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陆言闻到她身上的微微酒气,又不忍心责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嘱咐谭叔把车开慢一些,稳当一些,怕开快了她的胃会不舒服。
应宁同样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药香,迷迷糊糊地还揪着他的领子问你喝药了吗。
“你一定要按时喝药,阿言,喝药,记得按时喝药……”
“喝了,放了吧。”谢陆言紧了紧怀抱,把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也闭上了眼睛。
……
车子一路向东,穿越繁华的东二环,驶入长安街。
夜幕下的长安街灯火辉煌,公路上川流不息,车内却是一片静谧与安宁。他们紧紧拥抱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存在,再也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将他们打扰。
回到家里,谢陆言抱着她上楼。
应宁还没有醒,脑袋紧紧扎在他怀里,像是做了噩梦,眼角雾气弥漫,趴在他肩头啜泣,声音也哽咽到泣不成声。
“阿言,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的生病……”
“我治不好他们,我好难过,我甚至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个住院的机会,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啊……”
“阿言,你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你生病……”
谢陆言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半跪在床头,弯腰抚摸着她的小脸。
应宁在睡梦里吧嗒吧啦地掉眼泪儿,他耐心地为她擦着,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胸膛的衬衫都已经被她哭湿了。
云姨倒了热水送进来,眼瞧着也心疼坏了。
“应宁小姐这是受委屈了呀!”
谢陆言抱着应宁,手掌托着她的脸颊,大拇指在她唇角若有所思地来回摩挲,没说话。
只是觉得心都要碎了。
谭叔唉了一声,也心疼妞妞,“应宁小姐他们当医生的,工作上肯定是会受些委屈的。”
这话谢陆言不爱听,他语气极冷,“当医生就必须要受委屈吗?”
他眸光发紧,垂眸深深凝望着应宁的脸,最后在她嘴唇亲了一口,咬着牙说道:“我不许她受,她就不能受。”
-
自打这次聚会,孟子坤就再也没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夏可在一起。
不仅如此,还给她在嘉里中心租了套公寓。
夏可课也不上了,每天就陪着他吃喝玩乐,小姑娘人也放开了,早不是当初那个见他会羞涩发抖的少女,如今除了会撒娇,还会偶尔发些小脾气。
“那我要是吃胖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孟子坤说不会。
“那要是别的女人勾引你呢?”
孟子坤玩着游戏机看她一眼,没回复这个话题。
以前这种话题她哪敢提?孟子坤放下游戏机,低头笑了一下。
他起身往玄关走,“我今晚有局,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夏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追过去讨好,“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孟子坤皱了下眉,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想带她。
看着她那张脸,泪汪汪的,到底也没太狠心,拿了车钥匙,领着她来到楼下,给她办了张嘉里健身俱乐部的卡。
“不是总怕自己变胖吗,没事多来健健身。”孟子坤把手伸进她领口摸了一把,坏坏贴在她耳边说,“别把这儿给我练瘦了。”
全北京最贵的健身房,光年费就四万二,搁以前夏可一准受宠若惊的,不过现在她早就看不上了,也就那样吧,她知道四万块还不到他一天零花钱呢。
反正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就理所应当享受他的好。
办完卡,嘱咐她几句后,孟子坤就开着车离开了。
车子一脚冲进夜色。
他茫然地踩着油门,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开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喝酒。
夏可一晚上给他发了好多条信息,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删除了。
直到夏可哭着给他打来电话,说学校突然给她发通知要她退学,说她旷了太多课,问他怎么办?他才从醉酒中稍微清醒了一些。
“还有,我妈妈今天被医院强制出院了,行李都被丢在了走廊上,病房已经住进了别人,阿坤,怎么办啊?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怎么连你的话都不听了啊?”
“别急我问问什么情况。”挂了电话,孟子坤心中怒火升腾,他猛地一挥手臂,将一桌子的酒瓶扫落在地。
朋友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都以为他是因为喝醉了才如此失态,纷纷上前想要劝解。但孟子坤却一把推开他们,拎起衣服便出了门。
他出门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却守口如瓶,什么也没透露。孟子坤站在风里吼道:“连他妈我都保密?”
对方被他的怒火吓得连连道歉,解释说自己真的不方便。
大半夜他就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等代驾。
代驾小哥一到,他直接将车钥匙扔了过去,然后一头扎进了副驾驶。
-
阿力载着谢陆言在高速行驶。
并道的时候,他忽然瞥了一眼前方那辆保时捷的车牌,对坐在后排的言哥说:“那好像是坤少的车。”
谢陆言闻言,稍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随即淡淡命令:“超过去。”
阿力疑惑道:“啊?都是自己家人,这样不太好吧?”
谢陆言没有解释,“超。”
阿力说行,紧接着便加大油门,开始提速。
代驾小哥第一次接到豪车单,本来就开的小心翼翼,这时忽然发现有辆宾利一直在超他们。
“老板,有辆宾利一直在别咱们啊,靠!”
孟子坤缓缓睁开眼,看清前方宾利的车牌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复杂。
眼神也逐渐阴了起来。
高速上豪车较劲儿常有的事儿,兴许也没什么理由,就是互相看不惯,都觉得自己最牛逼。代驾小哥也是个暴脾气,又瞧着这位老板身份不一般,试探着问,“老板,干不干他啊!”
孟子坤眼睛盯着那辆宾利,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嗯了一声,说道:“超他一次,我给你加一千。”
代驾小哥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振,“好嘞!”随即,保时捷猛地提速,发动机轰鸣声响彻整个高速。
阿力看着追上来的保时捷,哟了一声,气定神闲地对着言哥说了句您坐好,脚下油门轻松一踩。
论车技,阿力可是甩了代驾小哥十条街不止。
保时捷被别了一路,眼看要被逼疯了。
下了高速,谢陆言终于开口,“前面靠边停车。”
前方的宾利静静地停在路边,双闪灯在夜色中闪烁,警示着过往车辆。保时捷缓缓逼近,最终在距离宾利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下。
两辆车车窗紧闭,就这样静静停靠在路边,仿佛两个对峙的战士,等待着最后的决战,而这期间,车里的人谁也没有先下车。
孟子坤紧握着车门上的锁,青筋暴起,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然而在即将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又退缩了。
是的,他承认,这一刻他怂了。
谢陆言则镇定地盯着表盘上的倒计时,整十分钟,当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他收回目光,对阿力说:“走。”
第32章
-
应宁请了几天假,回来发现她的病人已经住进了病房。
“太感谢你了应医生,听说你在休假,我就没有打扰你,是王医生帮我们办理住院的。”
应宁有点懵,几天没回来,发生的变化也太大了,她回到办公室问王医生,“212床原来的病人呢?”
王医生笑笑说出院了,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没多请两天假呀?”
“没,我奶奶病了,我去照顾了两天,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应宁哪知道是谢陆言故意用奶奶生病的借口让她请的假,好帮她把医院的事情处理了。
她一整个摸不着头脑,坐在办公桌前,还觉得怪怪的,想点开夏可的朋友圈看一看,才发现人家已经把她拉黑了。
……
夏可到底还是被退了学,不过她本来就不打算念了,所以也无所谓。
辛苦辛苦毕了业就能进娱乐圈了吗?找不到工作的大把都是,还不如金主一句话好使。
孟子坤给她介绍了个小成本网剧的资源,让她做女一号,算是她妈那事儿对她的补偿,她本来挺高兴的,可跟导演吃了顿饭以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问什么,只说让她在嘉里踏实住着,他去趟外地。
夏可以为他是故意躲着她,但实际真不是。
他是真得去趟外地。
之前打着他爷爷名号安排她妈住院那事儿,不知怎么被捅了,郑千瑜大发雷霆,连夜抓着他上了私人飞机,飞去海南跟他爷爷负荆请罪了。
他爷爷倒是没怎么怪他,还留他在海南玩了几天,正赶上那会儿他心里挺烦的,就断了一切联系,在三亚冲了几天浪。
一个女人都没找,郑千瑜寸步不离地派人盯着,烦得很。
孟子坤提前一天回了北京,刚下飞机就刷到了小楼和阿言的朋友圈,两个人都在昌平的华彬庄园打高尔夫,没人喊他。
微信里倒是挺多狐朋狗友发来的信息,不过都是黄赌毒那档子事儿,没一点正经。
说不上是孤独还是寂寞,他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眼神迷茫地望着北京的夜景,司机问他去哪,他愣了愣,说自己也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最后找到夏可,这姑娘倒是挺契而不舍的,每天都坚持给他发消息,全他妈是健身后的对镜全'裸照。
给他看乐了。
“去东单的华尔道夫吧。”他对司机说完,给夏可发了个房间号。
那是他的长期包厢,也是第一次他把外面的地址告诉她。
房间里黑灯瞎火的,连壁灯都没开。
孟子坤靠在沙发上抽烟,诺大的房间只有他指尖的一点星火在闪烁。
房间门没关,夏可刚一进来,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一道冷漠的命令声――
“过来趴着。”
……
早上醒来,夏可光着身子躺在孟子坤怀里,浑身火辣辣的疼,感觉骨头都坏掉了。
上周刚上的乳环都被他凶狠扯掉了,乳t周围已经结了血痂,这些她都忍了。
孟子坤从床上坐起来抽烟,同样光着身子,只下面搭着一角毛毯,他大脑晕晕乎乎的,好像还没怎么醒过来。
夏可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把胳膊环在他脖子上撒娇,“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孟子坤侧身盯着她的脸,轻轻吐了口烟圈,全都喷在了她脸上,他看了好一会儿,表情有点意外,好像才想起来昨晚睡了这么个人似的。
夏可躲也没躲,正准备去亲他,忽然头发被他从后面一把薅住,孟子坤眼神阴骘,用力向下一拽,扯起她的下巴问,“你剪头发了?”
“啊!是……是要进组一个角色,扮演民国女学生,所以我……”所以她把头发剪短了。
夏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吓得浑身发抖,不止所措地流着泪,“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留长……”
“接回来。”孟子坤松开她,也没说什么,更是没再看她一眼,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半小时后他洗了澡出来,见夏可还半跪在床头抱着自己默默流眼泪。
他擦着头发走过来,站她身边看了一会儿。
“别哭了。”他把浴巾扔她脑袋上,按着她头揉了一把,又把人姑娘连人带浴巾拴进了怀里。
“行了。”隔着浴巾他亲了亲她的脸,好脾气地哄道,“这段时间忙,没顾上你,等周末带你去郊区玩玩。”
“去、去哪啊。”夏可在浴巾里破涕为笑。
孟子坤想了想,说昌平吧,“带你去打打高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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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宁前两天一直住在南池子。
老太太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遛弯受了点风寒,她也说没事儿,可谢陆言一听却不干了,直接给妞妞请了几天事假。
老太太说:“我病了,你给人家妞妞请假干什么?”
“让她照顾您。”
老太太就笑着说他,“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心疼妞妞!”
“没事没事,奶奶我愿意照顾您。”在应宁心里,奶奶的身体最重要,于是给科室补了一张假条,搬来院子里住了几天,安心照顾奶奶。
谢陆言得逞地笑,老太太指了指他,“你呀!”
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了?
等妞妞出去,谢陆言也没瞒着,摆弄着桌子上的花瓶子说:“我是看她最近上班太累了,让她歇歇,要不是您病了她且不歇呢!”
还特地嘱咐周婶儿这段时间多给老太太和妞妞做点好吃的。
老太太拉着他手,仔细地盯着他瞧,边瞧边笑眯眯地点头,“真好……我孙子也懂得体恤人了。”
谢陆言扶着她坐到窗边,他抬头看向院子里应宁,“奶奶,要不干脆就让妞妞搬来您这儿住吧?平时还能陪您说说话。”
“好啊,妞妞同意我就同意。”老太太巴不得妞妞能搬过来陪她哩,就怕现在的小年轻不乐意和长辈住在一起。
老太太意味深长看着他笑,“阿言,和妞妞发展到哪一步了?”
奶奶的说虽然没说的那么明白,但是什么意思,他懂。
“奶奶,跟您说实话,我现在没办法时刻跟妞妞在一起。”谢陆言声音顿了顿,收回目光,握紧奶奶的手,“她一个人住外面,我不放心。前一阵儿,我妈去找了妞妞……”
“我妈那边太安静,我心里没谱儿,妞妞住在您这儿我踏实点。”
保不齐他那个妈什么时候就出来作妖了,但老太太这儿,她多少有些顾及,应该不敢乱来的。
奶奶听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也像是在思考什么。
应宁住在南池子的这几天,谢陆言罕见没有加班,每天晚上七点准时过来。
不过到底也没赶上饭点,应宁知道他没吃饭,考虑到他身体的原因,每天都会给他留一碗煮的稀烂的八宝饭。
再配一碟子开胃小菜,端出来让他坐在树下边纳凉边吃饭。
谢陆言在水池子前洗了把手,挽起袖子,坐在紫檀木的小方桌前,应宁坐在他对面,手里摇着奶奶的蒲扇,一边看着他吃,一边为他扇蚊子。
前几天正式入了伏,越到傍晚署气越重,应宁热的身上只穿着件小吊带,她颈肩可漂亮了,露着的锁骨又瘦又白的,哪怕脖子上渗着一点点薄薄的细汗,看着也是清清爽爽的样子。
她把头发挽成一个毛茸茸的揪,全都扎在了脑后,松松软软的,一摇扇子就跟着晃荡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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