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心里凉了一下,走过去站在胤G身旁,相伴着向正厅走去,两个人身影交织,看起来颇为亲密。福晋斟酌了一会,柔声道:“妾身无妨,只要四爷过来,无论多久妾身都愿意等着。”
可惜她声音小,被风吹散了些,胤G没听清,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福晋张了张口,却没有勇气再说出口,就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四爷到――福晋到――”
那通传的声音刚一落,只见年氏和李氏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娇羞的挤到前面,婀娜多姿的俯身,满厅莺声燕语响了起来“给四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胤G挥了挥手,走到主座上。看见满屋子的女人,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有些食欲不振。福晋稳健大方的照例开始训话,胤G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眼神却在幼姝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今日穿的是藕粉色,平日里甚少见她穿这样娇嫩的颜色,倒是新奇。藕粉最挑人,可幼姝穿上只衬得她肌肤如雪,双颊微红,秀靥艳比花娇,美而不娇,艳而不俗,瞧得胤G有几分意动。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带的是红翡翠的耳坠,应是珍珠最相配,倒不像是她平日的习惯,怎得突然移了喜好?
今日家宴,福晋筹备的精心,又特意考虑了胤G节俭的作风,大大小小八个主子,上了十二道热菜,六道凉茶,两个汤。多是寻常的菜色,出新的菜式不过两三道,桃花虾仁、葵花鸭子,不仅样式好看,名字也雅致,还得了胤G的几句称赞。
起先席间还有几分拘谨,可胤G不是个给女人甩脸色的人,尤其今日家宴,但凡敬酒,都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于是渐渐热闹起来,李氏和年氏一个赛一个的能说会道,连幼姝都被逗笑好几回。
李氏率先站起身来敬酒,她很是动情,眼中还闪着泪光,说到:“这些年,四爷忙碌,妾身也不敢去给四爷添乱,便是一直独自守在后院,养育儿女。妾身不求日后四爷能多来东院,只求四爷能保重好身子。妾身也会好好教养弘昀和弘时,让他们长大成材,为四爷分忧。”
胤G想起李氏为他诞育了三个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仅有些动容,又想到在城郊处一个人还在养病的弘昀,更是对李氏多了几分怜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李氏说道:“弘昀、弘时和二格格你都养的很好。”
李氏喜极而泣,两人四目相对,颇有些郎情妾意的味道。这时,幼姝吃鱼的时候,微微卡了下嗓子,轻轻咳了两声,胤G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说道:“多大的人了,吃鱼还能卡着?”
幼姝老脸一红,她也是奔三的人了,这样说的她如同三岁的小孩一般。幼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头往下低了些。
旁边年氏不甘没得到胤G的关注,连忙假装也卡了嗓子,咳嗦了两声。她本来想假装一些,也让胤G关心她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一时间喘不过气来,收不住重重的咳了数十声,险些背过气去。
这下不仅胤G的目光移过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了。年莺莺咳得双脸通红,被嬷嬷拍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
耿氏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东施效颦。”
福晋关心的看着年氏,道:“年妹妹可是身子不太舒服?这几日还是多多休息。”
年莺莺感激的很,刚才其他人都坐视不理,只有福晋关怀了她,这府里果真只有福晋对她好。
李氏心里冷哼一声,也就是年氏这个蠢货才会对福晋心怀感激,福晋这是借着关怀的名声,三言两语间让她这个新入府一天的格格,未来一个月都不用侍寝了。
宴席过半,幼姝便停了筷子,胤G见她一口汤都没用,只吃了些菜,剩下的时间便是在喝茶。这茶叶只是碧螺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胤G便心知她挑食的毛病又犯了,一道桂花汤,一道人参竹荪汤,都是她平日里不碰的。
胤G放下手中的汤匙,状似无意道:“前日在宫里用了道荷叶冬瓜煲老鸭汤不错,让下人上一道吧。”福晋连忙应下,吩咐下去。
幼姝眼睛亮了下,放下手中的茶杯,专心的等着老鸭汤,这汤中鲜荷叶清暑利湿,冬瓜清热解暑,老雄鸭能滋阴养血,益胃生津。三者合用既能清热解暑去湿又能益胃生津。荷叶和冬瓜又能解了这老鸭汤的油腻,堪称妙极。
旁边年氏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崇拜和倾慕,娇翠欲滴的声音响起,“四爷可真是体贴莺莺和府里姐妹们,便是在外面用了一道汤羹,也想着让大家尝尝。有四爷这样的主子,可真是妾身们的福气。”
胤G嘴角抽了抽。
到了最后,众人都有了些醉意,福晋便挥手让众人散去,胤G自然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正院,这样的日子,他从来不会落福晋的脸面。
等幼姝刚走到西小院,就见苏培盛过来了,他跑的有些喘,递过来两个檀香木的盒子。
幼姝忙让人给他上茶,她看向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盒子,看起来沉甸甸的,问道:“这是什么?”
苏培盛眯着眼笑,特意讨好道:“这是席间四爷吩咐的,奴才忙到库房里找了出来,侧福晋打开一看便知道了。”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样的场合,大事小事还能让爷放在心里的,也就富察主子您一人了。”
幼姝有些好奇的打开,一盒里面是颗颗如鹌鹑蛋大的南海珍珠,打开的一刻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几分,宛如白昼。还有一盒是大块的、未经雕琢的紫罗兰翡翠和色泽明丽的红翡。
第81章 南巡
六月初时,康熙爷定下了十月去江浙一带南巡,此番南巡的主要目的是对治理黄河、淮河工程进行验收。
胤G被点了随行,还有太子、三阿哥、五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
虽江浙离京城并不算远,可一来一去也要一个多月,身边自是要跟着侍奉的人。福晋要忙着府里的庶务,自然抽不开身,况且她还要筹备明年二月弘晖的婚事。眼看到了九月下旬,马上要出发了,福晋特来请示胤G出门要带谁去。
胤G听了福晋的来意,手中棋子不停,问道:“福晋意下如何?”
福晋将算盘缓缓托出:“二阿哥还在庄子上养病,弘时也才开蒙读书,李氏自是忙的走不开了。四阿哥才满周岁,离不得额娘,富察氏也就先不去了。妾身想着,今年新入府的三个格格,爷便挑两个称心的带着。”
胤G顿了顿,说:“福晋考虑的很是周全。年氏闹腾,耿氏话多,爷此番有政务在身,顾不上她们,免得她们路上生事。倒是钮祜禄氏是个性子稳重的,便带上她吧。”
福晋心里一紧,这钮祜禄氏平日里不声不响,不知何时入了四爷的眼。她有心抬举年氏,有些不甘心道:“只带钮祜禄氏一个,会不会人太少了些,妾身怕伺候不好四爷。”
胤G眉眼舒展了些,道:“福晋说的是,且钮祜禄氏入府日子尚短,确实会伺候的不周到。”
福晋有些困惑,年氏和耿氏入府的日子也同样短呀,听爷的意思是想带个老人,莫非是宋氏......
可胤G根本没想起宋氏这个人,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抿了口茶道:“四阿哥也不小了,眼看过了眼就要三岁,且府里这么多下人伺候着,哪能照顾不好一个婴孩呢?就让富察氏跟着伺候吧。”
福晋心中涌上一股酸水,四爷在这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不是心里想着富察氏,这么多年了,任凭府里进了多少人,富察氏在四爷这里从来都是头一份的,也不知道这富察氏那里好,竟让四爷上了心。论容貌,早年时比不过李氏,如今年岁上来,也比不过刚进府的年氏。论性子体贴,府里的宋氏和钮祜禄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她和胤G是早年夫妻,别看她们感情这些年来生疏,可她对四爷是最了解不过。四爷若是对一个人上了心,那便是事事都惦记着,事事都护着。可若是一个人入不了他的眼,再多的心思都是白费......
福晋心里知道胤G主意已定,甚至是他早都算计好她想说的这些话,只等她来找他,便也不再多说,点头应下去筹备几日后的出行事务。
福晋派人给幼姝和钮祜禄氏递了消息,她心思一动,也派人去烟雨小筑告诉了年氏。
那正院去通传的丫鬟是个人精,三言两语就把年氏挑唆的坐不住,年氏当即起身要去前院找胤G。
年莺莺风风火火的赶到前院,没想到还没跨进院子的门就被侍卫拦下了,年莺莺入府还没有半个月,且后院的女眷除了福晋是不准来前院的,是以那侍卫也不认识她,可看这穿衣打扮就知道是个格格品阶,也算不得客气,语气重了些,“不知是那位格格,没有四爷的通传,后院女眷不得靠近前院。”
年莺莺愣了下,她确实没有四爷的通传,是自己过来的,她伸手一指,颐指气使道:“你去给本格格通传一声,我要见四爷。”
那侍卫摆着脸,一丝不苟道:“请问是那位格格,因何事要找四爷?”
年莺莺有些张不开嘴,她总不能和这个下人张嘴说自己来这,是想求四爷此次南巡带上她,便有些无理取闹的嚷嚷道:“我的事难道需要请示你一个下人吗?你只管通传罢了。”
侍卫不理会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年莺莺见状就想往里面闯,她猜测那下人也不敢和她动粗,没想到她刚一抬步,那侍卫就反手将身后锋利的大刀抽了出来,利落的挡在她身前,沉声道:“格格请留步!”
年莺莺被唬了一跳,没想到这侍卫竟然动起刀枪,当即吓得退后两步,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那大刀在阳光下泛着光刺得她眼睛疼,又气愤连个奴才都敢冒犯她,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前院这么清净的地方,便是叫嚷几句屋里也能听到,更别说年莺莺的哭声了。胤G正在午休,被吵了起来,他披着衣服走出去,看见年氏正坐在地上撒泼,旁边苏培盛吓得脸色发白的哄着她“小祖宗,年格格您快让奴才多活几年吧,四爷正在午睡呢,把四爷吵起来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年莺莺见状哭声更大了些,想着把四爷吵醒更好呢,让他好好处置这个以下犯上、狗胆包天的奴才!顺便让他怜香惜玉,带着自己去南巡......
胤G的脸黑的和墨一样,他单独只见了年氏两次,两次睡觉都被她吵醒了,再好的脾气也被她作没了。
胤G冷着脸走上前,开口如同冰冷的雪渣子一般,“何事在这里喧哗?”
年莺莺看见胤G有些怂,哭声下意识的止住了,抽抽嗒嗒的说:“我想进来,那个侍卫却拦我,还把刀拿出来了,我害怕呜呜呜呜呜”
胤G看了一眼那个侍卫,唔,原是府里白家的家生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胤G忍着怒气问年氏:“你来这有什么事?”
年莺莺有些委屈道:“我也想跟着四爷南巡...”
年莺莺的侍女和苏培盛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四爷的雷霆之怒,没想到胤G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那便跟上吧。”
年莺莺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成了?她也能跟着四爷去南巡了?就这么简单?年莺莺欣喜若狂,由侍女扶着从地上连忙起来,喜不自胜的回烟雨小筑收拾东西,看来四爷真是个心软好说话的人。
留下苏培盛和侍卫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爷竟然没发火?还同意了?
第82章 算计
雍王府西院
“回侧福晋,四爷说了,这四阿哥翻了年就要三岁了,且府里这样多的奴才伺候着,出不了差错......”幼姝抱着刚学会走路,还在流口水的四阿哥,听着正院奴才传话,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如今四阿哥满打满算才一周半,是个不懂事的婴儿,除了知道尿了哼哼两句,饿了哭着找额娘外,就是每日颤颤巍巍着迈着小短腿在榻上走来走去,时不时摔个狗啃泥。
幼姝看着还呵呵傻笑的四阿哥,不禁有些发愁,南巡一事她确实挺心动,先前几次出巡,胤G都没带家眷,且这次去的是江浙,虽说到了就要十月中旬了,可南方天气还暖和,她自从来到清朝,还没有离开过京城呢。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四阿哥,府里的奴才们必然会尽心护着,可这院里到底是没个主事的人,府里其他女人又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出去玩事小,儿子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珠珠这时挺身而出,拍了拍胸脯豪气道:“额娘,你放心去吧,珠珠会保护弟弟的。你去争宠吧额娘!”
幼姝差点心梗过去,她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闺女可怎么办啊。她心里突然有些埋怨胤G,珠珠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且又是整日惹事的熊孩子,比四阿哥还离不开额娘,非让她跟着去南巡,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呢。
这时苏培盛求见,幼姝忙让他进来。珠珠坐在榻上晃着腿道:“苏公公,你也跟着阿玛去南巡吗?”
苏培盛笑得眯起眼道:“三格格,奴才不去。”他看着幼姝,道:“四爷知道侧福晋担心走了之后,没人看顾三格格和四阿哥,特地命奴才留在府中照应,届时将四阿哥和三格格都接到前院去住些日子,一直到侧福晋您回来。您就放心吧,有奴才在,有谢嬷嬷在,有前院的一众奴才在,必定不会让两位小主子有事的。”
幼姝松了一口气,心里如释重负,苏培盛是胤G的心腹,能力手段自是不在话下;谢嬷嬷是胤G的奶嬷嬷,在宫里时从胤G出生就护着他周全,原已经被从宫里接出来在庄子上养老了,如今想必是特地叫回来的。
幼姝浑身觉得轻松起来,既然胤G已经事事都考虑妥当,她就愉快的准备几日后南巡的行囊。
某皇子府内书房
“呵,之前废过一次又如何,皇阿玛还是最宝贵他这个儿子,从一出生便是,他便事事都高出了我们一头,现在去南巡,也不忘带着他。”
一位身穿紫貂绣四蟒、石青色龙褂的男子站在书桌前,面色阴沉,眼神阴郁不明。他前面站着几位幕僚,正皱眉深思,时不时进言几句。书房门口还站了四位侍卫在把门,整个院子外静悄悄的,四周无人敢靠近,便是连个家雀的影子都没有,诺大的地方毫无生气,添了几分死寂。
一位幕僚上前拱手说道:“今上这次特意带着...怕不仅是为了彰显对他的恩宠如同往昔,更是想替他拉拢南方官员的势力,特别是江浙一带,历来盛产文人骚客,在民间,这些读书人的力量不可小觑,今上的心思实在是值得琢磨啊......”
“碰――”那男子听了这话怒极,将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茶杯摔得四分五裂,水溅了一地,惊了几位幕僚一跳,纷纷劝说“主子息怒。”
那男子攥紧了拳头,不甘道:“这么多年了,皇阿玛还是这么偏心他!不过是会投胎,有个嫡子的身份罢了,文韬武略有哪一样出众!这太子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
几位幕僚听了这话脸色未变,似乎这等大不逆之言已经听得司空见惯。
坐在上位的男子眼神如淬毒的毒蛇一般,慢慢说道:“你们说,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呢?”
一位幕僚擦了擦额间的汗,壮着胆子说:“依在下看来,此次南巡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今上...今上年事已高,留给咱们的机会不多了......”其他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心跳如雷,这话实在是大胆,传出去是会诛九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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