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行失笑:“怎么可能,他们只是讨厌我而已,对于你,他们还挺喜欢的。”
应鸾松了一口气:“既然是长辈过生日的话,还是要回去的。”
……
去参加生日宴之前,他们又抽空去了一趟米莎家里。
米莎的腿脚好了不少,现在可以拄拐走路,但她自己的脾气很倔,不想要别人搀扶。
应鸾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告诉她顺利拆解了她留给她的脉冲枪,甚至还进行了一番改造,让枪支整体变得更加轻盈便携。
米莎将脉冲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最后赞许道:“不错,这脑子还没坏,上学学过的东西还记得。”
应鸾说:“学生也只是站在老师的肩膀上看问题罢了。”
米莎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一直注视着应鸾的陆宴行,那种粘稠的眼神让她恶心。
她弯下腰来,又扔给应鸾一个盒子:“你把这个东西也拆了,尽可能做减重处理,让我看看能轻多少。”
应鸾打开盒子,只看到一个小巧的戒指:“这东西已经很小了。”而且她完全搞不懂它有什么用途。
“但是还能更小。”米莎说,“如果你想不出来,就去找约德那老头子,只要钱够多,他肯定有办法。”
约德是学院材料专业的老师,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同时他也是绮真的直授导师,就像米莎和她的关系一样,绮真是约德的关门大弟子。
应鸾想起约德老师那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自己见他一面他恨不得都收费,忍不住咬牙:“好的,我明白了。”
米莎问:“这次来还想试试那个仪器?”
她点点头:“是的,感觉还是尽快把记忆找回来比较好。”
米莎又看了一眼陆宴行,对方对她微笑着示意,目光里隐含着威胁。
她扭过头去,指了指沙发:“那你就去那躺着吧。”
这次米莎先生的准备比上次更加周全,不仅准备好了软垫,旁边还放置了一些食水和纸巾,他给应鸾的脑袋贴上贴片之后,告诉她可以闭眼了。
应鸾乖顺地闭上眼睛。
梦境渐渐浮现。
她看到了自己和陆宴行的订婚仪式。
她正在换衣间换衣服,而绮真正为她拉上礼服背后的拉链,那个裙子非常繁复,拉链都设计了好几层。绮真一边拉一边吐槽:“这什么破烂老古董?大贵族家里的麻烦就是多,连订婚礼服都要代代相传。”
应鸾点点头:“是啊,一想到最开始穿它的人已经是一滩烂泥了,我就不是很想穿了。”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绮真无语。
应鸾对她眨眨眼睛:“我说真的,仔细想想确实有点抵触,要不然还是穿其他的衣服吧?”
绮真瞪着眼睛看着她:“你开玩笑的吧?你要嫁进公爵家里诶,怎么能这么我行我素?”
“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我觉得他们也没有很在意吧,尤其是甄夫人……”应鸾想起陆宴行的继母将裙子递给她时,那一派难堪的神色,于是说,“只是订婚而已,穿得轻松点,好招待客人。”
“好吧,谁也说服不了你。”绮真只好为她拿来寻常穿的裤装。
等到她走出门的时候,陆宴行已经在不远处等她,注意到她的衣服,他有一瞬间的惊讶。
应鸾看到他穿得正是和那套裙子配套的礼服,白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衬托他宛如一个中世纪的骑士。
而她穿得太普通了,就像骑士身边的平民。
“要不然我回去换掉?”应鸾问,她的穿着和他确实很不般配。
“没事,就这样也很好。”陆宴行摇摇头。
两个人挽着手走进室内,大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里面已经等满了人。他们看到她的衣服,立刻议论纷纷,然后随即想到她的出身,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拉着她走到一对夫妻面前:“这是我父亲,以及我的……母亲。”
陆振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反而是甄玉一直打量应鸾,看她没有穿着那个裙子,主动上前拍了拍她的衣服:“不错,平民就是要有平民的样子,不要肖想皇家贵族的东西。”
甄玉是皇室出身,和陆振是非常常见的贵族联姻,对所有平民都非常不屑。
陆宴行听着她的话,立刻想要出声维护她,而应鸾则拉了拉他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应鸾未理会她话中的冷言冷语,反而对她说:“甄夫人,礼服已经装好了,我也让我的朋友送到了您的房间里,请您查收。”
听到她叫她的称呼,甄玉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她终究无法对一个与陆家并没有多少关系的人释放出那么大的恶意。
于是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递到她手里:“算了,我不讨厌你,但我也不喜欢你,这东西就送你吧。”
应鸾看着簪子上镶嵌的昂贵珠宝,还没来得及道谢,甄玉就已经离开了。
应鸾看着她的背影,即使她妥协之后转身走掉的样子,脊背也一直是挺直的。
她收回目光,挎着陆宴行的手臂,和他敬酒,招待客人。
订婚仪式很快结束,她和陆宴行被送回到了家里。
典礼上饮品的酒精浓度太高,两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大片的红晕,陆宴行的神色比她更清醒一些,他站起身来:“我先去洗个澡。”
他没走两步,手就被应鸾拉住。
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然后仰起头,小鸡戳米般亲吻他的喉结,下巴,然后是嘴唇。
她抬起脸,眼神一片混沌,吐字却依旧清晰:“我想跟你一起洗。”
陆宴行垂眸看着她,然后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按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忘情地吻着,然后衣服散落,应鸾先手推开了卧室的门,两人摔到了床上。
……
应鸾猛然惊醒,脸色热得发烫。
刚才她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把自己的活春宫。
“这次倒是没什么异常反应,只是体温有点高?”米莎看着仪器上的指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应鸾的脸色更红了,她知道自己体温高是因为什么。
陆宴行握着她的手,轻声询问道:“这次看到了什么?”
“梦到和你的订婚典礼了。”应鸾轻咳一声,反过来捏了捏他的手。
受刚才梦境的影响,她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脖颈上流连,她向上看,仿佛能看到当时他动情的双眼,浅金色的眼睛里一片潮湿;而向下看,她能想象到他衣服下肌肉的曲线,还有后背上的一道道抓痕……
于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脖颈上,一动不动,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陆宴行看着她的表情,她神色尴尬地抿了抿唇,他立刻了然地笑了:“我知道了,没事,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
米莎出声打断他们之间的叙话:“看来这次效果不错。”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陆宴行问应鸾。
“没有,这次比上次更像做梦了。”
陆宴行说:“那就好,这种方式对身体的损害也更小了。”
他想,最主要的是,梦境受现实生活的引导。
通过这几天和应鸾的接触,他刻意地去引导她做梦梦到她,记忆自然就会将另一个人的存在慢慢覆盖。
他正在缓缓布下一张蛛网,然后将他和她裹在一起,让她的记忆里只能想起他,只能有他一个人。
这种方式既隐蔽,又安全,最主要的是还能得到她的信任。
两个人告别了米莎,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应鸾回忆起那个梦:“我还梦到了你的家人,你的父亲,你的……呃,继母。”
陆振看起来一团和气,完全没有公爵的架子,接人待物都十分平等。都反而甄玉一直挺着脖子,仿佛什么都看不上,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这世间少有东西能得到她的认可。
陆宴行说:“对,甄玉和我父亲是家族联姻,本来两人的婚姻说不上幸福,只是互相妥协着过日子。但谁知道父亲突然出轨,然后还和我母亲生下了我……因为我母亲的原因,甄玉一直十分厌恶我,直到母亲去世,她才逐渐能接受我的存在。”
应鸾忍不住开口:“这难道没破坏婚姻法吗?”
“不算,母亲身份特殊,而且我本人记在了甄玉名下,算是她法律上的亲生孩子,因此父亲的行为也并不算违法。”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过我都习惯了,只是委屈你和他们相处,之前你对我说,如果他们不喜欢我,那你也不喜欢他们。”
应鸾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当然要向着家人说话。”
陆宴行听着她的话,感觉心好像被浸在了温水里,暖意融融。
她思索了一会儿:“但是我没在梦里看到你的哥哥,这次生日宴我们会碰到他吗?”
陆宴行的神色微沉:“会,但是陆逸瑾和他母亲一样,都很讨厌我。而且他本人非常神经质,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第14章 陆逸瑾
陆振生日宴办得低调,只邀请了陆家和其他贵族皇室的人参加,出入都需要邀请函,一般人没有准入资格。
宴会的地点就设置在陆家的老宅,作为帝国内现存最大的公爵府,整个宅子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一整个山,远远看上去一片金碧辉煌,气势逼人。建筑走势凌厉,穹顶直坠天际,宛如中世纪的吸血鬼豪宅。
为了参加这场宴会,陆宴行给应鸾准备了一套礼服,是独特的裙裤设计,看起来简约轻巧,腰部被一块绸缎绑了起来,绕到背后系成了一个蝴蝶结,增添了一丝优雅的感觉。
“虽然依旧是裤子,但是看起来庄重了许多。”陆宴行将绸缎的褶皱都抚平,“但比起一般的裤子还是不太方便,只能委屈你了。”
“没事。”应鸾看着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陆宴行有些发愣,随后想起来这是应鸾最近的习惯,又再她的脸颊上回吻了一下。
上次去过米莎家里之后,应鸾对他就亲近了不少,甚至经常奖励性地亲吻他的脸颊和头顶。
这种程度的接触已经让他无比的幸福,但他依然在心里默默奢求更多。
他看着时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他们计算好宴会开始的时间,并打算在宴会结束之前提前离席。
推开大门,应鸾一眼看到了站在高位的陆振,他的黑发依旧浓密,精神状态也很好,看起来比梦里更胖了,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没说两句就要拿帕子出来擦汗。
甄玉站在他的身侧,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如同站在阴影里一样。
她和陆宴行走上前去,正思酌着如何开口,陆振看到她的身影,对她摇摇招手:“应鸾来了。”
就好像刻意忽视了陆宴行一样……她看了陆宴行一眼,他则并没有什么表情,如常走上前去。
“父亲。”他行了个礼。
陆振的目光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反而走到应鸾的身侧:“听说你之前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应鸾还没回答,他就已经绕着她走了一圈,像是在观察她的四肢是否健全,应鸾只能说:“还记得,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陆振乐呵呵地笑着。
他指着应鸾对身旁的人介绍:“这是应鸾,我儿媳。她当年可是幸福之家最优秀的学生,连陛下都跟我提起过她。”
一番言论立刻把应鸾置于人群的焦点,她连忙摆手:“没有,宴行也很优秀。”客观上来讲,帝国勋章的含金量可比考试成绩单要有用的多。
陆振反驳道:“这可不是一起回事,有钱人的荣誉和普通人的荣誉能放在一起比吗?”
他这话似乎在暗示别的,旁边的人交换了下眼神,讪笑道:“孩子们都很优秀,是公爵教育得好。”
陆振叹口气:“逸瑾那孩子,更不让我省心。”
“这是什么话?逸瑾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上次我家孩子看逸瑾出访联邦,还吵着闹着要嫁给他呢。”
陆振笑了:“他也没做出什么实事,只是工作看起来挺光鲜罢了,性格依旧那么不听话。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家,他说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那人摸了摸鼻子:“这样啊……”
应鸾看了一眼陆宴行,他对她悄声说:“陆逸瑾现在隶属帝国外交部门,主要负责洽谈和出访。”
应鸾哦了一声,帝国的外交手段风格独特,选取的基本全是个性鲜明的俊男靓女,说起话来也是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非常有个性且气场十足。这种独特的风格吸引了不少人的喜爱,传闻中联邦甚至都他们有专属的粉丝团。
陆逸瑾的外貌一定相当出众。
陆振对应鸾说:“逸瑾说他有事情,估计需要晚点到。等他回来了,你去看看他吧。”
应鸾点点头,陆振也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刚想走开,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陆宴行,我有话要跟你说。”
所有人脸上皆是一愣。
出声唤他的人是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甄玉。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对母子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有水火不容的态势。两人从来不在公共场合交谈,虽然甄玉提起别人神色总是不屑,但提起陆宴行更是生理性的厌恶。
陆宴行问:“您在叫我?”
“对。”甄玉面色如常。
陆振也没想到怎么甄玉突然要跟陆宴行搭话,有些纳罕地在两个人之间扫了几眼,破天荒地对陆宴行说:“既然你母亲想找你叙话,那你就去吧。”
应鸾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陆宴行则回望着她,轻声道:“没事的,你先去花园里坐坐,我马上去找你。”
然后他伸出手来:“您请。”
甄玉看了应鸾一眼,毫不客气地从她身边走过,陆宴行跟在她身后,用嘴型安慰她:“放心。”
应鸾看着陆宴行的背影,他银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她突然意识到,陆家大部分人都是黑色头发,而他却有着与之格格不入的银白发色。不管他站在哪里,都像是漆黑画布上的一抹白点,让人很难忽视。
宴会里她谁也不认识,而且因为刚才陆振的一番言论,许多人都跑上来跟她搭话,应鸾手忙脚乱地应对,许多人夸张的赞美之词让她非常不适应。
她找了个机会跑到了后花园里。
后花园也是社交的重灾区,但这里更多的是年轻人的相亲现场。公爵的生日宴会,能来的人物非富即贵,在这里配对联姻上的人,起码不会有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
应鸾绕开一众的男男女女,躲到了紫藤树下,找个椅子安静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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