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开口，十分果断地将罗莎抛到了它的背上，直接起飞朝南面飞去。
“嘿！反了反了！”罗莎将它的大脑袋掰了个方向，“往这边飞――”
＊
高耸层叠的尖顶塔楼密集地聚合，一些爬满了奇异藤蔓的空中走廊，将它们组成了一个彼此相连的整体。主建筑的侧边，有着小巧的露台，一些重瓣的白色铁线莲攀在露台的围栏上，大多数已经开败垂坠下来，露出品红色的果荚。
巨大的彩窗被雕花窗格和螺旋立柱分割成小块，折射出光怪迷离的破碎暗影。
非常典型的哥特式学院建筑，围合的部分是一块很大的方形空地，被高大的副楼遮挡起来，无法窥探到内部的模样。
旁边是一些低矮一些的浅灰色建筑，有石板铺成的街道，一些固定时间开放的市场、沿街的商铺。还有一些移动的小摊。一些学徒装扮的职业者，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中。
煤油灯高高悬挂着，但是没有被点亮。
尤莉莉对这样的场景有一些熟悉。
当她还用平板对着这个经营游戏进行各种操作的时候，曾经造访过南大陆和东大陆的一些综合学院。
在这些市场中，有时能够遇到可以互动的商人和学徒。在大多数时候，魔法物品、香料是奢侈品，很难卖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但是能以物换物，换到一些她没有的好东西。
所有的学徒都非常穷，他们手里能够和尤莉莉交换的，是一些自制的物品，外出狩猎获得的猎物，无法鉴定的冒险收获。
施法职业的学徒，需要购买大量的魔法素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付出和产出并不成正比；而战斗职业的学徒，需要购买大量的锻体材料，并在武器和装备的购买和修复花上很大一笔钱，这些投入能稍快一些变现，魔兽、野兽的皮毛和材料，在每一个收购点都能得到一个配得上它们的价格。
学院内部的积分制度，让这种情况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等这些职业者度过学徒期，也差不多快能从综合学院中毕业了。想要继续提升能力，有的会选择加入官方机构，或者那些跨国组织和法师塔，有人会注册成为佣兵，也有人愿意当一名冒险者。
他们会像水滴一样，分散融入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离开学院后，尤莉莉很少再见到曾经交易过的这些学徒和商人。
等到她后来很有钱后，在最好看的那所学院边上开了一家分店，什么都卖。就像她记忆中小学门口的店铺那样，能从货架的角落里，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满足那些学徒们同样稀奇古怪的要求。
――诶，不过这家学院，她之前并没有造访过。
尤莉莉摸了摸月犬，这只银色的温顺大狗爬伏了下来。尤莉莉只要抬脚，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踩到地面。
“好狗狗。”尤莉莉塞了一块熏制的鹿肉给它。
月犬通过心灵感应，雀跃地回应着尤莉莉。
而另一边，罗莎气呼呼地抛下狮鹫，朝尤莉莉告状。
明明是它们先一步到的！
狮鹫甩了甩尾巴，继续咯嘣咯嘣地咀嚼着口中的磷虾块。
罗莎叉腰：“嘿！早就吃完啦！你可真是装模作样！”
“要不是你非要半路和我说话，不然，不然我还能再多吃几口的！”狮鹫气呼呼地，嗓音低沉粗噶，超凶。
“我可不记得我们学院，有暗精灵血统的同学或者导师。”一位戴着啤酒瓶底的药师学徒，将报纸凑得很近，一边走，一边扭头朝后看。
他抬了抬眼镜，试图观察得更仔细一些，差点被路中间的一颗小石子绊倒。
“阿德兰，要我说，你先用药剂将视力治一治，你这个常年亚健康的身体，真的很难取得病人们的信任啊！”他的同窗嬉笑地扶住他，“你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啊！”阿德兰被吓了一跳。
高度近视的他，早就需要更换新的眼镜了。但他最近手头很紧，只能将就戴着原来的那副旧的。在某些时候，他耍小聪明变幻镜片的角度，让远处的场景重新变得清晰。但是这样一来，近处的场景就会非常扭曲。
他重新将眼镜架回到鼻梁上，“啊，是你，贝里安。”
再往后看的时候，以暗精灵血统为首的那四位来客，已经不在原处了。
阿德兰指了指身后：“我刚刚看到一位有着暗精灵血统的来客，还有一只狮鹫，一位女性半兽人，她们还带着一只银毛大狗。不过很惭愧，我并没有认出那是什么品种。她们好像已经离开了。”
“学院边上怎么可能出现暗精灵――”同窗半信半疑，但很快，他的关注点变了，“嘿，你快看，那边是不是多出来一个魔法装置和兽皮帐篷？”
“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在下课后，一起逛一逛今天的集会。”
＊
尤莉莉摆放好了自动售货机。
她们来的时间非常巧妙，据边上的摊主告知，今天恰好是一周一度的集会，除了长期开业的店铺外，学院周边的农民、手工业者、商贩、冒险者也会带上货物前来市场进行交易。
这些流动的小摊，只有在集会时才能看到。
这点和繁茂林地有着很大的不同，那边的流动小摊显然更多更寻常一些。
不过这个固定的集会时间，对于尤莉莉来说，反而是一项利好。
在没有小摊的时候，她的自动售货机俨然少了一大批竞争对手。
翻了翻自动售货机的货物清单，20个展示格位中，一共有11款药水，4款护符，2款食物，2款饮料，1款调味品。
食物、饮料、调味品的种类远不止展示出来的那么几款，剩下的都藏在后面，被打乱了顺序，随机出货。
也就是说，上一个客人买走欧芹粉末后，下一个客人看到的有可能会是魔法大蒜。
尤莉莉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学院分店售卖最好的都是哪些货物。她从自己的库存中挑挑选选，将记忆中销量较好的那几款替换掉销量比较差的。
然后――掏出了一顶皮革帐篷。
罗莎歪着头：“这个帐篷拿来做什么呀？”
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街道两边的房屋拉出长长的阴影，将地面全部笼罩。周围的空气潮湿而温热，有风穿过，屋檐下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但是尤莉莉知道，等到了正午时分――或许用不了这么久，这些影子会快速缩短，风也会变得炙热，她们会被暴露在阳光中。帐篷不仅可以用来遮挡阳光，还能营造出一种神秘感。
尤莉莉将里间全部布置好，啪嗒一声点燃了魔法灯，整个帐篷的内部看起来光怪离奇。
“用来遮阴，顺便做一些有趣的占卜。”
她在羊皮纸上涂涂改改，写上一长串花里胡哨的双语介绍，挂了出去。
【巫师的奇妙占卜】
【前三位免费】
【学业/爱情/财富/事业/职业等阶】
【立足当下，预言未来，高阶占卜术和稀有药水，让您心想事成】
她将罗莎拉了进来。
“看准时机，要是有一大群客人来了，你就假装得到了非常完美的占卜结果，一脸喜气地出门帮我拉客。”
罗莎疯狂点头：“懂！不就是当托儿嘛！我最擅长啦！”
第154章 学院集市
巨大的帐篷最先得到了路人的关注。
尤莉莉觉得巨大的招牌不够显眼，又给那张羊皮纸施加了醒目术。
现在的它，就像是一个炫彩的旗帜，无时无刻不勾引着路过职业者的灵性。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技巧啦！
尤莉莉点开寄售商城，给售卖这个法术的商家，一个超长串的好评。
“哇，是高阶占卜诶！”一个活泼的女声在帐篷外响起。
罗莎猛地掀开帐篷，飞奔了出去。
“姐妹！”她非常自来熟地握住了对方的手，“真的好准！落泪了！不仅可以看到过去的自己拳打渣男，脚踢魔兽，还可以占卜出未来能路上捡到钱，考试门门优！一定要占卜一次！”
罗莎激情澎湃地上下摇晃着两人交握的手，将她和她的同伴一齐推进了帐篷。
尤莉莉：……
好浮夸的演技。
她看向进来的两个人类客人，声音放柔：“你们是很幸运的第二位客人喔！有什么想要占卜的嘛？”
她们的职业特征和种族特性非常地明显，甚至不需要鉴定。因此尤莉莉直奔主题。
两位少女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免费嘛？”
尤莉莉肯定点头：“免费。”
“我想占卜一下，这个学年会不会挂科！”扎着棕色马尾的吟游诗人期待地搓了搓手，她的声音轻快，看起来对不挂科充满了自信。
“诶呀！默念你想要占卜的问题，集中精神，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对，就是这样！”
水晶球中浮现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那些标注着成绩的试卷，像雪片一样在占卜画面中掠过。
“75，90，61，69，88……”马尾少女跟着念出了每一门课程的成绩，她的脸上有疑惑有恍然，还有一些明悟。
“民间故事这门学科也太难了吧！明明我已经将试卷全部填满了！”
她的同伴，一位背着曼陀林的少女，微微地弯了一下嘴角。她的目光掠过帐篷中摆放的那些魔法物品和药水，明目张胆地打量着。
这些临时的货架并没有自动标识价格、锁定物品的功能，因此尤莉莉守衡天平称量了它们的售价，并鉴定术展示的信息，给它们做上了标签。
货架的最底部摆放着一些藤制的小篮子，放着药草和劣质的矿石碎屑。巨大的戳戳乐占领了第二层的空间，更高的几层依次摆放着不同属性的药水、护符、符文，有着各种奇怪功能的魔法物品。货架的最顶部放了一些昂贵的职业装备，角落里有一个大木桶，里面插着一堆卷轴。
“嘿！唐娜！你也来测一个嘛！”已经完成占卜的少女察觉到了同伴的偷笑，她一把揪住对方，“你刚刚偷偷嘲笑我喔！”
然而狡猾的同伴转移了话题，她指着货架的最高处：“你快看！那个架子上摆着的，像是来自多斯的鲁特琴！”
是一张鲁特琴，还有一张金色的竖琴。
吟游诗人并没有固定的乐器偏好。他们可以利用任何能够吹奏或者弹奏的物品，达到他们的演奏需要。
――即使是弹棉花，也能发挥出他们在演奏上和施法上的大部分实力。
但某些产地的乐器不同，它们已经达到了魔法物品的范畴，蕴含了一些极其实用的法术，让这些在大陆各地行走的职业者们趋之若鹜。
尤莉莉：“来自多斯的鲁特琴，售价160镑。来自奥拉姆的竖琴，售价3700镑。”
她将琴从货架上取下。
少女们发出吸气声。
唐娜的目光在鲁特琴上打转，她在脑中快速换算购买一张鲁特琴，需要猎杀多少匹魔狼。
“……能占卜出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凑160镑吗？”背着曼陀林的少女看了一眼尤莉莉，挪开视线。
“当然可以！”尤莉莉笑眯眯地取出一副牌，熟练地切牌后，将它们摆成了扇形，“抽一张？”
诶？！
唐娜在心中默念着她的愿望，非常虔诚地抽出一张牌。
“短时间内你很难凑出这笔钱，但是在你生日的那天，会发生两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和这张琴有关。”尤莉莉将解读完的纸牌塞回牌阵中，洗牌后重新摆好。
占卜术的经验又往上小小地增加了一些。
――看来切换不同的媒介，同样可以刷一些新的经验值。
看到一脸懵的占卜对象，尤莉莉将占卜结果更细化了一些：“会有你认识的人将这张琴买回去，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喔！”
唐娜猛地站了起来。
她朝外跑去：“一定是珍妮弗！”
被浮夸的招牌吸引进来的客人还有很多，尤莉莉看向第二批进来的男孩子们：“你们中有只有一位幸运儿，可以获得免费的占卜，其他人想要占卜，需要支付10便士的报酬――”
男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推出来一位瘦的像麻杆一样的术士。
他腼腆地冲尤莉莉露出一个微笑：“我想要知道，怎么才能强化和引导身体中的那部分神奇力量。”
啊，是一个获得过树精祝福的半兽人。
尤莉莉看完了鉴定结果。他体内蕴含的兽人血统和树精的祝福，无时无刻处于冲突和融合之中，让他拥有了天生的施法能力。同样的，这种冲突让他的身体异常脆弱，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这种祝福反而更像是某种邪恶的诅咒。
她这次要求对方默念着自己的疑惑，从牌阵中依次抽取出三张牌。
“过去，现在，未来。”
水晶球发出暗紫色的魔光。女巫在幽蓝色的火焰旁微笑着，似乎早已看透了一切。
“力量主动找上了你。接受它，掌握它，它渴望着被施展，而不是压制和恐惧。”
花里胡哨的帐篷吸引了很多路过的行人，连带着自动售货机也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被售空的货物很快进行了补货。简易包装的冰冻奶糕，替代制冷粉末和黑暗料理，成为了行人的新宠。学徒们很快发现了这种奇特的小零食，甚至开始大声争辩哪个口味最好吃。那些年长一些的，笑眯眯地听着小年轻们引经据典地争辩。
尤莉莉抖了抖尖耳朵。加了薄荷和香草的奶糕格外清凉，混合了提子、葡萄、各种浆果的则甜滋滋的，咸味奶糕有种难吃又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掺杂藜麦和西米的多了些嚼劲。
在这些之外，还有些注入了蘑菇酒，或是包裹了矿物粉末的蕴含特定魔力的奶糕。因为数量的稀少，还没有出现在自动售货机的格口中。袋装的蓝冰球同样受到了欢迎，不过购买它们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拿来当做某种魔法素材。
和超凡世界相关的物品总是稀少的，昂贵的。和它们相比，10便士一次的占卜显得格外便宜。
――还有躲在帐篷的外面，蹭制冷粉末的。
戳戳乐盲盒机受到了极大的追捧。
占卜结束的客人们只要花费几枚铜币，就可以抽一次盲盒，可能会获得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生物，也可能会获得某种珍贵的药水。打着哈欠的巫师学徒眼下一片青黑，似乎熬了一个大夜。他捏着滑不溜秋的史莱姆，这团果冻一般的蓝色小家伙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叽叽叫声。
抽到的高阶药水很快被围观的学徒买走，这位幸运的药剂师学徒，用新获得的资金，又连续来了十抽。好运并没有再眷顾她，将这些价值不高的杂物全部塞进布袋中，她低头挑选了一些摆放在货架上的魔法药草。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里，巨大帐篷中的客人络绎不绝。
尤莉莉不得不设置了一个隔音法阵，让进行占卜的客人们，能够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罗莎坐在帐篷的角落，懒洋洋地向那些看中了某样杂货的客人做一些介绍。因为多了隔音法阵，那些占卜的问题变得更加大胆和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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