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上走快点哦,最近常有商队往返,问题应该不大。”可爱的猫猫女孩坚持把苏送到小镇门口。步步走下石阶回身挥手,苏只看到条三花尾巴扬了一下,头顶是气象万千风云变幻的橘色夕阳。
赶回蒙德城门外时夕阳已经被满天星斗取代,横亘夜空的银河仿佛一卷永远也读不完的书册,星星们正眨着眼交换秘密。
苏随手折断小路旁从生的看麦娘,搓出籽粒扬手洒进果酒湖,蓝色鲈鱼纷纷探出头喋喋抢食。
她看着水面一圈一圈的涟漪轻轻微笑,未曾防备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细语,细细碎碎似怪异诅咒般令人不适。苏一个激灵匆忙转身,黑漆漆的圆头木杖几乎擦着鼻尖砸过去。
戴着面具的干枯怪物不知从何处出现,摇晃着木杖嘟嘟囔囔。苏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开溜,不想远处破空飞来燃烧着赤色火焰的重剑如同横冲直撞的火轮精准击中丘丘萨满,紧接着戴了手套的手将它从怪物尸体上轻松提起。
“苏小姐,太阳已经下山了,你为什么独自在野外游荡?”
重剑的主人向前走了两步,他身上火焰的气息实在浓厚,苏忍不住把停下的脚步又往后退退:“夜安迪卢克先生。我去清泉镇帮了点忙,本想着有西风骑士团辛苦工作路上必然安全……不料丘丘人居然会出现在蒙德大门口。刚才真是谢谢您,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恐怕就要去见芭芭拉小姐了。”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辫梢,红发青年顺势单手将重剑扔到身后消失不见――不管看过多少次都让人好奇得要命,各式各样的武器究竟被神之眼收藏到哪个角落里了呢?
虽然苏自己也有神之眼,但她从来没和人动过手,红脸吵架都少有,自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种神奇现象的原理。
神之眼能不能拆开研究?万一拆烂了还可以重新向大慈树王再申请一枚么?
迪卢克站住脚,低头看着须弥姑娘头顶可爱的小发旋,暗自在心底叹气。
――我有那么可怕吗?
“走吧,我刚好要找酒保交代些事情,才走到城门口就看见你呆呆站在原地等着挨打。以后机灵点,要么别这么晚了还独自在外行走,要么就找个人同行。我没有说教的意思,主要是酒庄的新品种葡萄藤还仰赖你帮忙调理。”
他干巴巴的念了一长串,苏只管“嗯嗯嗯”点头:“是的,您说的对,好,我知道了。”
一看就知道只做了个听的样子,根本没有听进去。
穿过石桥走近城门,惊飞一片鸽子,迪卢克故意停在打瞌睡的守卫面前冷笑:“西风骑士团?呵,不过如此。”
“啊?”
被惊醒的两个守卫你看我我看你,摸着脑袋想不清楚到底哪里又惹到了这位。红发青年居高临下斜睨二人:“丘丘人都快把木棒砸到你们脸上了,莫非这是骑士团的新战术?如果还真是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啊?丘丘人出现了?”劳伦斯慌慌张张看向石桥另一头,空地上散乱的萨满木杖说明一切,“风神啊!巴巴托斯在上!这些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距离蒙德城这么近的地方?得赶紧报告给琴团长。您没有受伤吧迪卢克老爷?”
斯万的表情和他一样。
“呵。”迪卢克拒绝回答这种有眼睛就能看得出答案的问题,“我当然没有受伤,但是苏小姐差点遇袭。如果我是你,至少会抓紧时间好好想想明天见到丽莎后该如何向她解释。”
须弥来的苏是蔷薇魔女的好友,据说她们在教令院就读时曾做过室友,虽然分属不同学院研究方向也差别甚大,关系却比不少同门还密切。再说了,人到底不是蒙德出身,大老远的搭乘海船从须弥投奔而来,作为本地势力难道不该额外多关照些?
“苏小姐还好吗?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让人安心。”
劳伦斯看看苏又看看她身边的迪卢克,脑门上灵光一现:“不如麻烦迪卢克老爷先把苏小姐送回城,再顺便给琴团长传个口信?这边还需要我们两个继续守门,万一丘丘人又来了可怎么办!”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愿意走进西风骑士团驻地?”迪卢克很想把这家伙的脑壳捏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他怎么能想出这么“棒”的点子!
苏努力憋住想要笑出声的欲望安慰劳伦斯和他的搭档斯万:“城里很安全,还是我去骑士团传信吧。迪卢克先生有事要忙呢,再说他刚刚才从丘丘萨满杖下救了我,就由我去做跑腿的工作好了。”
只要能及时把消息传到,不管谁跑这一趟都行。劳伦斯顿时感激涕零:“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另外我们必须向您道歉,”斯万全程跟着点头,“是的苏小姐,因为我们的疏忽,让您差点被丘丘人伤害,非常抱歉。”
“还好啦,我没有事,”苏摇摇头,“我进城了,辛苦你们夜间还要守门,再见。”
迪卢克走在她身旁给了个“轻蔑”的眼神给两个守卫,劳伦斯苦着脸和斯万哀嚎:“明天咱们死定了,守门守到睡着,还差点出事……啊啊啊啊啊,可恶的丘丘人!”
守卫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苏终于忍不住低头捂着嘴小小笑出声,迪卢克走在她身侧:“你似乎对所有人都很宽容,这种事也能一笑置之。”
“啊?”苏连忙收敛笑意,舒展的眉头在月光下漾出一片温和,“抱歉,我似乎有些慨他人之慷……不过我想劳伦斯先生和斯万先生今后无论多困守门时也一定不会再打瞌睡了,这样算来,您的好意并没有白费。”
迪卢克:“……不是让你道歉。”
好话坏话全让你一个人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听说须弥教令院的学者们常以辩论分高下,今天算是见识了。
第3章
进城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过两架大型风车便来到西风骑士团驻地外。满脸写着“骑士团欠我八百万摩拉”的迪卢克先生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他嘴里的“顺路”究竟是怎么个顺法,这会儿正垮着张脸双手环胸站在路灯下等待。
须弥姑娘墨绿色的裙角消失在石阶上方,她温和的与骑士们打招呼说明来意――蒙德的夜风里偷偷混进抹异域辛香,不会有人不好奇。
苏从骑士们嘴里得知琴团长还没离开办公室,为了不耽误别人的休息时间,她匆匆忙忙扣着拉环想要快点推开紧闭的大门。内里却忽然有人向后拉动门扉,握着门环的少女没来得及松手,就这么被人乍然拉近身前。
“只是一下午没见,你就变得这么热情了吗?真叫我受宠若惊。”
凯亚站在门内,及时环住苏免得她跌倒。长这么大也没怎么与异性如此接近,女孩子几乎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撑:“劳驾请放开我亚尔伯里奇先生!我来找琴团长……劳伦斯要我帮忙传个口信,不是来找你的!”
声音软绵绵的,比起拒绝更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在撒娇。
须弥的姑娘,说话语气都这么甜吗?
亚尔伯里奇先生忽然很想确定一下这条情报的真伪。
“G?你居然不是来找我约会的?好伤心呢!”
青年见她站好就松开手,主动向后退了一步保持社交距离。此时他的义兄出现在这支须弥蔷薇身后,两人隔着西风骑士团的大门和苏的脑袋两两相望:“骑兵队长,我希望骑士团还没有把不得骚扰女性这条规定删掉。”
“怎么会?我正在不遗余力的追求苏小姐呢,甚至为此专程去向丽莎虚心求教,所以才这么晚才下班。”凯亚将手摊开放在苏面前:“夜晚刚刚开始,要不要一起去天使的馈赠喝一杯?”
门厅里的守卫跟见了鬼似的远远望着大门口,凯亚队长可真是,迪卢克先生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了啊!
苏:“……”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我真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亚尔伯里奇先生要是入学教令院,高低也得是个知论派的诃般荼。
她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凯亚与某个人辩论的场景,差点笑出声。
“呵,恐怕苏小姐没那个空闲,如果你实在没事做,不如去城门口看看丘丘萨满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省得下次再伤到其他居民。”
迪卢克挡开堵门的凯亚,一把将苏推进西风骑士团驻地门厅:“左手边第一间屋子,琴如果在就会在那里。至于丽莎,右手边的门通向图书馆。”
“啊,嗯……谢谢您,迪卢克先生。”苏回头含笑谢过晨曦酒庄的大老板,也没有解释自己认识路。她经过骑兵队长身边时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和你一起去喝酒呢,明早的早饭也没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怎么这样!G苏你别走啊!”凯亚追在后面喊了一句,没得到任何回应,唯有义兄还垮着张被人欠了债的晚娘脸站在那里:“追求?莱艮芬德家似乎没有教你这种礼仪。”
“哎呀你不懂,想要追求女孩子就得脸皮厚,不然既不会写情诗又不会唱歌,让我去摘星崖摘塞西莉亚花更不现实……迪卢克老爷,你忍心看着我一年大过一年却还是单身么?”
凯亚队长的语气跌宕起伏,枫丹来的歌剧演员都没他戏多。
白捡来的便宜弟弟单不单身其实不太重要,身为正义人的迪卢克老爷这会儿只想给他一拳――就算真在追求也请不要用这么轻浮的态度好吗?哪个姑娘会中意轻浮的男人啊,你不要反向冲刺行不行。
“苏小姐是个好姑娘,你好自为之。”
红发青年转身就走。
目送义兄远去,凯亚弹掉胸口不存在的尘土,回首看看代理团长的办公室大门,摸出一枚摩拉在手里把玩着也离开驻地。
夜色正好,可以去酒吧多坐会儿,说不定还能听到些有趣的小故事。
*
向琴说明城门口发生的意外,苏又额外花费了数倍时间让丽莎相信自己毫发无损:“我真的没事,丘丘萨满离我还远着呢迪卢克先生就把它干掉了,别说受伤,惊吓也没有几分。”
丽莎的表情说明她完全不信苏的鬼话。
这家伙素来病弱,当年在教令院便三天两头病歪歪的请假,要不是头脑清醒做起论文又着实拼命,怕是早叫清退掉了。即便身体同样不大好的丽莎也没见过这种人,曾经数次清早起来在门口捡到发烧至昏迷的室友,管理员小姐早就不肯吃她忽悠了。
“还不是被你早年时不时病倒吓的,也就是这几年得了个神之眼身体才好起来。没事就快点儿回面包店休息吧,明早我要去蹭早餐吃呦。”
丽莎屈指在好友额头弹了一记:“清泉镇的种植业还好吗?”
琴坐在办公桌后抬头:“忘了说,居民们应对特殊灾害时为了补贴生计追加种植的作物不收税。风魔龙不会一直为祸四方,总有一天大家都能回归原本的平静生活,没必要克扣那几个摩拉。”
苏先是回答丽莎的问题,然后当着琴的面写了封寄去清泉镇的书信――再次详细说明春季蔬菜种植需要注意的事项,附加骑士团关于免税的决定。
“明天你睡好了再来,我给你多煮壶咖啡。赛诺寄来的新咖啡豆品质很棒,他说这次的豆子可以多喝些,因为它是品种名就叫做‘好喝’,嗯……不好笑吗?”
作为生论派学者,苏完全没意识到还和自己有联系的同门已经寥寥无几,倒是与其他学院玩得极好。
丽莎抽抽嘴角:“也就你能觉得他讲的冷笑话很好笑。”
也许是嫌弃“嘴角抽搐”这个表现不符合蔷薇魔女的偶像包袱,她迅速风姿绰约的调整姿态压在一本精装书上微笑:“明天……我一定不会错过你的好手艺。”
苏和她道别,然后开门离去。
夜色下的蒙德城别有一番风情,白天自由欢快,夜晚温柔浪漫。它就像盏斜插在果酒湖中心的小小坚果船,联想到这种精巧的小点心,面包店小老板忽然有点馋下午茶。
这个时间……只能算宵夜了。
回到栖身之所,她忍不住翻出干果、面粉、黄油、鸡蛋和糖一口气烤了满满一炉坚果船,肉桂粉和糖霜的香甜气被热量一激就像蘑菇喷洒孢子那样散得四面八方都是,诱得路上摇摇晃晃寻觅归处的醉汉翘起鼻子四下里嗅。
起风了。
叩、叩、叩
紧闭的窗被人轻轻敲响,少年清澈的嗓音在外面响起,就像流浪许久的浪子终于回到家乡,说起话也要带些难以自抑的雀跃:“这里是点心店吗?烤箱里有什么呀?好香!”
苏推开窗户趴在窗棂上朝外看,穿着绿色披风帽子旁边簪了朵塞西莉亚花的绿眼睛少年馋得像只猫:“你好哇,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能分我一点吗!作为感谢,我愿意明天一早在风神像下为你唱首歌。”
那真的是感激而非报复吗?
想想自己的名字被人在广场上当众反复大声颂唱,苏忍不住抖了抖。
社会性死亡应该说得就是这个。
面包店小老板隔着窗户递出一只油纸包,引得吟游诗人无心歌唱的小点心整整齐齐码了一排:“唱歌大可不必,夜深了早点回家,愿你有个好梦。”
窗子关上了,少女身上的馨香却还留在风中。
“我叫温迪,是个吟游诗人,别忘了我的名字呦可爱的点心小姐。”
少年扣着窗户没有马上就走,他打开纸包,捏起一只坚果船塞进嘴里,两颊迅速鼓起来像只偷吃椽子的小松鼠。
真好吃!
今晚蒙德的风里又多了抹坚果与糖霜的幸福味道。
晚间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苏的生活,第二天一早她早早推开阳棚做生意。碧空如洗天气不错,春日的太阳暖意盎然,小老板在柜台外多摆了两张圆桌,其中一张专门用来招待好友。
午前面包都卖得差不多了丽莎才姗姗来迟,知道她必须保持充足睡眠的苏及时将咖啡和早餐端出来,图书管理员小姐打着哈欠落座:“好香啊,刚回蒙德那几年最难忘的就是你亲手煮的咖啡。”
“如果咖啡不会对心脏产生刺激的话我一定劝你多喝几杯。”苏笑着给她添了些热牛奶,“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
“睡觉睡到自然醒,气色想不好也难。”
丽莎把面包沁在热牛奶里泡了一下才往嘴里送,苏拿出昨晚香得左邻右舍难以入眠的坚果船:“多吃些坚果,对心脏和皮肤都有益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些日常话题,吃过“早”餐丽莎去骑士团工作,苏收了东西打算前往歌德先生那里看看。凯瑟琳是说三天内完成委托即可,但也不能真就拖到死线前赶进度……这又不是赶论文,简单的体力劳动而已,能早点完成最好尽量早点完成。
从面包店走到歌德大酒店途中刚好路过蒂玛乌斯的炼金小铺,青年守在炼金台前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苏靠近些在他面前挥手:“蒂玛乌斯?”
“啊……我在!苏小姐?”青年猛然回神,嘴角还有些可疑的笑意没来得及收好。苏疑惑的上下看看他:“你在傻笑什么?对了,昨晚我和你说的防虫药剂有点着急,你能今天就配置出来吗?”
看来春天确实到了,哪怕天空中时常还有龙的威胁,蒙德城内也已经有人开始做起关于爱情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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