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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发吗？”
冰冷中带着病弱的声音骤然自清柚背后响起，咳了两声，“你失去了最后求救的机会。”
清柚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发现芥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病床后面，医务室的灯光冰冷，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简直像是背后灵。
密闭的空间，带着莫名杀气的祸犬，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怎么看怎么像一集悬疑杀人案。
“芥川君？”
清柚眨了眨眼睛，像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看着自己裹成粽子的左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过是手扭到了，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让中原先生为我担心。”
这样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锁定芥川的面部表情，一边头脑风暴。
这时候再求救为时已晚，甚至还会波及无辜的人群，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搞明白芥川为什么要来找她，或者说，为什么突然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闻言，芥川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觉得清柚矫情又嘴硬，不如说是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反应。
这种人向来最难搞，头铁、不讲理又不怕死，认了死理就像疯狗一样撕咬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松口。
之前几次在便利店遇到都有惊无险，虽然有当着中原中也面送糖这种搞不明白的事，但好歹没有敌意。
等等，当着中原中也的面……
“你很有胆量。”芥川看了眼清柚，倏然开口，“也沉得住气。”
“就是这副姿态博取了中原干部的青睐，以至于放任你至今吧。”
清柚：？？？
这话怎么这么酸？
芥川对她复杂的眼神视而不见：“两周前，中原干部对你一见钟情，而在同一周，我和樋口一叶在执行任务时被武装侦探社伏击。”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种上门仇杀的动机大概就那几个：港口mafia看不惯她了、中原中也看不惯她了、芥川看不惯她了。
清柚本以为芥川这么来势汹汹，是因为自己是武装侦探社实习社员的事情败露了，直接被mafia的boss下达暗杀令。
但这么听芥川一说，就发现他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也就是说中原中也用不知道什么手段封锁了这个消息。
因此前两项排除，剩下的，就是“芥川看不惯她了”这个选项。
清柚真心实意的提问：“所以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罗生门砸向偷袭者的墙消失了”
芥川抬了一下眉毛，鉴于他没有眉毛，清柚更愿意描述成抬了一下眼轮匝肌，他漆黑无波的眼睛看向清柚，一字一句。
“这是你的异能。”
“等等。”
清柚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举起粽子一样的左手，“我要真有那样的异能，也不至于开学典礼之前就把自己搞的这样凄惨。”
那么大一个铁桶，直接从两米高的脚手架上砸下来，要不是她命大，现在脑袋上顶一个窟窿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对上芥川那张冷冰冰的，写着“你沉得住气”的脸，清柚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为了确保学生安全，学生会特地在脚手架踏板一周安装了挡脚板，按理说就算道具组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铁桶那么重，也不至于直接翻下去。
清柚：“铁桶是你做的？”
看着芥川那张不置可否的臭脸，纵使是好脾气如清柚也生气了。
这什么人啊。
“芥川君，你要是怀疑我有异能或者对mafia有恶意，大可以把我抓去总部审讯，我相信凭借你们的手段，就算我有什么隐瞒，也瞒不过去。但是。”
清柚扬起眼睫，墨绿色的眼睛里像是酝酿着一团火焰，“那里是庆大的后台，来往的都是普通学生，纵然你有再大的不满也请不要波及一般人，更何况台下与会的也是跺跺脚就能让横滨晃三晃的校董们，即使是为了港口mafia考虑，也请你稍微收敛，不要给自己、给组织惹麻烦！”
罗生门这下不是蠢蠢欲动，而是瞬间割裂空气、袭向清柚的面门。
“弱小的人不配提及他人生死。”
彼时被一整面墙砸到面前的记忆再度重合，清柚下意识闭眼、侧头，寻思着自己还是太过年轻，沉不住气。
要是换做太宰先生，一定能谎话说得飞起，把芥川忽悠的一愣一愣。
这下怎么好，被罗生门戳中的死法一定不会很好看，这么侧过身、用手再挡一下，是不是好歹能留张完整的脸。
——不然停尸房里都没人能认出自己也太惨了。
鹿岛、佐仓一定会哭的很惨，蝴蝶子婆婆年纪那么大就不要让她知道了，还有中原先生……
他要是知道自己在他的庇护下还被自家同僚暗杀，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气愤、狂怒、还是捏紧拳头最终默然接受这个事实呢？
时间不过是一瞬，清柚却感觉自己脑内闪过了无数走马灯。
等到过了几秒，她又觉得奇怪。
好像不痛诶。
清柚睁开眼，漆黑的罗生门带着扭曲空间的压迫感将她笼罩在内，最近的尖刺距离她的眼球不过几厘米，阴冷而粘稠的恶意让她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
“芥川大人！请您三思！”
立原道造握着折叠刀挡下一记攻击，“中原干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干脆豁出去了，“组织成员禁止内斗！这是BOSS的命令！”
芥川抿着唇，冷冷看了立原一眼，直看得他后背发凉。
好在下一刻，芥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BOSS……是，在下马上赶到。”
直到那抹黑色风衣消失在医护室的大门之后，立原道造才脱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了两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和mafia的祸犬正面刚上了，娘诶！
等到喘完气，他猛地一激灵，想起自己还没确认自家大嫂安危，立马扭头，就看到自家大嫂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一角。
微卷的墨色长发如瀑垂落，纤长的睫毛半敛着，在眼下映出一小片淡色的阴影，直让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起来烟雨朦胧。
好像哪里变了，但立原说不出来。
“您、您别害怕啊。”立原搜肠刮肚，“他平时也不这样，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哈哈哈。”
还真是重力使的下属，连帮别人打圆场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清柚轻笑一声，笑完了想起“重力使”这三个字，又觉得心里闷闷又酸酸的。
刚才被芥川不依不饶的逼迫、甚至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只顾着打太极和生气，等到事情过了，再回想起来，又觉得委屈的要命。
“您别担心，中原干部马上就赶过来了，芥川不敢拿您怎么样。”立原见清柚神色不对，立马安慰。
清柚却摇了摇头：“你已经告诉他了吗？”
立原：“昂。”这么大事不知会一声他还要命吗？！
“让他不用来了。”清柚想了想，“就说是误会一场。”
立原：？？？
“这时候他过来只会火上浇油，你也不想mafia的重力使和祸犬硬碰硬正面对上，最终双双被请去首领室喝茶吧？”
清柚笑了笑，“光是把我的档案隐藏这件事，他应该已经费尽了功夫，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立原：“！！！可是……”
“芥川没打算对我出手。”清柚看了眼芥川刚才站的位置，“不然以他的能力，我早就已经死掉几百回了。”
他不过是查出些蛛丝马迹，想要用恐惧逼她承认而已。
但芥川的确是个不定时炸弹，这一次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到了他。
立原：“可、可是……”
清柚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靠嘴炮就能劝人弃恶扬善的金手指，一切都要归功于运气。
“我听说芥川曾经有一个很在意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清柚问。
立原：？？？您为什么觉得他配知道？
“可是！”
立原一捏拳头，终于把一直没说完的话讲了出来。
“中原干部已经到了！”
第39章
清柚：！！！
这个时候爬窗逃走来得及吗？前脚刚说要骗人,后脚正主就赶到什么的，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她尚且还想挣扎一下：“到……是指？”
立原一个稍息立正，指了指医务室门口的人影：“在、在那儿。”
行叭,逃是逃不掉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跟重力使解释自己给他惹下的这一大摊烂摊子。
——我也不知道他会咬的这么紧。
直接坐实了自己帮侦探社阻拦芥川任务的事情。
——他怎么总对中原先生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仅倒打一耙还显得斤斤计较头脑不是很聪明。
清柚扭头，想从直系下属那里获得一些灵感，却发现身边的立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正毕恭毕敬的给自家老大开门。
清柚：狗腿子！
亏她和他掏心掏肺说了那么多,一到关键地方就抛下她自己跑路去了！
立原：不是他不仗义啊大嫂，实在是你不知道这个男人他有多双标！
立原一躬身，物理隔绝自家大嫂难以置信的控诉眼神：“芥川先生没打算下死手，那位小姐安然无恙。”
撇开命悬一线中途对峙的场面不谈，目的和结果他可是都没有说谎。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加油大嫂！
看着医务室的门再度关闭，连同立原加油鼓劲的眼神和最后一抹日光一起被阻隔在门外,清柚心如死灰。
密闭的空间,看不清情绪的重力使,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人物变了,只有她依旧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个时候可怜巴巴的说上一句“疼”,又或者哭唧唧的扑到他怀里有用吗？清柚陷入沉思。
比起她的犹犹豫豫，中原中也的反应就要直接得多。
“伤到哪里了？”钴蓝色的眼睛锐利的过了分。
清柚：您刚刚是不是漏听了立原的话？他分明说了安然无恙诶。
被这么一看,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瞬间偃旗息鼓，连带着裹成粽子的左手也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就被更加锐利的目光捕捉。
“手受伤了？”
在看影视剧的时候,清柚曾经多次对于“因为心虚，所以在被询问时下意识藏起伤口”这件事嗤之以鼻。
——那么大一卷绷带你想藏是能藏到异空间怎么的？
——人家都关心你了,这时候直接顺杆子往下爬再装装可怜，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但真到了自己身上，清柚发现，对不起，还是之前的她太年轻了一点。
重力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背对着窗户和医务室顶的白炽灯泡，整个人都笼在阴影之中，显得压迫感十足。
清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隐隐察觉出一个不争的事实——他生气了。
括号，现在进行时，括号。
不然也不会再次重复一遍：“伤在哪里了。”
这下就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清柚不情不愿的把藏在身后的左手一点一点挪出来，试图解释：“就是被道具组的东西不小心蹭到了，没什么事的……”
后面那一句“校医老师业务不熟练才会包这么厚”在越发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下被迫噤声。
清柚：可怜巴巴.jpg
头顶似乎传来沉沉的呼吸声，黑色的手套越过清柚的视线，托起那只包裹的足足有她两只手那么大的左手反复查看。
“没什么事？安然无恙？”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的衣袖上还残存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似乎是才从任务场所匆匆赶来。
这种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偷袭他家同僚被抓包，再威逼利诱当面对质以至于身受重伤，最后被姗姗来迟的男朋友逮个正着的桥段太糟糕了。
但清柚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真的只是破皮了，而且芥川也没有想要伤害我。”
“雨宫清柚。”
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点名道姓的叫她，清柚甚至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都在发怒，只是靠着残存的理智，才不至于让自己伤上加伤。
而清柚也是第一次听到重力使这样严厉的对自己说话。
“对方是芥川，是mafia最残暴的祸犬，要不是因为首领一通电话，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只会是你的尸体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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