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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鲜红的血液遍布了她苍白的手臂。
黎愠站在她的对面，瞳孔一缩：“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姜醒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干得不错嘛，拿曾经我教你的东西伤我，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
黎愠薄唇颤了颤，缄默不语。
姜醒气场全开，居高临下望着他：“既然你伤了我，那就别怪我了。”
她一挥手，三条触手并行而去，如张开血盆大口的蟒蛇即将咬住猎物的咽喉——
嘭！
一道子弹突然从黑暗射出，呼啸着破开了姜醒的触手，直达她的心脏。
霎时间，温热鲜红的血液洒满黎愠一身，带着姜醒的味道，滚烫地烙在他的身上。
第96章
嘭！
处决枪的射程为二十米，只要锁定住目标心脏里的井，就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黑暗中，温廷本来只是持枪瞄准，耳畔突然就划过一道子弹呼啸的声音。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愣了一下，就看见对面的姜醒突然中弹，鲜血淋漓。
温廷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堪堪回眸。
在他身边，沉幽持枪半蹲，双眸发出冷蓝色的光，食指死死勾住扳机。
毋庸置疑，刚才那发子弹就是沉幽打出来的。
是她打中了姜醒。
“老、老大？”温廷脑子开始不够用了，老大不是说上来是救姜指挥官的吗？怎么还开枪打她？
沉幽没有在意温廷的疑惑，闭眼缓了缓，旋即气势十足从黑暗中走出。
“江不眠，姜指挥官……把人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嘛。”她再度扣动扳机，手持银色枪支瞄准。
大约是三条肥厚的触手削弱了子弹的力量，子弹只是嵌入了姜醒的胸口，并没有深入到心脏。
姜醒低头咳了一口血：“……沉警官，我还得谢谢你呢，是你帮我在这个生活区立住了脚。”
沉幽下压眉头：“那是你骗了我！”
姜醒开始笑了，殷红的血液沿着她的唇角寸寸下落。
沉幽突然停步，凝望那边拿着匕首浑身僵直的黎愠：“黎指挥官，现在叛徒姜醒受伤正是最好的机会，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句话让男人猛然抽回思绪。
姜醒的血液包裹着他，他甚至不能呼吸。
艰难的清理出思绪后，他举起手中匕首。
姜醒慢慢后退：“黎愠，你真的要忘记我们曾经的情谊，杀了我吗？”
黎愠努力压制着情绪，眼眶泛红得厉害。
他步步紧逼。
姜醒笑了一下，还在后退：“黎愠，你确定要用那把刀捅进我的心脏吗？”
黎愠还是没有回答，指节用力攥得泛白。
他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他想请求姜醒不要再说了，但嗓子如封住了水泥，疼得厉害。
就这样，他看着姜醒退到了高楼的边缘。
夜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衣裳。
下面就是一百多层的高楼，若是不慎坠下去，其惨状可想而知。
所以就在姜醒退到边缘踉跄了一下时，伸手去扶几乎是黎愠下意识就去做的事情。
但是。
这似乎是姜醒的故意为之。
在黎愠伸出那只握有匕首的手时，一条触手快速带动他的身体向前，扑哧一下，匕首的大半部分都没入了姜醒的胸口。
这一刻，是男人离他的太阳最近的一瞬。
却是为了别离。
即刻，他就看见姜醒在夜空中快速坠落。
黎愠大脑轰然空白，跪在高楼的边缘死死盯着下方，听着不一会儿就激起人群的尖叫。
那是姜醒坠落的证明。
黎愠跪在地上无声尖叫，缓缓低下头，用长发遮住脸。
他真的在极力控制，才不会让人看出他有多痛苦崩溃。
今夜是他和姜醒正式重逢的日子。
却没想到……是他亲手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是他，眼睁睁看着姜醒再次殒落，却无可奈何。
男人浑身都布满了姜醒滚烫的血，快要将他溺毙。
两只手青筋凸起，死死抠着边缘墙体，直至薄薄的指甲全部翻起也毫不在意。
沉幽走到身边喊了好几声，他才渐渐回过神。
在姜醒坠落的那一刻，他就失了魂魄，只剩现在这幅躯壳。
沉幽在接触到黎愠的这双眼睛时都被吓了一跳，空洞无神，像一个死人。
会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一个精致漂亮的木偶，风一吹，长发翩然浮动。
沉幽能够理解黎愠的崩溃，他本就是为了姜醒才离开的黎家，好不容易重逢却又让他眼睁睁看着姜醒去死，确实非常残忍。
但是没办法，这是姜醒送给他们的一份大礼，浪费不得。
几分钟前，就在姜醒低声对黎愠说杀了她时，也暗中拨通了沉幽的电话。
沉幽听得一清二楚，也迅速领悟了姜醒的好意——她是想帮黎愠和沈幽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一个人承担之前的事情。
姜醒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没必要连续拖着他们两个下水。
她需要他们两个在三大家族面前演一出戏，只要他们动手除掉自己，就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沉幽领悟了，也照办了，开枪的时候她连手都是抖的。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姜醒还能怎么逆转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不要辜负她的计划。
于是她闭上眼睛，扣动扳机发射了那颗子弹。
现在沈幽的腿也软得厉害，整件事情发生得太快，连脑子都是蒙的。
她小心翼翼伏在边缘向下望去，一百多层的高度下，下面幽深无比，隐约只有几盏光忽明忽暗，大抵是警署派车到达了现场。
沉幽不禁红了眼眶，不敢去想此时此刻的姜醒是什么样子。
……
飞艇实时接收到现场传来的画面，其血腥程度连三位老家主看得都皱了下眉。
一百多米的垂直冲击下，姜醒的身体支离破碎，半颗头都碎了，触手和身体也在诡异的扭曲着。
以防万一，在场的警官还用处决枪测试了一下姜醒心脏中的井，确认熄灭之后，三位长老终于放下了心。
姜醒终于死了，可算是解了他们一个心头大病。
魏双全和楚凤三连脸色都缓和了不少，也没有多怪黎风天用玄学束缚他们。
“真好，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楚凤三喝了口茶，“姜醒死了，黎愠也保住了，恭喜黎老家主了。”
黎风天笑笑没说话。
魏双全难得夸赞起来黎愠：“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不错。”
“还有那个沉幽，真是越来越知趣了，毫不犹豫就朝那个叛徒开了枪。”他笑了起来。
对此，楚凤三却持有不同意见：“他们两个联手杀了姜醒不假，但总觉得不是特别情愿呢。”
尤其是黎愠，自从姜醒坠落的那一刻开始就跪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形十分落寞。
“就怕是他们联合起来给我们玩的一出苦肉计呢。”楚凤三意味深长提醒道。
虽然沉幽表示是被姜醒骗了，黎愠也在姜醒的挟持中进行了反击，但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次可务必要斩草除根才是。”
魏双全和黎风天都觉得有理：“那我马上派机械战士将她丢出界外。”
“等一下。”楚凤三有更好的主意，“去界外的时间太长了，万一中间又出现什么纰漏，城里的垃圾处理站不是还在运行中？”
将姜醒的尸体投入火中，任她是哪路神仙都不可能再活。
“而且一定要黎愠和沈幽亲自操办，若是他们亲手将姜醒的尸体推进火里，就证明他们的确和姜醒没有关系。”
……
命令下达的几分钟后，沉幽和黎愠从机构一层走出。
这分钟男人已经恢复理智，虽然双眸还是清冷空洞，但算是正常状态了。
案发现场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两辆警车亮着灯在旁边叫嚣。
此时姜醒的尸体已经被放进了裹尸袋里，仅有地面上还未风干的那滩血液。
黎愠看见血泊的那一瞬，仓皇偏过头。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刑侦二课的课长杜斌将工作交接给沉幽。
沉幽故作镇定嗯了一声，然后上手推着放置尸体的担架。
“黎指挥官，我们走吧。”她故意让出了个小位置，示意黎愠将手搭过来。
三大家族是不放心，才会下达命令让他们两个去焚烧姜醒的尸体，现在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可容不得半点纰漏。
黎愠回过神，不动声色将血染的手指轻搭在扶手上。
两人带着姜醒的尸体进入车内，前往垃圾焚烧站。
垃圾焚烧站在生活区的边缘，平日里很少有人到这里来，因为垃圾都堆成了山。
一个巨大的烟囱常年冒着处理过的白烟，即便机器无时无刻不在运转，人们制造的垃圾也在源源不断堆积。
进入处理站后，到处都是雏鸟的眼睛，两人想要在监控下面造假根本不可能。
就这样沉幽和黎愠一人一只手，推着尸体走到焚化炉旁边。
负责焚化的处理者穿着特殊材质的衣服，头和手脚都包裹着不露出一点皮肤，不然就会被这个温度灼伤。
两人走进来的刹那，好像踏入一间熔炉。
处理者赶紧轰他们出去，不然会受伤。
黎愠和沈幽刚想松手，就听见摄像头传来魏双全的声音：“等一下，你们把拉链打开，我们要确认里面是不是姜醒。”
黎愠本能攥紧扶手。
“黎愠，你来把它打开。”黎风天补充道。
黎愠闭眼缓了一下，堪堪抬手，滋滋啦啦一点点将拉链移开，
这个位置正好是姜醒的头，掀开裹尸袋时，还能看见她还未摔碎的半颗头，那颗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上面很满意，接下来吩咐沉幽：“你来把拉链拉上。”
黎愠像获救一般，赶紧松开拉链。
沉幽面无表情拉好裹尸袋，交给垃圾站的处理者。
处理人动作粗暴接过，对他而言这就是垃圾，只要打开闸门将其抛进去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于是在火红刺眼的大火中，姜醒的尸体和那些垃圾一样被抛了进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只剩一抔骨灰渣子。
“干得不错，辛苦了。”上面十分满意这次的处理结果，对黎愠和沈幽表示慰问。
监视的眼睛消失后，嘭！
黎愠和沈幽不约而同后退靠到墙壁，好像这样才能支撑住他们绵软的身体。
此刻熊熊大火扑面，他们却冷得刺骨。
如果刚才对姜醒的死还抱有一线希望，那么在投入火中的刹那，他们浮现出来的情绪就只有——
绝望。
第97章
姜醒的死讯传到了浅水湾。
瞿墨在听见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直至调出姜醒的井呈熄灭态势，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和姜醒的谈话不过在三个小时前，没想到在她回到生活区之后，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
同时浅水湾也接收到了沉幽利用雏鸟进行的直播公报，知道天宫区的人已经乘坐飞艇避难，抛弃了生活区。
一连几个爆炸性的新闻出现，瞿墨的头毫无预兆疼了起来。
“你先别着急，一会儿我去生活区打听打听情况。”花煜忙递来治疗头疼的药。
他脸色微妙，江不眠就是前异洞指挥官姜醒这个消息，着实吓了他一跳。
瞿墨用手随意一抓药片扔在口中，仰头咽下：“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姜醒，难怪……”
难怪如此疯狂而大胆，都是被上面那些人给惯出来的。
姜醒天生S+异能，从出生开始就站在金字塔的顶尖，一朝跌落尘埃，让她就此咽下这口气，当然绝无可能。
难怪会搅得两个区都不得安宁。
“你觉得她真的死了吗？”瞿墨还抱有一丝期待，“我记得浅水湾的医生说，她有两颗心脏。”
姜醒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她都是死而复生的人了，骨头里都淬着地狱的毒，怎么会就这样坠楼身亡？
马上浅水湾就要交给她了，她要是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瞿墨紧紧攥着花煜的小臂，略显无助的模样让男人动容。
花煜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宽慰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姜醒本来就是一个大胆的危险分子，成天走在钢丝线上，这样的人肯定想好了后路，不会轻易丢掉性命的。
男人将宽厚的手掌抚上女人的手，才能感受到她有多么瘦弱。
这么单薄的身体却扛起了整个浅水湾。
“休息一下吧。”花煜轻柔放低瞿墨的身体，“这里就先交给我。”
然而，咚咚。
瞿白突然敲响门。
花煜眼神突变凌厉，大踏步出门准备赶走他，被瞿墨拦住：“让他进来。”
瞿墨装作没事人一般，缓缓坐直身体。
瞿白进来时就被花煜狠狠剜了一眼，得到警告：“她需要休息，不要谈太久。”
瞿白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花煜，没有说话，旋即走到瞿墨面前。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蹙眉。
瞿墨：“没什么，休息不太好而已。”
瞿白：“她说最近不太平，是出什么事了？”
姜醒离开后，他就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岳团来到浅水湾，这分钟安排好岳团后才过来找瞿墨。
瞿墨平静解释：“化奴想要掀起一场反抗所有异能者的暴动，天宫区、生活区、废弃区都是他们的目标。”
瞿白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天宫区的人已经坐着飞艇逃离了，剩下我们这些人……只能看命了。”瞿墨耸了下肩，一如既然用着打趣的口吻。
只是她的脸色太苍白了，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安静间，门口传来粉鲤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随便来的，但现在情况紧急，能来这里的人都在这里，只能由他过来传话。
“老板，外面来了个漂亮的男人，说有重要的事情找。”粉鲤很自觉地站得老远，然后扬起声音汇报。
闻言，瞿墨准备了一下，在花煜和瞿白的陪伴下走出来。
她对粉鲤的这个用词很好奇，什么叫做……漂亮的男人？
见到本人后，瞿墨就明白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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