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项大工程完工,已经失去岩之神的璃月必然会为今日的狂妄后悔莫及。
该说不说,如果摩拉克斯还在阿扎尔不一定敢出这么恶心的招数,但事实是摩拉克斯没了。不管岩之神生前多么战功彪炳,死了的魔神和死人一样都不会有DPS,没必要恐惧。
华叔笑眯眯的哼了一声客气道别,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功夫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走在他身侧的璃月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
苏真的没有说错,与至冬人合造兵器无异于与虎谋皮,这就是个自以为有恃无恐的大聪明。
能从魔神战争的厮杀之中脱颖而出直至坐稳尘世执政之位的魔神里就没有蠢的,与其说他们手中的权柄来自天理赐予,不如说天理不得不分出权柄安抚这当世最强的七位魔神。
小吉祥草王与大慈树王系出同源,又拥有“智慧”之名,以钟离对大慈树王的认知,她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在教令院这些学者瞎眼苍蝇一样看不见的地方,她恐怕已经安排下无数布局。
这一次会见双方不欢而散,阿扎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门口伸头缩脑的维齐尔就是一顿痛斥:“茶水呢?难道要我去请你进来吗!”
“大贤者……”维齐尔都快哭出来了,“刚才书记官要走了托盘说是替我把水送过来……”
谁知道他根本就没送啊!
阿扎尔:“……”这个书记官在搞什么?
“下次找个跑腿任务把他打发出去,给他点苦头吃吃!你现在去把妙论派贤者给我请过来。”
他粗暴的挥手赶走维齐尔,满办公室又转了几圈,实在是没找到能砸的东西。
第154章
卡瓦里见到大贤者办公室的维齐尔时正在琢磨那几个璃月人的话。对方通过哈里斯的关系登门拜访,带来了他很喜欢的礼物,也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当然了,华叔肯定不会让使团成员傻乎乎的仰着脸上门兜售计谋。最终得到机会能去试手忽悠一位贤者的是个清瘦的小伙子,他穿着教令院学子统一的长袍,帽子上规规矩矩别着妙论派的院徽,脸上总是挂着倦怠的厌世感。
他带着一份与璃月传统建筑相关的论文前来请教,卡瓦里看过之后赞不绝口,深以为不少内容值得儿子“借鉴”,哈里斯也相信这样一个寡言内向的青年一定比他的同胞更好控制。
父子两个交换了一回眼神,拿定注意。
结果就在卡瓦里领着这个璃月小伙子走进书房打算开口“深谈”时,对方突然捂着眼睛痛哭流涕。那眼泪说来就来,仿佛上门参加葬礼似的感情充沛。
往生堂客卿:你要让人信你的话,苦口婆心的劝多半反而不被重视。一定要让对方先开口问,这才是他求你,你才不显得廉价。
年轻人哭得凄惨,边哭边时不时看卡瓦里一眼,看得他浑身发凉。
“你这孩子哭什么?可是在学院里遇到麻烦了?”卡瓦里对外一向挂着张温和憨厚的笑脸,哪怕异国来的青瓜蛋子他也会保持基本水准以上的礼貌。
年轻人狠狠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收住眼泪,情真意切的悲鸣:“我是在为我的好朋友哈里斯感到难过啊,他马上就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往生堂客卿:你要让人重视你的话,三分的难处要说出七分来,不然别人全不当回事,爱听不听的再往后就不好演了。
卡瓦里被吓坏了,竖直眼睛瞪着这个璃月来的年轻人:“你在胡说什么!”
这回不用回忆客卿先生的提点,年轻人也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唉声叹气然后摇摇头转身便向外走:“我这就去找同乡们凑些钱,待到哈里斯落难之日也好拉他一把。”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心底默默数数。
一、二、三……
“等等!”卡瓦里上前拦住他,青年象征性的来回拉扯一番,终于“弱不胜衣”的被他拉回书桌旁。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待哈里斯才会这样无法控制丰沛的感情。”他满脑子想的全都是璃月人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但是作为哈里斯的父亲,我不能坐视我的儿子遭遇悲惨的命运,还请你把知道的一切告知于我。”
为了让这个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年轻人放心,他拿出自己妙论派贤者的头衔给对方画饼,“大慈树王在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事实上这位难得的“好朋友”甚至根本就不是教令院的学生,一个即将掉坑里的贤者对他来说还不如家乡的一份摩拉肉。
“唉……我懂得少,只能看出哈里斯大祸临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如果我伯父在,一定能让哈里斯在未来的大乱子里全身而退。不,不不,凭借伯父的能力,别说全身而退,更进一层也很有可能,毕竟他老人家可是璃月七星之一的心腹……只可惜,唉,就这样吧,我不能胡乱说些听上去匪夷所思的话,可眼看朋友落难而无法施救也着实羞愧,哪里还有面目受下您的亲近呢!”
他几乎是哭着跑出卡瓦里家,满院子佣人硬是没有一个能拦住。
哈里斯茫然的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先是他的代写目标跑出去,紧接着父亲脸颊抽搐着下了道命令:“你现在带上礼物去拜访你的朋友,言语间一定要客气些,最好能向他的伯父问声好,然后把所有得到的消息带回来告诉我。”
说完后卡瓦里想想,深怕儿子的不靠谱在这个时候坑了自己,又安排多年老仆跟着:“哈里斯还太年轻,事情就都拜托给你了。”
再往后,老仆带回那个璃月青年的伯父居然是璃月官方使团领队的情报,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倒是让卡瓦里对他所说的大乱子以及祸事深信不疑。
他什么都不要,证明无所求,那么说谎的可能性就不高了。如果他的伯父不是璃月来的人物,那么他也不可能得到自己这个贤者也不知道的消息。
由己及人,卡瓦里不认为一个做伯父的人会刻意瞒着自己的侄子,父子叔侄之间聊些小话在须弥这都不能算泄密。
看来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卡瓦里终于推出一个正确结论,然后又一次由己及人――他想和我做笔利益交换。
这种行为在教令院内部很正常,就像搭伴一块出差,这次我搭你的经费,下次你搭我的经费,极端化发展出的终极形态便是学术家庭。
他本就不想放弃从阿扎尔手里得到的权力,对于那项工程也有所了解。废黜小吉祥草王前后不起乱子是不可能的,而自己这个被推到台前管钥匙的人不正是最好的替罪羊吗?
――华叔那边还没使劲呢,卡瓦里这边就已经把前因后果给脑补齐了。从这个层面上看,卡瓦里不应该搞他不擅长的学术,他应该去写小说。
璃月是个重视历史的国家,璃月人很聪明,遇到麻烦事总能知道该怎么办大约也和这一点有关。在须弥无人可问的卡瓦里终于找到了漂浮到身边的浮木,不管对方打算交换什么,他已经打定主意想好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所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带上礼物和儿媳去拜访璃月来的朋友们――儿子太蠢拿不出手,这种时候只能把儿媳端出来给自己挽尊长面子了。
艾丝美拉达低头跟在丈夫的父亲身后来到一处商会馆二层,见到她后那位来自璃月的长者愣了一下,紧接着派自己的侄子去请来一位年轻的璃月姑娘陪伴。
对方的尊重让卡瓦里身心愉悦,深刻体会了一把哈里斯之前享受过的待遇。
华叔领走目标人物时专门给了临危受命的苏一个眼神,后者秒懂点头。
先不说两位女士有多相谈甚欢,也不必描述华叔如何把一个贤者忽悠瘸。总之当阿扎尔想起可以再多把一些麻烦事甩给卡瓦里时,这个在他眼里智慧不足忠诚有余的心腹早就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你说大贤者要见我?好的,明白了,我这就去。”
卡瓦里看着面前的维齐尔,心里对自己道“果然还是来了”。
那个姓华的璃月人一点也没有说错,阿扎尔就是把他卡瓦里当成一次性工具使用,等到事情办完,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不然没法解释他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像个维齐尔那样说叫去办公室就叫去办公室。
维齐尔是什么?在教令院打杂的人,他们有个统一的专门职位,就叫做“维齐尔”。
半小时后,卡瓦里站在阿扎尔面前,毫不意外听到他把和璃月商谈边境问题的麻烦事扔给自己,还要求了一大堆傻瓜听了都觉得离谱的操作。
璃月的岩神是噶了没错,可岩神的那些眷属还都在啊!阿扎尔是膨胀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认为那项工程最终的造物一定能击败璃月?
万一要不是人对手,教令院乃至整个须弥不都成了个活脱脱的小丑吗!
“是是是,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办,但这个事儿吧……不好说。”卡瓦里保持本色演出,他身上那股不适合搞学术的气质不用假扮就足够用,“万一遇上不明白的,我该找谁问呢?”
你一个学者怎么能说出这种毫无自信可言的话?这跟不战而退有什么区别!
“去知论派调人,对了,艾尔海森书记官不就是知论派出身?我听说他求学时成绩不错,先给你用。”
阿扎尔不想在这个让他胸口一滞的话题上花费太多时间,象征性的给了点权力作为安抚后成功甩锅,顺便给那个敢收走茶杯的书记官下点绊子。
“没有问题你就出去做事吧,再让人去写信,言辞恳切些。”
他说的是有几位贤者不肯同流合污而遭到囚1禁,为了早日拿捏住这些人的把柄拖他们下水,阿扎尔授意卡瓦里专门找人仿造字迹给那几个贤者最喜欢的学生写信骗人回须弥城参与“项目”。
只要那些年轻人踏进这个漩涡,他们的老师自然逃不掉。
这个计策正在实施过程中,目前上当受骗的年轻人寥寥无几。须弥聪明人还是多,所以阿扎尔时不时催促卡瓦里多上些心。
――他倒还知道单凭自己这些人的能力实在是攒不出最终目标,也算是种难得的自知之明。
“好的,我明白的。”卡瓦里认认真真行礼,低着头退出去找书记官艾尔海森告知他多了个兼职。阿扎尔坐在办公室里冲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这蠢货,也就只能打理下庶务还勉强得用。
想到这里他又惦记起那些不肯归顺的学者,越分析越心塞,一部分人那都不能叫做“不肯归顺”,分明是瞧不起他这个大贤者。
别以为他不知道有些人背后偷偷喊自己水货,阿扎尔磨磨牙,这次他一定能做出些能够永载史册的事来。
第155章
“所以……这就是你公然上班摸鱼的全部原因?”
专门换了身衣服还认认真真用栀子花点缀发结的苏在呼玛依旅社大厅里看到了一个抱着书、凭借一己之力硬是压得乐师都不敢大声奏乐的人。
通常来说艾尔海森不喜欢惹人注意,他总是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好隔绝外界浓度过高的蠢货。像现在这样坐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地方看一本正经人看了也要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的学术书籍,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好吧!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的角度,以及对方作为卡维房东的重要地位,苏上前浅浅和他交流了几句。书记官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充满了对某人的杀意,大概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呼玛依旅社的大厅里。
――因为不想多写不知所谓的报告,他被大贤者踢皮球一样踢来辅助卡瓦里与璃月使团谈判。
“我认为你能想到出现这种局面的概率至少有七成,还是说你把心思全都用在那个花里胡哨的发结上去了?阿扎尔向来喜欢把麻烦事推到别人头上,这事儿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出来。”
看来艾尔海森的心情确实不太好,说话的攻击性都跟着上升了。
苏正等着要和钟离一起去大巴扎欣赏祖拜尔剧场的“花神之舞”,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和你出去约会才收拾打扮自己,把你那满肚子愤愤不平的酸水收回去吧,亲爱的书记官先生。”
往前倒上几年,第一次跟着课题组走进大赤沙海的苏或许还会因为对哥哥的朋友说话不大礼貌而惴惴不安,现在?别说卡维的朋友,就算卡维自己站在妹妹面前也跑不了被叮得满头包的下场。
她阴阳怪气的把话堵回去,都已经做好艾尔海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准备了,对方却把头一低躲回书页中不再出声。
嗯……这位降诸魔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先生难道不应该火力更加凶猛的吐出一大堆毒汁吗?他怎么哑火了?
还是说年纪大了终于发现自己在异性中的受欢迎程度直线下降所以有了些关于个人生活上的焦虑感?
“请把你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收起来,谢谢。”
艾尔海森转了个方向,按照他往日里的习惯,这已经是难得的认输示弱了――至少给了个反应。
“好吧,再见。”苏对他的花边新闻没有太多八卦之心,这家伙就像是块与异性绝缘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不知多少初入须弥城的女孩子为了他的外表与学识而头晕眼花发起攻势……然后,最多一个月她们就会哭着跑开,和朋友们在大巴扎的酒馆里抱着酒瓶子或是哭诉抱怨或是破口大骂。
她起身朝另一个青年小步跑过去,浑身洋溢着喜悦与快乐,情绪轻松愉悦,可以看出这段关系的缔结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稳定而健康。
“再见。”艾尔海森的声音从书页里冒出来,“口红颜色很漂亮。”
这大概是一句赞美,如果苏有听到一定会一脑袋问号――可是我今天没有用口红啊?
她已经站在那个璃月青年面前仰着头展示自己要他夸夸了,根本没听见身后的动静。
艾尔海森把视线从她碎波般的裙摆上收回来,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这一页似乎是十分钟前就已经在阅读的文字。
“好看吗?好看吗?”苏停在钟离面前侧过去给他看废了一下午心思向旅社前台小姐学来的发结。她用自己棕色的长发挽出一朵蔷薇似的花苞垂在颈间,洁白馥郁的栀子花藏在发丝里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全貌,剩下的发尾整整齐齐摆在肩头。
怎么说呢,能看出她有很认真的为赴约做准备,但实在不擅长此道,本应风情慵懒的发结搞得就像结课报告一样一丝不苟。
钟离看了一会儿,夸得同样很认真:“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精致繁复,足见用心。”
于是苏高高兴兴挽着他的胳膊边向外走边开玩笑:“你一定要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吗?”
那当然是因为璃月语言发音有着独特的韵律感,双音节词汇放在一起不自觉就会凑出四个字。艾尔海森终于翻了一页书,钟离路过时向满肚子学术见解的须弥青年颔首致意,后者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从呼玛依旅社走到大巴扎前后也就半小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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