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云烧陷入了怀疑。
自己是真的喜欢宁昭吗?
还是一种感情化的野兽捕猎,所谓的爱意只是实现捕猎成功的手段。
于是云烧沉默了。
他其实很少动脑,在沉默的这段期间仔细回忆了他与宁昭之间的过往,但似乎并没有惊心动魄的经历。
宁昭对他并不好,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作为对手,她也是失职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让他尽兴过。但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深陷其中。
但有什么必要呢。
没什么必要。
云烧心里这样想着,他的神经在这一刻都好像放松了。他觉得他轻飘飘的,他似乎要接受这样的信息素,可是在理智即将消失的那一刻。
“噗呲——”
云烧眼睛眨了一下。
他看到自己手上血淋淋的腺体。
在失去意志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自动给他做出了选择。
*
亲手挖了腺体其实挺疼的,哪怕是云烧这种对疼痛极其耐受的云烧也是如此。他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眉头紧皱。
他此刻很暴躁。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成为虫子的事实。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云烧红着眼睛,脸色逐渐阴沉,他想着把腺体缝上会不会好点。
或者直接死了算了。
死亡就是虫子的命运。
这一刻他的头都要炸了,极度狂躁和不安,空气里也弥漫着混合血液的高浓度信息素。这也成功让孟闲完全虫化。
孟闲的脸上浮出几片漆黑色的鳞片,他的背后生长出一条黑中泛青”充满倒刺的尾巴。尾巴“啪”得一下甩到墙壁上,墙壁裂出一条大口,久久无法闭合。
这是一只渴望融入人类社会的虫。
它有强大的骨骼,灵敏的肢体,未退化完成的尾翼,它强大、恐怖,是千百年来这个星际无数物种和文明的噩梦。
虫子与虫子之间也有显著的差别。
比如现在,云烧就是一只随便就能被碾死的虫。
第48章
作为虫子, 死亡才是真正的归宿。
云烧心跳放缓,已经放弃了挣扎。
然而就在这时,从背后射来的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发丝射进虫族的胸口。
“砰!”
这只巨大的怪物爆炸了,而爆炸产生的火焰直接烫化了复合金属,云烧也是被这突然升高的巨温烫烂了脚,但他不在乎,他看着面前这极其简单轻易却顷刻间产生的压倒性转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如他所想, 这个房间的门口,他看到了举枪的宁昭。
任何时候的宁昭都是优雅淡然的,她不慌不忙,从容镇静,似乎总是运筹帷幄。
他脖子上被挖掉的腺体,突然痛了一下。
而另一边,此时的宁昭默默地收了枪。
她的脑子里到现在还是气运之子生命濒危的警报, 只是不再是红色紧急。
收了枪后,宁昭看向这位气运之子的脖子,脖子右后侧的皮肉直接剜了一块,鲜血淋漓。随着腺体被挖走,他的一切都没了。
这就像一只鸟, 自己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没有翅膀的鸟,将永远飞不出猎人的牢笼。
怎么会有鸟去折断自己的翅膀呢?
不可能的。
宁昭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女人的记忆。
【是他主动找的我。 】
【是他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做我的娃娃。 】
【不,昭昭。是他太小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正好他一无所有。等他长大来就知道……】
宁昭突然明白了,云烧也是和那个主动靠近的小孩一样, 他不知道,所以无谓。所以才敢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作为一名会在最后放走猎物的猎手,她觉得有必要去提醒这个愚昧的猎物。于是宁昭伸手揉了下发疼的眉心,直接命令道:“过来。”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云烧一愣,他似乎要说什么,但身体已经动了。
他真的走了过来。
好蠢。
宁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把枪扔到一边,伸出手直接掐住云烧的下巴,冷酷嘲笑道:“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不长脑子,挖了腺体你就相当于失去抵抗我的权力,这岂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不。”宁昭继续嘲笑,“你不会指望着我去信守诺言吧,这不是就和一条案板上的鱼指望厨师善心大发一样可笑么。”
宁昭紧盯云烧,“真这么蠢?”
云烧垂着眼皮,“那怕是让你失望了,我没到这么愚蠢的地步。”
“哦?”宁追手指碰了下被挖掉腺体的那部分,“什么意思。”
而几乎在碰的这一刻,云烧就下意识地“嘶”了一声,冷汗直冒。
痛是极痛的。
成为废物也是事实。
但这又完全是自己选的,明明知道挖掉腺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这样选了,就这么成为了一条可以被随意碾死的虫子。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求死的时候,还遇到了宁昭,被宁昭救了也就罢了。可当在看到宁昭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喜欢宁昭,她爱宁昭,只是这么看着她,就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没救了。
云烧知道自己没救了。
“好吧,宁昭。”云烧几乎自暴自弃地说道:“事实就是我失控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控制不住字迹,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挖掉了自己的腺体,我让自己变成了一只虫子。”
如果说选择追求的云烧还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那么现在的云烧,他便失去了任何主动权,他确实如他所说,成了一条虫子,一条对宁昭没有任何威胁的虫子,或者说,他把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鲜肉,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宁昭的审判。
对宁昭的审判,他只能全盘接受。
这一刻云烧笑了,因为不用思考,不用主动,成为类同于物体的存在后,他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得感觉,“宁昭,踩死我吧。”
他看着宁昭。
而宁昭这时也在看云烧,但她的审判久久没有落下,因为宁昭也不知道要怎么审判,目前的状态是这个家伙自己把翅膀折断了闯进她的领地。
作为一位合格的主人,或许应该……
【这几天你表现的很乖,所以我可以让你出去玩。 】
对,应该是奖励。
到底要给什么样的奖励呢。
宁昭持续走神,最终,在云烧快要碎掉的表情下,她轻轻地将头凑到云烧面前,捏住下巴,在脖子上暴露出来的血淋淋伤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轻如点水。
这个吻让云烧当场陷入呆滞,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昭,宁昭脸上却露出连自己都没意识的笑,她淡色的嘴唇上沾了一点血,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负责的主人对不顾一切闯入的可爱猎物表示赞赏。
“不错。”
第49章
云烧再次愣在原地。
作为一只虫子, 竟然没有被踩死。
而且……
还受到了夸奖?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云烧心里翻江倒海之际,宁昭的手指则是碰了下云烧的额头,在云烧回过神的时候,她的手掌一路下滑,擦过鼓动的勾结,放在云烧的胸口上,随即手指轻轻一按。宁昭的身体也随着这个动作靠近了一些,绑在后侧的头发散了一些在前面,因被这块冷石玉贴着,云烧已经呼吸不稳了,心跳加速,伤痕累累的脖颈蒙上一层虚汗,宁昭把这一切的变化看在眼里,她舔了下嘴角的血,嘴角的笑弧扩大, “听着,云烧。”
她的嘴唇贴靠在云烧的耳边,“你只用感受就可以了。”
云烧只感觉耳根被烫了一下,作为一个顶级alpha, 他的身体在alpha里也是尤其高大挺拔。更别提他凶神恶煞般的脸。但在这一刻, 他已经被逼退到角落,被一个女alpha全然压制,即使身体发颤,两只并没有被控制的手也只是放在半空。
感受?
会有怎样的感受?
突然, 云烧颤抖地哼了一声。
这是来自耳朵上的痛意, 很尖锐的力道,来自宁昭。
宁昭在咬他的耳朵。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烧睁大眼睛, 身体是动都不敢动了。
“云烧,我刚才说了什么。”
宁昭这时突然喊了一句。
云烧极致紧绷数秒后突然一颤,他其实已经记不到是什么了,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迫切地回应,“忘,忘——”
“嘶。”
又被咬了一下。
云烧眉头皱起,但他甚至来不及生气。因为宁昭又在他耳边说话,很小声,是独属于宁昭的、不急不缓懒洋洋的腔调,云烧只能聚精会神地听,去记忆。所幸随着拼凑,云烧差不多已经记住了宁昭说的内容。
这个女人说,只用感受就好了。
他已经做好被提问的准备了。
而果然,没一会儿,宁昭便幽幽地问:“云烧,我刚才说了什么。”
云烧立即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在他说完后,宁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其他的就没了。
这让云烧心里有些微妙。
不是这个答案?
他眉头皱起,也在这时,宁昭突然问道:“我在想什么?”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云烧心头一紧,干巴巴地望着宁昭,宁昭垂着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云烧想要去想出一个答案,但他从来不是善于计算的人,他本就是野兽,大多数时候总是直觉大于理智。比如说现在,他的嘴巴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回答。
“不,不知道。”
回答完的云烧:“……”
该死。
云烧脸色僵硬。
但宁昭笑了,这次是笑出了声,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云烧的耳膜上。
云烧湿漉漉的耳朵抖了一下,他觉得很莫名其妙。
很好笑吗?
只是显得更傻了。
这时候他的脸突然被捧起,“云烧,我已经说了,你只需要感受就好了。”
不用思考,也用不着去让自己显得多聪明,在宁昭看来,就欣赏云烧因为她而失控这件事,就足够取悦宁昭。
这一刻,她死海一样的控制欲,在这只自砍双腿的野兽身上,得到了片刻安抚。
第50章
之后宁昭把云烧带回了家。
在给云烧治疗期间, 宁昭要解决一个问题。
那就是让云烧完全习惯并且乐于被她支配。
是的,虽然云烧已经通过了宁昭的服从性考试。但对占有欲极强的宁昭来说,这不够,完全不够,还需要更多。占有欲只会无止境地越来越多,直到将对方完全吞没。
所以宁昭现在要做的是让云烧忘记思考,服从本能,本能的只知道、又只能依靠她。这落实到行动上, 就是完全满足云烧的愿望。于是在治疗期间,宁昭可以说是对云烧有求必应,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云烧深感恍惚,但他也确实听进了宁昭说的话。
感受就好。
只用去感受宁昭给予的一切。
然后本能地作出反应。
而让云烧苦恼的是,他的反应也是与宁昭有关。
无可救药。
这分明是一种完全病态的关系,云烧却从中汲取出几分幸福感。而这份幸福感,在这天晚上宁昭回来的时候,一整个到达了顶端。
门感应打开,带着夜晚露气的宁昭走了进来。她是一身笔挺的工作装,外面套了件防寒的风衣外套,这显得她的线条极其简介利落。如果用颜色来形容一个人的话,宁昭就是低饱和度的蓝白,天然带着疏离。而这样宁昭,今天却从程序化的工作中手捧了一束火焰玫瑰。
红色的玫瑰上燃烧烈焰,熏得她半块脸和半侧脖子发红,温暖的黄让她整个人生动了起来。而她从门口走了进来, 没脱衣服, 就这样把花递给云烧。
云烧有片刻的卡壳,这是宁昭第二次送他花, 好吧,这是真正意义上宁昭送给他的花,竟然也是焰火玫瑰。
他默默地抱住这束花,抬起头。
而宁昭果然在看他。
或者说,在观察他的反应。
“咚咚——”
“咚咚、咚咚——”
心跳加速跳动,云烧捏住花,长呼吸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宁昭,你这搞的,我可没第二个腺体能挖了。”
“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坐在一边的宁昭顺着半开玩笑地说道。
“哪里?”云烧“啧”了一声,“占有欲这么强,干脆我身上每个器官刻上你的名字呗。”
宁昭脸轻轻地凑近,眉毛和睫毛极其乌黑,“可以么。”
云烧又呼吸不上来了,“你这种强势的人一般不都直接干么。”
他扭过头,这个动作让他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人前。
这是个隐性的讨好人的举动。
宁昭的手指摸上这块结痂的腺体,“转过来。”
云烧便转了过来,云烧耷拉着眼皮,“宁昭,问就虚假了,下次命令就行。”
“或者直接动手。”他抱住玫瑰,抱住这束能烧伤人的花,“反正我已经全部属于你了。”
宁昭抿起嘴唇,不说话了。
“喂。”云烧不耐烦地碰了一下宁昭的肩膀,“这个时候,你不该亲老子一下么。”
“已经等很久了,你难道——”
话还没说完,云烧睁大眼睛。
因为宁昭已经贴了上来。
事情一旦开始,就不可收拾了。当两个人用在床上的时候,云烧去摸宁昭的头发,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又去咬宁昭的脸。云烧百思不得其解,“喂,宁昭,你是不是不行。”
宁昭抿唇。
这个夜晚潮湿、闷热,到天快亮的时候,两个人才停了下来。迷迷糊糊间,云烧感觉宁昭靠了过来。
云烧眉头一挑,心想这是出息了,正转过身,就听到宁昭闷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乖一点。”
“你是我的。”
云烧愣了好了会儿才回过神,随后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宁昭是难得的不是规整的睡姿,云烧轻轻地抱住他,嘴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是的,宁昭。”
“我完全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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