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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章握着新买的手机，暗自咬牙忍着，当他把手指头指向整只的炸鸡时，萧章忍无可忍，提前刷卡结账。
姐弟俩人端着满满当当的托盘，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章萧看着她姐愤怒的目光，心里突然很爽，扳回一局！
刚吃了两口，一只炸鸡从天而降，出现在姐弟俩的面前，紧接着出现的是泰山憨笑的脸，“没位置了，萧章咱凑个桌儿呗！”
他的话是问萧章的，可眼睛却看的是章萧，章萧当然没意见，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泰山落座，又把炸鸡朝他推了推，“吃！”
“周山泰，你不是搞健身的吗？还能吃油炸食品？”萧章的口气有些不对劲，泰山跟她打听过太多次章萧的事儿，虽然她没告诉弟弟，可心里大概猜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能吃！健身不就是为了放开了吃嘛！”
章萧颇有兴趣的用靠近泰山的胳膊撞了撞泰山结实的大臂，“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听到夸奖，泰山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健身带来的福利，他戴着手套，扯下来一只鸡腿，举了半天，在萧章带刺的目光中，先放到了萧章的碗里，然后第二只鸡腿放到了章萧的碗里。
章萧有些不好意思，把他们的菜也朝中间推了推，“一起一起……”
于是，泰山和章萧一起吃了第一顿饭。
吃过饭，泰山问章萧要微信，说章萧学校有他的朋友，章萧没多想，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给他，转头却看到了亲姐别样的目光。
吃过饭之后，不好意思再多找借口停留，泰山离开后，萧章想了想，跟弟弟说：“他，对你图谋不轨！”
“啥？？”章萧有点意外，虽然这不是第一个追他的男生，可泰山的样子分明很直男，怎么会呢？
“你别不信，最开始我也不信，天天缠着我要你微信，我还以为他想追我，结果他的目标是你……你悠着点儿，就你这小体格子，真打起来，三个回合就能把你撂倒！”
回想刚在撞到的岩石一般的大臂，章萧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后，章萧就很少去和萧章一起上课，泰山等啊等啊，每天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找萧章，然后围着萧章看一圈，看另一个人今天来没来……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里揪着的感觉，时时刻刻的不踏实，分分秒秒的不安心，泰山不是没谈过恋爱，是他的高中女同桌，高考之后泰山表白的，女孩一脸害羞的答应，初恋青涩且真诚，可两个人的大学在两个相距很远的城市，开学之后就开始了异地恋，并不深厚的感情被慢慢消耗，女孩想在感冒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伴，可男孩却无法做到，类似这种小小的遗憾逐渐累积，后来女孩熬不住先说了分手，泰山虽不舍却也没多挽留。
初恋是水到渠成，有了充足的前期铺垫，两个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可这次泰山栽倒进一个陌生的深渊，各种奇怪的情绪让他每天处于情绪失重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自己很陌生。
一段时间没见，泰山觉得抓心挠肝，那天下午没课，泰山来到章萧的学校，这所学校他之前来过，可并不熟悉，所以他干脆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走，感受着章萧生活的环境，看着章萧每天看到的校园，心里暗暗的奢望着偶遇。
可是学校太大，学生太多，根本没有偶遇的机会，可真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泰山怂了，他不敢联系章萧，怎么说呢？说是顺便来看他？哪有那么多顺便的事！说是专门来看他？根本没到这种程度，会吓到他……
这种畏首畏尾的感觉让他讨厌自己，坐在人工湖的长椅上发呆了一下午，看着湖对面进出教学楼的身影，不知道哪一个是章萧，就这样，度过了一下午的时光……
只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泰山才敢以群发的口吻给他发一条信息，章萧都客客气气的回复，以此简单的聊上几句，每一句发出去之前都仔细研究半天，怕哪句尺度不好，发出去后赶忙把手机倒扣过去，不敢看，等着手机下次震动。
大四这年，大多数学生都出去实习，泰山没有找对口的单位，而是在章萧大学的附近找了一家健身会馆，去里面担任私人教练，虽然偶遇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可能靠近这里一点，他就能踏实一点。
人工湖成了他最爱去的地方，他从朋友圈得知章萧考上了研究生，隔着屏幕说了句恭喜，章萧回了个抱拳的表情，再无下一句。
这天是泰山的生日，他没有什么过生日的习惯，却在傍晚接到了初恋女友的电话，祝他生日快乐，泰山憨笑说谢谢。
女孩说：“周山泰，我交男朋友了。”
泰山愣了几秒，“哦，恭喜！”
“祝你也早日拥有新恋情。”女孩明媚的声音传来，和泰山此刻阴郁的情绪格格不入。
“我有点难搞……”
“周山泰，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别看你长得挺大一只，其实温吞吞的，别人感觉不到你的感情，女生不喜欢你这样的男生。”
“那……男生呢？”泰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对面的女孩好像并没有真正理解他的意思，说：“也不喜欢呗，谁会愿意跟一个什么情绪都不表达的人交朋友呢？主动点，主动点说不定就有故事！”
是啊！周山泰似乎恍然大悟，与其这么默默的别扭，不如豁出去试一试，他怕自己后悔，马上打开手机，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聊天对话框。
泰山：在干什么？
章萧几乎是当时就回复，“准备吃晚饭。”
泰山：“一起吧，我请你！”
章萧：“太远了，下次吧！”
泰山：“我在你们学校东门……”
章萧半天没回，泰山盯着最后这句话，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是不是吓到章萧了？是不是太过于主动令他厌恶？是不是突然说在他附近让他惶恐？
泰山又发了一句：“今天我生日。”
又是一阵安静，泰山紧盯的目光快要把屏幕烧出个窟窿，手机终于震了一下。
章萧：“生日快乐，我还有十分钟，东门见。”
那一秒，泰山觉得轻飘飘，快要飞起来。他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情人的一句话，就能从地狱到天堂。
章萧出现在他面前，穿着一身西装，西装稍微有些大，并不是很合身，领带扎得也不是很规整，看得出手法生疏，可这都丝毫不影响章萧的耀眼，他像一个小太阳，出现在泰山阴郁的世界。
“你怎么在我学校？”
“我在这附近上班。”泰山回头指了指后边不远处一栋商业楼，那里有个健身房。
“我知道哪儿，我同学有在那办卡的。”
“你要是想来，可以直接找我，我有员工卡。”泰山笑了笑，好久没和他面对面说过话，因为过度渴望，导致他此时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就算了，让我踢踢球跑跑步还行，真去健身房我就坚持不住了。”
“那是你没遇到一个让你感兴趣的教练……”泰山说了一句，后来回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句说得很好。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个东北烧烤店，泰山不算是东北人，但是东北菜他都很喜欢，很直白，很热烈，像大多数东北人的性格一样。
一人一瓶啤酒，章萧扯开领带，随便卷了卷放进口袋。
“怎么穿这么一身儿？”泰山问。
“今天汇报选题，忙得我中午就没吃饭。”
泰山默默的把烤好的肉串都递了过去，章萧也没客气，握在手里大快朵颐。
“这还是没有我老家那边地道，有机会去我那尝尝，保证你乐不思蜀……”章萧举着啤酒，“泰山，生日快乐。”
泰山也举起酒杯，清脆的碰撞时响在半空，敲响了泰山的心门。
一周以后，泰山又约章萧一起吃饭，章萧正在寝室准备毕业论文，看到泰山发来的信息，想了想，说今天有事，拒绝了他。
又约了两次，都被章萧以有事为由拒绝，泰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勇气，又被消耗一空，他觉得章萧应该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各种推脱。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怕走得太近吓跑了章萧，怕离得太远彻底失去章萧，两种他都不想要，可偏偏都要面对。
被情绪吊着，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灌了五罐啤酒之后，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拨通了章萧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每一声滴都响彻泰山空荡荡的脑壳中，震得他头痛欲裂，在情绪崩溃的边际，章萧的声音传来，“喂！”
他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泰山产生了一种对自我的怀疑，爱惨了一个人就会陷入到深度的不自信，为什么自己糙得什么也不是，章萧却处处都刚刚好。
“喂，睡了吗？”泰山靠着冰凉的大理石灶台，租住的公寓厨房很小，灶台紧靠着冰箱，摆放着他喝空的易拉罐，像是为美术生刻意摆放的素描素材。
“没睡，和同学打游戏。”章萧那边热热闹闹的，应该是挺多人，他语气轻松愉快，和对面局促的泰山形成对比。
“明天一起吃饭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章萧停顿了一下，他电脑里的人物瞬间死了，传来队友的抱怨声，章萧语气平静下来，“电话里能说吗？”
“不能，见面儿说吧，地方我明天发给你。”
他不等章萧再找理由拒绝，就挂断了电话，啤酒冷却的焦躁再次泛了上来，章萧让他在电话里说，这是连见面都不想吗？
第二天，泰山选了个很安静的日料店，他平时很少吃这种东西，选这里完全是因为安静。
章萧来的时候，泰山已经在店里坐了半天，见面之后，章萧没什么异常，倒是泰山很是别扭，心里骂了自己没出息，可每次见到章萧都会乱了阵脚，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淦！失控的感觉可真不爽！
点好菜品，两人相对而坐，章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泰山倒了一杯，“有话跟我说？”章萧先开口。
泰山一口喝尽杯中酒，清酒太过温和，就像隔着三层毛衣挠痒痒，根本不足以壮胆，喝它还不如不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表白啊？”章萧也喝尽了杯中酒，小小一杯，实在不符合他东北人的性格。
泰山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句话，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姐说的？
章萧没理会泰山的眼神，又给他俩的酒杯倒满，菜慢慢上桌，空荡荡的桌被慢慢填满，却倒空了泰山的心。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泰山问。
“我也不傻……而且你不是第一个追我的男性！”章萧一笑，又是一杯入喉，嘴脚还挂着笑，他很放松，那种放松让泰山感觉很不好。
“你节日发的信息，我姐就没收到过，只给我发的吧？”章萧自说自话，又自己倒满酒，又自己仰头就是一杯。
泰山的秘密被发现，窘在当场，跟着章萧的进度，一杯一杯喝着酒。
“按我的观察，你不应该是这款啊？”章萧饶有兴趣的看着泰山，他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否则人们还会以为泰山表面毫无波澜，实际上早已经波涛汹涌。
他自己不堪提起的心事，如今却被最紧张的人坦然的说出，泰山实在没办法做到淡定。
“所以，你什么想法？”泰山夺过章萧手里的酒壶，也接管了倒酒的工作。
“什么什么想法？”章萧反问。
“就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之后，你什么想法！”
“没想法，泰山同学，我喜欢女生。”章萧回答的越坦然，泰山心里就越绝望。
“遇到你之前，我也喜欢女生……”泰山自斟自饮，酒壶空了！
章萧拿过第二壶递给他，又拿了一壶，握在自己手里。
“泰山，你想没想过，说你喜欢我，你是想扮演哪个角色？”
“角色？”泰山茫然，不懂。
章萧无奈加无语，想了想说：“1 还是 0？”
泰山摇头，不懂。
章萧真实愁的头大，还真是被这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泰山气到。
“你光说喜欢我，那喜欢总需要做点什么吧？”章萧挖空知识储备，跟他讲，尽可能体面的讲，毕竟他也没什么储备。
“那做什么肯定是有分工的……”说到这，章萧再次语塞，看着泰山充满疑惑的脸，章萧豁出去了，“你想象中，你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
泰山的老脸腾一下就红了，张着嘴身子退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哪想这么多……就算想，也没想那么细……就算想那么细，他现在也不能承认……
章萧被自己的话逗笑，无奈的又喝了一杯，拿起筷子吃下今天第一口菜。
“周山泰，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喜欢我都是一种错觉，是电影台词迷惑了你，当然，也与我帅气的外表脱不了干系！”
章萧渐入佳境，原来敞开了谈也没有想象中尴尬，亏他来之前纠结了许久，他并不讨厌泰山，他的目光虽然直接，可是人并不惹人讨厌，也会保持适当的距离，是个堪称优质的追求者。
泰山陷入了沉思，他没思考过章萧提出的问题，也没理会章萧最后给他下的结论。
心不在焉的吃完这顿饭，泰山在章萧的世界消失了许久，他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到底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
百思不得其解，他选择求助健身房的同事，男同事是已经公开的，当泰山狗狗嗖嗖的拉着他到一边的时候，他还奇怪泰山今天为啥这么不对劲，泰山比比划划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光比划。
“大哥，你跟我表演哑剧啊？”
泰山皱着眉憋了半天，“我想问你，你是上边的，还是下边的？”
同事吃惊的表情掩饰不住，“周山泰，你别告诉我你也……”
泰山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小点声。
同事点点头，示意他会小声，泰山才放下手。
“你也是？”同事音量小到极点，像秘密接头。
“我也不确定，所以我来问你！”泰山苦大仇深的样子，像是经历了什么冤案。
“我是下边的！”同事坦然回答，却震惊了泰山，事实上，无论同事说是哪个，他都震惊，这与他原来构建的世界观不太一样。
“如果你不知道，你可以去看一些电影，然后试着安静的想一想……其实吧，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最终的结果，在一起的形式，只是过程，你们彼此认同就好，别太勉强自己。”说着安慰的拍了拍泰山的肩膀，但是泰山下意识的躲开了。
此后许久，泰山都陷入了这场纠结的长战中，无论哪一边都无法说服自己，最终他会想起章萧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只是电影台词迷惑了他。
隔了一段时间，当他认为自己足够平静的时候，他给章萧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想通了，一起吃个饭。
章萧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说这顿他请，兄弟宴。
为了活跃气氛，章萧还叫了宿舍和同班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一起，找了个大包房打算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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