口,与站起来的麦亦芃打招呼,可以明显看到他们比麦亦芃矮半个头。只是从行为举止上,有着很明显的部队的痕迹。比如说,他们坐在软塌塌的沙发上,却腰背笔直,没有丝毫放松的模样。
“我叫梁洪。”
“我叫罗钰。”
落座的两人简明扼要的做了自我介绍。
廖小月端了几杯水放在了小茶几上,也跟着坐到了麦亦芃旁边。就听麦亦芃笑道:“很荣幸能请到你们来照顾我。你们离开体制内,来到我这边是挺委屈的。如果有什么要求,还请不要客气。”
两个人里,显然那个叫梁洪的要活泛些,他爽朗的开口道:“小麦先生客气了。退役了国家是包分配,可我们都是老少边穷地区出身,县里财政困难,单位里发不出几个钱。我们自己倒没什么,但总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挨饿。秦总给的工资高,我们挺乐意的。”
罗钰也跟着道:“之前有人请我给什么豪门少爷当保镖的。我去了三天,正经事没有,满眼的乌烟瘴气。保安队统共没几个人,倒有百八十个心眼子。天天搁那儿演甄嬛传呢!烦得我都想找关系回去接着下乡给老百姓表演节目了。”
麦亦芃挑眉,是个分到县文化局的?那工资确实挺低。于是他很配合的问:“我也是个富家公子,你怎么又愿意来了呢?”
罗钰震惊:“你不是搞科研的吗?”
梁洪扶额,退伍一年了,他战友为什么还是个铁憨憨啊?看看你签约的工资金额好吗?穷搞科研的能给你开那个价?心累。
麦亦芃笑:“我是搞科研的,所以你们倒不必担心什么乌烟瘴气,我没空搞那些。但是上下班路上需要你们多费心。说起来,比乌烟瘴气的那种,工作强度可能还要累些。”
梁洪点点头,表示明白:“累不累在其次。我们更愿意来你这儿干。首先你是国家科研人员,保护你们本来也是我们的任务。哪怕钱少些,我们心里乐意。因为这是有意义的事;其次,我们都是当兵12年退伍的,说实话,不太适应部队外的生活。”
梁洪无奈笑笑,“尤其有些富家公子的做派,我们总忍不住想把他们扭送派出所。”
铁憨憨罗钰脸上顿时露出愤愤的表情,显然在上家干得很不开心。
“所以,秦总通过中间人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是很高兴的。”梁洪接着道,“我们衷心希望小麦先生从此平平安安,让我们躺着赚大钱。”
麦亦芃摊手:“那可不能保证。我最近倒霉得很,我们家小月成天喊着出院后要拎着我去莲花山拜拜呢!”
一语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还有,”麦亦芃又道,“你们喊我小麦吧,都是自己人,喊先生多生疏。”
“那怎么好意思?”心直口快的罗钰道。
麦亦芃笑道:“非要用敬称,那等我出息了,你们再管我叫麦教授吧。”
梁洪和罗钰对视一眼,心里的大石齐齐落地。看起来麦亦芃很好相处,最要紧是为人正派,不爱摆公子哥儿的谱。要知道越爱摆谱的越瞧不起人,而越瞧不起人的,自然更容易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总以为自家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罗钰跟上家闹翻的根由便是,那公子哥儿在酒吧非逼着他去给陌生小姑娘下药,还说什么你们特种兵不是身手挺好吗?怎么下个药都不利索?罗钰气到原地爆炸,没忍住把公子哥儿揍了。弄得坏了名声,挺长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的。
梁洪找到他时,他正在工地里搬砖。
他这性格,一般的富豪人家不愿意要,高饱和实验室的黄教授倒是一眼相中了,直说这样的战士才让人放心。
梁洪当时就松了口气,三观合不来的人家干活太难受了。别说罗钰那铁憨憨,哪怕被战友们戏称笑面虎花肠子的他,也接受不了那群在法律边缘疯狂蹦迪的混账玩意。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于是认真负责的梁洪当场进入工作状态,拿手指在杯子里沾了点水,在桌面上画起地图来。
“在来医院报到之前,我们跟秦总见了一面。”梁洪一边画,一边说道,“你出院后,是准备住燕鸥路的翠云台是吧?”
“是。”
“可是燕鸥路离你上班的地方挺远的。主要是我查了查,周围居然只有一个私人诊所和两个药房,倒是有个风景优美的湿地公园。”提起麦亦芃的居住环境,梁洪颇为无语,你们有钱人不都挺惜命的吗?怎么建个均价七八万的豪宅都不配个医院的?
梁洪的眼神犀利的扫视着苍白瘦弱的麦亦芃,想着自己挺满意的新雇主还有心脏病,十分头痛的道:“你们家,没有别的豪宅了吗?”
麦亦芃:“……”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正是因为住的地方太远,所以悄悄在医院附近买了套房。结果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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