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面极寒刺骨。
洞穴里面的沉闷糟糕的气氛却莫名的令人感觉压抑。
刚刚还搭在安东尼肩膀上的手,以及那一只只捏着他胳膊和手臂的粗粝的指尖,顿时讪讪的松开。
一时间气氛压抑肮脏巢穴里,坐在角落里依靠在篝火旁的安德鲁,右臂上包裹了厚厚渗血绷带的中年人,狠狠“吧嗒——”了口自己拆分出来劣质烟卷。
吐了口白烟。
“怎么兰斯特没有告诉你吗?”
“科兹莫搜寻物资的中途出了意外...而卢克和特里他们两个在虫潮发动的时候....因为信息素退化直接暴走失控了.....”
在枪林弹雨的战斗场。
暴走失控即意味着死亡。
子弹与枪械充斥着刺眼的红光,以及地下通道里那些令人作呕的虫族拖着巨大的身躯,挥舞着锋利的前足。
简直就是战场上梦魇的存在。
无数从虫潮中苏醒的低阶虫族,如同怪物一样从松软的泥土中攀爬出来。
驻守在孱弱的王身侧,甚至在黑暗中苏醒尚未死去的战士,也会臣服于本能跪俯在孱弱的王虫座前宣誓忠诚。
“至于斯坦利...哼!”
“那条忠狗....在最后传送消息的时候...被人砍掉了头....”
生了锈的长枪依旧锋利。
被斜劈烂的伤口涌出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了,带着金边眼镜的脑袋滚在砂砾废墟上的时候。
胡满了鲜血沾满了砂砾石子的碎屑。
表情还保持着死亡前的焦急和怔愣,以及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通讯器,上面的字幕简单的拼凑都没打完。
“....”
“这样!”
安东尼原本脸上的笑意淡去。
虽然知道卷入王虫诞生的战场,死亡与牺牲是正常现象。
但是当仓残酷的现实席卷而来的时候,面容俊俏的青年还是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
而站在背后放下手中包裹兰斯特。
将洞穴里昏暗的篝火拨亮了些,然后从布包里掏出新做的食物放到了马斯手上,以及塞给了依靠着墙壁坐着的抽着烟卷的男人手上。
“别伤心。”
“这事情原本就不怪你.....”
“王虫的诞生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谁也不知道在这座早已失落的王城里面,居然会孵化新的王,更不知道还有赤炎军团介入。”
“被夹击,灾难来的猝不及防。”
瞬间的气氛沉重了下,马斯握着手里中午刚刚出来薄饼,虽然温度早已冰凉但是柔软新鲜的食物香气。
在这个阴暗肮脏的虫巢里依旧令人着迷。
“虽然卢克他们几个运气不好,但是新的王虫诞生了总归是件大喜事,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些粗制抑制剂的感觉。”
“你不知道。”
“那东西每次补充物资的时候都贵的令人咂舌!”
卷着冰冷的薄饼塞在嘴里撕咬。
提着膝盖上的厚皮质袄子坐下的时候,马斯挤在人潮拥挤的篝火旁边的时候,甚至还朝着旁边沉闷抽烟的安德鲁上衣口袋里拿了只烟。
放在篝火的石台上敲了敲,然后点燃叼在嘴里的时候,腮帮子含着食物鼓起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含糊的。
“弄来干净的玉米饼,还有这些食物的和水果...”
马斯扒开沉甸甸的袋子在下面往里面随意瞥了一眼,惊喜的发现里面不止有面包薄饼,甚至还有包裹烟熏的卷肠以及包装干净的奶酪起司。
“哟!还有肉!奶酪?”
“你两是把王城的仓库的洗劫了吗?”
常在刀尖上游走的星际大盗对于死亡其实没有太深的阴影。
做他们这行脑袋都是挂在裤腰带上的,悲伤存在,但是同伴的死亡伴随着王虫诞生的喜悦被冲散。
他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气里那股突然弥漫开的王虫支配力,像是笼罩在眼前的黑暗一样,以及瞬间从黑暗与战火中张开浩瀚精神力瞬间灵魂被俘获的感觉。
臣服于畏惧烙印在脊背上,烙印在灵魂上。
驱使着他们躁动,驱使着他们的徘徊,驱使着他们往孱弱的王虫身边聚集。
马斯当时就无法抑制脑袋里骤然崩塌的那根线,猩红着一双视线模糊的眼睛往王虫身边走去,是被兰斯特一把从身后薅住了衣领。
拿着抑制剂照着脖子扎了一针然后打晕了他。
劣质的信息素安抚剂流入血液的时候,让他像是灌了一口浓郁的臭水,即使马斯已经软踏踏倒下去但是依旧止不住那股直冲天灵盖的恶臭的气息。
光是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他俩不是把王城的洗劫了。”
靠在角落里一口一口抽烟的安德鲁伸手弹了下烟灰,又重新将粗制卷烟叼在嘴上。
斜倪了一眼满嘴食物的马斯。
“看不到他两的衣服吗,那是银血王庭的旧制服,他们俩现在是银血王庭的正式编制人员。”
破败的两百年的王朝。
上一任王死后新诞生的虫族大多数都没有见过王虫的姿态,更不知道王虫的诞生对于衰落虫族来说会带来多大的动荡。
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我就知道你们两是最棒的!”
“从星际大盗摇身一变成了银血王庭的骑士,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不用在流浪在各个星际,不用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怎么样银血王城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辉不辉煌?是不是柱子上都镶嵌着黄金的。”
“刚刚诞生的王虫殿下长得什么样子,漂不漂亮?哎!听说王虫的血天生是银色的你见过吗?”
虽然队友逝去令人悲伤,但是新的希望却令人万分兴奋,穿的像是野人一样的马斯兴奋的吐沫横飞,手中的食物都没有放下就伸手薅住安东尼的胳膊欢呼。
那眼眸中的狂热姿态就像是仰视神明一样。
而被叼着烟草的安德鲁斜睨着眼睛看过来直接泼了一瓢凉水。
“行了你闭嘴吧!”
“你以为王虫复苏我们就可以不用做盗匪了吗?”
“别做梦了!”
“现在可不是安全时期,现在是银血王城最薄弱的时刻,是王虫最衰弱的时刻....”
“真正后暴动现在才开始....”
...........
被疯狗咬一口。
白殊气恼一脚踹在尤里西斯肩膀上,一巴掌甩在脸上的时候打的巨响,
纤细孱弱的银发少女几乎铆足了全身的力气,白殊只知道那一巴掌巨响,她整个掌心火辣辣的疼。
但是那个该死的僭越者疼不疼白殊不知道。
孱弱异世之魂从来没有在某一刻如此直白认识到敌我的悬殊。
因为尤里西斯近身突袭的时候,拦在要身上坚实修长的臂膀,以及掐在自己下钝钝疼痛的粗粝指尖。
白殊感觉不到兴奋和悸动。
席卷而来的只有可能从高楼跌落的恐惧,以及自己无法挣脱对方禁锢的可怕认知。
王虫天生体弱。
因为她们拥有庞大精神和安抚族群的信息素,所以与之相对能安抚支配全族能力相对应的是,她们弱到不值一提的近身战斗能力。
在虫族里面孱弱的王其实打不过任何人。
无论是面容丑陋的低阶的子民,还是那些看起来尊敬臣服在脚下的虫族战士。
一旦失去了王的幕布与光环,其实她其实就是行走的猎物。
白殊被亲了一口,脑袋里除了尤里西斯那张近距离放大的面容,被占便宜的恼怒以外其实更多是对于局面的分析。
活过一世的人对于贞操不看重。
但是被冒犯的恼怒以及被恐吓的威胁,还是让睚眦必报的少女,在僭越者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巴掌印。
“给我压下去!”
“把这家伙关起来!把他给我关起来!”
手掌打的生疼,细嫩的皮-肉高高肿起一大块,红的可怜。
尤其是机械侍女梅布尔像阵风刮进来的时候,站在原地气的跳脚的银发少女,脸长得通红头顶几乎都在冒烟。
白殊拉着袖子狠狠擦拭着脸颊的时候,蹭的嘴巴通红。
原本就像是玫瑰般艳丽娇俏的面容变得更为夺目,配上那双绚烂的金色眸子的时候像是神明的愤怒一样。
“发生什么了?尊贵女王大人,尤里西斯公爵到底哪里触怒了您?”
哪里触怒了她?
他哪里都触怒的了她,他那副样子让想抓烂他的脸。
“我叫你把他关起来,你哪来那么多的屁话!”
孱弱的银发少女甚少出现这么蛮横无礼的姿态。
白殊伪装的面具几乎都稳不住。
而在她痛斥梅布尔,指挥着那些紧跟着进来的合金机械人,把单膝跪在地上黑发战士拖下去的时候。
被红发暴徒帕里斯拦住去路的翠发青年,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的蓝色粉末,看着自己的城堡大殿里被掀翻的桌子轰然碎裂的时候。
飞溅的木头渣子直接蹦到了普利斯特利面前的时候,翠发男人脑子里那根佯装镇定的神经瞬间就断了。
“发生了什么?”
突然听到动静从二楼匆匆赶出来的作灰发青年,厉顶着一身绷带趴在栏杆上看的时候。
以及被人反剪住手臂从实验室里拖出来的伊森,看起来明显的带着异族血统的中年人,被人抓着的衣领拖出来的时候像狗一样。
“你们放开我!那只是实验试剂,只是实验试剂...哦!你们这帮该死的混蛋!疯狗!....迟早被人杀干净.....”
第42章
“放开!”
“放开!!!”
深色的裤装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肮脏痕迹。
脸涨得通红青筋直跳的研究人员,伊森从楼梯上被推搡下来头颅直接磕出鲜血,佯装斯文的金边眼镜在混乱中被打翻在地。
被人一脚跺碎。
同时剁碎的还有普利斯特利脊梁上的铮铮傲骨。
“你们为什么抓他?”
“伊森到底犯了什么罪?给我说清楚!你们没有资格擅闯诺亚集团的领地!我命令你们立马放开!!”
从屋里出来胳膊上还搭着石膏的灰发青年,厉奋力撕扯着身上的绷带,想伸手去拦截被拖走同伴。
刚刚接回去的臂膀使不上力气。
厉没有抓到伊森狼狈伸出来求援的手,两个人都错身而过的狼狈的姿态,显然取悦了施暴者。
映满阳天际的霞光最终散去。
寂寞幽深的长夜骤然降临。
赤红的火光映照在翠发男人俊俏面容上,将普利斯特利那双英挺的长眉映成单薄的灰色调,也将双琉璃般的银色眸子照出灼目的红。
“不知死活的疯犬...”
“你今天擅闯我的府邸....我会用你的头颅来洗净这份耻辱....”
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是披着白色外袍的翠发男人双手交叠在胸前的拐杖上,周围温度骤然降低的时候,他肤色跟唇色都是极淡的。
唯独一头艳丽的翠发在黑暗映衬下像是萤虫尾部的荧光一样。
“想杀我的人多了。”
嘈杂的人群拥挤在城堡里。
肆意张扬的红发暴徒大步流星踏在走廊中的时候,头顶上陈旧不在明亮的吊灯早已蒙上了尘埃,他手上拽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实验器材。
从原本实验器上扯下来镜框,还有就是放在玻璃器皿上,类似于生物结晶体一样蓝色多晶体。
帕里斯不知道什么是研究的结晶产物。
但是在星际中纵横的来去的红发暴徒,只要眼前人难过了他就开心了。
所以帕里斯将手上凝结实验心血器皿打翻在地的时候,清脆的玻璃声破裂的仿佛割裂了所有人的意识一样。
“尊贵的托马斯大人!你想杀我,恐怕还得排个队....毕竟...喜欢做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刀要捅进心脏这里才致命。”
随手丢掉的实验器皿,一气呵成的反手推到旁边放着昂贵器材,抬脚踢开阻拦在眼前的矮柜。
柜子角落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肆意的红发暴徒嗤笑出声,帕里斯伸手一下一下点在胸口的时候,那张艳丽极具攻击性的脸。
凶恶的就像是地狱里踏出来的魔鬼一样。
“您如果看不惯,我为什么现在不开枪打死我?”
“因为你做不到....我有证据!......”
帕里斯摇着手上搜刮出来的可疑物体放在眼前晃荡。
昂首挺胸的红发暴徒帕里斯,站在普利斯特利的面前的时候,嘲讽技能满点。
身量颀长的红发男人发梢被烧焦的半截长发垂在肩膀上的时候,那副凌乱的造型让他看起来更为肆意无力狰狞。
“说起来跟我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疯犬共处一个王庭确实是耻辱....”
“可是这句话等你的脚踩在我头顶上的时候再说这话...毕竟凶恶的野狼再没教养...也比曾经无耻的背叛者要干净....”
普利斯特利的唇色都是淡的。
脊背上的深刻入骨伤口的结痂因为愤怒而撕烂渗血。
一点一滴的穿透他衬衣下紧绷的绷带,他穿的极白的衣服脊背上隐隐透出血痕的时候。
站在二楼梯上飞奔下来灰发青年,操着架子上的摆件就砸了过去。
“我艹NI-MA!你他么给我闭嘴!”
浑身包的像是粽子一样的灰发青年,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翠发青年白色袍子后面的血痕一圈圈的加深。
像是氤氲开的罪恶深渊一样。
“滚!滚!滚!.....你们群贪婪无耻的鬃狗!都立马给我滚蛋!....”
“我明天就去...我明天就去.....”
就在灰发的青年厉尖利的叫嚣没有完全出口的时候。
站在旁边诡异沉默的普利斯特利,浅色眸子的翠发男人伸手压住了站在身侧拦在身前的厉的肩膀。
他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眸光亮的惊人。
喧闹的公爵府邸里被成串抓起来的人员被推搡着尖叫的时候,空气里一丝微不可查的戾气闪过黑暗,劈断帕里斯半边肩膀上垂落红发的时候。
紧逼咽喉刀刃。
差一点就割开了对方的咽喉。
从胸口直冲到眉心的愤怒在此刻达到顶峰之后,原本就心情糟糕的翠发男人,普利斯特利整个表情都显得犀利阴暗起来。
“行了!”
“去干什么呢!?...高贵的'王虫'不会在意的....”
在破旧的城堡里肆意捣毁了一通的帕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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