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场的人当中,也有未能听懂这番话的。
纪星觉理解不了胡广建的言语和行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买东西就能和爱护一个人扯上关系。
不过他也不打算去深究这些问题。过去的十八年里他都没在意过这些东西,此刻仅仅是他人的一番言论又怎会引得他去在意呢。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纪星觉不紧不慢地开口。
“好,我们走,胡老师,你带路。”
玉秋萤跟着纪星觉站了起来。
胡广建紧随其后。
*
“快进来——孩子们。”杜若梅温婉笑着招呼玉秋萤和纪星觉进到房子里。
玉秋萤目光都不肯从杜若梅身上离开,她实在太漂亮了,由内而外散发着温宁淡泊的气质。
她想,也不知道胡广建这样不靠谱的人是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妻子的。
“你叫玉秋萤是吧,我常听老胡提起你,听他说,你还是他的唯一一个课代表呢,你一定特别优秀。”
杜若梅左手撑着腰,右手轻轻抚摸肚子,目光无比柔和温馨。
“没有没有。”玉秋萤虽然在纪星觉面前经常嚣张,但是在别的人面前还是知道要保持谦虚这个道理,她微微笑着回应杜若梅,“师母,我这个水平就一般般。”
“我身旁这个。”
她指了指表情没有波澜的纪星觉,“他才厉害呢,比我聪明得多。”
纪星觉微微蹙眉,以前怎么没见玉秋萤这么夸他。
两人在杜若梅的带领下到沙发上坐好,杜若梅将一盘水果洗干净端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准备什么东西,你们多担待哈。”
“没关系的师母。”玉秋萤连忙摆手解释,“我们就过来看看,和你聊聊天——对了,师母,胡老师还在门外站着……你真的不打算让他进来吗? ”
“要他进来做什么。”
一提到胡广建,杜若梅的态度立刻变了。她一改当时对玉秋萤和气的模样,生气开口:“像他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根本不会长记性的。”
玉秋萤缓缓问道:“师母,胡老师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呀?”
杜若梅声音放低,情绪变得缓和不少,“他没和你们说?是——我想也是,这种龌龊事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秋萤,星觉,你们俩还小,这种事情少知道得为好。”
一直保持沉默打量房间每个角落的纪星觉不紧不慢说:“师母,我可不赞同你说的这句话,你说玉秋萤年纪小我倒觉得没什么,但是我可不一样,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坐在他身旁的玉秋萤仿佛被一支“无情箭”刺了一把,她忍着被纪星觉划清界限的悲伤,一字一句道:“不是吧,纪星觉,你怎么能这样想。 ”
“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他面无表情淡淡开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模样。
“你满十八岁又怎么了,还不是一样是个十多岁的人。师母的意思是我们在她眼里都还是孩子,对吧——师母?”
玉秋萤看向杜若梅,试图寻得她的肯定,她一副傲气模样,势必要和纪星觉站在同一阵线。
杜若梅温和地笑了笑,随声附和“是啊,秋萤说得没错。”
纪星觉没再继续回应,而是悄咪咪从身后的手里放出了个东西,这个小东西随即潜入这个房子,开始在各个角落里搜索。
这个小东西是有法力在身的,在场的除了纪星觉以外,没有人看得见它。
杜若梅又继续和玉秋萤谈论起家长里短的事情,两个人谈得什是投机,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想到彼此之间的相处竟然会如此融洽。
纪星觉没有关注她们在谈论什么,心思全在于房间各处搜寻的小东西身上。
不久后,在一间卧室的窗台上,小东西有了重要的发现,它发出低吟的鸣叫声提醒纪星觉,随后张大嘴巴,毫不犹豫地朝窗户下方外墙砖上的异物咬下去。
一口气。
小东西全吞了下去,不仅不害怕,反倒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经过玉秋萤的几番劝解,杜若梅总算答应让门外守着的胡广建回到屋子里。
她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站在门口,悠悠开口说:“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进来吧。”
见到房门开了并且杜若梅也站在眼前,胡广建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
他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子里,反手把门关上,拉住杜若梅的手,又激动又高兴,声音就像清泉涓涓向前流,畅快淋漓,“老婆,你总算愿意原谅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杜若梅生气地将手抽开,不让胡广建碰自己,“话我可说在前头,我就是让你进来而已,跟我原不原谅你没有关系。毕竟秋萤说得对,你在外面一直待着把脑子冻坏了,我可没法给你的学生们交代。”
“是是是——老婆大人真体贴。”
胡广建望着杜若梅笑,同时还不忘趁杜若梅不注意之际给玉秋萤使一个眼色,表示感谢玉秋萤的助攻和帮忙。
而就在几人谈话的间隙里,纪星觉放出去的这个小家伙也办完事儿回到了他的手心里。
杜若梅到厨房去给几人盛饭,胡广建悄咪咪挪到纪星觉身旁,似有若无地撞了下他的肩膀,“臭小子,你有什么发现没?”
纪星觉看他一眼,故意逗他,装作一脸茫然的模样,“嗯?你说什么?”
胡广建时时刻刻注意着厨房里杜若梅的举动,以防自己鬼鬼祟祟的行径被发现引起她的怀疑,“就是我们家里的异样啊,那些短信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跑到我手机里来的?我给手机店的人检查过了,所有人都说我的手机并没有中病毒。”
纪星觉目光落在不远处餐桌旁摆放盘子的玉秋萤身上,好似天下大事都不及眼前之人重要,他漫不经心开口道:“好了,刚刚逗你的,你们打扫家里卫生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注意过窗子下面的外墙?”
胡广建不解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帮师母打扫家里卫生的时候,多注意窗子下面。至于这些短信的电磁波来源,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这么快?”胡广建有些欣喜,但是为了确定事情万无一失,还是再次开口询问,“你确定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可以放心地去和我老婆解释了?”
“当然。”纪星觉声音淡淡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世界再大也束缚不住如同一缕青烟的他。 “胡老师,我用我的人品担保,这件事解决了。”
胡广建总算满意地长舒一口气,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拉下脸给纪星觉说一声谢谢的时候,玉秋萤的声音在前边响起。
她朝两人喊道:“胡老师,纪星觉,过来吃饭了——”
此时,杜若梅也端着一盘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容恬淡。
两个人纷纷朝前走去。胡广建的眼里满是杜若梅,纪星觉的眼里开始有了玉秋萤。
愉快的晚宴结束之后,胡广建和杜若梅将两人送到楼下,一番告别之后,纪星觉就和玉秋萤往回走去。
月光洒在路面上,给万事万物蒙上一层模糊的面纱。
纪星觉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五分,从这里走到玉秋萤的家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他放出来的小家伙已经将胡广建家里的小玩意儿交给穿梭在黑夜里的毒环,一路嗅着纪星觉的味道回到了他这里。
纪星觉原本以为这小家伙会老老实实回到他体内,没想到在快要融进他身体里的那一刹那,这小家伙居然反悔了。
小家伙突然改变路线,朝玉秋萤冲去,嘴角疯狂上弯,看起来开心极了。
玉秋萤被这突然冲过来的小家伙吓得连忙停下来,身子往后倾,左躲右躲。
“熬生,别没有礼貌。”
纪星觉眉心一皱,伸出手将它抓了回来,拽在手心里。
名为熬生的小东西开始懊悔地挣扎,可怜巴巴地望着纪星觉,似是在表示它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再犯。
“这是什么东西?”被吸引的玉秋萤好奇地凑上去仔细打量。
这个小家伙长着三只眼睛,红褐色的皮肤光滑且细腻,背上有一对翅膀,尾巴长长地垂在身后,尾部还有一撮小火苗,头上坚韧有力的独角与它惹人喜爱的外表格格不入。
她并不害怕这个小东西,就像熬生一样,两个人好像老朋友一般,彼此之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纪星觉将熬生举在眼前,义正言辞拷问,“下次你还这样不老实吗?”
小家伙使劲地摇摇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看上去诚恳又无辜。
“好,这可是你自己保证的。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小家伙又使劲地摇摇头,独自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直紧盯着纪星觉,好似在表达它并不想走的意愿。
过了半响,它又盯着玉秋萤,一本正经地对着纪星觉叽叽咕咕地嚷嘟,考虑一番,纪星觉把它放开,“行,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万事都得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除了在自己人面前,任何时候都不能自己解除隐身术。”
“咕叽咕叽!”小家伙非常激动地点头,这一次,它比之前还要肯定,让人不相信它都觉得不忍心。
等小东西重新回到手掌心内以后,纪星觉这才不急不慢地容玉秋萤解释,“刚才你看到的是我养的灵兽,它的名字叫熬生,会喷火。”
“这么神奇?”玉秋萤看着纪星觉的手,目光里闪烁着好奇的光,但碍于熬生似乎并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她也要求再看几眼。
“纪星觉,你为什么会有这小东西啊?”
她的眼眸清澈,天真问道。
纪星觉盯着眼前这条漫漫长路,“说起来是个意外,有一次我出去执行任务,恰好在一个岩洞里面发现了它,而熬生见到我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后来我没有办法,就收它做了我的灵兽。”
“原来是这样……”玉秋萤明白以后点点头,“看起来这小家伙很喜欢你,当时它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跟着你。”
纪星觉没吭声,过了很久才说:“可是它好像也很喜欢你,不然刚才就不会直接朝你扑过去。”
“我?”玉秋萤明显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她从前和这小东西从未见过面,更何况她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什么异能都没有,哪里会招这个小家伙喜欢?
但是很快,她的转移力又转移到了别的东西上。
只见她笑了笑,拉长声音,“咳咳……纪星觉——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魅力还挺大的?”
话音一落,玉秋萤眨眨眼睛看着纪星觉,期待得到身旁的他的回答。
纪星觉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神情寡淡,“熬生的喜好我还不太敢苟同。”
“你!”
玉秋萤气鼓鼓地追上去,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着他。
纪星觉用余光回头看她,那一刻,他感到由衷地心安。
—
再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天长假,纪星觉已经开始收拾准备,踏上捉拿苏夏的路程。
可是,就在他出门的当天,被玉秋萤拦下。
他神情寡淡,无动于衷地注视着玉秋萤,看了很久以后,开口说:“还不让开,你是打算让我把你送回去么?”
“不是!”玉秋萤上前一步,拽住他手上提着的黑色箱子,“纪星觉,我来找你不是让你送我回去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妈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她说过了,这几天我陪你一起回老家看年老的长辈。”
“说过了也不行。”
纪星觉目不转睛地看着玉秋萤,“你不知道我要去的是个怎样的地方。那里不是大草原,也不是美丽的胡泊,没有好看的风景,没有让你觉得有趣的人文轶事,有的只是无法预测的危险和无穷无尽的杀机。”
“那又如何,我不怕。”
纪星觉的每一句话,玉秋萤听得都很认真,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决定当做儿戏。
相反,她只是不想让遗憾再次上演。
“纪星觉……”玉秋萤卸下所有的防备和警惕,“我正是因为这些都知道,所以我才要坚持和你一起去。是,我没有什么能力,跟你在一起,也许只能给你添麻烦,说不好还可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可是我就想待在你的身边看着你,要是你有危险,我还可以替你挡一挡。”
“开什么玩笑。”
纪星觉认为玉秋萤还在执迷不悟地想一些天真的事,从她身边绕开,径直往前走。
玉秋萤随即拉住他的手臂,“纪星觉,我跟你一起。我知道我无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但是我就要赖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甩不掉我的。”
他的目光落在玉秋萤拽住自己的手上,不知在想什么,两个人都没继续开口,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纪星觉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蔓延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在小茅屋里饱受毒打和折磨的那段日子。
从前的雨夜又冷又疼,他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当下的结局,他无比渴望有人来带自己出去,渴望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这些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眼前的玉秋萤让他感到疑惑又意外。
对于他来说,她就好像夜空里划过的流星,出现是一场奇迹,经过是一场偶然,离开是必然的结局。
他从没想过有人会为了自己坚持什么。
他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答应玉秋萤的理由。
第28章
“可以吗?”
见纪星觉半天不说话,玉秋萤晃了晃他的手,眼巴巴望着他。
回过神来的纪星觉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扭过头往前走,“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要去哪你随意。”
听完这番话,玉秋萤立即欣喜地跟上去,一边追赶他,一边不忘吹捧几句,“纪星觉,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她很开心,所有人都知道。
纪星觉有点开心,他自己还不愿意知道。
—
毒环早已将这次旅程会用到的东西准备好放在码头的船上,船夫四处张望,见到纪星觉和玉秋萤来,立即扬起笑容,乐呵呵地朝两人招手,“这儿!年轻人,这儿!”
注意到船夫的举动,纪星觉便带着玉秋萤走过去。
码头边停靠的轮船很多,还有不少运送东西的人在忙着清点货物,全家老小一起出门旅游的也不少,身穿长裙的女人摆好姿势催促着前面半蹲的男人给自己拍照。
玉秋萤一路观察下来,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船夫指导纪星觉和玉秋萤在船上坐好,同时不忘给他们递去救生衣并嘱咐他们穿上。
海面的风很大,吹得玉秋萤的长发飘扬,由于纪星觉跟她解释过这次要去的地方即将举办舞会,所以两人在来到码头之前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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