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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她虽不再是我血缘上的妹妹。但于我眼中,她始终是我那可爱的小妹。曾经,我是怎么教小玉的。如今,便是怎么教玉灵儿的。原本一切好好的，此前她还是狐狸时。待外人虽有些许冷漠，但好在性格也是像及了我记忆中的小妹。”
“可直到两百年前,雪狐精云白死后。一切都变了。因为没有哀魂,她不会为云白哀伤难过。但云白死后,她却愈发的冷漠，原本单纯的小雪狐,也在百年之间愈发成长为一个警惕心极重,唯利是图的性子。长成了曾经小玉的反面。她惯会说谎,利用他人为自己谋利益,身边之人，几乎谁也不信。”
“近些年,待她从我与敖烈手中学习的差不多以后,见我二人以及认识的诸位龙太子们,均没有为她改变生活，或将任何能够提升修为的法宝赠予她的意思。只是一劲教导她修炼上进。她便开始愈发嫌弃我与敖烈，对我们冷漠相待。愈发远离我们。”
“此次之所以上天来，想求你。是因为敖烈在碧波潭龙宫的眼线，偷听到了万圣与玉灵儿的密谋。”
“玉灵儿通过万圣公主，已经看到了前世东海龙女画像。在知晓自己与敖玉拥有相同的相貌之后。便打算绕过我与敖烈。转而……”
敖丙说到一半，扭头看向沉默坐于身旁的东海龙王，又继续道：“她想放弃与我等龙太子纠缠，转而将目标，锁定在了四海龙王们身上。因云白曾被小玉救过，故而她非常了解东海龙女，在四海龙王们心中的位置。”
“她想利用自己同龙女相同的脸，完全取代已故龙女……”
敖丙说完了一切。
他紧抿着唇，心中也觉得此事及其可笑。
自己取代自己。
何其不可笑？
曾经那只拿着莲花兔灯，欢言笑语的小雪狐……
如今竟变成了这幅唯利是图的性子。
哪吒双手环胸，听着敖丙的一一叙述。
确实也难以将玉灵儿与敖玉联系在一起。
但敖丙有一点错了。
敖玉也几乎不是什么善茬。深受当年敖玉所骗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敖玉并非犹如表面看着那么傻那么单纯。
玉灵儿倒也像敖玉。
只是，却完全像是敖玉恶性的无限扩大后的性格。
显然，一生宠爱自己的狐爹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
想到自己曾在山间，从两只妖口中打探到的信息。
他便更加确定，玉灵儿性格的转变。
绝对就是因家庭因素。
当时的山间，哪吒拿出画像后，那两位妖便匆忙回答了他。
你一句我一句，回得极快，似生怕他一个不满意便除了他们。
“认...认识！此女便是我方才谈及的玉面狐之女，玉灵儿！她是积累山摩云洞已故万年狐王的孙女，两百年前便早死了爹。因着她娘这几百年来的龌龊苟且事，妖怪间，几乎没几个妖没有听过她们母女名讳的！”
“对对，玉灵儿的事我们不甚多听闻。但玉灵儿她爹娘的事，我们可听闻了不少。玉灵儿生父是摩云洞入赘狐妖，名云白。她爹娘二人在还没有玉灵儿时，便时常闹矛盾。原因不过是因为玉面狐经常出去乱搞。那云白气急攻心，积怨成疾长出心魔。修炼途中几度险些入魔，听闻他曾被仙人救过。但玉面狐在玉灵儿出生后，又莫名与牛魔王搞在了一起。”
“因此，云白也时常被诟病，唯一的宝贝女儿。许还可能是牛魔王或其他男妖的种。久而久之，在玉灵儿出生一百岁不到的时间。云白再度气急攻心，修炼入魔。后来，虽被天山雪女，乃至杏仙劲节十八公等多人从魔性中唤醒。但也元气大伤，命不久已。”
“还有！云白死后。玉灵儿身边时常会出现两位男子。许久后，玉灵儿化形。从摩云洞内，便又传出了奇事。由于五百年前，哪吒与东海龙女的故事广为人传。少许妖均见识过龙女画像，久而久之便有人将玉灵儿的相貌与东海龙女联系起来。听闻，第一个说她二人相像的，还是天山雪女。”
“我等也不知玉灵儿与东海龙女像不像，毕竟曾见过东海龙女的人，少之又少。世间也只是听过故事，少有人见过龙女。只听说。雪女在玉灵儿化形后，怒骂玉灵儿与其母玉面狐一个德行。自此后，雪女便与玉灵儿，玉面狐断交。再不来往积累山。”
哪吒放下环抱的双手。
抬眸看向敖丙。
“敖丙。我问你，这些年来。你们是否是想通过替补云白，弥补玉灵儿空缺的亲情。自此劝回她？”
“……”
敖丙陷入沉默，默认没有回答。
见敖丙反应，哪吒心中也知晓了答案。
他将视线移向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敖广。
轻笑道：“奇了。如若想替补云白空缺，不应该由作为前世父亲的东海龙王出面吗？”
敖广听了哪吒话，轻撇向哪吒。
同样轻笑了一声。
这才终于开口道：“阎王当年与我有约。四海龙王，也同样不可插足。所以我们四位龙王，才会派各自的龙太子们皆去尝试了一遍。几位龙太子中，也唯有敖丙敖烈与玉灵儿最为熟络。其余人，也不过仅才见了玉灵儿几面，便再无进展。”
敖广见到哪吒眼底含笑，心下也知哪吒这是有了打算。
他拿起桌上的热茶，品尝一口。
再看向哪吒之时，眼底挂着与哪吒一般无二的笑。
“认识五百年，你那些心思。我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曾经凡世的你，其经历几乎算得上与玉灵儿相似。她是母女不和，你则是父子不和。唯有不同的是，玉灵儿如今身边没有如同素知夫人那般温柔慈悲的亲人。亦没有金吒木吒一样的兄长。”
“哪吒，你可想清楚。你当真觉得此等复杂之人，你也能如同前两世一般，赢得她的心？”
“凡人敖玉，穆昙花幼时，曾拥有过爹娘疼爱。而玉灵儿，自云白死后，再无其他。这种人，你有信心能够拿下？”
哪吒眨眼，站起身。
他缓步走至敖广身边。
“原来，龙王虽从未在玉灵儿身边待过，从未与她相识。但知道的，却一点都不比敖丙少啊。看来，你也很清楚。如今玉灵儿，最缺得是何了吧？”
哪吒视线轻扫了眼一旁的敖丙。
注意到哪吒的视线后，敖丙也站起身。
一脸警惕：“你有话便直说，别话里有话，磨磨唧唧。”
哪吒没有理会敖丙，只是转身背过身。
故意放大声调道：“真是可惜。如若，阎王没有立下限制，规束几位龙王。想来今日，东海龙王你也无须上天来求我了。玉灵儿若能有你的陪伴，又何谈会长成现在这幅德行。”
“……”
敖广低眸，没有言语。
哪吒所言，确实是事实。
如若云白死后，他敖广能陪伴在玉灵儿身边，将其带回龙宫。
那玉灵儿便也不会因缺少宠爱，变成如今模样。
她并不需要什么兄长，而是需要一个如同云白一般的父亲，常伴她成长。
“你若有办法，能让她不再封闭内心。远离那肮脏的狐洞，回归龙女之身。待千年后龙珠修复，她苏醒之日。若我女儿愿意，我自会成全你们，放你随时出入龙宫。取消龙女不得擅自出宫的宫规，放她自由出海，乃至是出海寻你。”
敖广话音一顿，单手撑桌而起，又继续道：“但，如若她不喜你。我自也不会欢迎你。”
哪吒似乎就是在等待龙王此话一般。
敖广话声刚落，他便回眸转身，眼中蕴含着一丝皎洁的精光。
“一言为定。东海龙王，可莫要食言，忘了自己今日承诺。”
敖丙瞧见这一幕，顿时来气。
瞧着哪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果真还是越看越不顺眼。
所以他选择走至角落，侧身别过头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你刚才，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敖广轻瞥了敖丙一眼，继续将话题转回至他刚才的问题上。
哪吒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番。
随即嘴边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淡笑，说道：“确实。我没有信心彻底拿下玉灵儿。完全获得她的信任，让她听我之言，回归龙女身。”
敖广当即蹙眉。
敖丙也因此话，猛然回身，看向哪吒。
但还不待敖丙说什么，便又听哪吒的声音响起道：“但，玉灵儿我没有信心。却不代表，凡人敖玉我也没有信心。”
敖丙一愣，诧异道：“第四世穆昙花？”
哪吒点头。
视线再度看向敖广，“不知，龙王可还记得。三百多年前，赠予我的血骨情感珍珠？”
敖广挑眉，似乎有一点明白哪吒所意：“自然记得。那里面封存了凡人敖玉一世情感记忆。从幼到死。只是，那个珍珠。旁人，只能看到其中记忆画面。却无法感知到其中情感想法。”
敖广描述完血骨珍珠后，反问道：“你想利用这点？”
敖丙听后，低眉沉思。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忽道：“我懂了。那个血骨珍珠，我们这些旁人，虽无法感知到情感。但对于玉灵儿，则不是。若她用了血骨珍珠，亦相当于唤醒了穆昙花前世记忆。并同时拥有了，前世性格，乃至于情感。”
哪吒看向敖丙，为其鼓掌，满意点头。
“不愧是东海龙三太子。”哪吒停下鼓掌，收回手。
他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但，不能贸然唤醒凡人敖玉记忆。否则，必定前功尽弃。”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又继续道：“听你们所述，玉灵儿虽然唯利是图。但我觉得，她最看重的不是金钱富贵。而是，长久以来，家庭内部的矛盾，身边人的不理解。如果说，这时她的身边，偏巧出现了一个。知她懂她，比任何人都看重她之人。她会如何？”
“但，这知她懂她之人。不能只是一个人，而须是好几个人。”
哪吒视线移向敖丙，与他对视。
他轻扬起下巴，点醒敖丙：“两百年了，敖丙你知道你究竟哪一步错了吗？你与敖烈，太执着于亲情了。”
“太执着于亲情…？”
敖丙脑中回忆起，多年来玉灵儿待他的冷漠。
耳边也随之，又再响起了哪吒的声音：“你们毫无血缘。不应该从亲情下手，妄图成为她非血缘的亲人。你，应当让她感受到你想与之交友的诚意。渐渐让她信任你。”
“第四世的凡人敖玉，为何死时带笑。你知道是何缘由吗？”哪吒眼帘微沉，回忆起凡间与她的五年时光：“是因为她一生虽苦，却短暂感受过爹娘宠爱、感受过世间美好。友谊，亲情……包括爱情…”
爹娘虽早死，生前却当她作珍宝。
因她的善心，敖府中有着一众感激她收留的人。
最终，即使府内家仆解散。
她仍有一群孤女不离不弃。
他与她在一起的那五年，真的是很美好的时光。
“人生虽苦，但正是因为体验过人间美好。故而，即使面临死亡。她也毫无遗憾。”
“玉灵儿不同，她甚比凡人敖玉还要苦楚。云白死后，她什么也没有。不管是龙女敖小玉，还是凡人敖玉。均拥有她不曾拥有的东西。”
哪吒抬眸，“若想让血骨珍珠对她起作用，就必须让她体验一遭两世前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情感。”
听着哪吒的话。
敖丙心中，也下定决心。
对啊，此世的她，并不需要兄长……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 进入下半了。
哈哈哈，终于……呜呜呜呜我真的有在赶进度呜呜
第95章
夜晚,幽静的水底龙宫。
敖烈处理完自己西海一切事务，悄然回归碧波潭。
他首先去往了沁心院，在向守夜的宫人口中得知。玉灵儿与万圣公主,已然歇息后。
内心不由拍胸，轻呼了一口气。
敖丙上天前，曾传信给他。
要求他在哪吒下来协助前,紧盯着玉灵儿。
以防玉灵儿在他们上天期间,暗里又有什么异样。
目前，距离玉灵儿待在碧波潭期间，已过了三个月了。
天上那边也还没个消息。
期间他将婚期延后的事告知了万圣龙王。
万圣龙王虽表现的稍显低落。
但也还是说能够理解。
虽然他不知道他究竟理解了什么...
但他承诺，等他办完手上的急事,他必定会举行一场隆重的海底婚礼,迎娶万圣公主。
说来,他也能理解他父王。
四海一家亲，他的婚礼，不应缺少任何一个龙族亲人。
即使是转世,在他们心中,她也还是他们的亲人。
确实,他也希望。他东海的小妹能够祝福自己。
“西海龙三太子，又在这沁心院偷偷摸摸做什么呢？你若实在想公主,何不派人进去知会一声。说不定,公主也想你呢？”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少女音。
敖烈身处沁心院,被这一声突然的‘西海龙三太子’吓得一激灵。
他惊慌转身,便一眼见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双手交握,带着一脸皎洁的狐笑。
如此一张天真纯良的脸,此刻却是笑得仿若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偏巧又是大晚上，不经把敖烈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足足三步。
“小...小妹？”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敖烈这才缓下了心。
稳住身形，轻拍胸口，似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歇息了吗？这大晚上你不休息，出来闲逛？”
玉灵儿挑眉，轻瞥一眼沁心院内，方才听见她叫敖烈西海太子的守夜们。
一众守夜们对于‘西海龙三太子’这个词竟是毫无反应。
“敖烈太子。灵儿有一点不知，你这么辛苦隐瞒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为了何？”
玉灵儿抬袖捂嘴，神态间像极了一位贵女。
敖烈见状，不禁一愣。
心下也意识到，这便是三月来，玉灵儿跟随万圣学习的成果。
不得不说，确实有了一个龙女公主该有的样子。
但却与他记忆中的东海龙女，仍有差异。
如此看来，她学得很刻苦啊。
敖烈轻叹了口气，知晓眼下形式，自己也瞒不住玉灵儿了。
她待在碧波潭三个月，可想而知，万圣如今仍还未识破他的身份，须得多亏玉灵儿替他隐瞒。
“小妹。你莫要拿我逗趣。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哈哈，迫不得已？”玉灵儿咯咯笑出了声，随即她放下捂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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