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记得,那时说到黑手党的时候,六道骸的话语中带着怎样深刻却不易被察觉的恨意。
“你想做什么?”我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人,思考着他的可能企图,以及相应的对付方法。
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要攻击我的样子,反而在沙发上坐下,悠闲地斜靠在软软的坐垫上,轻松地对我笑着,“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说过了,现在我是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哦。”
我盯着六道骸的脸,想看到他的心虚,然而,他却任由我看着,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kufufu……”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六道骸又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哦。不如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挪动有些僵硬的脚,走到六道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既然他摆出了这样一种和平的姿态来,我也没必要继续剑拔弩张的样子。而且上回碰到reborn的时候,他明显是知道库洛姆底细的样子。我想,虽然reborn坏心了些,但如果会威胁到泽田等人,他总不会不管的。所以,我应该可以相信六道骸的话。
――当然,只相信一部分而已。
“既然你想好好谈一谈,”为掌握主动权,我坐下后就率先开口,“那么,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混进我家呢?”
这个问题,我好像已经问了很多次了。
我看向六道骸,却恰好捕捉到他深蓝色的双眸中闪过的微光。然而他一沉眼睑,就将所有的情绪掩盖,令我无从分辨刚刚的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六道骸低低地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味,好似山间缓缓流动的清泉,又仿佛琴弦波动的美妙仙音。然而下一秒,他就抬起了头,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名为无辜的表情,“我昨天说过了啊!”
说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我静静地看着六道骸,一边回忆着,一边等着他的解释。
六道骸忽然俯身向前,离我近了一分,本就是蓝色的眼眸此时又深了些,仿佛夜色下无边的海洋,“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哦。”
我定定地看着六道骸,忽然感觉心跳加快,这样的速度,仿佛当年我见到一身狼狈的罗密欧睁开眼睛时同样变得不规律的心跳频率。
皱了下眉,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过于激动的心跳。
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被人说喜欢而已,我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激动。更何况,昨天顶着库洛姆的外表,我或许还会惊疑一下,而眼前的这个人,摆明了是在耍我玩。我的智商还没低到这个地步。
“六道骸,这样玩有意思么?”
六道骸一怔,继而缓缓地扯起了嘴角,似乎很是失望的样子,“骆不相信呢!”然而,他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讨论,复又靠回了沙发背上。
“这个……去问库洛姆吧,我可不知道呢!”
去问库洛姆?
我看了眼六道骸,他那无辜的表情似乎说明他说的话不是假的。虽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库洛姆这样的女孩会和六道骸搅到一起,但从库洛姆那里问话确实比从六道骸这里容易的多。眼前的这个人,说的话虚虚实实,我怎么可能完全分辨出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好,那么你可以说说看,你和库洛姆之间是怎么回事么?”我接受了六道骸的提议,转而又问起一个我好奇的问题,然而话一出口我才发觉似乎有些歧义,忙又加上一句,“我指的是,明明刚刚是库洛姆的,怎么你会突然出现了呢?”
“那是因为,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真正的我哦。”六道骸挑了挑眉,在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后,继续说道,“我的本体,还在意大利的黑手党监狱里呢!”
怎么回事?
我想我的表情充分表达了我的疑惑,六道骸缓缓地说道,“库洛姆和我签了契约,所以她可以使用我的力量,而我可以借用她的身体说话,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实体化哦。”
原来是这样么。
六道骸说得挺清楚的,似乎并没有对我隐瞒。
然而,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能力。虽然在去了意大利知道了彭格列之后,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隐藏着与我以往所认知的完全不同的东西。但自小十多年所处的安定氛围,总会让我对于奇怪的东西持保留态度,并不完全相信。
“哦呀,似乎时间不够了呢!”在我正思索间,六道骸带着淡淡遗憾的话语忽然响起,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正笑望着我,蔚蓝的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我要走了,库洛姆就拜托你照顾了哦,骆。”
“等一下!既然你是彭格列的守护者,理当去找泽田他们的吧?”既然知道了库洛姆与六道骸的关系,我想我可不能再将库洛姆留在我家了。虽说六道骸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但我并没有必须帮助彭格列的义务,此人……我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然而,眼前的人似乎陇上了一层轻烟,整个轮廓逐渐迷蒙起来,越来越厚重的白色轻烟,将他整个人与我隔绝。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似乎也带了丝飘渺的感觉,“对了,骆……犬和千种也拜托你了哦~”
什、什么?!一个没送走又多两个?
我想抗议,却发觉轻烟已经完全散去,六道骸早已消失不见,而库洛姆斜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
居然强买强卖!
我愤恨地看着昏睡中的库洛姆,却只能无奈地小心扶起她,将她搬到了房间里。
――算了,就做个好人吧!反正等到这次的指环争夺战结束,我就把库洛姆交给泽田。不过只剩没几天了而已。
然而,我似乎想的太过乐观了。
晚上,当我准备要去把库洛姆叫醒的时候门铃声却忽然响起,我一边疑惑着是谁那么晚还来我家一边跑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却让我直接石化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穿着黑曜中学校服的少年,一个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左脸颊正中央有诡异的条形码;另一个眼神凶狠,长着一张野兽脸。昏暗的月光之下的两人,周身似乎笼罩着被诅咒一般的黑影。
这两人,不就是一个多月前跟着六道骸的柿本千种和城岛犬么?!
第44章 果然是麻烦
我瞪大眼睛盯了他们三秒,随即手拽着门把手一推,就想把门关上。然而,眼看着就要完全合上的门却在离门框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完全停住,任我怎么用劲都无法关上。
“喂,女人!你干什么!”外面,城岛犬恼怒的声音透过细小的门缝,震得我的手抖了抖,险些松开了门把手。
“放手!”我同样大声地喊回去,根本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这一定是我的幻觉吧?否则,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我却看到两个理应跟我完全没有联系的人出现在我家门口呢?
……这六道骸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一点吧?早上刚说的,晚上他的两个手下就都来了?
我明明没有答应他,全部都是他在自说自话!
“是骸大人让我们过来的。”拉锯战正当进行时,门口另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好吧,我知道了。
想到这大半夜的要是再闹下去恐怕会引来别人的围观,我只好手劲一松,一把将门拉开。当然,我顺便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因为门的突然打开来不及撤回力气而踉跄了一下的城岛犬。
“这里没有叫骸大人的,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我眨了眨眼,虽说心里明白没希望,却还是准备做最后的努力。
“骸大人通知我们的就是这里。”柿本千种推了推眼镜,镜片带起一阵反光,晃过我的眼睛,令我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看他这么自信的语气,当然是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况且,那时假扮坏人的就是他们,那么他们也应该认得我才对,所以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啊!
“犬,千种!”正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满是惊喜的声音。
是库洛姆。
我回头看着脸上满是喜悦神色的库洛姆,再看看“切”了一声满是不屑表情别扭地扭过头的城岛犬和又推了推眼镜叫了库洛姆一声的柿本千种,认命地将门大开,抬手做了个欢迎的动作,“请进。”
两人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让他们进来,柿本千种的手上甚至拿着一个可疑的疑似行李包的东西……他们还真是……算了,我当做没看见吧!
进了门一问,我才知道他们似乎还没吃饭――当然,这不是我问的,而是库洛姆问的。
“我要吃大阪烧。”城岛犬在库洛姆问完后,直接说道,一副颐指气使的主人模样。
“那是什么?”我反问。
对于日本菜,我实在是不熟,很多连听都没听过。
“你真蠢,连这个都不知道。”城岛犬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鄙夷地说。
……很好。
“犬!”库洛姆似乎着急地叫了城岛犬一声。
“厨房在那边,要吃什么请自己去做吧!”我指指我几乎没用过的厨房,微笑着说,似乎丝毫不在意城岛犬对我的辱骂。
大约是我的态度太好了,城岛犬仿佛被噎住一般,最后只堪堪憋出了个切字。
“我、我去做。”大概是感受气氛的不对劲,库洛姆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城岛犬,说着就要去厨房。
“等等!”我忙拉住库洛姆,“你的身体没事了么?今天六道骸的实体化你不是因为力量使用过多而昏倒了么?”
“我……我没事。”库洛姆忙摇了摇头。
“不行哦。”我拉着库洛姆,就是不让她去厨房,“六道骸拜托我要照顾你,所以你现在得休息去哦。”
说着,我拉着库洛姆就要回房。
“啊对了。”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回身对还在原地的那两只说,“厨房里的东西请尽管用,不要客气。”
将库洛姆硬按到床上后大约三分钟,从厨房中传出的声音简直要将我的耳膜震碎,“女人,你是什么意思!?”
我暗笑一声,整了整表情,才推开门,露出无辜的样子,“怎么了?”
“厨房里根本什么都没有!”门外,城岛犬不满地对着我叫道。他身后,柿本千种推着眼镜,一言不发。
“啊我想起来了。”我一拍手,然后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刚刚想起来我从来没买过食材呢!”
“你……”似乎被我刺激到了,城岛犬掏出了某样东西,但却被柿本千种拦住。
“犬,不要冲动。”柿本千种一手拉着城岛犬的手臂,却看了我一眼。
我毫无愧色地回视着他,嘴角保持着微笑。
对付不了六道骸,不忍对付库洛姆,难道我还不能稍微地欺负一下他的两个同伙么?
父债子偿,同伙的债互偿,天经地义。
“咕……”
正当两方人对峙着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蹿出,令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忽然变得搞笑起来。
那……似乎是城岛犬肚子的叫声?
我看了眼城岛犬,随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在看到城岛犬发红尴尬的脸色之后笑得更是愉悦。
整人果然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整人,也是要把握个度的。如果真把他惹毛了,我也没好处,我应该见好就收了。
“那个……我的厨房从来没开过伙,你们要吃东西的话……在厨房冰箱上,你们自己去拿吧!”真不容易,我得一边忍住笑一边将话说清楚。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城岛犬受了我一次骗,显然已经草木皆兵,对于我说的任何话都持怀疑态度了。
然而我只是眨了眨眼,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们,我可不急。
“走吧,犬。”柿本千种叫了城岛犬一声,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当然,离去前顺便瞥了我一眼。
城岛犬瞪了我一眼,切了声后转身跟上了柿本千种。
真是的,我不过就是耍他们一次而已。
冰箱上确实有食物啊!
不过是……方便面而已。
我又不太会做菜,家里能备箱方便面就不错了。而且,那可是我非常喜欢的海鲜面呢,真是便宜他们了。
大概实在是太饿了,当我看到库洛姆睡着后去厨房的时候,这两人面前已经各自堆了两三只碗装方便面的残骸了。
――也就是说,他们把我的存货都差不多解决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麻烦了。
我住的这个房子,本来就没考虑过会有很多人来,所以只有多余一个客房一床被子而已,那么现在多了的这两个人,要去哪里睡呢?
我那沙发貌似不够大,这两个人得缩成一团才能躺下,就算我不在乎这两人能不能睡得舒服,我也会心疼我的沙发的。
想来想去,只有我和库洛姆挤一张床,然后把客房让给那两人这一种办法了。
今天都这么晚了,暂时先这样决定,具体的解决方法明天再想吧!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从客房把库洛姆叫醒,跟她说了房间分配的问题。库洛姆大概是还没睡醒,只楞楞地点头,然后就跟着我去了我的房间。
搞定库洛姆这边后,我又去找了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发着呆的两人,“你们的房间在那里,差不多可以洗洗睡了。”
两人各自看了我一眼,柿本先站起来,向我指点的方向走去。随后站起来的是城岛犬,他路过我的时候,果然不负我所望地斜了我一眼。
而我当然是当过没看到,完全无视了他的不满。
回到房间的时候,库洛姆似乎已经睡了,她躺在很边缘的地方,小小的身体深陷在床中,蜷缩成一团,以最原始的姿势保护着自己。
这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
我忽然想起,除了那时有一回心血来潮去同桌家和同桌一起睡过一晚,我从来就没有和别的人一起睡过呢!
为不吵醒库洛姆,我小心地爬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地躺下,也尽量远离她。
在得知今晚是彭格列雷之守护者的对决之后,我就没兴趣再半夜去并中了。听说彭格列的雷之守护者是那个叫蓝波的小孩,我只见过没几次,只觉得他很吵,其他的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虽说对于这么个五岁的小孩参加这种危险的活动感到不可思议,但那是泽田该管的范围,我相信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让蓝波受伤的。
所以说,为了明天去看狱寺的战斗,我今晚要积蓄体力才可以。
就算我们是相看两厌,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学弟,也有过一同对敌的患难情意,我不去支持他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前,我忽然想起,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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