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顺?”萧章意外的看着他,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你怎么来了?谁让你喝酒的?喝酒对脑子不好……”
茅顺没搭理她,看着旁边坐着的一二三四五个男人,他们也看着茅顺,毕竟身经百战,哪能被个毛头小子吓到。
向晚走过来,身上带着冲鼻子的酒气,一只胳膊搂住茅顺的脖子,她跟萧章差不多高,也就一米六,搂茅顺有些吃力,得翘着脚,本来就喝迷糊了,翘脚更加站不稳,茅顺只好随着她搂,支撑她不摔倒。
“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还得是我大弟长得最好看,你们都白扯,起开,给我大弟腾个地方!”向晚一口一个“我大弟”,听得茅顺后背都是鸡皮疙瘩。几个男人给茅顺让了个地方,左边是萧章,右边是向晚。
向晚拿过刚才茅顺喝酒的杯子,喊其中一个男的:“你,给我弟倒上!”
那个男人笑着,把酒倒满,还细心的添了两颗冰块,向晚举着杯子送到茅顺的嘴边:“大弟,喝,今天姐请客,你随便喝。”
刚才冲动喝下的人生第一杯酒,就给茅顺上了残酷的一课,他真是无福享受,不敢再试,刚要推开,就被另一边的萧章夺过去。
“跟你说多少次,对脑子不好,对脑子不好,你看我,喝多了脑子就不好,你不能喝,过两天考试呢!”
“你要不喝,我就不喝!”茅顺贴着她耳朵说,一是因为这样听着清楚,二是因为,他此刻特别想这么做。
“那不行,我不喝他们该伤心了!”萧章指了指在场的一众男性,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架势!
茅顺做出要从她手里抢酒动作,“那我也要喝,管它考试考几分呢!”
他准确掐住了萧章的命门,萧章立刻怂了,把酒放在了桌子上!
“好,今天咱俩谁都不喝!谁喝谁是王八…”
一旁正喝了一半的向晚瞪了她一眼!
“咱回家吧?”软软的语气,茅顺说着最温情的话,他贴着萧章的耳朵,鼻尖触碰她耳朵的感觉,让他越来越上瘾。
萧章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学生得回家睡觉,她遣散了一干人等,这些莺莺燕燕的男人不舍得和萧章告别,毕竟长得美又大方的顾客可遇不可求。
两个喝醉的女人,茅顺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搞定,像是两个不倒翁,总是朝着不同方向倾斜,好在他的帮手已经到达一楼,外人看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左拥右抱,十分羡慕,实际上的茅顺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晃晃荡荡到楼梯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泰山,他比周围任何一个人都要壮一圈,茅顺的酒劲儿也开始发作,头重脚轻,晃动的视线中,泰山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眼前,此刻茅顺彻底沦陷在泰山自带的安全感中,肌肉真他妈是一个好东西!
茅顺把手中的向晚推给泰山,“你女人你管!”泰山扶过向晚,像拎一只小猫一样轻松,“用不用帮忙扶萧章?”泰山好心问。
“不用,我能搞定!”茅顺回答的也是逞强,毕竟他现在自己都走不了直线。
马上要门口,茅顺猛地回头,看到了二楼楼梯口站着的他爸,他爸也正在看他,想管儿子,又觉得时间场合都不太对,只能一直这么看着。
茅顺扶着萧章逃出了那个疯狂的世界,泰山开车,先把他俩送到楼下,又开车带向晚离开。
茅顺给萧章放在她自己的床上,他像虚脱一般,也瘫倒在了这张不陌生的床上。他有点晕,零碎的画面像炮弹轰炸着他的额头,他爸妈看似温馨的日常,他妈看似真诚的笑容,他爸看似严格的关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十七八岁,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成熟,结果只是一个别人演戏他看戏的傻瓜。
萧章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在家,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茅顺,全身力量汇集在左脚上,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然后瞬间睡死过去。
茅顺的大腿莫名其妙挨了一脚,起身刚要发火,就看到了萧章红透了的醉颜,床头灯光下的一切暧昧不堪,她的嘴不知是口红还是因为醉酒,散着深红色的光泽,大腿的闷痛,女人身上残留的酒气,这一切都在为难着少年。
他家庭带来的伤痛此刻急需慰籍,他渴望被温暖,渴求温柔抚慰,而眼前,就是解决一切的良方。
第41章 卡通四角裤
茅顺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勾了勾萧章冰凉的食指,轻轻一松,女人纤细的指头就回到最初的角度。
他在努力回忆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电影,剧情接下来应该是什么走向呢?可能真的被萧章说中,喝酒对脑子不好,否则此情此景,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温柔乡一般的床上,他只敢趴在远远的地方,勾她的手指。
萧章的脖子上,还有洋酒流过的痕迹,茅顺看着很心烦,就像那件卫衣上的辣椒油,都是茅顺无法忍受的存在。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自己先洗了把脸,又弄湿一条温热的毛巾,蹲在了床边,看着不省人事的女人,萧老板一点也不嚣张了,安静的不得了。
茅顺给她擦了擦嘴,发现口红擦在了白色的毛巾上,深红的颜色晕开 ,犹如油画上最不走心的一笔,茅顺懒得再去洗毛巾,翻过来用干净的一侧擦她的脖子,温热的触感让醉酒的萧章有了反应,主动用下巴蹭了蹭那个毛巾,像是很舒服的样子。
茅顺骤然觉得胸口很热,扯开了卫衣上边唯一的一颗扣子,强忍着擦干净脖子上有些黏的酒渍,不敢用力,又不能太轻,他真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活受罪”。没坚持三分钟,茅顺的胃里翻江倒海,他冲到洗手间,把一杯酒和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眼泪不受控的溢出眼眶,看着镜子里布满红血丝的自己,茅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不敢离开萧章家,怕她睡一半不舒服,衣服上都是酒味,一闻就让他恶心,索性都脱掉,只留下个四角内裤,钻进了另一个房间的被子里,而主卧房间的女人衣衫完整地躺在被子外边 ,仿佛她才是个不受待见的客人。
凌晨四点,头疼,茅顺用力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只有外界的压痛才能缓解内部的绞痛,他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他一直在做梦,梦到自己一会在奔跑,一会掉进水里,一会像是掉进蒸锅里,睡不踏实,忽冷忽热。
彻底醒过来时,已经将近十点,他忽地坐了起来 ,身上都是汗,被子像包粽子一样裹在自己身上,床单和被子都湿透了 ,拿起手机一看,只有他妈发来的一条信息,说事情她听说了,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
茅顺不知道他爸回家是怎么跟他妈描述的,如果他爸真的如实讲述了整件事,他妈还能如此淡定的给他发这么一条信息,那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他坐着清醒了一会,他故意没关两个房间的房门,怕半夜萧章有事找他他听不见,此时他侧耳听了一下,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还没醒?茅顺光着大脚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萧章卧室,发现床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洗手间的门也是开着的,昨天洗完澡,他把一身酒气的衣服留在了洗衣机上,此时那里也空空荡荡。
找了一圈,才发现昨天穿的衣服和萧章昨天穿的衣服此时正挂在阳台上,阳光正暖暖的晒着它们,一想到自己的衣服和萧章的衣服一起在洗衣机里滚 ,他竟然有些害羞,但是下一秒他就停住了窃笑,洗个衣服,害羞个屁!
这时,门铃响了,电子猫眼里看到了萧章,茅顺赶紧开门,一股寒气钻了进来,萧章拎着一堆吃的,把茅顺从头到脚的看来一遍,茅顺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两点。
“你干嘛去了?”茅顺问。
“应该是我问吧,你穿个裤衩在我家,还问我干啥去了!”萧章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茅顺低头一看,看到了自己卡通的四角裤,慌乱的往卧室跑,但是衣服裤子从里到外都洗了 ,跑回去也没有可穿的,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了萧章的衣柜,她的裤子自己肯定穿不进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找了个最长的睡裙穿上,也是勉强盖住了屁股。
萧章把买来的饭菜装到盘子里,就看到无比滑稽的茅顺,穿着自己天蓝色的睡裙,大步流星的奔向餐桌。
“是不是住姐家,满足了你异装癖的所有幻想……”萧章意味深长的看着茅顺,茅顺抓了个包子,低头看了一下露在外边的两条体毛浓重的腿,对异装癖人群产生了非常大的敬佩感。
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手中的包子刚要塞进嘴里,就被萧章夺了下来,“你刷牙了吗?”
虎口夺食本是一件危险的事,但是如果对方是个母老虎,那就另当别论。茅顺只好去洗手间,找到自己的牙刷刷牙。
出来的时候,萧章翘着二郎腿,已经开始吃了。
茅顺此时倒不着急吃了,坐在她的侧面,一脸严肃地对萧章说:“咱俩谈谈!”
萧章侧过头,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个怪咖,“你内裤挺卡通啊!自己买的还是你姥买的?”
茅顺赶紧夹紧双腿,他哪穿过裙子,根本不知道这么坐会露底裤,尤其是裙子对他而言比上衣长不了多少!
萧章一脸坏笑,“没事,姐是有弟弟的人,啥场面都见过,你这就是小儿科,别紧张。”说完继续吃包子,不搭理他要谈谈的话茬。
“萧章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说咱俩谈谈。”
“叫我萧章——姐!”
“别说姐不姐的事儿,你以前就这么喝酒吗?你知道你昨天喝成啥样吗?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上次有人跟我说这句话,还是十年前的我妈,你语气怎么像个中年妇女,拜托你青春阳光一点好不好……”萧章看都不看他。
“还我中年妇女……你昨天喝的不省人事,你不怕哪个猥琐男给你捡回家啊?捡尸你听没听说过?社会险恶你知不知道?”
“我没喝多,我知道后来你去接我了,泰山也去了,我都知道,很清醒!都在姐掌控之内……”
“狗屁掌控,回来上楼你腿都站不住了,我跟你说,也就是九年义务教育成功的教育了我,普法主播给我普法成功,要不我昨天就是你最大的危险……”
萧章笑嘻嘻的转过头:“不是姐瞧不起你,我现在就让你干点啥,你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一句话,说得茅顺哑口无言,因为昨天他确实动了贼心,却“无从下手”。
茅顺举着手指头,颤抖的指了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不用你跟我得瑟,等哪天我非办了你!”
嚣张的萧章晃着脑袋,“穿个连衣裙办我吗?”随后笑得前仰后合。
实在说不过这女人,茅顺化悲愤为食欲,一个包子都没给萧章留,全部都吃掉,连粥都没给她剩一口。
第42章 桥归桥,路归路
吃完东西,萧章去楼下给茅顺取了一趟衣服,他这一身不适合出现在电梯里,谁看到都是个阴影。
穿上自己的衣服,茅顺终于不用在意坐姿了,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妈那条信息,纠结要不要回电话,他现在更想做一只鸵鸟,把脑袋塞到萧章家沙发缝里。
萧章的视频电话先响了起来,是章萧从卢旺达打过来,刚说了两句,茅顺就把电话抢了过来,开始如怨妇般控诉萧章的恶行。
“你能不能管一管你姐,她以前也总喝多吗?向晚也不是个省心的,她俩你知道昨天喝多少吗?五个男的陪她们喝,你们都不管管吗?”
章萧在那边抿嘴笑,一直听茅顺一口气说下去,最后他好心劝茅顺:“你先缓缓,喘口气!”
茅顺听劝的深吸一口气,“咱就说,你能放心你姐自己在国内这么喝吗?”
“她的名字不是白叫的,喝了这么多年酒,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占到萧章的便宜,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儿。”
“占别人便宜……占别人便宜也不行啊!昨天回家的时候,都不省人事了,你快让她别喝了,操不完的心。”
“她不省人事,肯定是周围有让她踏实的人,否则萧章喝多少,都能稳当的找到家,这点你不服不行,比我都厉害。”
茅顺想到昨天萧章踢他那一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萧章才放任自己睡过去的吗?自己让她感觉很踏实?得意的小表情悄悄爬上少年的嘴角。
不对,让一个女人很踏实,好像对茅顺来说,不算是一个很好的词,这是没把他当男人啊!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你不用跟她操心,我妈都不担心她,她很独立,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别让她占了便宜……我怎么发现,你最近怎么老在她家啊?”
茅顺慌了神,把手机塞回萧章的手里,拒绝继续跟章萧聊天。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章萧说爸妈想让萧章去卢旺达过年,萧章说她再想想,聊了几句日常就挂了电话。
看萧章那边挂了电话,他好像也鼓起了勇气,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他妈才接起来。他站在萧章家阳台的角落,手指头扣着那里的摆着的一个花盆边。
“儿子,你还好吧……”妈妈的语气很淡定。
“不太好。”茅顺如实回答。
“一切跟以前一样,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我们还是一家人。”
“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以前以为你们相亲相爱。”
“都多大岁数了,哪有什么相亲相爱,但是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别因为这些事影响你学习。”
听到这个时候还在说他学习的事儿,茅顺突然有些烦躁,他们演戏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影响他学习!
“那我高考完,你们会离婚吗?”
“当然不会!我们不会离婚的,我和你爸现在很好。”
“你们这样……多久了……”茅顺问的小心翼翼,不是怕惹他妈不高兴,而是担心答案不管是什么,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你长大就明白了,生活和电视剧、小说都不一样,生活就是生活,不是只有对和错,好和坏,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中间地带。”
茅顺不懂妈妈嘴里的中间地带,他从来没想过什么中间地带,他一直都在阳光地带生活和长大。
“好了妈,我不会影响学习的。”说完,茅顺挂断了电话,眼泪悄悄的滴在花盆里不知名的叶子上,打的叶子颤抖了好久。
身后的萧章电话响了,吓了萧章一跳,她偷听茅顺的电话,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萧章都没看是谁来的电话,直接手忙脚乱的挂断,怕影响到悲伤中的茅顺。
茅顺回过头,看到有些拘谨的萧章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走过去,跪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两只长长的胳膊包住了萧章纤细的腰,脑袋搭在萧章的腿上,无声地掉着眼泪,他的力气太大,悲伤中又没有控制力道,勒得萧章有些呼吸困难,只能用她的手揉着茅顺的头发,用手指肚按摩着他的头皮。
哭了一会,茅顺彻底平静了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抱着萧章,心跳有些慌乱,但他起了贪心,不想松开,继续抱着,但是渐渐松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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