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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家有姝色——友人记【完结】

时间:2024-09-15 23:14:27  作者:友人记【完结】
  阿哥们一进来,便感受到屋内紧张肃杀的气氛,尤其是皇阿玛的舅舅、朝中一手遮天的隆科多大人,竟直接跪倒在地上,弘历心头一紧,莫不是他手下的人出事了?
  雍正吩咐先让他们传阅折子看一看,同时紧紧盯住他的这些儿子们的脸,妄想窥得一丝风吹草动,只见弘时脸色发白、身子抖动;弘昭眉头紧锁、正在深思;弘历一脸忐忑、眼神不住的看向隆科多;弘昼一脸气愤,握紧拳头,仿佛立刻便要揍人了。
  雍正站起身,望向众人,“尔等如今都已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对此事有何见解?”
  只见场上众人的余光都默契的看向了隆科多,隆科多心中大呼冤枉,他便又重重磕了一个头,“皇上!皇上明察,臣毫无犯上之心,若有此心,臣宁愿被碎尸万段!臣这是被陷害的啊!”
  鄂尔泰和张廷玉其实心中都很赞同,以隆科多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手段,是不会被抓住这种小辫子被告到皇上面前的,至于弑君就更不会了,圣上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外甥,他在朝中风光无限,正是得意,他还巴不得当今稳坐皇位呢。
  只是这道理,他们能想明白,皇上也能想明白,可是皇帝愿不愿意想,愿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不知道了。
  弘历跪下:“皇阿玛,隆科多大人兢兢业业,一心为了大清江山社稷,请皇阿玛明察,隆科多大人绝无此心!”
  陆续有大臣跪下,其余几个贝勒也都跪下请命,隆科多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这种小事只会让皇上在心里记他一笔罢了,绝不会动摇他的根基,为了此事得罪隆科多实在不值得。
  雍正扣紧手中的扳指,突然一笑:“朕自然也是相信隆科多的。”
  隆科多心中一凉,从“舅舅”一下子变成“隆科多”,看来他已失了圣心。
  雍正在桌前踱步,望向跪倒一片的臣子们,说道:“既然隆科多无辜,那查嗣庭呢?尔等以为如何?弘时?”
  弘时想死,怎么又是他,怎么每次皇阿玛都点他第一个发言。
  弘时虽愚笨,可并不傻,这涉及文字狱和党争一事,可不能胡乱发言,于是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儿臣觉得兹事体大,还得...还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罚查嗣庭。”
  他便是认为查嗣庭有罪在身了。
  弘昼憋不住,直着脖子起来嚷道:“三哥实在是太心软!查嗣庭胆大包天,敢冒犯圣上,要我看,应该砍头灭九族!也让满朝文武都看看,包藏祸心是什么后果!”
  雍正这时又看向弘历,查嗣庭是弘历的党羽,他很想知道弘历对这件事的态度,这也决定他要如何处罚查嗣庭以及如何看待这个儿子。
  弘历心有不忍,查嗣庭颇有才干,查家都是历代为官、满门清流。若他为了自保,应该这时候坚决要求重惩查嗣庭已证清白,可是查嗣庭实在是个好官,也一直拥护追随他,是他手下的大将,他实在不想损失手中的这枚棋子。
  弘历犹豫之间,雍正的眉头便更深了一点,隆科多也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压着弘历,逼他说话。这时,弘昭却挺身而出,跪在前面,正色道:“皇阿玛,儿臣斗胆,查嗣庭,实在罪不知此。”
  鄂尔泰两眼一黑,简直要晕过去,那查嗣庭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啊!五贝勒自己人都当缩头乌龟、不敢出声,你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不是找死吗!
第110章
  雍正看着跪在地上前列的弘昭,心中也很是纳罕,面色缓和了些,准他发话。
  弘昭抬起头,诚恳道:“皇阿玛英明。查嗣庭问罪与否,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阿玛下令处罚后,文武百官将会何处。”
  “若是以文字偏差、甚至因政敌刻意曲解文意,就危害能臣、忠臣,岂非寒了朝中官员的心,也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犹记康熙年间,戴名世。戴名世收集明朝史迹,编写了一部《南山集》,其中收录了方孝标的《钝斋文集》和《滇黔记闻》,起因只是方孝标认为其文中记载了南明的异事奇闻。后来,被政敌针对,以方孝标曾做过平西王吴三桂的官缘由,竟污蔑告发方孝标有反清复明之心,最后,方孝标一任进士,竟因此等小事被凌迟处死,族皆弃市,年幼孤儿发配边疆。凡作序捐资者一律绞死。整个案件牵连人数多达几百,仅判死刑者就有三百余人,堪称是一场血淋淋的冤案啊!”
  “皇阿玛,今日之查嗣庭,犹如昨日之戴名世。戴名世已死,酿成的几百人的血案不能再悔改,但是今日事情尚未达到无可挽回的余地,请皇阿玛三思!”
  此话一出,雍正还没发话,弘昼又跳了出来,“四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皇祖父的不是!”
  这倒也不是说弘昼和弘昭过不去,而是因为弘昼脑子缺根筋,想到什么便畅所欲言,完全不过脑子。
  鄂尔泰擦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此案后来圣祖爷也特地赦免了一些人的死罪,想来确实罪不至此,四贝勒的话不无道理啊。”
  雍正转动手上的扳指,面色阴郁,并不作声。自大清入关以来,满人做了天下的主人,少数的满人当了千万倍汉人的主人,可知汉人心中多有不服,这些年,虽说满汉天下一家,可无论朝中,还是民间满汉不通婚的习俗,都在满汉两族之间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自圣祖爷大力推崇汉学以后,朝中汉人入官历年增多,纵观当朝,重臣如隆科多、李卫、田文镜、张廷玉、鄂尔泰、岳钟琪等,前几位竟只有鄂尔泰是纯正的满人。
  汉学文化博大精深,汉人又聪慧能干,反观满族子弟都一个个只知道遛鸟逛大街,毫无进取之心。这不得不令雍正心设防备,长此以往,满人还能做的了这天下汉人的主人吗?
  弘昼一撇嘴,很不以为然,轻飘飘的就说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无论是查嗣庭还是戴名世,都是汉人,每回都是汉人生事端,多读了几本书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东西就忘记谨守臣子谨言慎行的本分了,以后便下令汉人入朝为官再多一道考核,考察他们祖上三代有没有案牍或者在前朝为官的,若是有此例情况,一概不许参与科举。”
  此话一出,还没等雍正皱眉,张廷玉眼神就杀过去了,张廷玉可不是汉军旗,是祖祖辈辈纯正的汉人。当着皇帝的面,他自然不敢对皇子放肆,可心里已经对六贝勒痛骂一千遍一万遍。
  雍正呵道:“住嘴!越发口无遮拦!你几时能长大懂点事,什么时候说话能过过脑子,从明日起,你还是回到南书房读书,什么时候把为人处世的道理学通了再回来当差!”
  有时,皇子的话也代表了皇家的态度,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皇帝的态度。虽然雍正心里也有片刻的想法闪过,但是他绝对不能承认啊,他是提防汉人但是也要重用汉人,
  弘昼倒吸一口冷气,他可最厌烦读书了,他梗着脖子还想继续争辩几句,被弘历拽了一把才不甘的闭上了嘴。
  弘昭跪在地上,心中却忐忑无比,雍正为君多年,又设立军机处加强皇权控制,早已不会轻易任人左右。何况此次皇上已经动了雷霆大怒,显然是想严厉惩处此事,他逆势而为,实在不得不胆战心惊。
  弘历看了眼雍正的脸色,心中琢磨几分,斟酌道:“不如此事,就按照圣祖爷之前处罚戴明世一案,罪责上减轻三分可好?这样一来既能威震那些心思不安分之人,二来又能体现皇恩浩荡的宽恕之心?”
  隆科多连忙附和道:“五贝勒的主意甚好。”
  弘昭简直想仰天长叹,好容易将皇阿玛说的动摇几分,弘历一开口,功夫都白费了。
  弘昭坚定道:“皇阿玛,可是查嗣庭无罪啊,若是他真有心反清复明,又岂会将自己的不臣之心透漏在考题里昭告天下,岂非故意给自己招致祸端?这显然是被人有心利用。前朝延续数百年,此间诗作无数,若想刻意刁难,人人皆自危。朝中众臣何人敢说自己的诗作文集毫无过错?届时朝中人心惶惶,朝廷动荡不安,实不利于江山社稷啊。”
  张廷玉心中豁然,四贝勒确实是个拎得清的,此事确实要轻拿轻放。
  张廷玉:“臣再三思索,四贝勒的话有道理。查嗣庭此人不重要,即便是在牢中关押这些天,怕是已经吓掉他半条命了。并且查嗣庭此人却是颇有才干,他又担任了今年的一方考官,颇得许多学子敬重,此人不可严惩。”
  弘历望了下左右,发现除了闭上嘴巴的弘昼和自己的党羽隆科多外,剩余朝臣竟都支持四哥的看法。他心头一紧,四哥什么时候笼络了这么多大臣的心。
  雍正心烦意乱,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此事再议。
  一出养心殿的大门,鄂尔泰的腿都软了,吓得几乎要站不住,他就怕四贝勒激怒皇上,从而牵连自己无辜的女儿。
  弘昭扶着他,小声贴着耳边说:“岳父请放心,我自有分寸。”
  鄂尔泰瞅他一眼,点点头,心想你最好是,下次可要记得提前和我通气。刚刚这么危急的情况,若不是老臣我有着当官三十年的经验,都做不到随机应变。
  弘历凑过来,沾了三分醋意:“还是四哥聪慧,弟弟远不如四哥,以后需要向四哥学习的地方多着呢。”
  这话弘昭没听出来,鄂尔泰倒是品出味了,这是在讽刺弘历会拉拢人心呢。
  鄂尔泰一挑眉,刚想替自己的傻女婿怼回去,站在一旁的弘时便直愣愣的开口了:“四弟聪慧是打小的,五弟,你忘记小时候你们一起读书,每回都是四弟的功课做的最好啦!”
  弘历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弘时缺心眼,都要以为弘时是在讽刺他了。
  弘昼一出养心殿,离开雍正的眼皮子底下又变的生龙活虎了,“五哥,这回你可要谢谢四哥,查嗣庭是你的人,四哥多仗义,替你保住了一号人才。”
  弘历心在滴血,弘昭此举既笼了朝中汉臣的心,又显得他背刺门人成了不义之人,到头来还要他感谢弘昭?
  弘历只能强撑了一副笑,客气道:“正是正是,改日我府上设宴,请各位兄弟和同僚们赏光。”
  弘昼喜不自胜的点点头,心道又要宰四哥一顿,浑不知自己今天来一了趟养心殿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且说养心殿议事过后,几天内雍正又召集大臣开了几次会,还是讨论查嗣庭此事该如何处置,雍正心中确实承认了弘昭所说的事实,可是对于查嗣庭又不想轻轻放过,觉得折损圣上威严。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具体的章程,倒是以隆科多为首的满臣和以张廷玉为首的汉臣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弘昭站了出来,“皇阿玛,圣祖爷在世时,平定三藩、挫败沙俄、开创盛世,儿臣以为当隶书编撰为纪念,流传后世以表圣祖爷的英明。不如就让查嗣庭负责此事吧,一来此人确实颇有才干,能胜任此事;二来他领了闲差,明升暗降,想必也会明白圣意,以后谨言慎行。”
  还有一个原因,弘昭没有说出口,不过雍正和其余大臣都懂了,即便他心有反清之意,编个三四十年的大清朝的传记,有心也无心了。
  雍正欣赏的看着这个儿子,虽面上不表可心中赞叹,自己虽不如圣祖爷子嗣繁盛,但是也算将儿子教导的能干出众,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此后,弘昭被多次宣召在养心殿议事,后竟与朝中众位重臣列为议事大臣,一时朝中风头无限,被册立太子一事呼声也越发高涨。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雍正十二年底。
  承乾宫中,虽宫外门人都低头专心做事、并不互相言语,可宫墙内仍传来了阵阵孩童的嬉笑声。
  只见幼姝着一身贵妃礼服站在门前,含笑看着西林觉罗氏带着四个年岁相近的孩子们在玩闹。西林觉罗氏大婚五年后终于有孕,生下了弘昭的嫡长女和嫡子,前面还站住了两个妾室所生的小阿哥,一并抚养在西林觉罗氏膝下,孩子们感情倒也很好。
  西林觉罗氏哄着怀中没抢到木马啼哭的女儿,神情带了三分紧张:“额娘的乖女儿,不要哭了,在家时额娘怎么教你的,进了宫不许哭!”
  幼姝神色一滞,确实,宫中近来不许有哭声。
  她拾了一块枣泥糕给大格格,叹了一气:“稚子何辜。”
第111章 结局
  胤G的身子已不大好了,自入冬以来便断断续续病着,养心殿的后院常日里煎着汤药,一天三顿不落的饭后服用,才勉强让胤G提着精神,能说上几句话。
  内务府早早把国丧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眼力见的已经开始裁制新帝的朝服。
  从两年前,便是弘昭负责主持朝政,折子也是由他经手批过才让太监捧着去给胤G读,这也算是圣上批阅。胤G有时浑浑噩噩的,便是听不进去几句,稍微合一下眼,那太监便要如释重负的用朱批在折子上写一个阅字。
  弘昭简在帝心,其余几个兄弟们也没了争相的心思,加上宫中不许在这关口生乱,反而都老实的缩在府里。
  前个儿,内务府的副总管带着一溜儿的小太监丫鬟过来,要给幼姝量体裁衣,幼姝瞥了一眼,是皇太后的仪制服饰,心里不喜,让人退了下去。
  慧安玩笑道:“额娘不想做太后吗?”
  幼姝一默,自然做了太后是最畅快的事,但是相伴半生的夫君缠绵病榻,她实在是难以高兴的准备日后的太后登基大典。
  前几天,胤G召见了她,幼姝看见一个形如枯槁的病人,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身后一个小太监拿了高枕头垫着他的脖子,胤G喘了一口气,望向幼姝:“朕..总是..这些日子...念着你...”
  幼姝鼻子一酸,走上前,握住胤G的手:“臣妾也是如此。”
  胤G还要说话,却猛烈的咳嗽起来,幼姝忙轻抚他的胸口,冲那小太监呵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去端盏茶来。”
  那小太监瞧着有三分面生,许是这两年才来的养心殿,他跪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回贵妃娘娘的话,万岁爷如今喝不进去茶水,大半都吐出来。”
  幼姝恼怒,站起来怒斥:“放肆!狗胆包天的奴才,万岁爷岂是你能怠慢的,来人,拖下去仗责二十!”
  那小太监登时慌的叩头求饶,他进入养心殿来,胤G便是个病人了,他见胤G却不再以是皇帝,便是嫔妃皇子们再孝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久而久之便生了怠慢之心。
  胤G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上空明黄色的床帘,不以为意。
  幼姝捧着茶水喂了他几口,确如那小太监所说,大半都吐了出来。幼姝扶他躺下,手一摸上才发现胤G已瘦的皮包骨,身上松松垮垮竟没一丝肉。
  幼姝眼含热泪,“这些奴才们实在该死,伺候皇上也敢偷奸耍滑。”
  胤G摇了摇头,不知是说这并非是奴才们的错,还是在说他们早已不把自己当成皇上。
  幼姝替他掖了下被子,“皇上若是累了就睡吧,臣妾不走,在这里守着皇上。”
  胤G又摇一摇头,伸手点了点远处的桌子,桌子上堆了厚厚一摞的折子。
  幼姝:“折子是看不完的,今日不看,明日再看也是一样,况且前朝的事有弘昭和几个老臣盯着呢,不会生乱子的,皇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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